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的科学怪杰鲍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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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的科学怪杰鲍林-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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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委员会不讲道德,应当解散。他又补充说:“最近几年里,美国学生在集会抗议、游行示威或参加政治活动方面是相当迟钝的,我认为,现在美国学生开始觉醒起来了,这确实是一件令人鼓舞的事情。”
  20 小组委员会(二)
  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
  6月,鲍林在东海岸进行和平演说的巡回活动。期间,他在华盛顿对爱娃非常喜爱的一个妇女团体发表了一次讲话。这个团体的全名为争取和平和自由妇女国际联盟。会后,他被崇拜他的与会群众团团围住,她们感谢他作了一次令人振奋的演说,希望得到他的具体指导,并把一些资料交到他的手中,其中有剪报,即将举行活动的通告,还有一首专门为他写的诗歌。鲍林对大家表示感谢,然后将大多数材料塞进了自己的衣袋。一直到他回到下榻的旅馆房间脱下外衣时,他才将这些材料从袋里倒了出来。然后,开始阅读这堆乱糟糟的资料。突然,他停了下来,就在这些会后塞给他的材料中,有一张是传票,命令他到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的一次执行会议上出庭。他不得不两次查看具体的日期。他必须在星期一,也就是6月20日——后天的上午到场。
  用这种方式给人送传票,确实是出人意料的事。不过,来自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的这一类干扰,已经不是罕见的事了。鲍林先前领教过这个小组委员会。它是在1951年由参议院发起成立的,为的是配合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活动,那时,后者已经以反共著称。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先后由一系列保守派人士担任主席,在50年代曾经上演了一幕幕轰动全国的听证会丑剧,矛头直指外事局、青年组织和电视行业中共产党的影响。这个小组委员会曾在1956年将鲍林列为赞成共产党纲领的主要人物之一,并在1957年威胁要传唤他到小组委员会回答几个问题,说清楚有没有共产党人在背后支持他反对核试验的请愿活动。最近,这个小组委员会的代理主席托马斯·托德又威胁说,要是健全核政策全国委员会不将内部赤色嫌疑分子清除出去,就要举行一次听证会来弄清是否这个组织受到共产党影响的情况;用鲍林的话来说,这一组织的领导人诺曼·库辛斯已经“屈服于”托德的淫威,开始对其成员实行一种本质上是忠诚审查的措施。这一决定导致了这一组织的领导层发生了分裂,使这个全国最大也是最有影响的和平组织陷于瘫痪的状态。据鲍林的估计,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与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完全是一丘之貉,这也是政府腐败的又一个实例。
  然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发出传票呢?最为明显的根子是托德。托德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参议员,来自康涅狄格州第一批民主党人中的一个。看来,他想方设法要在全国范围内为自己争得一种独特的地位,无论如何要人们记得他原先是一名传统的自由党保守派人士,现在已不同寻常地一身而二任,而且他还来自于一个北方的州。他积极参与参议员的竞选活动,大声疾呼反对苏联人,支持研制特勒所说的“干净的炸弹”。他很快就成了民主党中拼命叫嚷要继续试验以保持美国强大的人。当他被提名为担任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代理主席一职时,他不失时机地利用了这一个机构,对健全核政策全国委员会和其他反核团体进行调查和攻击。鲍林自然就成了他下一个目标。
  托德的做法还受到小组委员会研究室主任本杰明·孟德尔的鼓励。孟德尔以前是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进行调查的高手,从1951年起就对鲍林作过跟踪的调查,鲍林成了他得意的目标之一。他在1957年曾受小组委员会的指使传讯过这位持不同政见的科学家;出于政治的考虑,这一做法并没有成功,但他仍在搜集鲍林反对核武器活动的材料。在鲍林于1958年公开他发起的世界科学家请愿书的内容后,孟德尔曾给小组委员会首席顾问朱尔斯·索怀恩写一封便笺,其中提到:“您也许已经注意到,这一文件中有一条消息,其大意是,莱纳斯·鲍林运用共产党惯用的方式越过美国政府行事,关于这方面详细的情况传讯鲍林,一定是很有意义的。”
  在孟德尔给托德审阅鲍林的档案时,这位新任参议员很快就断定,鲍林很可能是共产党的“同路人”,他曾征集过铁幕背后的签名来为他1958年请愿书壮声势。虽然这次请愿活动已过去两年,但鲍林谴责美国军国主义的言论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根据托德的推理,如果真要恢复核试验,就一定要表明鲍林这类人物的活动是共产党“和平攻势”的组成部分。托德对健全核政策全国委员会的攻击已经收到了成效,审查鲍林必将成为对这类和平团体的又一个打击,也许还有助于在选举年里增强民主党坚决反共的声望,托德批准了传讯鲍林的行动。
  他并没有料到他会得到怎样的结局。
  鲍林在看到这张传票后,马上就打电话给威林。第二天,威林就来到华盛顿。在鲍林居住的旅馆房间里,两个人商量了好几个小时。从传票所用的语言来看——要求鲍林出证,“就共产党人参加或者支持的禁试宣传活动,以及共产党或共产主义阵线的活动,提供你所了解的情况”——两人一致认为,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一定会利用有关鲍林的全部档案,特别是麦卡锡在以前用过的指控材料。但在接到通知后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要制定一种对付的策略,而且又不清楚托德具体会问些什么,确实是一件难事。鲍林和威林以前都经历过这一类事情,两人都知道,以莫须有的罪名对一个人进行政治迫害,既可以损害这个人的名誉,又用不到提供任何证据。托德使用的是钓鱼上钩的策略。如果不想成为他的战利品,唯一的办法就是反过来将他置于受攻击的地位。他们认识到暂时只能使用鲍林在护照问题上用得非常成功的战术:通过新闻媒介开展一次强有力的宣传攻势。
  在预定出庭的前一天,鲍林举行了一次记者招待会。会上,他对每位赶来的记者们说,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的传讯,明显的用意是要切断公众了解核试验信息的渠道,实质上也是对人权的侵犯。这是鲍林公开进行艰苦卓绝的战斗而开出的第一炮。
  鲍林和威林到达听证会现场时,得知听证会将延期一天举行,理由是参议院正在开全会。他们还得到通知说,第一次听证将以行政会议的形式进行,并且不对新闻界和公众开放。这是在公开举行听证会以前,允许小组委员会搜集和筛选有关信息而经常采用的第一步。
  鲍林和威林很快就感到,他们决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私下里开庭,小组委员会就可以一手操纵新闻的发布,因此就能控制舆论界,从而也就夺去了鲍林手中最为锐利的武器。他们立即与有关方面交涉,坚决要求进行公开的听证。
  小组委员会的一些成员读到了第二天上午《华盛顿邮报》发表的一篇社论。社论严厉批评了托德,认为这是“非常愚蠢的政治骚扰”。小组委员会经过秘密磋商,同意听证会公开。参议院办公室新大楼的听证室大门打开了,争取和平与自由妇女国际联盟的积极分子在爱娃带领下,蜂拥而入。不管还会发生怎样的情况,鲍林至少得到了对自己持同情态度的听众。
  银发满头的托德击槌宣布听证会开始。首先,他要鲍林放心,表白“我们在此并无敌意,对你根本就没有敌意”,并说“我个人对你就没有恶意”,无论在哪种意义上,这次听证会“都不是要折磨你,或者骚扰你,或者找你的麻烦”。到此时为止,鲍林和威林的策略还是起了作用的。
  接着,鲍林宣誓作证。小组委员会顾问索怀恩让会议立即进入正题。此时,鲍林为什么出现在这一场合就变得非常清楚了,索怀恩提问的中心只有一个:要是鲍林没有一个很可能是共产党的大型组织撑腰,怎么可能征得那么多人在他向联合国提交的请愿书上签名?鲍林身着整洁合身的西服,彬彬有礼而又无可挑剔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他是否愿意向小组委员会提供几份请愿书签名人的名单?可以,尽管他没有这个义务;至于这些人的名字嘛,小组委员会应当是知道的,在联合国那里就不难搞到。
  他是否愿意向小组委员会提供他曾发信征求签名的人的名单?愿意,而且他乐意这样做;一旦回到帕萨迪纳,找到这些人的名单,就可以提供。
  他是否愿意向小组委员会提供那些帮助填写请愿书的人的姓名,还有那些签名不止一次的人的姓名?此时,鲍林迟疑了一下。“我感到自己有义务关心曾为这次请愿服务过的人,”他说。“我担心他们也会像我在这里受到的对待那样,被传讯到这个小组委员会来接受审查。”他问为什么要提这一要求。托德答道,在实际送交联合国的请愿书上,发现了有些不一致的地方。举例来说,他手头就有一封信提到,鲍林声称在送交联合国的请愿书上签名的人数,与那里实际收到的请愿书上签名的人数不符,因此他想给鲍林一个澄清这一点的机会。鲍林认为这一说法没有道理,他可以肯定自己所说的那个数字就是实际送交的数字。(鲍林是正确的;托德从他手下人那里得到的信息有误。)
  索怀恩再次要求鲍林说出那些帮助散发请愿书的人的姓名。威林与鲍林私语了一会,然后要求暂时休庭。两人走出所证室后,谈了起来。鲍林感到,自己应当坚决拒绝交出请愿书散发者的名单,否则的话,小组委员会肯定会向其中一些人发出传票,调查他们的背景和信仰;鲍林认为,要求提供这些人的姓名,这与当年那个麦卡锡要求提供名单如出一辙,鲍林决不做那样的告密者。但是,威林警告说,一定要认识到这样做你将面临的后果:如果抗拒提供小组委员会所要的资料,他们就可以指控你蔑视法规;如果小组委员会坚持这一指控,他们就可以判你坐牢。为了避免直接回答这一问题,法律上有过的唯一先例是援引宪法第五修正案。但是,鲍林说,要是因为个人可能受到牵连而拒绝回答有关问题,我就可能马上被人认为自己有罪。我不想援引第五修正案,到底还有没有别的策略?两个人一起决定采用一种比较冒险的方案。鲍林将不引用第五修正案,而是援引第一修正案有关言论自由和请愿自由的权利,拒绝回答上面的问题。到那时为止,援引第一修正案为自己辩护,尚无击败“蔑视国会”这一指控的先例。威林对鲍林这样说,但是,我们可以试一试。已经没有太多的其他事情可做了,至于第一修正案,对新闻媒体来说,总是值得欢迎的。鲍林和威林在匆忙之中拟好了一份书面的声明。
  听证会重新开始,鲍林戴上他的半边眼镜,开始向小组委员会宣读声明:“请愿书的散发是我国民主进程的重要内容,如果废除或阻挠这一做法,那就无异于向警察国家迈进一步。无论小组委员会可能就有关人员的名单将起怎样的作用向我们作出怎样的保证,我确信有人会利用它来报复这些热情奔放、理想远大、精神高尚的和平人士。”他的声音被爱娃组织来的听众热烈的掌声所打断。
  索怀恩提醒鲍林说,拒绝回答可能导致蔑视国会的指控。有一位参议员还针锋相对地问他是否知道维拉德·厄普赫斯的案子。厄普赫斯是一位大学教授,曾因拒绝回答类似的一个问题,而被判了一年徒刑,此时正在狱中。鲍林知道这位参议员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然而,他不予理会,照常回答其他方面的问题。他断然拒绝了小组委员会的要求,不肯供出帮助他散发请愿书的人。
  托德告诉鲍林,他必须在8月9日以前交出这份名单,随后,听证会就结束了。
  鲍林在听证室中,自始至终显得彬彬有礼,通情达理,但在听证会结束走到大厅过道上时,他当着记者的面大发雷霆。他的请愿行动“没有受到共产党的启发”,他对记者说,“是我启发了他们”。他攻击托德和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说他们企图扼杀言论自由和向政府请愿的自由。“你们是否认为有人对我指手画脚——威胁我呢?是我自己拿的主意!如果我想要碰碰机会,我就会义无反顾。”
  全国各地的报纸都刊登了鲍林的讲话,同时还配发了数量惊人的一大批社论,对鲍林表示支持。到1960年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到,隶属于国会的一些调查委员会多年来以国家安全为由,肆意践踏证人的权利,将调查变成了一幕幕公开上演的闹剧。这些委员会的顾问可以毫无顾忌地凭一纸传票,传讯他们想要调查的人,诋毁被调查人的名誉,将他们投入公共的论争,并且可以随心所欲地发表种种声明。被传讯听证的人被迫出庭,被迫回答一个个没完没了的问题。
  麦卡锡滥用权力,曾经引起公众反感;现在,鲍林敢于违抗托德的行动,促使人们更加深切地感到,必须约束和规范这些调查委员会的行为。几乎每一家全国性大报都在社论专版上对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作了愤怒的谴责。《檀香山广告报》称:“既然美国的官方政策都要停止核试验……这样的调查就实属多余了。”托德的故乡康涅狄格州《哈特福特时报》说:“鲍林博士是听凭良心办事的,参议院干涉就毫无道理了。”得克萨斯《奥斯丁美国人报》说:“当我读到鲍林博士不愿向这个专横拔扈的委员会低头时,我的血液沸腾了,我为他感到莫大的骄傲。”《华盛顿邮报》称:“敢于向权势挑战,正义才能伸张,鲍林教授就为这一点提供了一个光辉的榜样。”甚至顽固坚持反共立场的《时代》周刊对鲍林的态度也有所软化,对托德把这样“一种怪人”招示公众的决策感到不解,说什么“天真地向左派献媚使此人成了一个颇有争议的人物”。只有少数几家报纸,大多位于美国南方腹地的几个州,才对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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