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纵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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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天纵1931-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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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伯在门外轻声的通禀,汉威见大哥也是一惊。兄弟二人难得有片刻的休闲在一起逗闹,大哥抖抖被汉威调皮湿得精透的睡衣起身,又回头吩咐汉威说:“快些洗,别着凉,早些睡。”

“是!大哥,大哥晚安。”

目送大哥离去,汉威心里暗骂冯暮非,这个讨厌的老头,为了骗回小盟哥认祖归宗,无所不用其极了。

一边泡热水澡,汉威闭上眼,回想起进门时大姐口快心直的那几句话。

“识时务”,他能不“识时务”吗?当年爹爹去世,就是一夕之间,他才发现他什么都没了。没了爹爹的撑腰,大姐都敢对他呼来喝去。记得一次为了他同娟儿跑出去混闹,入夜才回家,大哥提了家法要打他。汉威当时又急又气,昂头顶撞说:“你不过是我哥哥,又不是我爹爹。不过就比我大十多岁罢了,凭什么打我!”。一句话出口,大哥愣了愣冷笑了说:“大哥是杨家一家之主,就让你知道凭什么打你。”

揪了汉威的脖子往桌案上按,汉威又踢又踹的抵挡,哪里肯服贴。大哥停住手,正正衣襟,任小汉威撒腿夺门跑出书房,只缓步跟到门口,喊了声:“来人!拿下!”,侍卫队立刻跑上来,任凭汉威无论如何拳打脚踢,也双拳难敌众手,轻易的被这十来个黑铁塔般的侍从制服。

汉威怎么也难忘那屈辱的时刻,虽然那时他才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可是被一群侍从七手八脚的按了手脚,在众目睽睽下扒掉裤子按在一张红心木茶几上哭嚎着挨着家法,脸都丢尽了。

打过他,大哥就背了手悠然的站在汉威眼前,居高临下的藐视缩在茶几上泣不成声的汉威问:“怎么?还想试试吗?知道大哥凭什么打你了吗?再不服气,可以拖你到大街上打明白你。”然后忽然厉声喝道:“明白了吗?”

汉威吓得三魂没了六魄,抽泣的应承说:“明白了。”

他能不明白吗?他根本无法同大哥抗衡,大哥只随意的一句话,就足以令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这不过还是在十二岁孩童时代,如今十六了,大哥心狠手辣,说到做到,若是现在还拖了他在众人面前扒了裤子痛打一顿,他可如何做人?去年为了同姐夫顶了几句嘴,大哥就如法炮制的在客厅里打他,好在他当时识时务没敢太违拗,不然怕是大哥又要喊来卫队,让那些外人也来观赏他杨家小爷受刑的壮观场面了。从那之后,汉威再也不敢了,每一次反抗遭到的“镇压”是惨不忍睹的,也是颜面尽失的。除非离开这个家,他都无法去同大哥对抗。

汉威用手擦去镜子上的雾水,这居室西洋浴室的布局是玉凝姐当年找了外国朋友精心设计的,说是国外流行淡蓝色的浴室色调,淡蓝的浴缸,四面都是落地镜子墙,能清楚的看清浴室内每一角落。

松软的浅黄色毛巾擦尽身上的水渍,汉威立在浴缸里冲了镜子里的自己做着鬼脸。这一年军校的生活,自己长高了一大截,肌肉也显现出来。宽肩窄腰尽显了小男子汉的轮廓,难怪娟儿那傻丫头要拉了他去充门面。大哥常说,大哥十五岁时就比他现在高出几寸了。胡伯还担心的提醒大哥汉辰说:“该不是大爷打得太狠了,伤了小爷的骨头,长不了个子了。”

侧身看看,背上还有隐隐的鞭伤痕迹,汉威围上腰间的毛巾,出了浴缸披了件浴袍出了浴室,楼道里却传来喧闹声。

深更半夜,谁在喧闹?

汉威喊了声“小黑子!”,忽然想起小黑子还在养伤,只有怀着颗好奇心,自己来到楼道。

楼下密麻麻的站了一队警备队的人,汉威认出臂上的白箍是缉毒标志。要说龙城的缉毒也奇怪,只剩有五、六家烟馆却能翻天,因为是爹爹生前同日本人和北洋政府做出的妥协的产物,日本人的烟馆还无法禁,只能去擒拿那些烟民。但龙城本地的商户是严禁贩毒开烟馆。

汉威揉揉眼,见缉毒警中为首的却是冯暮非,背了手悠然对大哥说:“明瀚,你别以为是冯某无事生非,你若是心里无愧,就让冯某去查。”

“我看谁个敢动!”汉辰大喝一声,当然不许外人“搜身”,余光扫到楼道上一脸惶惑的汉威,吩咐说:“去喊你表哥出来问话。”

碧盟一身闲散的米色棉布睡衣,带着细碎褶皱。一头卷发,几绺不服贴的留海洒在额前,遮掩着深凹的淡蓝眸光,带着丝不羁和慵懒。

“小盟,冯老得到通报,说是你帮人贩毒,可有此事?”

第41章 搜身

碧盟立在楼梯上,低垂了眼帘,挤成缝隙的目光凝聚在冯暮非身上,从上到下,又从下及上的扫视了冯暮非,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轻轻哼笑一声。沉默片刻,牙关里挤出几个字:“让他尽管搜!”

汉威这才长舒口气,小盟哥既然敢如此说,怕就是问心无愧。

抬眼笑吟吟的望着斜倚栏杆一脸散漫的碧盟,冯暮非踱了步说:“碧盟,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你从宗老四手里接过的那柳条箱去哪里了?你交出来,我们相安无事,你若是错上加错下去,也别怪为父的大义灭亲!”

汉威心里一惊,他确实是知道小盟哥今天同那大烟馆的宗四爷吃过饭。

“我可以给你看,你想要是吗?你是很想要吗?别看在眼里散不去阴气!”碧盟说得一字一顿,怒容满面。

难道小盟哥是受冤枉的?汉威也搞不懂中间的玄妙,但平心而论,他不信小盟哥会去贩毒。

“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不会来。你以为我想我冯暮非的儿子同这不光彩的事掺和在一起?”冯暮非的话语不怒自威,言语中透出几分钢硬,已经没了昔日来杨府乞求碧盟认祖归宗时的愧疚语气。

碧盟也梗起修长的脖颈,稳健的一步步走下楼梯,迫近冯暮非,平静的眼神中含着屈辱的怒意,忿忿说:“深更半夜了,我也请冯老下次再来缉毒时挑个合适的时辰。碧盟孑然一身天涯飘零无所谓,惊扰了表哥一家就是碧盟的罪过了。”

“胡伯,表少爷回来时,可带了什么箱子?”汉辰问胡伯。

胡伯迟疑了说:“表少爷回来,是带了只柳皮箱,说是餐馆里的油辣气重,怕薰了金小姐,让扔到门房了。”

“拿来!”汉辰吩咐。

“慢!”碧盟一抬手,挑衅的眉峰扬起:“冯老,若是您查不出东西来,该如何对杨司令交代。中央大员的家,说闯就闯,说抄就抄,是何用意?”

冯暮非呵呵的冷笑,然后说:“那也要查了再说!若是查出东西来,你同你表哥都逃不出干系。”

目光又扫到楼道旁一脸茫然的汉威说:“还有杨家小爷,杨秘书,你今天也在那个火锅店不是?还有那两个戏子,我早就抓起来了。”

汉威心下一惊,如何这把火忽然烧到了他头上,措手不及。大哥惊愕的目光投向汉威,汉威摇了头说:“我,我不知道。我和小盟哥是在火锅店偶遇的。小魏老板也不知情。”

“你知道贩毒是什么罪过?我知道你们空军很多人手脚不规矩,利用职务之便,帮了毒贩走私贩毒,你怎么也染了这样的恶习!”冯暮非指了碧盟骂得痛心疾首,真如老子训儿子一般光火。

汉威心里打鼓,看这架势,冯暮非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不会贸然来杨家兴师问罪。

冯暮非话锋一转,对了汉辰申斥:“明瀚,我还说小盟在你跟前,多少学些规矩,你就是这么管教他的?”

呵,连大哥都被殃及池鱼了,汉威心里暗骂这冯暮非也太过倚老卖老的猖狂了。他来这里是什么身份?党国元老?还是真拿自己当成大哥和他兄弟二人的五姑爹了?

碧盟眉峰紧皱,怒不可遏的直面冯暮非骂:“你有什么身份教训我?拿了妓女的钱起家去投身革命,然后衣冠楚楚的施舍你的怜悯,宣扬你所谓的正义,你比妓女还恶心!”

碧盟话音未落,冯暮非气急败坏的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诧得瞠目结舌,汉威都不曾想冯暮非猖狂到如此地步,他怎么敢打小盟哥?平日冯暮非高高在上,却是一派君子风度,竟然也会举手打人。汉威甚至在暗自庆幸,幸好小盟哥没认这个爹,不然岂不是进了虎狼窝了?

惊诧的目光集聚成愤恨,碧盟从措手不及的震怒中回味过来。抿咬了薄唇,眯了眼,那目光如剑般射向冯暮非,手中的拳头也攥紧,猛然抡起却被汉辰一把握住,表兄弟二人较量气力,汉辰死死的攥了碧盟的腕子,却是对冯暮非说:“冯老,事情没搞清前,你来杨府抄家打人,也太过分了!”

胡伯小跑了进来提来柳条箱,缉毒警打开箱子,里面果然是一条条银砖般锡纸包紧密密排放的“小砖头”,冯暮非得意的笑了指了那些银色“小砖头”问:“是什么?”

汉辰一把扭了碧盟的腕子问:“小盟,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了?”碧盟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冷笑,那嘴角的嘲意令汉威也看的含糊。

缉毒队捡起一块小银砖在手中掂掂份量,不等打开锡纸看,脸上兴奋的胜利喜悦就削除一半,待打开锡纸,里面整整齐齐包得竟然是黄黄红红的一叠叠纸钱。

“你的好奇心满足了?想要都可以拿回去自己用。”碧盟得意的说,揉着面颊上那一掌的疼痛,脸上却绽出报复的笑意。

看着冯暮非那一脸张皇失落,嚣张气焰如被冷水浇灭。汉威对小盟哥的心疼也多了几分怜惜,也多了几分快意。

碧盟惊怒之余,脸色也浮现了报复的快感,指了冯暮非的鼻子骂:“我姑且容忍你这一次,自此我不再欠你什么,我们没有任何的关联。你敢再动我,我不客气!”

“小盟,去楼上书房等我!”汉辰推了一把目光喷火的碧盟,拦了他不得无礼。

见碧盟不动,汉辰喝了一声:“听到没有!”

“小盟哥,我们上楼去。”汉威忙乖巧的拉碧盟的手,碧盟却一把甩开汉威,愤然的揉了脸颊大步上楼。

“这冯暮非简直不是人,大半夜来无事生非。不过就知道表哥和那宗四爷吃个饭,就来捕风捉影。”汉威追在小盟哥身后来到书房,嘟囔着为小盟哥解气。心想明明是冯暮非来杨家无事生非,大哥为什么还要顾全冯暮非的面子,轰了小盟哥上楼。

过了一阵,大哥回到书房,进了房间扫了表兄弟二人一眼就喝道:“都给我跪下回话!”

汉威心想自己又没犯错,大哥这是怎么了?

“说,今天去哪里了?”汉辰问,碧盟立在原地不出声。

“如果你错了,就给表哥跪下,表哥原谅你这第一次。若是你没做,受了冤枉,冯暮非那边,表哥给你做主。”汉辰期冀的目光凝视碧盟。

第42章 贩毒

“碧盟的事,不劳表哥费心。”碧盟冷漠的甩下一句话,转身欲走,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跟随大哥一声低吼:“你再敢动半步试试!”

那根裹了红绸布的藤条已经狠狠拍在书案上。

汉辰面色阴沉,昏暗的灯影下,面部轮廓线条被愤怒勾勒得愈发清晰,浓眉下寒芒逼人,那是一种不寒而栗的威严。

瞬间寂静下的书房内只余下夜风吹卷窗幔飘摆发出的哗啦啦乱响。这响声反骇得汉威顿时觉得浑身汗毛竖起。汉威是替小盟哥不寒而栗,小盟哥怕还没真吃到过大哥的苦头,领教过大哥发威,无知者无畏,才能如此不知死活的同大哥死抗。

“梁碧盟,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

表兄弟二人对视片刻,汉辰阴鸷的目光稳而不乱,那目光却是洞穿人心。碧盟的眸光四处游弋,渐渐的眼睑低垂,抿咬了唇迟疑片刻,缓缓的跪下。

四下死一般的寂静,汉威只听得小盟哥膝盖跪地时发出的震得他心颤的“咚”的一声响,立时吓得屏住呼吸,抬头惶然的望向大哥。小盟哥这一跪,难道是默认?

汉辰痛心的目光狠狠瞪了碧盟几眼,甩下两声冷笑,一抖衣袖飘然而去。

汉威尾随了大哥去小盟哥的房间,屋内玉凝姐正陪着一脸愁容面色惨白的露露。

见了汉辰进来,露露忽然起身,噗通的跪在汉辰面前哭告:“杨司令,Eddie他……”露露微蹙的眉头锁着忧郁不安,话语中却含了内疚:“杨司令,求求您,千万别让Eddie知道。”

玉凝笑盈盈的搀扶露露说:“妹妹,看你。你信得过姐姐,拿姐姐当亲人,才把这么严重的事情告诉了我们。若不是你深明大义,当机立断吐露实情,怕今天小盟就要被冯暮非绑走,后果不堪设想。你也要相信我们会守口如瓶,不会连累你。”

“金小姐,谢谢你。你这是在帮碧盟。”汉辰终于开口说:“念他初犯,明天还要开飞机,这次就姑且饶恕了他。”

露露笑着点点头,泪水却顺了腮边滚落。

“也难为你了,吓坏了吧?”

汉威听着玉凝姐对露露的安抚,反对今天这出离奇的缉毒案子充满好奇。

“还求司令好人做到底,将那些大烟膏还Eddie,露薇劝Eddie归还给宗四爷,我们不去帮宗四爷捎这箱子给马老板了。”露露央求说。

汉威震惊了,难道小盟哥真的在参与帮那些毒贩子运鸦片?

汉辰背了手,淡笑说:“金小姐,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告诉碧盟,那些烟膏,已经被杨某扔到炉膛里烧了!”

“明瀚!”玉凝责备道,但知道丈夫一言九鼎,断无收回成命的可能。

汉威则知道,据说大烟膏十分值钱,这一柳皮箱的大烟不知道要烧掉多少钱呢。

目送了露露惴惴不安的离去,玉凝轻叹一声说:“当女人真不容易。要维护自己的男人,又要提醒他不要走歪路。明明是为他好,却又怕得罪了他就此恩断义绝。”

“玉凝,辛苦你了。”

大哥这句话一出口,玉凝姐那一脸满足的笑真是从心底泛出。汉威知道,能得到大哥一句夸赞是多么的不易。

目送大哥离去,汉威忙猴到玉凝姐身边纠缠着要知道事情的究竟。

原来,几天前魏云舒求碧盟帮忙带点东西捎给在北平唱戏的马老板,说这是马老板托人在龙城置办的货物。到了后来才知道要送去的货物竟然是马老板平日吸用的大烟膏。露露不同意帮忙,但不知道碧盟为什么一口应允了。露露毕竟是女人,见劝解不能,在碧盟前脚去取货,心慌之余就将实情偷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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