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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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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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涯嘿嘿的笑了一笑,说道:“王大哥,你看咱们这迎使队伍,是不是还有点东西没准备齐,缺点什么呢?”

“缺什么啊?”王荀纳闷的左右环视,坏坏的一笑低声道,“难道还要弄百十个妓子在这里跳大腿舞?那敢情好啊,咱们傻等着不至于这么无聊!”

“嘿嘿,我敢肯定童太师肯定不好这一口,所以你别做梦了。”楚天涯憋着笑低声道,“咱们不是应该打出一条横副吗,上面写一行字——热烈欢迎女真强盗南下打劫!”

“嘿嘿,有趣!”王荀乐得笑出了声来。

不远处骑在马上的王禀回头怒目一瞪,“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行伍之中交头结耳成何体统!”

王荀顿时屁都不敢放一个了,乖乖的小跑回了前面骑上马去。

楚天涯暗自偷笑,心说王荀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人却挺逗有如少年,在老爹面前却像是老鼠怕猫似的。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有一个斥候回报,说金国使团已经过了前方山坳,就快到太原了。

众人都快等蔫了,这时纷纷精神一振。童贯也下令严整队列准备正式迎接。

不久后,前方烟尘滚滚现出一队人马,约有五六十骑奔驰近前。为首一将身披袍铠,身后紧跟着一面猎猎飞扬的狼旗。

这一队骑兵卜一出现,就让人感觉一股劲烈之风扑面而来。女真族以狼为图腾,首领也称“狼主”。那一面狼头大旗,呲牙怒目飞舞跋扈,将女真人的彪悍本色展露无疑。

在场有三千宋兵布阵列队,看到对面五十余骑近前而来,居然鸦雀无声,隐约还有一股紧张局促的情绪在四下漫延。此时楚天涯便感觉,这五十骑女真骑兵的气场,竟然比三千胜捷军的还要强大!——“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看来彪悍的女真铁骑,都已经宋兵心中形成阴影了!

看到使团近前,童贯与王禀等几位大将亲自拍马上前迎接。

狼旗之下那员金国将领突然勒马而停,那匹乌黑油亮的烈马猛抬前蹄人立而起,咴咴的怒嘶几声。一向威风八面的童贯仿佛还被吓住了,急忙勒马停住,脸色都白了几分。

“哈哈,这不是广阳郡王么?别来无恙啊!”为首的女真使者,说出一口让众人都十分惊讶的汉话来,并大笑道,“怎敢劳动郡王大驾亲自出郭相迎哪?”

“贵使……好生面善哪!”童贯却是不认得对方,迷茫的看着他抱拳而拜道,“不知你我,何时曾经谋面过?”

“王爷真是贵人多健忘啊!”女真使者笑道,“当年你奉大宋官家之命出使辽国时,本将便与王爷见过了。只是一别多年,王爷肯定都不记得我这无名小卒了吧?”

“哦,原来贵使是契丹人?”童贯的脸色顿时窘迫起来。虽是他仍然没有想起对方是谁,但知道了他曾是辽国大将,现在已经投效了金国。

当初童贯曾经代表大宋充为国使,出使辽国。但那一回,他可是被辽国君臣狠狠的羞辱了一顿。辽人还说,怎么大宋没人了吗,派你一个阉官来充国使?

从此以后,自尊心严重受挫的童贯就对辽国恨之入骨。后来他力主联金灭辽并亲自带兵北伐,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这段私仇。现在金国的使者一见面,就当众揭短提起童贯的这段糗事,显然是没把童贯放在眼里。

这时,使者抱拳给童贯回了一礼道:“我乃云中枢密院殿帅麾下,元帅右都监耶律余睹!”

“原来是耶律将军,失敬了。”童贯忍气吞生的抱拳回礼,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的笑意,说道,“贵使一路远来甚是辛劳。小王已经安顿好了住处,贵使上下便可下榻馆阁先行歇养。日后,咱们再商谈两**政之事。”

“好,就凭王爷安排。”耶律余睹轻松随意的笑了一笑,说道,“久闻南国物华丰美富饶无比,山珍海味冠绝天下,美人如玉歌舞升平。今番得蒙王爷款待,不知本将有没有机会都见识一下呢?”

“自然可以。”童贯笑眯眯的道,“馆舍之中一应足备,保证能让贵使满意。”

“哈哈,那敢情好、好极了!”耶律黾达放肆的大笑几声,将手中马鞭一扬直指太原城,“那就进城吧!”

说罢,他挥鞭一抽马臀,竟带着他身边的五六十骑先行飞奔而去,都不理会童贯了。

童贯的脸都要气绿了,恨得牙痒痒的闷吁了几口长气,大喝一声,“回城!!”

这一过程,楚天涯全都看在眼里,便也应证了一个传闻:童贯与他麾下的胜捷军,的确是惧怕女真人都怕到骨子里了;而女真人在童贯等人面前则是相当的强势,非但一点也不尊重童贯这个大宋的郡王与封疆大吏,还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他。

而那个耶律余睹,楚天涯对他更是不陌生。

要说历史上的耶律余睹,也算小有名气了。虽然他打仗的本事还算不错,但他出名却不是因为自己的军事能力,而是——叛变的本事!

简而言之,他就好比是辽国的“吴三桂”。

起初他曾是辽国的一员大将,也算是威名赫赫国之栋梁。但因为在宫廷立储的斗争中败下阵来,因此率领他麾下的军队出逃投奔了女真人。当时女真族正在起兵反辽,耶律余睹的阵前倒戈,无疑使得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质的变化。而且投敌之后的耶律余睹,全然不顾母国旧情,非常主动且十分卖力的充当先锋,亲自带兵攻打辽国,最终帮助女真人灭亡了辽国,并立下了“赫赫战功”。

后来在女真侵宋的诸多战役中,耶律余睹也没少出力,围攻太原并血洗太原,其中就都有他的份。

可是没过多久耶律余睹又反叛金国,事泄便出逃到西夏。西夏见他只是个光竿司令来投,才不想惹麻烦得罪金国,于是将他赶了出去。此君便又转投鞑靼,结果被鞑靼人给杀了。

……

回城的路途中,许多胜捷军的军士都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但却没人吱声。楚天涯一路上就在寻思,想不到金国派了个辽国降将来当使者,而且这人还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三姓家奴耶律余睹——想必,萧玲珑应该对他不陌生!

思及此处,楚天涯心中突然一个激灵:既然耶律余睹反复无常不讲信义,又加上与萧玲珑这位辽国郡主应该是旧识,那这其中会不会有我发挥的空间呢?

正琢磨着,骑马走在前方的童贯突然派人叫楚天涯上前答话。

楚天涯便小跑上前来到童贯的马侧,抱拳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既然是太原本地人,想必对太原极是熟悉。”童贯面无表情的道,“本王已经包下了太原最好的酒家摘星楼,作为金国使者的下榻馆舍。厨子小厮与女乐匠工全都是本王亲自点选的人手,并派有五百甲兵保护馆舍。但就是缺个熟悉本土又精通玩乐的通事导官。就命你与王荀充任通事与导官,好生款待金国使者。这段期间,你二人要做的事情就是——让金国使者尽情娱玩、开心满怀!”

“末将得令!”楚天涯领了命,侧目看一眼旁边的王荀,见他也在对自己使眼色。心中便明白了:这份差事,该是王荀进言争取来的!

第一卷不死龙城第35章狐假虎威

入城之后,童贯便与耶律余睹并辔而行,在仪仗甲兵的开道护卫之下,浩浩荡荡去往唐明街摘星楼。

以往,唐明街这里是最为热闹的。商铺林立人潮熙攘,是太原一处出名的繁华地带。可是今天,所有商铺全都关了门,大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沿途只有一批在甲兵的严密监控之下,站在两道街边“欢迎”金国使者的百姓。

楚天涯看在眼里,心中冷笑:百姓避道,官僚专行——原来这一类行为艺术,在我中华是源远流长啊,可谓是优良传统了嘛!

少时到了摘星楼下,童贯与耶律余睹都下了马。童贯指着这高大的酒楼说道:“此处便是太原城中最好的酒楼,贵使可曾满意?”

“满意是满意,只是为何这一路行来甚是冷清?”耶律余睹说道,“久闻南国商市活跃民生富裕,太原也是一座上府,怎的不见半个路人,所有商铺还都关门大吉了呢?”

“咳……”童贯尴尬的干咳了一声,笑道,“得知贵使驾临,敝城百姓都自愿洒扫相迎。为怕打扰冲撞了贵使,所有的店铺商肆也都关了门。”

“那还有什么意思!”耶律余睹极是不快的叫道,“本将向来就是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此行南下,本将就是要见识一下南国的热闹与繁华——你这不是跟我对着干么?”

这语气,话像是童贯平常训斥麾下将士。

童贯狠狠的咽了一口气,脸上仍是堆着笑,抱拳道:“既然贵使有这爱好,那小王就下令重开商市,让百姓们归复往日的街市景象便是!”

“好,这才好。”耶律余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抬头一看楼顶的牌宇,啧啧的赞道,“真是好气派啊,南国就是富有。区区一座民间酒肆,也快抵得上别国的宫厥楼台了!”

“那贵使就请吧!”

“王爷请!”

童贯与耶律余睹便前后脚进了酒楼,大部份人都被拦在了外面,只有王禀父子与几员大将,以及耶律余睹的副使近侍等人才一同跟了进来。楚天涯因为是特命的“导官”,也获准一并入内。

刚进了正堂里,迎面就跪倒了一片花衣绿裳的女子,整齐划一娇滴滴的道:“参见贵使、参见王爷!”

耶律余睹的眼睛顿时湛亮,都要放出绿光来,放声哈哈的大笑:“南国的女子,果然温柔美丽、妩媚动人哪!光是听着这声音,本将的骨头都要酥了一半去!”

“呵呵,贵使满意就好。”看到耶律余睹开心,童贯总算暗吁了一口气,笑道,“这三十名女乐,便是本王亲自挑选了来伺候贵使的。她们个个年轻美貌温柔可人,又能歌善舞精通琴棋书画。”

“嘿嘿,本将对琴棋书画这些狗屁东西是一窍不通,也没半点兴趣。能跳得好舞、唱得好曲,更重要的是会伺候男人才算好!”耶律余睹一双眼睛就瞪着这些女子就差咽口水了,他都没正眼看童贯,说道,“咦,我说……王爷你身为阉官,这挑女人的眼光却是不差嘛!奇哉、奇哉!”

这话一说出,连一向最沉得住气的王禀都面露愠色,上前一步要与耶律余睹争执了。

童贯却是暗底里将王禀拉了一把,仍是笑盈盈的道:“贵使说笑了。这些女子贵使若是喜欢,便请随意娱玩。此外,楼上雅阁已经备好上等的酒菜,专为贵使驾临之后接风洗尘!”

“一说我还真饿了。”耶律余睹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剪着双手率先上前,大步就朝楼上走去,还一路说道,“本将听闻南国有一种最为著名的‘花宴’,却是什么光景?”

童贯便跟上前去,说道:“花宴,顾名思义,便是用花来给菜式命名,并且还用花瓣来做辅菜。非是皇亲国戚与达官显贵,吃不得这花宴。”

“那敢情好。”耶律余睹笑道,“本将今日,就要试一试南国著名的——花宴!”

“呃,这个……”童贯为难的犹豫了一声,“今日大宴已备,仓促之间,怕是难以更换。不如明日再请贵使享用花宴如何?”

“不行,就得今天,现在。”耶律余睹还停下了脚步,毫不客气的道,“以后每日每宴,都得是花宴,直到本将吃腻了才许更换!”

王禀、王荀父子及众将,包括楚天涯在内,都已是怒气填胸,恨不能冲上前去,一刀宰了这嚣张无礼的耶律余睹。

可是童贯依旧是笑眯眯的,将大手一挥,“来人,更换酒馔——上花宴!”

“多谢王爷!”耶律余睹对童贯抱了一拳,然后放声哈哈大笑的走上楼去。

王禀等人在楼下厅堂里没有跟上去,此时个个义愤填膺暗自低骂——

“这狗贼!”

“卖主求荣、狐假虎威的畜生!”

“爹,孩儿忍不住了!我要揍扁他!”

王禀深吸了一口气,摆手制止众人,“小不忍则乱大谋。耶律余睹纵然是嚣张无礼,但顶多也就只在这里盘桓几日。我等不必与这般粗鄙无知的蛮奴一般见识,今后便眼不见为净了!”

在场的所有将校,全都怒气冲冲。唯独楚天涯一个人,静默无语。

王荀看到他这副神态,便将他一把拉到旁边低声道:“楚兄弟,你难道没看到方才的情景?”

“这一路上发生的点滴,我都看在眼里。”楚天涯淡然道,“怎么了?”

“楚兄弟难道就不气愤、不恼怒、不想杀了那狗贼?”王荀既惊且怒的道。

楚天涯笑了一笑,低声道:“王大哥有没有想过,耶律余睹凭什么敢在咱们的地盘上,如此嚣张跋扈?”

王荀一愣,眨了眨眼睛似在寻思,然后道:“无非就是仗着金国兵强马壮,欺负我大宋不敢与之抗衡呗!”

“可不就是了。”楚天涯淡然道,“我大宋如此富饶广袤,又兼拥兵百万治下亿民,为何就要怕了立国不到十年、拥兵不过二十万的女真人呢?请恕我打一个很不恰当的比方——现在我大宋,就如同是一头重病的巨象,面对一匹瘦小的孤狼,也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动弹,还让这匹孤狼骑到了头上猖獗的叫嚣。假使,我们能治好这头巨象的病,这区区瘦狼又岂敢嚣张?”

王荀十足的愣了愣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道理……但你今天就真的不恼怒不生气么?”

“我既怒且气,还感觉很悲哀。”楚天涯轻叹了一声,说道,“耶律余睹还不过是个爪牙走狗,就已是如此嚣张跋扈,全然没把我等放在眼里。由此可见,金国的将帅是何等的轻视我等!金人自然可恨,但我更多的是对我大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哪!”

“哎!——直娘贼!天杀贼!”王荀怒急之下还爆起粗口,恨得牙痒痒直击拳,低声骂咧道,“终有一日,咱们要在战场上狠狠的教训一下金狗,且让他们再小瞧我等!”

“王大哥好样的!”楚天涯微然一笑,说道,“所以,咱们没必要把火气撒在一条走狗的身上,大可不必跟他一般见识。真是有志气的好男儿,二话不说拿起刀枪跟他们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胜负高低是一回事,但就是敢拼命,那样才不会被人小瞧!——在小弟看来,对待仇人只敢心中憎怒或者私下谩骂全是怨妇所为,没劲!”

“说得好!”王禀听到了楚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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