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一辉松了口气：“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开东京？”
“什么时候发布组成桦太岛第二十师团的命令，还有由我担任桦太岛总督的委任，我们的军队就什么时候离开东京。”
……
“收到确切消息，日本民国临时政府已经成立了！”宫川云子满脸郁闷地走进一间小小的酒馆。这间酒馆位于伯力的日本人集中营内，是几个来自冲绳县的开拓民合股经营的，也是陷在伯力的日本开拓民中的“大人物”们举行聚会的场所。当然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可不是什么日本海陆军将领或是正儿八经政治人物，不过是一些黑道上的人物，经营神社寺庙的神棍，或者是脑筋糊涂的无政府主义者。而这个已经沦落风尘的美少女特务也在这里混日子，还时常被派去从中国人或是西方国家派来的红十字会的人员那里打听消息。
现在这个小小的酒馆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不入流”的日本人物围坐在一起在低声地议论。这些日本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居然还没有忘记关系国家大事。或者换句话说，至少这群日本人并不甘心情愿被遣返回本土。而失去曾经拥有的美好生活。
在这些日本人当中，威信最高的是一个名叫德田球一的琉球人，今年刚好30岁，身材微胖，有点秃顶，穿着打扮也比较考究，一看就知道不是劳动人民。他是日本国民社会党的成员。还是日属远东州有名的大律师，现在则是这家小酒馆的主要股东。
听了宫川云子的报告，德田球一连忙追问：“云子。知道谁是临时政府的头头吗？”
云子嗯了一声，跨过了横倒在地上的几个酒瓶走到德田身边，将一张皱巴巴的英文报纸双手递了上去，笑道：“这是一个香港过来的英国修女给我的。您认得英语。自己看吧。”
德田接过报纸扫了两眼，叹了口气说：“临时政府的最高执政是西园寺公望，副执政兼外交部长是北一辉……同时他也是日本和谈代表团的成员，前天就离开日本去上海同中国政府谈判了。报纸上说，临时政府没有能力支付赔款，所以预备要放弃远东滨海了！”
酒馆里面顿时就议论纷纷起来了。
“真的不要远东滨海了吗？”
“我们的房子和地都在这里，回了日本可就啥都没有了，要怎么生活啊！”
“是啊。本土的粮食也是靠远东在供应，如果没有了远东。本土恐怕要闹饥荒的，到时候什么都没有的我们，除了饿死还有别的出路吗？”
“可是不放弃远东滨海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和中国人打下去吗？就算打下去也是必败的！”
德田球一轻轻咳嗽了一下，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了，他又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无奈地口吻说道：“出路也不是没有……报纸上还刊登了一条和远东有关的消息。”他扫了一眼众人，用平静的语调说：“著名的经济学家河上肇先生最近在本土的报纸上面发表文章，提出了用日华合邦的办法解决目前的中日战争和日本所面临的困境。”
“日华合邦？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名思义，就是由日本和中华组成联邦国家，这样我们作为新的联邦国家国民，当然就不需要离开远东家园了。”
“那么新国家的首都放在哪里？新国家的统治者又是谁呢？”
德田球一放下手中的报纸：“首都建在哪里没有说，想来也不可能在东京吧？至于新国家的统治者除了中国元帅之外还有谁能来担当呢？总不能让天皇家的人来做吧？”
“天皇家的人当然不行了！他们都是骗子，不是神的子孙！让他们来当新国家的领袖别说中国人不会答应，就算是咱们日本人也一样不会服气的！”
“可是让中国元帅来统治，不就等于日本国灭亡了吗？”
德田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能够实现日华合邦，新的联邦国家就是日本和中国国家主权的延续。只要新国家的全体国民享用完全平等的政治权利，并且新国家实行的是民主宪政，那么就不是日本国的灭亡了。”
大概是这里的日本人都比较迷信，被常瑞青的装神弄鬼给忽悠住了，也有可能是他们现在实在找不到什么出路。所以经过德田的这番解释，酒馆里面顿时就响起了一阵阵的赞成的声浪。
“这是日本唯一的出路了！”
“完全失败了的日本是不可能独自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下去的，不是同中国合并，就是沦为英美苏俄的殖民地，相比之下还是日华合邦比较好。”
“是啊，失去远东和朝鲜以后，本土的粮食根本养不活六千多万国民，想要让大家活下去，大概只有日华合邦一个办法了！”
看来这个酒馆里面的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日奸了。听到大家都赞成自己的意见，德田球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既然大家都有同样的看法，那就让我们以实际行动推动日华合邦！现在日本已经是民国了，作为日本民国的国民。我们有权决定国家的未来！我们应该派出代表去向临时政府提出请愿，要求实现日华合邦！现在就让我们行动起来，为一个更美好的新亚洲而奋斗吧！”
几个德田球一的冲绳老乡带头起来附和。底下的其他人包括那个美少女特务也纷纷表示了赞成。随后德田又提出组建一个名叫“大东亚共荣会”的组织。听上去有点像军国主义团体！呃，实际上也差不多，都是主张什么共存、共荣，然后一块儿从西方列强那里抢地盘什么的。而这个组织成立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这个日本人集中营当中征集了十几万个签名，然后又起草了一个要求日华合邦的公开请愿书，随后当然是惹出了好大的一场风波了……
“委员长，在9月1日的关东大地震和9月3日的东京革命之后。日本人的思想就开始混乱起来了，对日本未来的出路也提出了许多奇怪的观点。其中影响力最大的主要是日华合邦论、依附英美论和苏维埃国家论。其中日华合邦论是由一些日本国民社会党的议员和远东集中营里面的日本人团体提出的，主张由中日两国组建一个新的联邦国家。以解决日本战败和天皇信仰崩塌后所面临的绝望处境。
依附英美论则是由日本军界和政界的一些头面人物提出的，他们主张日本在战败后一心一意抱英美两国的粗腿，充当他们在亚洲的看门狗，遏制中国和苏联。
而苏维埃国家论则是日本的共产党人提出的。他们的观点是日本国家和国民的精神在关东大地震后已经完全垮掉了。所以拯救日本的唯一办法就是重建日本国民的精神，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无神论的马克思主义来战胜、战胜相信委员长您是神仙的封建迷信……”
汪精卫满脸堆笑地坐在常瑞青对面，很详细的解说着最新的日本局势。这几年他都在当广东省主席，政绩还算不错，在他的管理下，广东的民生和经济发展情况都比较良好。这一次进京的原因是因为他是著名的“知日派”，所以被几个国民党大佬推荐来充当参加中日和平谈判的中国外交代表团副团长，和外交部长王正廷搭班。
今天汪精卫就是来汤山官邸向常瑞青汇报有关中日谈判的情况的。不过这个亲日分子却有意无意地讲话题转到现在日本国内出现三个主流思潮上去了。而常瑞青似乎也听得入神。两撇浓眉渐渐拧成了一团，只是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常瑞青思索了半晌。才道：“精卫，你是怎么看这三种思潮的？”
汪精卫一笑，回答说：“委座。属下觉得日华合邦的路子确实是可行的，中国的资源、土地、陆军加上日本的技术和海军，不说在世界上怎么样，在东亚和西太平洋地区绝对是能称王称霸的！您看看……”
常瑞青抬眼看着汪精卫，淡淡道：“精卫，你真以为这事儿有可能成功？”
汪精卫尴尬一笑，半晌才道：“事在人为嘛！属下总觉得日华合邦对两国民众都有好处，也有利于咱们亚洲黄种民族对抗西方白种民族，所以无论如何总要争取一下。而且日本民国临时政府的正副执政在公开的讲话中也认为日华合邦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常瑞青沉沉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对民众有好处的事情未必对当权派有好处……日本现在虽然名为民国，可是真正掌握国家可不是民众。至于西园寺公望和北一辉抛出的这些模棱两可的言论，恐怕还是谈判的烟雾弹啊！”
“委员长的意思是……”
“那是做给英美、苏联还有我们看的！”常瑞青的容色也有些犹豫，日华合邦这件事情，对于这位常大神仙不能说没有一点吸引力，可是这事儿成功的概率实在有些小了，所以他是不愿意为了这件成功概率极低的事件在对日谈判中做出较大让步的。
看着常瑞青神色犹豫，汪精卫就知道这事儿还有些希望，他当即就笑道：“委员长，西园寺公望和北一辉可以打烟雾弹，咱们也可以打。既然日本民间有这样的思潮，咱们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您说是不是啊？属下觉得，驱逐远东州日本开拓民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暂缓一下？远东州的几千万亩良田眼看就能丰收了，不如先让他们去把粮食收上来……咱们也按照日本政府的标准把税给收了。还有远东的一些工厂、矿山也可以让日本财阀暂时经营一段时间，这样多少也能有些税收，也能给日本国内的亲华派存一点念想。而且属下还有一个担心……”汪精卫看了一眼常瑞青的脸色，又吞吞吐吐地说：“属下担心日本有可能会被赤化，如果咱们逼迫太急，日本国内的革命形势很有可能会高涨起来，到时候日本很有可能会成为苏维埃国家！”
第458章 只有共产党才能救日本四
我们的常大神仙看来还是被“知日派”的汪精卫给部分说服了。在1923年9月12日，远东军事管制委员会发布通告，宣布自即日起解除远东滨海地区日本开拓民的集中管理，允许他们暂时返回在远东的家园，不过必须接受中国占领当局的严格监管。至于驱逐远东开拓民的行动，也被暂时推迟执行了。从9月13日开始，远东滨海地区的上百个日本人集中营同时敞开大门，数以百万计拖家带口的日本人很快就又一次拥满了乌苏里江东岸和兴凯湖周围的道路。…
与此同时，一个日本开拓民的政治团体，大东亚共荣会也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这个政治团体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推动日华合邦，避免远东开拓民遭到驱逐。从9月中旬开始，大东亚共荣会就开始变得极为活跃，不断在远东的各大城市（包括日本控制下的海参崴）举行请愿和游行，甚至还派出代表去东京和南京向日中两国的政府和议会提交日华合邦的请愿书！
而尚处于混乱状态的日本首都的街头巷尾，人们也开始议论起了日华合邦，还有中国元帅常瑞青的种种“神奇之处”，什么能够制造地震啦，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一统中国啦，是什么真命天子啦，种种桩桩，各个阶层的人们都议论不休。有崇拜常瑞青，支持日华合邦的。也有害怕常瑞青，主张抱紧英美的粗腿的。当然还有对反动神仙常瑞青恨之入骨。主张抗华到底的。而坚持抗华观点的日本人又大多属于最近在日本本土混得风生水起的日本共产党！现在的日本也是民国了，没有了神一样的天皇，也没有那么许多的大逆罪名。这些共产党人又高举着爱国抗华的牌子。在一部分不甘心沦为亡国奴（日华合邦）或是英美附庸的日本愤青们看来，也的确是日本复兴的希望所在了。…
“现在的日本是国贼当道，他们被一场完全属于自然现象的地震给吓倒了，不但废黜了主张抗华的天皇，还准备把整个国家都卖给中国，要实行什么日华合邦，实在是太可恶啦！只有共产党还有点骨气。敢于同中帝国主义对抗。”
“听说共产党领导的红军已经改编成第21桦太岛师团，准备开赴桦太岛抗华前线去和中国鬼子干啦！我已经决定去投军参加第21师团了，诸君怎么打算。是不是打算和我一起去啊？”
“哼，这些共产党是真心抗华的吗？9月3日推翻天皇陛下的暴动他们好像也有份参加！”
“你知道什么？9月3日的事情是国民社会党领导的，共产党只是参与，而且他们参加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抗华！不是要对华妥协。这都是国民社会党这帮国贼在倒行逆施。不关共产党的事！”
“是啊，推翻天皇和抗华根本不是一回事，现在日本被中国鬼子欺负还不是因为天皇和他的大臣都是笨蛋？这样的笨蛋不打倒，日本怎么会有希望？”
东京的市井民间有愤青在议论纷纷。赤坂离宫里面同样也有一个下了台的天皇在忧国忧民。如果说在当日闲院宫载仁第一次向裕仁提出远走苏联的建议时，他还有些犹豫不决的话。那么在得知“日华合邦”在将来的某一天有可能实现后，这位日本的末代皇帝终于感觉到自己必须要为日本帝国的复兴做点什么了。
裕仁整了整身上的军装站了起来。他对着恭谨侍立在他身边的闲院宫载仁还有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校长真琦甚三郎两个人低声地问道：“他们已经到了么？保密工作进行得怎么样？没有给北一辉的人发现吧？”
闲院宫载仁一笑，朝真琦甚三郎点点头，意思是让他回答。真琦说：“陛下请放心。北一辉这个逆贼去了上海以后，西园寺公望就下令停止对陛下的监视了。他毕竟也是世受皇恩的九清华家（藤原氏）的人。”
裕仁沉默地点点头，对闲院宫说：“走，去见见他们吧……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帮助朕和日本，那朕就决心同他们合作了。”他的嘴角流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似乎对自己马上要进行的事情很有信心似的。闲院宫和真琦同时朝他鞠了一躬，然后就跟着这位前天皇朝外走去。
三个人没有带任何的从人，沿着赤坂离宫的回廊一直走向了一间僻静的会客室。会客室的门紧闭着，好像里面没有人似的。闲院宫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跟踪以后才推开会客室的大门，领着裕仁走了进去，而真琦甚三郎这个少将则在门口把风。
这是一间可以坐几十个人的会客室，不过里面就空荡荡的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日本驻苏联大使片山潜，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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