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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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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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太可怕了,我们离开这里吧,我真的一天都呆不下去了。”鉴冰流泪道,那天的事情给她极大的刺激,当时没觉得怕,后来越想越觉得后怕,如果当时人在房子里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这就离开纽约,离开美国。”陈子锟宽慰她。

“真的?”鉴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陈子锟学业未满,是不能擅自离开的。

“当然是真的。”陈子锟拿出“毕业证”来给她看,鉴冰虽然口语基本可以和美国人交流了,但是文字关依然没过,拿着这张麦克阿瑟签署的证书心花怒放,还以为是真的毕业证。

……

说走就走,陈子锟收拾了行李,又到帕西诺家向老头子辞行,一段时间未见,安东尼似乎衰老了许多,但精神头还不错,据说帕西诺家族最近生意很好,接管了布鲁克林许多地盘,马里奥整天忙着数钱,都没时间回家了。

老帕西诺并没有点破此事,陈子锟更加不会主动提起,两人心照不宣,只是谈了一些值得高兴的事情,临行前,老安东尼郑重其事的说:“亲爱的陈,你永远是帕西诺家族的朋友,如果有需要的话,一个电报就行,你明白的。”

告别了黑手党,告别了纽约,告别了美国,陈子锟和鉴冰坐上了驶向英国的邮轮,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的求学之路才进行到一半。

此时顾维钧已经不是驻英公使了,在代表中国签订了《解决山东悬案条约》和《九国公约》后,这位外交奇才官运亨通,已经升为外交总长,陈子锟自然寻不到他,新任的公使又不熟,只能在伦敦自助游了,所幸的是经历两年美国生活,对于欧美人的生活方式已经很是熟稔,不像前年刚到的时候那样陌生了。

陈子锟在英国参观了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又在伦敦盘桓了一段时间,每日去大英图书馆读书,两年前他看《共产党宣言》的时候是作为催眠读物,可是在阅读了一些哲学著作之后,渐渐觉得马克思的理论还是有些道理的。

由于鉴冰对伦敦的雾霾天气实在无法忍受,陈子锟不得不草草结束伦敦之行,乘船渡过海峡,再次来到浪漫之都,巴黎。

在西点读书的时候,陈子锟和在邮轮上认识的天津学生周恩来保持着书信往来,现在人到了法国,自然要去拜会一番。

巴黎是全世界的时尚之都,鉴冰忙着去采购香水和时装,陈子锟只好一个人前往,周恩来的住处是位于巴黎十三区意大利广场附近的弗朗索瓦大街上的一家小旅馆,陈子锟按图索骥,寻到弗朗索瓦大街17号,果然看到一栋三层小楼,挂着旅馆的招牌,楼下常青藤架子下,摆着几张小圆桌,几个中国人正坐在那里喝咖啡。

陈子锟疾步上前道:“恩来兄,别来无恙?”

周恩来眼睛一亮,急忙站起来和陈子锟热情握手:“昆吾兄,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同桌的三个人也都站起来礼貌的笑着,周恩来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经常提到的陈子锟,留美学习军事的朋友,这是王若飞,这是聂荣臻,这个小朋友是邓希贤。”

陈子锟一一和他们握手,微笑道:“幸会。”

经过周恩来的介绍,陈子锟知道这几位都是留法勤工俭学的学生,王若飞是贵州人,曾经游历过日本,现在法国半工半读,聂荣臻和邓希贤都是四川人,前者在比利时沙洛瓦劳动大学学化工,后者在哈金森橡胶厂工作,三人都是周恩来的朋友,闲来无事便凑到一起谈天说地。

老友重逢,周恩来很高兴,帮陈子锟点了一杯咖啡,又叫了一篮子酥脆的羊角面包,大伙儿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聊着聊着,就提到了当初同来法国的往事,原来他们都是差不多同一时期抵达法国的,邓希贤比周恩来早了两个月,当陈子锟抵达马赛的时候,他已经在诺曼底地区的巴耶中学补习法语了。

邓希贤是个身材不高的小伙子,一双眼睛充满活力,谈到在法国的生活学习经历,他滔滔不绝而又感慨无比,说是勤工俭学,其实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工作,因为不工作的话就没有饭吃。

“我在施耐德钢铁机器联合厂上班的时候,什么苦活都做过,运煤炭,运钢条和铁屑,还要不分昼夜的干,车间里又热又脏,我人矮力气小,经常被工头骂,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为撒子资本家要这样剥削工人,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就是资本主义的本质啊。”邓希贤用浓重的四川话讲着,鼻子里喷出一股烟雾来。

这年头,政治是一个很时髦的话题,陈子锟在大英图书馆看到的资料派上了用场,当即侃侃而谈,各种术语名词滔滔不绝,听的大家频频点头,周恩来向邓希贤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上楼拿了一份油印杂志下来。

“昆吾兄,这上面有些文章,你拿回去看看,或许有些用处。”周恩来将杂志递了过去。

陈子锟接过一看,封面两个大字:少年!

第五十章 归国

杂志用纸很差,但字迹隽秀匀称,油墨味道浓郁,显然是刚出炉的,上面刊载着尽是马克思主义的学术文章,陈子锟随意翻看了一下,赞道:“好文章,有见地。”

邓希贤道:“这些文章都是恩来写的。”

陈子锟肃然起敬:“恩来兄大才啊。”

周恩来笑道:“是我写的没错,但这都是小邓用刻刀一个字一个字在蜡纸上刻出来,用油印机一张张印出来装订成册的。”

陈子锟道:“这是恩来兄创办的刊物?”

周恩来道:“不,这是我们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的内部期刊。”

“那恩来兄是?”

“恩来是我们的宣传委员。”邓希贤接口答道,忽然又问了一句:“你愿意加入我们么?”

陈子锟一怔,上次在上海加入国民党的事情依然记忆犹新,当初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现在却是见过大世面的青年了,共产主义宣扬的是什么,他心里很清楚,而自己的身份是公派留学生,将来势必要在军队中担任一定职务,回国前夕加入这么一个激进组织,怕是对自己的前途不利。

“呵呵,我不是旅欧学生,怕名不正言不顺啊。”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推脱过去。

邓希贤快人快语,道:“你现在不正是在旅欧途中么,不矛盾啊。”

“小邓。”周恩来以眼神制止了邓希贤,岔开话题道:“这儿的牛角面包不错,昆吾兄多吃几个,对了,巴黎这边玩过没有,要不要我当向导带你四处转转。”

陈子锟道:“四处的名胜上次来法国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这次主要考察各大学”

又闲聊了几句,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周恩来道:“我请你们吃饭。”

陈子锟满以为大家会去寻个西餐厅,点一瓶红酒来庆贺老友重逢,哪知道周恩来领着大伙儿上楼去了,楼上的一间客房是周恩来的卧室,面积不大,只有七八个平方,屋里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大量的书籍堆在各个角落里,地上摆着一个煤炉,上面炖着一个铁皮水壶。

“小邓,你去下面条,我来做两个拿手菜给你们尝尝。”周恩来卷起袖子,开始刷锅洗菜。

“我去买两瓶酒。”陈子锟自告奋勇道,王若飞也道:“我跟你去。”

等两人走远了,邓希贤才道:“恩来,为什么不争取他一下,我看他思想蛮进步的。”

周恩来道:“小邓,你不知道,他是北洋政府公派到美国学习军事的,和咱们不一条路,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别人。”

“原来是军阀的狗腿子啊,真是可惜了。”邓希贤叹道。

聂荣臻插嘴道:“话不能这样讲,我看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嘛。”

周恩来道:“对,是这个道理,但要循序渐进,不能太鲁莽,我们的事业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陈子锟将来是要在军阀的部队里当高级军官的,正是我们急需的人才。”

邓希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懂了。”

陈子锟和王若飞去附近的小铺买了两瓶勃艮第红酒,几个洋葱,干酪和红肠,回来的时候,周恩来已经做好了一道拿手菜,红烧狮子头,大家席地而坐,用茶杯、饭碗、饭盒盛着红酒,共同举杯:“为了中国的未来,干杯。”

饭后,他们并不忙着收拾残局,而是点燃一支烟,再次热烈讨论起来,他们都主张按照苏俄的路子对中国进行彻底的改造,开展暴动推翻腐朽的北洋政府,实行人民民主专政,这次陈子锟没有保留意见,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他认为当下的中国首要的问题不是革命,而是统一,唯有国家统一,才能一致对外。

王若飞当即提出反对意见,说袁世凯想统一,段祺瑞也想过武力统一,现在吴佩孚又提出这个想法,可就凭他们这些腐朽反动的军阀,是决不可能完成统一大业的,唯有先进的共产主义武装起来的组织严密的党才能担此重任。

“可是,马克思的这一套东西都源自他的空想,没有经过实践的证明。”陈子锟再度反驳。

王若笑道:“陈老兄,我现在很怀疑你读那些哲学书的时候,究竟有没有用心,马克思的资本论,那是查阅了浩如烟海的资料才写出的巨著,怎么能是空想出来的呢,况且苏俄的例子就在眼前,难道被你选择性的忽视了?”

“苏俄……”陈子锟不禁冷笑起来,安德烈描述的水兵屠杀军官的情形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苏俄杀戮太重,如果是那种革命的话,宁可不要。”

“幼稚啊。”王若飞摇头不已,“赤色的旗帜当然是要用鲜血染成的,要不然怎么能叫革命。”

陈子锟不愿和他做意气之争,论口才,他可不是这帮学生的对手,但看着他们在烟雾缭绕的陋室里争论的面红耳赤,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回去的路上,周恩来陪陈子锟走了好远,临别的时候,周恩来恳切的说:“昆吾兄,要改变中国,还要靠我们这一代人,靠共产主义武装起来的党,只要你愿意,我们党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塞纳河水在夜色中波光粼粼,一个流浪歌手演奏着小提琴,悠扬的乐声中,两双年轻的手握到了一起。

“殊途同归,都是为了中华民族的崛起,国内再会,恩来兄。”陈子锟真情流露,紧紧握着周恩来的手。

他们都不知道,再次握手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后了。

……

本来鉴冰还想在巴黎多盘桓即日,但旅费着实紧张,只得匆匆离去,临行前,陈子锟兑了五百法郎装在信封里寄给周恩来,这才携鉴冰乘火车去了比利时。

他们旅行的线路是周游整个欧洲,阿尔卑斯山巅、多瑙河畔、伯尔尼小镇、比利时枪厂、慕尼黑啤酒厂,罗马尼亚的古堡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本来还想到莫斯科去游览一番,但是由于陈子锟持的是民国公务护照,所以被拒绝入境。

欧洲游历一番后,终于踏上归国旅程,经西班牙渡过直布罗陀海峡,到达非洲的摩洛哥,领略了北非风情后,两人再次乘船穿越地中海抵达埃及,在雄浑的金字塔下用一台德国蔡司照相机留下了永久的纪念。

既然到了非洲,干脆沿尼罗河南下,到东非游玩一圈,这一去可不得了,炎热的非洲疟疾流行,差点要了鉴冰的命,匆匆踏上回程,依旧走印度洋、马六甲海峡、南海、西贡、香港,一路回上海去了。

抵达上海的时候,已经是1922年圣诞节前夜,轮船缓缓驶入夜幕下的黄浦江,西岸霓虹闪烁,繁华更胜往昔,鉴冰近乡情怯,眼眶有些湿润,陈子锟凭栏眺望岸边,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淡定。

上海,我回来了。

轮船在太古码头靠岸,旅客们排队下船,陈子锟和鉴冰的行李甚多,便暂时等在舱里,船上的二副进来鞠躬道:“先生太太,我来带你们下船。”说罢安排几个仆役,帮他们拿着大包袱小行李,从船员的专用通道下船去了。

刚踏上坚实的土地,对面就亮起了数盏车灯,四辆黑漆漆的大轿车停在码头上,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呢子风衣的男子正坐在车头上,叼着雪茄望着他们。

陈子锟笑了,两年多未见,李耀廷也成熟多了,唇上留了两撇八字胡,眼神也不像以往那样青涩,而是充满自信和睿智。

“大锟子!”

“小顺子!”

两人疾步上前,紧紧拥抱在一起,半晌,李耀廷才抬起头来,望着笑吟吟的鉴冰道:“嫂子,你又漂亮了。”

鉴冰笑道:“你真会捧人,我分明是胖了。”

李耀廷眨眨眼睛,打了个响指,冲身后喊道:“还不过来喊人。”

一个穿旗袍围狐狸皮的女子走了过来,神情略有腼腆,细声细气道:“大哥好,大嫂好。”

“她叫冰儿,是我女人。”李耀廷揽住女子的肩头,豪爽的笑了起来。

鉴冰和陈子锟对视一眼,两人都发现这个冰儿简直就是小一号的鉴冰,身材相貌不能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至少也像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只不过气质上差了那么一点。

“妹妹好漂亮,来,拿着,嫂子给的见面礼。”鉴冰从坤包里取出一个锦盒递过去,冰儿却不敢接,怯生生的眼神看着李耀廷。

李耀廷拿开雪茄,喷出一股烟雾道:“让你拿就拿着,嫂子又不是外人。”

冰儿接过锦盒,打开一眼,顿时惊呆了:“哪能噶好看。”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精工细作的白金镶水晶头饰,是鉴冰在维也纳买的,做工用料都很考究,但并不算很值钱。

冰儿这一声惊呼便露了怯,至少没见过太大的世面,鉴冰微笑起来,深感这件礼物挑的太正确了。

“走吧,接风宴已经备好了,就等主角了。”李耀廷一摆手,早有人上前打赏仆役,接了行李,一行人上了汽车,直奔法租界而去。

第五十一章 怀旧

时隔两年,李耀廷可谓鸟枪换炮,在法租界买了一所大房子,光院子就占地几十亩,园内绿树繁花,毫无冬日之感。

把行李放下,稍事洗漱后,大家再次汇聚到了客厅里,冰儿换了一件洋式衣服,戴上鉴冰送的头饰,美目顾盼,艳光四射,但是当鉴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袭裁剪恰到好处的旗袍却更有风华绝代之感。

冰儿顿感气馁,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极力赞道:“姐姐好漂亮哇。”

陈子锟也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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