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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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流密室-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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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倩儿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用脚侧碰了毕生一下,嘀咕道:“你最喜欢什么样的死法?可以提前告诉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考虑的。”
  毕生装作当真的样子答道:“嗯,大概——大概我喜欢被你气死吧,这样或许不错哦。”
  “油嘴滑舌,你又多了一点让人讨厌的地方。”林倩儿说着沉下脸来。
  毕生耸耸肩,鼻头皱了皱说道:“反正我就是这张嘴的毛病,如果我是个哑巴,那就完美无缺了。”
  “是吗?那要看你能不能找到位置了——”林倩儿将手从口袋内抽出来,指着前面餐厅外一大堆嘈杂的人,“还是提前告诉你吧,免得你尽做些无用的事情……我不仅身无分文、是个靠骗人度日的半仙,我对男人也丝毫不感兴趣。”
  “同性恋?”毕生几乎脱口而出,幸好及时将这句话咽了回去,他尴尬地摸着下巴回答:“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呢?我真是觉得你很有意思,很有气质,很有魅力。所以真是想跟你做朋友,别误会,就是做普通的异性朋友而已。难道一个男人并不是无端跟你搭讪,并不是无端请你吃早饭,在你眼中看来,也一样是图谋不轨吗?”
  林倩儿忽然笑了,用手捏着毕生的鼻子道:“小同学,你真是可爱的一塌糊涂。”
  “嘿——”毕生故作不高兴地躲开,“长幼有序,我可比你大!”
  “我比你大三岁,小同学!”转过身走到人群的外缘,林倩儿双手拢在胸前。
  “啊,这么准确啊?是你算出来的吗?”由于行李箱高度不够,所以毕生不得不半弯着腰,看上去就像是林倩儿的跟屁虫一样。
  林倩儿漫不经心地回答:“跟算命无关,你自己亲口说的,说你大学刚刚毕业,还没有工作。”
  毕生可不会这样轻易服输,笑着问:“很多跟我一同毕业的人都是二十三、二十四的样子噢,你怎么确定就比我大三岁呢?”
  “听口音,小同学,大城市的孩子入学年龄都是很正规的,除非你留级或者中途退学。”林倩儿用肩膀撞了毕生一下,“你不像是会留级或者退学的那种人吧?”
  跟其他上了岁数的老年人不同,邢怀彬的睡眠一直没有任何问题,他可以睡得很早,起得很早,也可以睡得很晚,然后太阳晒屁股了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半夜也不用爬起来上厕所。
  “砰、砰、砰……”,邢怀彬猛然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拿起床头的手表一看,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他一边囔囔着“来了”,一边穿好衣裤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客厅内跟昨晚的情形一样,双手用力揉搓着脸颊的邢怀彬踢开了几个易拉罐,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外面两个臃肿、脸色臊红的乘警正不安地立在那儿,仿佛遇到了什么惊恐的大事。
  嘴角有颗长毛黑痣的乘警叫做郭启达,他上前一步,肥胖颤抖的手按着房门低声说:“邢老,这么早打扰你睡觉真不好意思,只不过——”
  “不早了,已经十点半了!”邢怀彬打了个哈欠,侧身让他们进来,随手关上门,待他们在沙发上局促不安地坐下来后,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问:“出了什么事?把你们俩吓成这个样子?幸亏毕生这小子不在,否则又要嘀咕了。”
  郭启达有些懊恼地动了动屁股,想要站起来却又觉得不合适,他就那样半悬着身子,声音沙哑地说:“这种事原本不应该来烦劳邢老你的,可船上就我们两个半道出家的乘警,船长也说最好找你帮帮忙,所以这才过来麻烦你。”
  “不用客气,直说吧,是不是死亡现场被人撬开了?”邢怀彬慵懒地问。
  “不、不仅仅卫生间的锁被人撬了,而且——而且——”郭启达用力咽了口唾沫,他身旁的搭挡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站起来大声说:“邢老,卫生间的锁昨夜被人撬开,我们警务室让人偷了,连存放在厨房冰柜里高翔的尸体也不翼而飞!”
  邢怀彬不由愣住,身体保持着压腿的动作,直到郭启达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邢老”,他才猛地醒转,起身问道:“尸体被偷了?”
  “是的,我们两个也觉得奇怪。明明已经将这次案件定性为意外死亡,即使是有人杀了死者,这种结果对凶手来说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为什么还有人要多此一举,引起我们的怀疑呢?”郭启达低声说着,显然这个问题他曾和同伴激烈地争吵过。
  他的搭挡按捺不住地大声说道:“这是凶手在故意嘲笑我们的无能!昨天结案的时候我就说这案子不会那么简单,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我们这个脸算是彻底丢到家了。”
  低头沉思的邢怀彬不耐烦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不紧不慢地问:“毕生有没有让你们检查尸体,看看是否在死前曾吸过毒?”
  郭启达连忙答道:“有!他一早就来通知我们这件事。我们也正打算下了船之后就送去警局让法医检查,可刚才发现尸体居然不见了。”
  邢怀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他勉强笑着走到二人对面坐下来,继续讯问:“警务室也被盗了吗?丢了些什么东西?”
  “都是高翔身上的遗物,有钱包、手机之类的。对了,还有一张房间的钥匙卡和小包的白色粉末,我猜那是纯度极高的毒品。”郭启达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顺手想要去拿桌上的啤酒,却又尴尬地笑笑将手缩了回去。
  “你猜……?你猜那是毒品?在被盗之前,你们自己难道没有鉴定过吗?”邢怀彬不满地沉声责问。
  “没,没有,昨夜实在是太晚了,我们将物证放回到警务室之后就回去了。”郭启达又开始流汗。反倒是他的搭挡粗着脖子吼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白粉,不是白粉难道还是面粉、洗衣粉不成?”
  邢怀彬摆摆手对此不置回答,左手两指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头又开始疼了:“明明已经用天衣无缝的作案现场蒙混过关,什么样的凶手会张狂到如此地步,他对自己是不是过度自信了?”
  另一名警察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妈的,肯定是个疯子!”凶杀案发生之后,百忙中的船长多次询问了有关情况,现在警务室被盗、尸体不翼而飞,更是第一时间下达指示,让他们全力配合邢怀彬侦破此案,邢怀彬在刑侦界的大名由此可见一斑。
  “撬开卫生间的门,有可能是为了破坏犯罪现场,或者那里有我们不曾发觉的线索。而警务室被盗,应该是高翔的遗物中有明确指向罪犯的证据,所以这个人才会冒着被抓的风险。至于尸体……在没有进一步线索之前,我没办法猜测了。”
  说到这里,眉头紧锁的邢怀彬用力吸了口气,起身叹道:“在这儿说也没用,你们还是带我到这几个地方去看看,凶手动作越多,可能留下的线索就越多,这或许是我们破案的一个机会。”
  “对,对,我们也是这个意思。”郭启达拉了拉同伴的袖子,两人站起来跟在邢怀彬身后走了出去。
  毕生和林倩儿走到餐厅,早起的乘客比毕生想象的要多得多,他和林倩儿在外面足足等了十多分钟,才找到一个跟人拼搭的位置。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他和邢怀彬合住呢,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忽然带了一个奇怪的女生回房间。
  热腾腾的腊肉粥、黄灿灿的鸡蛋饺,再加上一大碗馄饨面,林倩儿将这些扫荡一空用了仅仅四五分钟,她似乎很珍惜食物,碗里干干净净的跟洗过一样,就像她的脸庞,虽然有些苍白,但毫无瑕疵仿佛用纯冰雕成的那般。乘着毕生还在细嚼慢咽,林倩儿和同桌的一对老夫妻攀谈起来,很快便取得了对方的信任,并成功作了今天的第一笔生意。
  二十块钱,在高翔、陈庆这些人不屑一顾、身上根本找不到的票子,却足足花费了不是很欢喜言谈的林倩儿近半个钟头。看着她那将老人的手捧在掌心认真的表情,听着她并不是很专业但却能让人心花怒放的话语,目不转睛的毕生连筷子上夹着的半个饺子掉在桌上都没有察觉。
  他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息,是在这之前从未有过的,他的心神、他的脑海都非常的安宁,就好像刚刚从床上起来,听着妻子絮叨今天的新闻一样。
  四周的人来了又走了,他们匆匆忙忙地吃过早饭便忙着自己的生活,可是坐在林倩儿对面的两位老人,他们幸福而快乐地与林倩儿说话,眼神中流露出的感情无异于膝下承欢的儿女。
  和熙的阳光终于刺破浓雾开始扩散,昨夜的阴霾和沉滞也随之一扫而空,慢步走在前面的林倩儿仰着头,编织线帽下逃出来的几缕黑发随风摇曳。她左手紧紧地握着两张十元的钞票,右手则是老人送给她的一块小石头,她的表情满足而充实,让身后探头看着她侧脸的毕生羡慕到了嫉妒的地步。
  “你知道吗,林倩儿?其实你刚才的算命和卜卦一点儿都不专业,连街边摆地摊的都不如。”毕生依旧顽强地弯腰拖着行李箱,微笑着说,“但是我很佩服你,佩服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握住那两个老人家的心境,而且一层一层剥茧般为他们开解了烦恼,就这一点来说,恐怕世上最好的心理医生都不如你。”
  “我说过,我看过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林倩儿的心情也不错,转过身来一边倒退着前进,一边看着毕生的眼睛,“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富有吗?不是腰缠万贯的富翁,也不是知识渊博的学者,而是我这种在生活中一点一滴满足自己的无产阶级。”
  不得不承认,林倩儿的这句话有几分哲理。毕生望着她白皙的面颊,尝试着感受她此刻的心情:“嗯,你说得有点意思,我也想做你这样的人。只是我的满足感来自于侦破各类案件,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的揭晓,都可以让我感到满足。”
  “你的志向是当个警察?”林倩儿问。
  “不,我不做警察,警察受到的约束太多,他们墨守成规,太注重程序和形式上的东西。而我,我要做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法官,用自己的头脑和智慧解开各种复杂的谜团,惩治那些没有受到法律制裁的罪犯,让他们的罪行曝光于天下。”毕生还是第一次和陌生人聊起自己的心事,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孩子,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很崇高的理想啊!可惜——”林倩儿垂下头,“可惜很快你自己便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说你有牢狱之灾并不是随口而道。”
  “呵呵,这应该是你看面相看出来的吧?我一夜没睡,脸色当然不好看。”毕生嬉笑着摆摆手,故作神秘地凑过去低声说,“昨夜参加杀人游戏的那些人,你还记得吗?”
  林倩儿微微摇头,“我记性不是很好,只记得有三个漂亮的女孩子,其他的,都忘了。”
  唉……十几个人却只记得女生,难不成她真是同性恋?真是可惜……
  毕生有些失落地想着,接着说道:“他们当中有一个忽然死在了卫生间里,凶手杀人的手法相当精致,是件不可多得艺术品。”
  “啊?死了?是气质很好、古典型的,还是很风骚、总用屁股说话的那个?”林倩儿诧异地问。
  毕生愣了愣,摇头苦笑道:“死的是个男的,他在卫生间里自己用头撞死在了挂衣钩上面。”
  “哦——”林倩儿居然拍拍胸脯,好像松了口气,却对高翔的死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兴趣。她转过身背靠在甲板上雪白色的桅杆上,自言自语地说:“这么说,昨晚我提前离开是个遗憾呢!杀人游戏忽然转变成了现实,一定会很有趣吧?”
  “林倩儿,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被谁杀了吗?我说这件凶杀案是件艺术品,并非全无根据的。”毕生走过去不依不饶地说,仿佛一定要让林倩儿见识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似的。
  可惜林倩儿并不打算给他机会,而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游戏今天晚上还会继续吗?”
  “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这要看大家的心情,不过昨天高翔死了之后,我们将游戏延续了一个环节。”毕生无精打采地回答。
  林倩儿歪着嘴角,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笔,拉过毕生的手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拉过行李箱道:“如果继续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叫上我,如果只是请我吃饭或者别的事情,那就算了……我对男生不感冒。”
  ……
  原本用黄色布带警示起来的卫生间此时已经洞开,外面两个男性清洁工人正在努力维持现场的秩序。沉着脸的邢怀彬好不容易穿过人头攒动的人群,第一眼便看见了卫生间里正仰头琢磨什么的毕生。
  他停住脚步,拽着郭启达的手,视线望向毕生压低声音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打算去找你的时候他就来了……怎么,邢老,这小伙子不是你徒弟吗?”满脸诧异的郭启达见邢怀彬叹息着点头,他看了看毕生,细声细气地说,“邢老,警务室门只有我们两个的钥匙卡能打开,可是——可是——”
  “凶手并没有撬门而入,是吗?”邢怀彬冷冷地问。
  “是的,是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走之前门确实锁上了,如果没有钥匙卡,除非有电钻等工具,否则门不是那么容易开的。”郭启达侧过头去看毕生,“但是从昨夜到今早,只有他一个人进入过我们房间。”
  “那你还让他进到这个犯罪现场?”邢怀彬恼怒地咆哮起来,吓得身周看热闹的人不由往后退了退。他铁青着脸走到卫生间外,冲里头纳闷转过头来的毕生喊道:“毕生,你赶紧给我出来!”
  “怎么了?”毕生奇怪地走到邢怀彬跟前,看了看两个充满警惕神色的乘警,苦笑道:“我就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所以在你来之前先进去探探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一起再简单不过的意外死亡,就被你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弄得现在人心惶惶,这笔帐我以后再跟你算!”邢怀彬怒瞪了毕生一眼,大步走进去,“好好在这儿待着,不准走开!”
  卫生间除了掉在地上的铁锁之外,里面跟昨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毕竟是个简易的场所,四个便池、一排挂衣钩、地上一滩血、还有头顶脑袋大小的通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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