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冷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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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冷血热-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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苤富樱攀俸'为总政治部主任,冯仲云为总秘书长。同时成立军事委员会,谢文东任委员长。

东北反日联合军总指挥部成立的意义,是非同寻常的,也是此前各地党的武装与义勇军、山林队的联合难以比拟的。由于谢文东、李华堂的身份、地位和影响,这等人物都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反日联合军,党和党的武装自然声望大增,有力地推动了哈东、下江地区的反日统一战线和游击战争。

也就有了后来的3军与8军的恩怨是非,有了“奸老奤,傻老赵,谢文东瞎胡闹”的民谣。

此话留待后续。

第14章 突击!突击!

“不许敌人侵入游击区一步”

珠河游击队在三股流成立时,以三股流为中心的道南根据地已经颇有模样了。

1933年7月10日,《团珠河县委关于目前形势及组织状况等问题的报告》中说:

珠河一带形成了三种不同性质的区域。珠河街、河东,一方面为日本帝国主义直接统治的地方,乌吉密、小五站、黑龙宫、五区是直(间)接统治的地方,娄家窝棚、亭家店、石头河子、苇塘沟及其他山沟里的农村,是无政府状态。

其实,除了大中城市,东北各地农村基本都是这种状态。而珠河中心县委能够创造出非同一般的业绩,在于这是个比较成熟的坚强、精干的班子。珠河游击队从诞生那一刻起,就有了一个比较稳定的立足地,并不断地得益于县委的领导、支持。而有了这样一支武装,珠河游击区则迅速扩展,红地盘益发红火。

巴彦游击队失败的教训之一,就是没有根据地,像个没家的孩子似的。这样一支队伍迟早是要垮掉的,北方会议那一套更是加快了这种步伐,使这支稚嫩的队伍还未来得及寻摸到生存、发展的路径,就在那冰天雪地中消逝了。

首先在无政府状态地域恢复秩序,接着就是拔据点,打伏击,在日伪间接统治的地盘上大展身手,并向道北黑龙宫一带突击,建立起以侯林乡、秋皮屯为中心的道北根据地。到1934年秋,哈东支队游击区已遍及五常、宾县、珠河、双城、阿城、苇河、延寿、方正等县,而珠河四区、五区,宾县二区、三区、七区、八区,延寿二区及三区一部分,五常五区及四区一部分,双城九区一部分,则成了共产党领导下的红地盘。

哈东游击区普遍建立了反日会,仅珠河县就有会员约1万人。

在被称为红地盘的根据地,普遍建立起农民委员会,珠河县还成立了农民委员会总会,下设总务、武装、生产、拥军、经济、肃反、妇女等7个部门,代行政府职能。1935年10月成立的珠河县人民革命政府,就是在农委总会基础上建立的,总会会长吴景才任县政府主席,人们都称他“吴县长”。成立大会发布《大中华民国珠河县革命政府布告》,号召珠河人民在革命政府领导下积极参加反日活动,发挥各种反日群众组织和反日武装的作用,粉碎敌人的秋季“大讨伐”。

在游击区和根据地,还组织了农民反日自卫队、青年义勇军、模范队,与南满的农民自卫队和青年义勇军类似。珠河县人民革命政府在三股流成立时,除其他各界人士外,有农民反日自卫队和青年义勇军、模范队4000多人参加庆祝大会,并接受检阅。用当年老人的话讲,洋枪土炮“扎枪头子”(红缨枪),那也是刀枪如林“海了去了”(形容极多的样子)。

红地盘内建有兵工厂、被服厂、医院,还有学校,孩子免费读书。没收汉奸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不收地租,军烈属的土地实行代耕。税收是低额累进制,五垧地以下每垧每年五角钱,五至二十垧每垧一元,二十垧以上二元。而日伪统治区为每垧一至二元。红地盘的税率低于“满洲国”,连日本人都不能不承认。胡子不敢来,棒子手、砸孤丁、小线绝迹,在那个遍地起胡子的年月,堪称奇迹。

日伪当局称:“珠河地方俨然成为一共产王国。”

1933年6月13日,在日本关东军参谋长会议上,参谋长小矶国昭中将说:“恢复治安的手段,有讨伐,有招抚,有政治工作。但军队恢复治安的唯一无二的手段是讨伐。”

“九一八”事变不久,关东军即抛出“治安第一主义”。无论北进苏联,还是西犯华北,它都必须把治安放在首位,把个安稳的东北拿在手里。对于大规模的义勇军比较好办,通常是两翼迂回,飞机、大炮一通轰炸,正面一攻,就解决问题了。可面对到处都是、四处出击、打了就跑的小股义勇军,就有些蒙,找不着北——用当年老人的话讲,叫“抓瞎了”。

开头,自以为大局已定的不可一世的鬼子,几十个人,甚至十几个人也敢出城,结果到处挨打,有时连根毛也回不去。即便大部队行军,这一枪,那一枪,只闻枪声,只见伤人,不知道对手在哪里。随着兵力增加,日军战术也不断变化。1935年前,通常都是落雪后“讨伐”,多则两三个月,少则几个星期,搜山沟,见影儿就追,见道就钻,常中埋伏。之后,一是不受季节限制,特别是从秋至春的树叶开门时期,经常连续不断地“讨伐”。二是分散配置兵力,密切通讯联系,把住重点村屯和交通要道,发现对手即行追击、包围,不拘地区穷追猛打。以上为所谓“治标”,即军事“讨伐”。三是建立“集团部落”,推行保甲连坐,组织伪自卫团,修筑警备道路,架设警备通讯网,收缴民枪,进行经济封锁,即所谓“治本”。其中最阴险、毒辣,也是对抗联危害最甚、堪称致命的一招,就是集甲并村,大搞“集团部落”,实行“民匪分离”,制造无人区。

笔者上个世纪采访到的八十岁左右的乡间老人,唠起当年,常挂嘴上的一句话就是:“到哪儿都能刨两垧地。”就是这种魅力,吸引着一代代闯关东的人们。无论是被称做“大界”的平原,还是山边、山沟,大都为山东人的移民,这一家,那几户,过着一种远离尘世的日子。1935年10月15日《胡仁给中共吉东特委的报告信(第四号)》中说:“农民皆散居于各山沟里,零落如早星,十家二十家在一处很少,虽有火车路(宁、密)及汽车路(林口至梨树镇,林口至勃利县)也不能使农民集居于一处。”而1937年5月《关东军参谋部关于最近满洲国的治安》中说:“在习惯于旧军阀苛敛殊求的山里僻地居民之中,尚有很多不知已经建立满洲国和不知官宪恩惠的人们,这种民众和匪贼很和睦,把匪贼作为自己人,将讨伐队的行动等传告匪贼。”之前的1935年12月《关东军参谋部关于昭和十年秋季治安肃正工作概况》中,则说:“民众对匪贼之认识是极为良好的,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那样有不共戴天之仇。”

对于这些“零落如早星”的农家,就是胡子也不会轻易骚扰的。一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抢,二是离不开这些人,起码到那儿可以歇歇脚,吃顿饭。而从游击队到抗联,能够不断发展壮大,靠的就是所到之处都有人家、群众。

1933年春,伪磐石县参事官荒谷千次和伪额穆县参事官蛸井元义等人,向伪满民政部建议设立“集团部落”,当年即在磐石县试行,第二年又在额穆、敦化、桦甸等县实行。同年12月3日,伪满民政部发布969号《关于建立集团部落训令》,遂在东北各地普遍推行。

所谓“集团部落”,就是将平原和山区零散居民强行驱赶至一处居住。“一个部落以收容八十户至一百户(四百至五百人)为宜。这对于警备和经营都有利,如六七十户以下,居民自卫力量不足;二百户以上,则统治上又有困难。”部落面积,“建成周围四百米的正方形或长方形为宜”。“建设位置:(1)匪贼时常经过或物资供给地等重要警备线上;(2)经济资源丰富的地方;(3)易于警戒和自卫的地方;(4)供水方便和比较干燥的地方。”“建设次序:(1)建立铁丝网、土墙和炮台;(2)建造公共建筑物(部落办公室、自卫团室)和伪装房屋;(3)建筑住房;(4)打井和建造附属建筑物。”

部落内常驻日伪军警备队,或伪警察派出所,还组建伪自卫团,凡青壮年男性居民都是其成员,站岗、巡逻。部落有电话,部落间修筑警备道路,一处遇袭,附近部落日伪军和伪自卫团都来支援。

部落有正副部落长和正副自卫团长,部落长兼保甲长,实行保甲连坐制度。部落通常有4个大门,居民外出种地、打柴要登记,携带物资要检查,以防流入“匪贼”之手。太阳落山,大门紧闭,回来晚了,就有“通匪”嫌疑,受到盘查。有亲戚朋友来了,从哪儿来,干什么,住几天,报告、登记,还得有保人。

这种统治就让人想到堡垒、集中营——用当年黑土地人的话讲,叫“围子”、“人圈”。

吉林地区的磐石、额穆、桦甸、永吉、舒兰及敦化6县,1935年建“集团部落”136个,1936年又建418个,1937年再建365个。据伪满治安部《各地治安工作调查报告集》中说,金川、柳河、通化3县,“康德三年(1936年——笔者)度并户工作有飞跃发展,匪团所依靠的分散房舍,几乎全部消灭”。

汤原县仅用23天,就将山边零散农家全部烧光。

1936年(无月日),《东北人民革命军第四军第二师司令部为抗日救国告群众书》中说:

日寇为什么要归大屯呢?第一,它想要断绝群众与抗日军的关系,而使抗日军没房子住,没饭吃,没处得消息,不用打仗就消灭了。

日伪对哈东游击区和珠河根据地的大规模“讨伐”,是从1935年开始的——它怎么能够容忍这样一个“共产王国”,在其北满的统治中心哈尔滨近旁一天天发展、壮大呢?

这年夏天,日伪当局召集北部6省警务指导官和宾县、五常、双城、阿城、珠河、延寿6县参事官,在哈尔滨开会,成立“讨伐”办事处,由野崎大佐为办事处主任,统一指挥上述6县日伪军,彻底毁灭哈东游击区和根据地。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讨伐”。会后,即发布“林业采伐统治法”,将滨绥线及“国道”两侧200米内的树木和高棵农作物一律砍割干净,以防止抗日军利用。收买奸细、坐探,混入抗日军和地方组织,进行破坏、暗杀活动。改善伪军生活,特别是提高军官待遇,用心自不必说。同时在游击区周围屯驻重兵,并利用降队,防堵3军向外突击、伸展。而在此之前,即有计划地在珠河游击区周边建立“集团部落”,一些重要据点还驻扎日本武装移民,来挤压红地盘和3军活动的空间。

7月21日,夏季“大讨伐”在道南展开,大批日军首先在游击区边缘地带迂回包围,再进占据点,组成若干“治安工作班”,搜索、追击、堵截抗日军和群众,驱赶群众搬到指定的“集团部落”,或铁路沿线的“铁路模范村”。接着又转向道北地区,依然如法炮制。所到之处,平原、山区零散房舍一律焚毁,对于躲避、逃走、拒不归屯并户的,就用刺刀、子弹说话——“赵尚志匪区禁止住民,违者杀无赦!”

8月11日,《中共珠河县委关于敌人活动及县委工作情况的报告》中说:

“现在路南游击区三分之二以上已成一片焦土,仅离铁道线十余里地之地方未被焚烧,并申言发散布告毁灭赵尚志根据地,禁止住户,否则一律讨伐屠杀。”“群众纷纷搬逃上站,络绎不绝于途,游击区成为一空城。”

在夏初召开的军地联席会议上,对这次夏季“大讨伐”的认识,在县委和2团、3团给3军司令部的指示信、报告书中,虽然用词有所不同,但基本判断是一致的,即敌人是“部分的防守的进攻策略”。尚在率队东征牡丹江沿岸的赵尚志,认为这种认识“是执行目前任务上极有害的”,指示2团、3团“立即转变轮转游击区范围内的右倾行动,大胆的灵活的运用游击战术来冲破敌人的遮断线”,“围绕着我们的周围发展新的反日区域,并建立根据地”,并具体指明两个团各自的突击方向。

查阅有关史料,谈到珠河1934年冬季反“讨伐”,“不许敌人侵入游击区一步”,以及同样意思的文字,可谓屡见不鲜。珠河中心县委之所以提出这样一些后来不断被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口号,除了自身的原因外,还因为1934年10月20日《中共满洲省委为粉碎冬季大“讨伐”给全党同志的信》中,有这样的指示和批评:

人民革命军与赤色游击队必须坚决的为彻底拥护群众利益而斗争,为得执行这一任务,首先就要坚决反对敌人的“讨伐”,为保护游击区域,不让敌人侵占一步而奋斗,这样珠河游击队在脱离敌人包围圈外而离开游击区域的右的机会主义必须严重的打击。

千辛万苦、流血牺牲开创的游击区、根据地,从满洲省委到红地盘里的老百姓,谁愿意把它让给敌人?1军挺进东边道,磐石老区群众不理解,说俺们支持你们,是让你们保护地面的,日本子要来了,你们走了,把俺们扔下不管了。珠河也是一样。问题是你有“不许敌人侵入游击区一步”的实力吗?死守只能招致无谓牺牲和敌人对根据地人民更加疯狂的报复。在游击战的战略战术指导上,关于不死守游击区、根据地的指示,省委也是有的。1军独立师离开磐石老区,挺进东边道,就是如此。可轮到珠河,怎么就截然相反了呢?是认为哈东支队已强大到能使敌人不进入游击区一步了?还是受了这一年“‘北方会议’路线回潮”的影响?抑或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笔者解不开这个问号。

赵尚志好像看不到,或是看不透上头的这种扑朔迷离,或者根本就不去理睬这类东西。他看到的是最简单的真理、事实,那就是游击队根本没有拒敌于游击区之外的实力。于是,就有了12月24日《东北反日游击队哈东支队给省委的报告》中的这样一段话:

我们并不是要找一个有绝对保障的根据地,在现在主客观的力量和环境上,也不可能,我们不过是依根据地来解决休养疲劳,躲过敌人优势力量和藏蓄军事中要品,靠游击战术来补助根据地之不足,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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