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纵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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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天纵1931-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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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汉辰早就听过,怕是个很老的笑话。

就见毛兴邦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肿脸中露出一口黄牙,呵呵的笑了几声然后自问自答说:“那秀才的断句把这财主那句话的意思改了,变成了‘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所以财主要说‘暂且留下他吧!’”

众人笑意中各有隐意,毛兴邦的目光却试探的望向姨爹何文厚。

“明瀚,从没听你说过笑话,你来讲一则。”何文厚并没理会毛兴邦的摇尾乞怜,反是将话转给了一旁静坐的汉辰。

汉辰推辞说:“汉辰实在不善于讲笑话。”

“随便讲个趣闻也好。”何文厚说。

子卿忙说:“我来替明瀚讲吧,他平日就不苟言笑,怎么说得出笑话。”

“哎……子卿,你是跃跃欲试,也要等明瀚说完话。”何文厚阻止子卿为汉辰解围,“讲不出,老规矩,罚酒三杯。”

汉辰呵呵一笑,沉思片刻说:“笑话谈不上,不过前些时候有人在酒宴上出了个字谜颇为有趣,说来博诸君一笑吧。”

“明瀚,吃菜。”何夫人用银勺子为汉辰布了一勺鱼米笋丁,汉辰微探身答谢,变继续说:“这是个字谜,打一个字。谜面是——

‘王司徒前去说亲

吕温侯高兴十分

美貂婵横目盼笑

董太师一剑横心’”

话音才落,子卿哈哈一笑说:“这个谜面有趣,谜底也太容易猜了,这不是个‘德’字吗?”

“子卿兄果然聪明。”汉辰感叹说,余光留意了何总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何文厚笑答:“‘德不孤,必有邻’,明瀚题出得好,子卿答得也好。‘修德’为立人之本,所以先总理要说‘我一生的嗜好。除了革命外,只有好读书,我一天不读书,便不能生活。’”

何文厚看着汉辰会意的笑,有意转叉了话题。

而汉辰却留意到子卿已经抿嘴笑看着他,其中的意思兄弟二人心知肚明。

子卿眉峰一扬,兴致勃勃的说:“说到这破字的谜,孝彦反想起一个更有趣的。是说孔老夫子被困陈蔡,断粮七日,腹中饥饿难熬。”

“子卿,玩笑要有个尺度,口中留德,莫要亵渎先贤。”何先生谨慎的制止,汉辰心里暗笑,子卿这个顽劣的性子不定又嬉笑怒骂调侃出什么趣事。

子卿笑笑的说:“孝彦哪里敢亵渎孔夫子,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见何先生不再阻拦,接着眉飞色舞的讲:“孔夫子的弟子们见先生饿的不行了,就出主意说,不如去大户人家借点米来。于是孔子的徒弟子路自告奋勇的去敲门借米。出来一位老头子,听说子路是圣人的门生来借米,老人就说,门口有个字,若能认出来,就免费招待孔子师生;如果认不出,就一粒米也不借。子路一听就笑了,心想,自己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什么字不认识。于是就跟了老人来到门口一面墙上,那墙上赫然写着一个斗大的‘真’字。子路得意的一笑,张开就不屑的说,这个不是‘真’字吗?不想被老人赶了出去。子路不服气,回去对孔子一说,孔子就随了他来看,看到墙上那个字就敲开门对老人说,这个字念‘直八’。老人欣然的借了粮给他们。”

汉辰嘴角掠过丝笑意,子卿这个故事是点拨他的。

果然,毛兴邦懵懂的问:“为什么呀?”

子卿用筷子头敲了毛兴邦的头说:“孔子说了,傻小子,这年头,认‘真’没饭吃!”

满座大笑,何文厚笑得用手指了子卿笑得说不出话来,连连叹了说:“子卿,子卿……你这张嘴呀。”

谈笑间,汉辰几次寻机会想趁着何先生兴致好的时候解释一下王赞辉之死的误会,何先生却摇手说:“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吃过饭,众人谈笑风生,何先生带了汉辰、子卿、毛兴邦来到他的书房。

一进书房落座,何先生面容没了刚才的笑意,但神色还是平和。

汉辰说:“谈判一事,汉辰责无旁贷,此来西京,就是向总座请罪,听凭处罚。”

何文厚鼻子里发出一声叹息,从抽屉里取出一封密件,递给汉辰说:“你们看看吧。”

汉辰展开电文,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龙城反叛,西京危矣,东北平安。”

汉辰心头一震,蹙了眉头。抬眼疑惑的望何总理时,何总理在书房踱步说:“这是中央情报局截获的密电,电文破译后如下。”

何文厚的目光同汉辰四目相对,汉辰神色坦然。沉默几秒后,何文厚摸摸自己的光头笑了说:“文厚当即就喝令中情局封锁此情报,怕是敌人挑拨离间之诡计。谁反,何某也不信明瀚会反。”

汉辰嘴角挑起冷漠的笑,镇定的回答说:“总座明察,汉辰绝不会做乱臣贼子。”

何文厚哈哈大笑,脸色沉毅的加重语气说:“何某自然是相信明瀚兄,不然就不会在这里同明瀚兄笑谈此事,自有合适的人同明瀚你来核实问话。”

沉了沉,何文厚又说:“我已经吩咐中情局勿要庸人自扰。还有他们查来什么龙城水域布防图,何某也勒令他们不许再生事端。”

汉辰心头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骤变撩得方寸大乱,极力镇定了心思,面容上还是保持了处变不惊的说:“清者自清,汉辰俯仰无愧天地,自信褒贬自有千秋。”

子卿接过那纸电文费劲思忖的自言自语:“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真是有人调拨,那又是谁做的?赤匪还是日本人?但愿不是我们自己内部打来打去的哪位‘王爷’兴出的事端。”

何文厚收回电文,从茶几上拿起火柴,点着了纸,在汉辰眼前将这纸机密而事关重大的电文化为灰烬,扔在烟灰缸里。然后拍拍汉辰宽实的肩膀感慨说:“文厚是相信明瀚你对党国的衷心,绝对不会象马宝福、时风举那些见利忘义,三易其主的小人所为。”

汉辰此时的余光却落在书房墙上一幅《红梅傲雪图》上,延了汉辰的目光,何文厚望着墙上的画自嘲般笑了解释说:“这是夫人的涂鸦,她近来喜好国画,请了名师来指点作画。”

汉辰嘴里说着:“夫人笔法独特。”

心里却联想着何先生所提的“龙城反叛”的电文、中情局收获的龙城水域布防图,和眼前这幅梅花。这些同黄龙河顺流漂来的纹身女尸难道是种巧合?还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音。”

他杨汉辰不过是近些年才易帜归顺西京中央的军阀,怎么能令何先生彻底信任。易帜前后发生了那么多事,离离合合走到这一步,却也是不易。

出门时,子卿开车送汉辰回住处时抱歉的说:“本想今夜你我兄弟抵足而眠,同昔日一样促膝长谈。不过老头子留我在这里过夜,也推辞不过去。伙计你想开些,发生这些疑点,他不能不过滤,毕竟在他的地位上。”

汉辰抿嘴淡笑:“为了大局,难免受些委屈,这些汉辰都不会计较。”

第9章 家法

“啪!”的一声,藤鞭拍在桌案上,汉威一个激灵,惊悚的目光慌张的望向大哥。

大哥汉辰面容沉凝如阴云笼罩,似是在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威儿不是有意欺瞒大哥,只是见这些日子大哥日夜操劳,不忍再给大哥添烦乱。”汉威战战兢兢的分辩。

额头挂着冷汗,低垂的睫毛下星眸忽烁,汉威心惊胆颤的窥视大哥的表情,补充说:“是题出得太偏、太难。”

忽然眼前灵光一现,汉威就了这个理由分辩:“大哥,是真的,你可以去问问我们同学,上届的《战略学》考题就四道大答题,绝对没有这回难。”

见大哥靠坐在沙发上,手中玩弄着那根柔韧的藤鞭,汉威只觉得浑身汗毛乍立,冷汗顺了汗毛尖向外渗。

“你们班有多少没有考到‘乙’的成绩?”

听大哥这么问,汉威心中暗喜。考试成绩打分是按“甲、乙、丙、丁”排序,考到“甲”的成绩就是优异,考到“乙”就是良好,到了“丙”的成绩就是勉强及格的分数了。而讲武堂里很多同学都是将官子弟,不过是来混个文凭,将来名正言顺的挂个军职,都是抱着“‘丙’字大吉”的观念来读书的。只有他才只一直兢兢业业的寒窗苦读,同学们都笑话他,怎么同那些靠了好成绩谋出路的“穷鬼”一样用功苦读,卖气力摸爬滚打的操练。

提到班里同学普遍的考试成绩,汉威得意的答道:“全班四分之三都是‘丙’分,还有很多才得‘丁’,不及格。”

“多少个考‘乙’分的?”大哥追问。

“算上我就五个人。”

“考‘甲’的呢?”

“只有四个。”

“喔……”汉辰拖长声音,嘴角挂起嘲弄的笑,“就是说,还是有考满分的。大哥的问题是,你……杨汉威,为什么得不到满分?”

汉威嘴角一撇,无限委屈涌上心头:“那四个满分里,张忠意是事先知道考题了,他作弊,他是聂教官的外甥;还有一个王京,他大伯的二侄儿是我们班考试监场的教官,抄纸条也不抓他。”

“那另外两个呢?”

汉威见大哥问话的神色微笑中带了嘲弄,不由一阵心慌,嘟囔说:“另外的两个,有一个人在班里人缘不好,除去低头死读书,什么也不会,他……”

“还有一个呢?”

汉威哑口无言,另外一个,他哪里知道人家是如何考了满分?没道理的,他杨汉威拿第二,谁能拿第一?他次次考试都是优秀,从来没有过失误,是班里公认的佼佼者,教官们的“得意门徒”。他也想保持优异的成绩,当上“常胜将军”。但这回,汉威真是满腹委屈,谁让他大考前意外病倒了。

泪水在眼眶里翻滚,汉威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争强好胜的性子让他想到失败的耻辱就寒心:“大哥,威儿考试头一天晚上闹肚子,折腾一夜往茅厕跑,所以没考好。”

“吃坏了肚子和你这猪脑子有关系吗?”大哥汉辰“啪”的一声将藤鞭敲打桌边,惊得汉威周身一阵战栗,撇撇嘴,汉威委屈的泪水夺眶而下:“威儿不想考满分吗?威儿愿意考不好回家面对大哥的打骂呀,能考好谁不去拿满分,威儿也盼望毕业时能和大哥一样拿‘军魄寒剑’威风一次。马也有个失前蹄的时候呢。”

提到“军魄寒剑”,汉威心头又是一阵触动。

当年他去军校前,曾信誓旦旦的答应过大哥,他要同大哥一样得到那柄“优秀毕业生”的象征—“军魄寒剑”。那柄剑寒光熠熠,如寒芒一般照眼,只有保持全优成绩,在历次操练演习红脱颖而出的优秀学员才能去争取这一殊荣。那是大哥步入军界第一步的荣誉,也是汉威此时奋斗的目标。

每次当他离家去军校前,大哥都会用期冀的目光看着他嘱咐:“小弟,好好去拼,一定要优秀,不要给杨家丢脸,一定得到‘军魄寒剑’。”

那柄“军魄寒剑”仿佛就是“优秀”二字的代名词。而他,屡战屡胜,却在《战略学》这门课考试时败走麦城,眼见离毕业指日可待,而他却因为这一次考试的失误同那柄耀眼的“军魄寒剑”失之交臂。

“跪过来,手伸出来!”大哥喝道。

汉威颤巍巍的伸出手,一把被大哥揪住手掌,狠狠的用藤条抽打了几下手心,疼得汉威哭叫着抽手,却被大哥的如铁钳般有力的手掌紧握。

“说,为什么打你?”大哥打了五下放下了藤条,汉威伸着肿痛的手掌不敢动,抽抽噎噎说:“没考满分。”

心里却千百个小心提防,生怕惹怒了大哥,又被一顿没脸的“家法伺候”。

汉威满腹的委屈。就这一次,他只不过就是失误这一次,大哥就不依不饶。大哥关心的就是分数,就是杨家的面子,根本不管他考试前那晚闹肚子发烧险些丢了小命。不争气的泪水溢出眼眶,汉威侧着头,强去收拦屈辱的泪水,却是无可奈何。

大哥手中的藤条“啪啪”的抽打几下桌子,发出一连串脆响。

汉威浑身血液凝固,面容僵持。他怕大哥,更是怕大哥手中的“家法”,就是那根柔韧的藤条,抽打在肉上如同钝刀锉肉一般疼。小时候只知道疼,还不觉得羞;如今虚岁都快十六了,大哥动不动还如此家法伺候,这份羞辱就令他无地自容。

“哥哥,威儿错了,饶了威儿吧,威儿下次好好考过。”汉威哀婉的乞怜,露出平日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贴近大哥身边抽噎。

大哥的脸色依然是面无表情,白纸一般没有血色的冰寒:“有些失误,一旦错了,一生一世无法补赎。只是一门课,你已经与‘军魄寒剑’无缘了。”

话音中充满痛心悲怆,似乎失去了“军魄寒剑”光荣的是大哥,而不是他。

“过去趴好。”大哥的口气有所缓和,似乎打他是完成任务一般。

见汉威磨蹭了不动,汉辰一声怒吼:“趴好!”

一甩藤条,那响声似是抽在了汉威心上。

汉威向后缩了几步哭告:“大哥,‘军魄寒剑’就一把,全年级两个学班,难道得不到‘军魄寒剑’的同学都要被家法打屁股吗?威儿以往门门成绩优异,就这次失手了,威儿心里也不好过,大哥为什么这么逼威儿,威儿尽力了,威儿就这点本事,大哥打死威儿好了,威儿就不用去比比拼拼,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汉威抽抽噎噎的哭诉,汉辰把弄着藤条咬着牙凑到汉威面前阴狠的一字一句说:“趴好,再磨蹭就加倍打!”大哥阴沉着脸,摇着藤鞭,赶着汉威趴在宽大的皮沙发扶手上。

“啪”的一鞭抽在汉威的手上。

“磨蹭什么呢!”

冰凉的皮沙发扶手,汉威周身皮肉紧绷,如待宰羔羊一样伏在沙发上,咬了拳头,空剩羞愤的眼泪凄迷。

大哥就是大哥,是杨家的一家之长,说话就是圣旨。他无从去辩驳,只有无奈的去承受。

随即冷笑一声:“知道难堪没脸了是吗?想要脸就别去做那没脸的事,自己争气!”

话音未落,藤条呼啸而下,一鞭落下,割肉般火辣辣的疼。

随着汉威“嗷……”的一声嘶叫,又一鞭子抽落。

汉威的手不由自主得去摸剧痛的伤口,大哥却大喝道:“手拿开!”

随即一鞭横下,汉威终于难忍剧痛的嗷嗷乱叫,哭着踢着腿。

“哥,哥哥……饶了威儿吧,不敢了……威儿下次考好。”汉威哭泣着哀告。

汉辰停了手,在他眼前站立,身形高大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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