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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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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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解解闷儿,咱们也乐和乐和。”说着真的一边唱一边扭了起来,这里一唱,别的组的人也来看热闹,逗得人们一阵阵哈哈大笑,愁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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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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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洁就是个不知愁的人,前年刚来干校的时候,每个人都背着沉重的思想包袱,来的人没有一个没问题,罪名都很大,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解脱,所以都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只有王洁好像无忧无虑,总想引逗大家说说笑笑。可是人们各怀心事又互不了解,哪有心思聊天说笑?

有一天王洁看着大家实在憋得难受,自己也闷得慌。便说:“我说老姐妹们哪!你们老是愁眉苦脸的干啥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可别想不开,愁个好歹的可没人心疼咱。别管他们那一套,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乐咱也乐乐,来,我给演段戏。”说着嘴里打着锣鼓点又唱又演地闹了起来。李菊胆小赶紧制止说:“小王啊!可别喊叫,人家别的屋里都安安静静的,咱屋里又唱又闹,人家还不说咱故意对抗改造要造反哪!”

“咳!”虽然是叹气王洁也和别人不同,仍然是乐呵呵的,“现在这穷说道就是多。”她停止了演唱,立在屋子当中想了想乐了,“哎,不让喊叫咱来个不出声儿的,表演个脱衣舞吧!”她真地表演起来,先是嘴里轻轻地哼着乐曲,算是伴奏,扭着轻盈的狐步舞,在屋里转两圈儿,然后脱掉了外套,走一两圈又脱掉一件,毛衣、裤子、毛裤、衬衣、衬裤,都脱了,脱一件往她那床上掷一件,最后只剩下裤衩了。人们说:“快穿上吧,别冻着。”她一拍胸脯说:“咱这身子骨没事啦!”扭得更欢了,扭几步突然把小裤衩往下一褪,突又提起来,走几步,又突然一褪,突一下又提起来。直到大家压抑着笑声乐得前仰后合,她才停止了这奇特的表演。

这也许太粗俗了一点儿,但在当时一群患难与共的女人当中,为了大家寻个穷开心,进行这样的表演,却透露了她的乐观、善良。其实她的问题也不小,放在别人身上,也得整天愁得唉呀呼叫的。

她妈妈结过两次婚,头一个是个读书人,结婚时间不长无影无踪。第二个结婚不久被派到市里作地下工作被捕牺牲。所以她一直说是烈士子弟。初中没毕业到剧团当了小演员学过武术。因为身子越来越粗壮不适合演戏,便当了工人干统计。

“文革”中有人说她第一个爸爸是去了台湾,第二个爸爸是叛徒不是烈士,说她隐瞒罪恶历史。她妈早死了这些事儿她说不清,让她交待是哪个爸爸生的,她也不知道,便把她作为特务、叛徒的子女送到干校来了。她男人没问题,但工厂停了工,正想减人便让她们两口一起来了。

干校里急需审查的人很多,像她这样的问题一时轮不上。谁知她这个人事事不在乎天不怕地不怕,整天像没事人一样。别人是没事儿也装得老老实实,以免被人猜疑对抗运动。尤其是对待干校革委会领导都是毕恭毕敬,以表示自己真心改造。她本来有事儿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尤其是不该当众给干校领导难堪,惹起了对方的嫉恨。

有一天干校革委会副主任大胡子领着工人摘葡萄,准备送给县革委领导们尝尝鲜。因为是给领导送礼,大胡子提高了阶级警惕,不让被改造的三反分子家属参加,怕有人破坏,干活的全是工人阶级大胡子亲自督阵。干校原来是县林业局的园艺场,有很多果树。大胡子是这里的工人,园艺场改干校因造反积极他一跃成了革委会副主任。管着原来的县长、局长等许多干部,自己觉得身价百倍,对学员们很厉害听不得半个不字。

他文化不高又没领导能力,总怕别人看不起自己。这天摘葡萄休息时,许多人虽和大胡子很熟,现在人家当领导了,又知道这人翻脸不认人,所以人们也只是蔫蔫地坐着。大胡子觉得自己是个领导谁也不理睬自己,这么闷坐着不够意思,想活跃活跃气氛,也显得自己和群众打成一片。又仗着自己个子大有把子力气,也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便笑嘻嘻地和大家说:“都这么傻坐着多没意思?来!咱们比比掰腕子,谁敢跟我比?”

这一着还真灵,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许多人都乐了:“好啊!和主任比试比试。”但人们知道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人们都撺掇别人出马,自己却不动手。这样大胡子更来劲了便一个个点名。人们只好一个个来比试,自然是一个个败下阵来。有人本来可以和他较量一番,但知道他的脾气不好也不想使真劲。最后男人中只有王洁的丈夫刘云无动于衷,在一旁坐着抽闷烟对这事不理不睬。大胡子很不高兴指指刘云说:“你叫什么?新来的吧!就剩你了。”

“比那个干啥?没意思。”刘云的脾气和王洁正相反,平时不说不道蔫蔫乎乎,地头休息时只知道看书,有时还写写诗词,虽然只是些顺口溜,自己却觉得有意思。大胡子一看自己主动找他却不给面子,便有些火了。主动走过去见刘云还不起来,认为刘云是给他难看,便像抓小鸡似的将刘云提溜起来:“就这么包!一个大小伙子掰不过一个胡子老头,来!”还没等刘云站好,他已经抓住了刘云的腕子。刘云无奈只好应战,刘云刚一使劲他猛然一翻腕子,顺势一扯刘云的胳臂,把刘云扯了个趔趄,帽子也掉在了地上。大胡子得意地仰头大笑:“就这么点劲?啊?光知道钻老婆的被窝吧!”

大胡子骄傲地巡视全场:“这么多人就掰不过一个胡子老头?”他虽然比在场的人大几岁其实并不老,只是满脸的大胡子显得又老又丑,他便倚老卖老了。见没有人应战却偏又叫阵说:“怎么都害怕了?没人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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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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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没人?咱俩掰一个!”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葡萄架下面飞出来。王洁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尤其是看见对她丈夫刘云进行污辱心中早就憋了一股火,只是不想多事忍下了。见他不知好歹一再叫阵让人长气,便决定出来和他斗一斗。

竟然有人挑战?大胡子很感意外,刚才谁也没注意她什么时候钻进了葡萄架。大胡子一看是个女流之辈,便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轻蔑地说:“你个老娘儿们家也敢和我比?伤了你我可不负责任。”王洁斩钉截铁地说:“手腕子掰碎了也不怨你。”大胡子见她这么傲气,分明是看不起他。心想我得好好治治这不知好歹的小娘儿们。便对大家说:“大家都听见啦!她手腕子掰碎了都不怨我。”然后又对王洁说,“你要掰咱得打个赌。”王洁说:“赌什么?”大胡子说:“你输了跪下磕仨头,跟我叫声爷。”大胡子觉得这一赌她肯定是不敢应战的,并没有当真,只是戏弄她一下而已。想不到王洁却说:“行!你要是输了呢?”

大胡子没想到她会回答这么痛快,而且还提出这样的问题,不觉一愣一时无言以对。王洁见他不说话便说:“打赌向来都是双方平等的。你既然提出了那样的条件,你输了也一样:跪下磕仨头,叫我一声奶奶——”她把奶奶这两个字拉的声音特别长,好让大家听清楚。

大胡子一听这条件,就觉得对他是个侮辱,满脸的不高兴,可是觉得人家提得在理,也不好说什么。大胡子根本没把王洁看在眼里,她虽然长得粗壮,但终究是个女人,而且也比自己矮了整整一头,她能有多大的劲儿?便说:“来吧!磨蹭啥?”说罢扑上前去便想抓王洁的手。王洁只轻轻一闪,大胡子差点儿闹个前趴,引起了人们一阵哈哈大笑。

王洁郑重其事地说:“要比赛得先说好条件,我的条件你答应不答应?”大胡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说别的了,只好说:“行!来吧!”又立即上前去抓王洁。王洁又躲开了。她知道对手确有把子力气,自己不能像刘云那样没站稳就让人家一下摔倒。她围着大胡子转了一圈儿,引得大胡子在原地也跟她转了一圈儿,然后找了一块平地说:“来吧!”

大胡子求战心切早就急了,心里说我不把你的小胖手捏碎才怪呢!上去把王洁的手虎口对虎口一攥,刚想使劲儿,却由不得自己了,王洁抢先把他的手攥得死死的,像铁箍一样紧紧地箍住,使他丧失了主动,而且用手的下部紧紧卡住他的腕子,折成了一个弯儿,使他很难使劲儿。他几次想摆脱这种局面,使出全身力气想压倒对方都没能成功。

就在他手上刚一松劲想重新较量的刹那,王洁却用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把大胡子的手往怀里一拽,又一侧身往旁边一闪,就把大胡子的手腕子扳了过去。铁塔似的汉子差点儿摔在女人脚下。人们正看得入迷,一见到大胡子失败了,还差点儿摔倒,便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很快又意识到别惹翻领导,掌声又立即停止了。

“赶紧叫奶奶!叫,磕头!”可是不知趣的王洁却哈哈大笑起来。见大胡子满脸怒气不理她,她仍不退让:“领导怎么了?说话也得算数啊!”刘云看到这种情况着急了怕她惹祸,不声不响地走过来,扯扯王洁的衣襟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坐下别再喊叫了。可是王洁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平时嘻嘻哈哈对人对事从不仔细思量,丈夫扯她的衣襟,她头也没回,朝丈夫的手扇了一巴掌,意思是你别管。然后对大胡子说:“这样吧!磕头免了,叫我个奶奶吧!谁让你是领导呢!”

大胡子仍不吭声愠形于色。大家看到这种情形便解围地说:“差不多到收工时间了吧?回去吃饭吧!”王洁知道大胡子是不会叫的,可是又觉得这样僵持也没法收场,便打趣说:“你不叫我替你叫了吧!”便学着大胡子的声音,叫了一声奶奶!然后又自己答应了一声:“哎!”刘云气得上去给了她一拳:“你这是干什么呀!”王洁说:“这不是闹着玩吗?怕什么?”

可是从此以后,大胡子对王洁却结下了怨恨。世人都说女人心眼儿小,实际上心胸狭窄的男人也不少见,尤其是有了一定权势又心胸狭窄的人可是惹不得,偏偏王洁就捅了这个马蜂窝。那天在菜窖里扯闲话的事有人一汇报,大胡子二话没说,马上断定这是反革命集团活动,王洁是个新生的反革命。大胡子立即添油加醋地向县里作了汇报,并决定召开批斗大会,重点批斗王洁。不管她算不算工人阶级,大胡子非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可。会前他安排了几个积极分子发言,但会场上这几个人都是喊些口号说些套话,说不出事实。扣的那些帽子王洁一概不承认,让她交待菜窖里说的话,她说:“妇女们闲聊天谁记得那个?谁记得清让她站出来说说?”

王洁态度十分强硬,不管你让她交待什么,她都是不记得。批斗的人倒没词儿了。大胡子一气亲自上阵:“你说没说反革命言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洁说:“这也算反革命言论?”大胡子说:“这就是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王洁笑了笑:“那你找我姥姥去吧!我听我姥姥说的,我姥姥说这话是古人传下来的。难道几百年前就有人反对文化大革命?”大胡子说:“你狡辩!分明是说形势要变,让黑帮家属耐心等待。”王洁说:“那是大实话,毛主席说任何事物都是发展变化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正合这发展变化的思想?”大胡子说:“你是说形势要变坏!”王洁话中有话地说:“我希望的是形势往好里变!”大胡子说:“你是说有一天黑帮要翻案。”王洁心里说这半天就是这句话你说到点子上了。可是她仍不慌不忙斜着眼睛瞅了大胡子一眼,头仰着慢声慢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没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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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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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被王洁这一阵嘲讽抢白气得混身发抖,原来脸就黑,这时变成了紫茄子色,气得没了词儿,嘴唇直哆嗦,便喊着:“不许你这反革命分子猖狂!”上前就是重重一拳朝王洁脸上打去。王洁一看不好,这一拳要是打在头上,不死也差不离了。她虽然背绑双手,脖子下面又挂着大木牌子,但她心急眼快临阵不慌,又会武术有点招数,身子只轻轻往侧后方一蹲一闪,大木牌子一晃荡正好斜角朝上挡在了自己面前,大胡子一拳打空,脸正好撞在木牌子的斜角上,额头上一下砍了一个三寸长的大口子,立时白木牌子上流满了血,大胡子眼里脸上全是血了。痛得他捂住眼睛,以为眼睛瞎了惊恐地吼叫:“把这行凶的反革命捆起来,给我把她砸成稀泥肉酱!”会场一下乱了,几个积极分子跑过去,把王洁打倒在地,然后又揪住她的头发抻起来,连拖带拽地弄走了。

想到这里,吴玉萍心中猛然一惊:唉呀!对一个工人尚且如此,对劳改过的摘帽右派又会如何呢?白刚的脾气和王洁也差不多,现在是不是正在挨斗?是不是也会打翻在地?唉!他这个人绝不低头,就认死理,这年头还有什么理可讲啊!她心里火烧火燎,好像这些事情马上就到了眼前,立即控制不住自己焦躁不安,怎么也忍受不住,便去找侄媳妇赵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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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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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兰一见是吴玉萍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没等吴玉萍开口,便说:“婶儿啊!你甭为我叔担心不会出啥事儿。他们爱说几句就说几句呗!这年头儿还免得了?”村里人对这些批斗都习以为常了,尤其是五类分子的家属们,觉得在意这些你还活得了?知识分子就不同了,即便成了五类分子也仍然顾及脸面。所以侄媳妇解释以后她仍不放心:“你看支部书记在喇叭里那个凶劲儿,你就知道不会出啥事儿?”

“婶儿啊!你甭听他诈唬,那是个有嘴没心的人。”赵玉兰说:“嘴头子上诈唬得厉害,倒不干多大出格儿的事,好事坏事他都不使真劲。要不人们怎么叫他大炮呢!净放空炮,他说啥话你也不能当真。上级布置啥工作,他诈唬个欢,是应付上边;老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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