《茗剑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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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剑传奇-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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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这酒中,或杯上,有解不得的毒?你出门的时候,竟然没有备下几根银针?
天子末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
一碗唯吻润,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千卷,
四碗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肤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
山上群仙司下土,地位清高隔风雨,
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巅崖受辛苦。
便从谏议问苍生,到头还得苏息否?
——唐·卢仝
边关信使打马冲来,在张谓丞相府外匆匆下马,入院,越门过坎,直趋中堂。这时的张丞相,在数千名草民的请愿中,已获平反。
听闻通报,张谓由下人陪同,急急奔向中堂,信使双手托举文书:“张大人,边关告急公文!”
张谓浏览告急文书后眉头紧蹙,询问边关信使:“紧急公文,为何不直接奏报朝廷,却来找我?”
边关信使恭身道:“这是雷大帅的意思,大人,他担心奏报落到有些人手里,贻误军情。还请张大人直接奏报皇上!”
“边关守军不易呐,西域军队素来强悍……”
边关信使俏声道:“雷大帅让属下禀告大人,当朝面临着内忧外患,他很怀疑,近来在江湖上生事的群英阁与西域有勾结。”
张谓道:“先请奏明皇上,我稍后入宫。”
边关信使退下,大汗如林,纵马飞驰向皇宫而来,路上行人纷纷恐慌躲避。
御书房内,皇上道:“然儿这次回来,便收心了吧?”'手机电子书网 。。'
“正是。”洛阳王代了然答。
“然儿今年二十三了,该是独挡一任的时候了,朕就给你封个……长史,你看如何?”
“多谢皇上。”
洛阳王欠身道:“皇兄,然儿初出茅庐,尚是青涩,委以要任实是不妥,还请皇兄再斟酌一二。”
皇上面有不悦,转向了然:“然儿以为呢?”
了然清朗如玉的脸上始终带着薄薄的微笑,温和作答:“臣承蒙皇上厚爱,但备敢惶恐,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叹气:“你离家多日,对国政还得从头学起,也好,过段时间我们再说吧。”
洛阳王笑道:“臣弟听说城东离园的梅花开得正好,不若皇兄随我一道前去观赏?”
“也好。”
船家有着黝黑的皮肤结实的手臂。自然,他并不认得,眼前温和儒雅的中年男子,原是微服的九五之尊。
“客官是自北地来的?”
“是。”
“北地可有这大片梅花?”
皇上和洛阳王同时顺着他骄傲的手臂望去,满岸梅花,入目缤纷,绵延着不知数里数十里。皇上摇头:“或许,有吧。我出门少,不曾见得也未可知。”
“恐是不多见的,离园土地肥沃,气候湿润,这才有四季不败的梅花,从春开到冬。小人听说,皇宫也没能移植成功呢。”船家笑起来,黑红嘴唇里露一口白灿灿牙齿,放声唱起船歌。
“船家说得对,做皇帝,哪有在山野之地赏百花来得逍遥?”极目而望,碧水蓝天,鲜花芳草,如一展长卷,在眼前次第开放。皇上悠然发问。
“可不是?”船家附和,竹篙一点,小船顺风顺水,放逐而去。
冬梅阵阵,施施然退向身后。洛阳王走回船舱,放下粗蓝布帘,闭目养神,梅花也好渔歌也好,统统给他挡在帘外。剩下了然和皇上并肩立于船头。却仿佛有琴音隐隐传来,嘈嘈切切,宫商角徵。
多年来,整个王府就如同一个销金窟,日靡钱米百千万,雌伏雄飞,笙箫如狂。并未识着洛阳王任何杵逆的可能性,他似乎安于这种奢靡生活,且津津乐道。直到群英阁频频作乱,才引起皇上警惕,但了然天性淡泊,沉迷琴棋书画,对武功几乎不曾通晓,他却是放心的。
扑面而来的寒风紧烈,了然立在船头,皇上指给他看:“多少珠帘不下钩,诗潦倒了酒风流。”了然应对:“夜深千里状元路,天亮都去卖豆腐。”
那又怎样呢?他们都看见的,是大千之上,繁花丛生。了然向来不问经韬大略,谁家江山,可这些时日,对父亲若许经营有所耳闻,他为此苦恼过,隐晦地劝戒过,但毫无益处,父亲只当他年幼单纯,他说:“我只是拿回本应属于我的。”
皇上转向了然,话语说得明晰:“你爹爹恐怕是在等一个硕大的时机。”
了然依旧笑:“爹爹和伯父您的名字前头,一并顶了一个‘陆’字,您家江山,莫不也是我家江山?又有何区别。”
言辞机锋之间,各自拆了一招。皇上满意而笑,他看着了然,如同面对自己寝宫的琉璃镜。二十三岁的了然,分明是当初的自己,或者说,是当年的七弟。那时他们说,皇后好福气,先后生出双龙,大位便在这两兄弟之间了。而他是二哥,先见着这人世间,决定他龙椅高坐,七弟放逐自己,决定他年后,他生,或他死。
皇上喝酒,看风景,任由洛阳王安睡。除了流水鸟鸣,就是身边安然如一的了然,悠闲自得地看梅花,天色近黄昏,云层中折射出绚烂的天象,江面也闪烁着碎金似的光芒。他背着太阳而立,轮廓被镶上奇幻的金边,浑身似有屏障,将一切嘈杂、纷争,统统阻隔在身外,好生清净自在。他所不知道的只是,凭了自己那句江山并无区别,伯父心中已然透亮,他将宽恕他,就算治罪,也由父亲一人承担,不累无辜。
阳光西斜又西斜,斜到散去色彩的时候,洛阳王醒过来。
“等得好辛苦。”皇上说。
洛阳王道:“你说你,还是我?”
皇上展开眉眼,笑:“有分别吗?”
洛阳王也笑。
了然端来酒坛,给二人斟满酒。这是他从江南小镇带回的花雕,乐子家窖藏了五十年的,清淡入口,浓烈入腹。
洛阳王和皇上碰杯:“昨日这酒正好五十年,今日便受皇兄召见。我说我呢,终究是不可逃吧。这么多年,你还是放心不下?”
“各为其命而已。我或者只想为这两岸梅花,他们却依旧要我为这天下。”
洛阳王牵起嘴角,疲倦地笑:“好个天下……你就不怕,这酒中,或杯上,有解不得的毒?你出门的时候,竟然没有备下几根银针?”
“无论如何,你是朕的七弟。”皇上站起来,话头一转,“西域与我国多年交好,日前竟然犯我边境,你是西域驸马,可与之交涉?”
洛阳王答:“臣弟调查过,此次入侵,并非西域王的意图,而是他手下的一支叛军。他们已将叛军头目抓下,如果皇上愿意,他们不日即将叛军头目送来,向皇上求和。”
“真有此事?为何朕却不知?”
“皇上威震八方,尽可安居平天下!臣弟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再说,以皇上九五之尊,不必亲见小小西域信使,臣弟出面,足以应对。”
“这么说,他们不会再扰乱边境了?”
洛阳王懒懒伸手,拂去肩头落花:“确是如此。请暂且坐而待之,静观其变。”
回京城后,接到张谓及信使来报,皇上一拍龙案站起身来,阴沉着脸,目光在大殿上掠过:“狂妄之极,简直是欺人太甚!”
众大臣面面相觑,张谓和兵部尚书交换了一下目光。
“弹丸小国,反复无常,再三骚扰我边境,杀我边民,劫掳妇女钱财,此患不除,我朝脸面何存?羞煞国人!”皇上拿起龙案上的奏折,哗啦啦扔到地上,“西域国兵再次侵犯我朝,朕将众爱卿召集过来,就是要一个计较之策……”
张谓上前一步:“皇上,臣当初就说过,西域人无信义,前两日王爷认为此事甚小,如今却……”
“追究过去是非,有何意义?朕今天需要你们的是如何面对!”皇上看着洛阳王,“七弟的意思呢?”
“臣弟想先听听诸位的想法再说。”
“看样子你已经想好了,那就说吧。”
洛阳王道:“臣弟虽为西域驸马,未能说服西域王退兵,实在惭愧。如今,西域兵如狼似虎,来势凶猛,气焰正盛,必有大图谋,臣弟对此考虑不足,照眼下形势来看,是我掉以轻心了,还请皇上不可小觑。”
金銮殿一派寂静,皇上焦灼地踱步:“朕自会考虑,退朝!”
众臣上前躬身施礼,洛阳王打马回到洛阳城。
锦绣厅内,一干人等聚在此处,却是肃穆安静,放眼看去,个个都在平静无波的面容下,深藏了凝重之色。端的是洛阳王治下生力军,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有一方诸侯的气度。
洛阳王居中坐了,听侍卫副统领说事。了然在另一旁,尽量不让心底情绪,有丝毫露头。
“变故始末,便是如此。还请王爷……”了然到时,只听见副统领这么说了一句,前因后果,却不曾听到。
众人的眼,便都望着洛阳王。洛阳王的眼神停在不可知的远处:“王府这么多年,只怕是太平静了些。”
厅内有了轻微的骚动,连了然都不由抬头,坐正身子看定洛阳王。也在同时,洛阳王仿佛无意地把眼光转向他身上,又迅速转开,接着道:“既然北方武林会盟已经形成,你转告帮主和少主,恭候待命,准备听后调唤,进京。“
副统领道:“是,王爷。”
“此外,非常时刻,做事如下棋,每一步都要仔细落子算计好,不可随意,没有我的话,切忌不可乱动!”
“是。”
群英阁内,麦加住所的院子中央种了一株梅树,风过,一朵朵浓艳红花,羽毛般地飘落下来。清风看看手中的信,惊讶地瞅着麦加:“西域人又动手了?”
麦加笑笑:“这次是大的,翻天覆地。”
“这,这不会打乱我们部署吗?”
“不会。西域这一搅和,皇上必定派十万大军支援镇远将军雷震霆,这样一来,京城兵力空虚,我们终于有出头之日了。”麦加转头看着清风,“你懂吗,清风,水混才能摸大鱼。”
清风道:“娘亲之大智大勇,孩儿佩服。”
麦加满意地点点头:“命各坛速作准备,你的婚礼就是我们出征前最好的壮行典礼,清风,一个吉祥的开端!”
清风继续道:“黑虎峡一阵,果真将铁敖几个困死,白虎坛主已将他们三人生擒回来,明日成亲之时他们就能过来。”
“好消息不断,看样子我们这次是志在必得了。”
“不过,我们该如何处置顾青?我总觉得此人不甚可靠。不如先将他……”
麦加摇头:“不行,顾青是王爷手下第一红人。万一有什么变卦,我们到京城再除他也不迟。”
清风回到自己的房间,已是后半夜了。明日即将成亲,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只知道新娘是附近村落的女子,却是连模样都不曾见过的,娘亲说这毫不重要,只是需要借这么一个机会,有足够的理由将武林人士聚集群英阁即可。
风很烈,深蓝的天幕中,星群摇摇欲坠,他起床,踱到云真的窗前,她还没有睡,那么浅淡的影子,在灯光的映照下,落在窗户上,剪影如诗,他禁不住伸出手,想将这身影长久地留在手心,留在他年余生。
——他,一早就知道,与她绝无可能。他们之间,被血缘深深阻隔,他可以娶天下任何女子,独独,不能是她。他怔怔地立着,内心悲怆,他甚至要成亲了,离她,越来越远了,越来越远了。他想起那时初见,她翩然落地,眉目如画,白衣胜雪,烟雨清白,情愫最初的萌动,一步一步的接近危 3ǔωω。cōm险的山顶而不自觉。
原来,还是路上的朦胧风景,最为美丽,最为铭心刻骨。他宁可终生不知真相,就这样远远地恋慕着她,哪怕永不可得,也好过如今这般,连恋慕,都叫他羞惭,她是他的姐姐,一开始,就失了先机,他必须和自己不甘愿的人成婚,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就要成亲了,可仍觉得寂寞难耐,不知如何自处,除了在这个夜晚,悄悄地来看一看她,谨记那张在他眼前挥之不去的淡定冷静的素脸,他还能怎么办呢。清风由此相信,孤独是从骨子里流溢出来的,和一群人拥挤喧嚣着,生活索然,但为了娘亲,他必须承受。
他屏住呼吸,深深地看着云真浓黑的影子,耿耿追随。冷不防,他的身侧出现了一条人影,轻巧地将他往旁边一拉,随即捂住他的嘴。他扭头一看,是清扬,她梳着两条麻花辫,笑靥如花,火焰似的长裙裹住了灵活的腰身,脖子上系了一方黑夜一般的丝巾,黑色长靴,帅气得很。她把清风拉到墙角,拍拍他的脸,问:“不想成亲?”
清风没有吭声。清扬附耳对他说了一句话,他马上抬起头来,吃惊地盯着她的眼睛,惊问:“当真?”
清扬不以为然地捋着辫子,笑道:“谁又愿意娶自己不愿意娶的人回家,行大礼,向天下人宣布此后结发,不离不弃?”
“你是说,我们可以将它变成闹剧?”
清扬又笑:“食言之事,偶尔做一回也无妨。毕竟你娘亲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聚众而已,至于你娶谁,无关紧要。而我,乐意帮你。”
清风被她说动,仍有迟疑:“你……你为何要帮我?”
清扬拍拍他的脸:“傻瓜,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姐姐,帮一帮你,又有何不可?”叹口气,声音低下去,“我明白这种滋味,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也就不愿意和任何人在一起。”
日头亮白,群英阁内张灯结彩,鼓乐声声,露天婚礼仪式准备举行,人声鼎沸,喜气洋洋。鼓乐手们吹吹打打,十分卖力。大门外,麦加满面春风,在一干武林人士和群英阁门徒的簇拥下走进来。院内的人们拱手道:“恭贺帮主大喜!”
麦加抱拳四巡:“少主之喜,我群英阁之喜,同喜同喜!”
同一时间,京城内,长案后,皇上和兵部尚书肃然站立,太监甲捧着酒坛往金樽内斟酒。案前,文武百官恭候着。
酒斟完后,皇上双手端起金樽,高举过顶:“苍天佑我,太祖皇帝佑我朝征西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他端樽,把酒挥洒倒地。
众臣跪地:“祝我军横扫西域,凯旋回朝,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声惊天动地回荡着。
今日清风大喜,不益着白,云真换了一条淡粉色长裙,抱着巨大的玻璃瓶,施然进入大厅。瓶中的清水里插了各色梅花,开得姹紫嫣红,甚是喜庆。一室的空气都沁了幽幽的绿,人就飘在那绿里面。清风的婚礼虽然事出突然,但她已然明白,所谓婚礼,一方面是讨个喜头,一方面也是掩人耳目,前几天她听几位门徒在说西域入侵一事,暗自猜想麦加正想利用这个机会部署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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