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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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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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育出枝杈来,此时陈子锟也踏上了北上之路。

农历三月初七是吴玉帅的五十大寿,普天之下各路英豪都得去拜寿送礼,身为吴佩孚得意门生的陈子锟自然也不例外,他精心准备了一份贺礼,包括白虎皮一张,美国造象牙柄左轮枪两把,龙泉宝剑一柄,带着副官马弁还有姚依蕾,浩浩荡荡出发了。

一路来到徐州,先行拜会了陈调元,然后一同乘坐陇海路火车抵达洛阳,此时洛阳已经高朋满座,所有的饭店、烟馆、妓院都住满了,就连兵营也被腾出来招待宾客,两人被招待到兵营下榻,安顿好了之后才带着礼物到直鲁豫巡阅使公署。

大帅过寿,公署装潢的花团锦簇,寿堂两侧贴着的是吴佩孚最喜欢的一副对子,乃康有为所书:牧野鹰扬,百岁功名才半纪;洛阳虎视,八方风雨会中州。

负责招待各路宾客的是吴佩孚的参谋长张方严,看到陈子锟携夫人前来,张参谋长连忙招呼他坐下:“你是自己人,不需那些虚礼,等大帅接见完了这拨客人就让你进去。”

等了一会儿,从客厅出来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吴佩孚一身长衫马褂笑盈盈的送出来,听洋人说话似乎是俄语,陈子锟有些诧异,难不成苏俄也来给玉帅拜寿?

送走了老毛子,吴佩孚冷冷看了看陈子锟,却不搭理他,笑对陈调元道:“徐海镇守使到了,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陈调元忙道:“玉帅折杀末将了。”

“请里面说话。”吴佩孚笑容满面把陈调元让了进去,却把陈子锟晾在外面,搞得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陆陆续续又有好多客人来送上礼物,陈子锟也算见了一回世面,其中有废帝溥仪御赐的御笔寿颂宇玉轴、纯金无量佛,醇亲王送的白玉如意、仇十洲真迹《卞洛图》以及伊犁骏马一匹;湖北督军萧耀南送的纯金寿桃、一百万响的鞭炮和一百斤重的超大号寿烛一对,陕西督军刘震华送的鱼翅席一千桌,金罗汉五百尊;湖南督军赵恒惕送的玉器一箱,金条一盒,另有湘绣寿轴一对,吴佩孚见了大为欣喜,当即命人挂在寿堂上,寿轴上书:

洛阳三月花如锦,南极一星光烛天。

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就是轮不到陈子锟觐见,同来的姚依蕾急了,大小姐脾气上来要去找吴佩孚理论,却被陈子锟劝住:“你先回去吧,我猜到是怎么个事儿了。”

姚依蕾气鼓鼓的回去了,陈子锟又在寿堂上枯坐两个时辰,好在张方严一直照顾着他,茶水瓜子香烟管够。

入夜时分,吴佩孚出去赴宴的时候,陈子锟依然坐在寿堂上,张方严劝道:“大帅,您看是不是带小陈一起赴宴?”

吴佩孚冷哼一声:“让他坐着吧。”说罢拂袖而去。

这场酒喝的时间真够长的,晚上九点钟才回来,玉帅多喝了几杯,脸膛红彤彤的,见陈子锟依然坐在空荡荡的寿堂上,便道:“子锟,你过来。”

陈子锟随着吴佩孚来到内宅书房,吴佩孚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么?”

“卑职不知道。”陈子锟答道。

吴佩孚一拍桌子:“不知道就去想,外面跪着去!”

陈子锟也不含糊,来到书房前的空地上,扑通一声就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刚过清明,雨水还是颇有凉意的,很快就打湿了头发和军装,整个人浇的如同落汤鸡,吴佩孚敞着书房的门,亮着台灯在屋里读春秋,看也不看外面。

张方严看见这一幕,赶紧报告吴佩孚的夫人张佩兰。

夫人闻报,来到书房一看,立刻责备吴佩孚:“怎么让子锟跪在雨地里?”

吴佩孚道:“我是让他好好反省。”

张佩兰见丈夫固执,只得撑起一把油纸伞款款来到院子里,帮陈子锟遮挡雨滴,好言劝道:“子锟,快给玉帅认个错。”

陈子锟梗着脖子道:“我没错。”

张佩兰叹道:“这爷俩一个倔脾气。”

吴佩孚暴跳如雷:“让他跪着,在江北种了几百亩鸦片,还敢说自己没错!”

陈子锟道:“卑职是不得已为之,南泰贫瘠,民不聊生,收编土匪五千,张张都是要吃饭的嘴,陆军部不给钱,孙督军不发饷,卑职又不忍心盘剥黎民百姓,只好自谋生路,不种鸦片,实无活路!”

吴佩孚怒气稍减,道:“你上来说话。”

陈子锟膝行上堂,浑身上下水淋淋的,冷的直哆嗦,看的张佩兰心疼不已,赶忙安排下人烧姜汤去了。

吴佩孚道:“这么说,江北匪患已经平了?”

陈子锟早已打好了腹稿,将自己入驻江北以来的所作所为娓娓道来,如何对付劣绅,如何惩治省军乱兵,如何贷款购枪,如何招安土匪,听的吴佩孚大为感慨:“不易啊,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种鸦片啊。”

“玉帅,鸦片泛滥,我不种也有别人种,何况我只是种鸦片而已,辖区内严禁吸食,这些鸦片烟将来会通过上海运往法国,让那些外国人消受,不祸害咱们中国人。”

这话略有牵强,但吴佩孚却当了真,点点头道:“用心良苦,为难你了,当初派你去江北也是历练,看来你做的还算不错,不枉我一番苦心,但你经常剑走偏锋,长此以往并非好事,你要知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啊。”

陈子锟道:“谨遵玉帅教诲。”

吴佩孚道:“江北护军使虽然名义上归江东督军管辖,其实是独立单位,这样吧,我写一封手令,你到北京去领军饷器械,这样总比你种鸦片强的多。”

“谢玉帅!”陈子锟感激涕零。

气氛缓和了,陈子锟便献上了寿礼,白虎皮是从土匪山寨缴获的,左轮手枪是美国兵工厂定做的,龙泉宝剑是从民间高价买来的,虽然不算特别贵重,但也算别出心裁了,吴佩孚相当满意,尤其对那张白虎皮赞赏有加,拿着虎舌做的刷子捋着虎毛,频频点头。

陈子锟套近乎道:“玉帅五十大寿,连俄国人和清帝都来恭贺,可见您威名如日中天啊。”

吴佩孚冷哼一声道:“苏俄孤立于世界,急缺盟友才来找走门子,老毛子信得过,母猪都能上树,溥仪送礼,那是以为去年有些脑子坏掉的国会议员要把紫禁城三大殿拆了建国会大楼,被我一封电报压了下去,爱新觉罗爷俩还情来的。”

陈子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张佩兰端着姜汤进来,发现这爷俩已经谈笑风生了,无可奈何的笑了。

……

吴玉帅的五十大寿惊动了整个中国,热热闹闹的办了半拉月才消停,陈子锟辞别大帅,带着夫人和随从走京汉路直接进京去了。

这回在车站迎接的是姚启桢夫妇,姚太太看到消瘦了许多的女儿从车上下来,顿时眼泪汪汪:“乖女儿你可受苦了。”

姚依蕾也哭了:“妈~~~”扑到母亲怀里抹起了眼泪,姚启桢也摘下金丝眼镜,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回到公馆,桌上摆满了各色点心,姚依蕾喜笑颜开,当场就拆了包装吃起来,还一个劲的夸赞:“嗯,好吃,是这个味!”听的姚太太再次伤心落泪,女儿以前可是个挑食的主儿,在南泰住了半年多,把孩子都饿成啥样了。

“蕾蕾,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吧?”姚太太问道。

“不走了,乡下实在没趣,没自来水,没电灯,没抽水马桶,没地方看电影,街上连洋车都没有,可把我憋死了。”姚依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弹了两下:“连沙发也没有。”

姚启桢道:“子锟,这次进京有什么打算?”

陈子锟道:“先把婚礼给办了,然后还有几件大事要处理,少不得要请岳父大人出马。”

姚启桢坐在单人沙发上,给烟斗填满了烟丝,点燃了美美抽了一口,翘起二郎腿道:“婚礼自然是要办的,我们姚家在京津怎么说也是有头脸的人,怎么能悄没声息的就把女儿送人了呢,至于你的那几件大事,说说看,或许我能帮得上。”

当初姚依蕾和西园尾雄婚事告吹,闹得满城风雨,为了平息风言风语,姚启桢夫妇才忍痛让女儿跟陈子锟去了南泰,如今风声已经过去,姚启桢在交通银行也算站稳了脚跟,所以说话底气比以往足了不少。

陈子锟开门见山道:“有岳父这句话就太好了,我想修一条铁路。”

姚启桢一口烟呛在肺里,咳嗽几声道:“你说什么,修铁路?!”

第二十四章 组团讨饷

难怪姚启桢震惊,修铁路可不是一般人弄得来的事情,那是李鸿章、张之洞级别的朝廷大佬考虑的问题,自家毛脚女婿乳臭未干就提出要修铁路,着实让交通银行的副总裁大跌眼镜。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摆出一副老丈人的派头训斥道:“你知道修铁路要花费多少银子么,设计勘察,丈量土地,修桥开山,铁轨要进口,机车要进口,就连道钉和电线上的瓷壶都要进口,你开口闭口修铁路,我问你,你算过这些账么?”

陈子锟老老实实答道:“没算过,不过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这点我有心理准备。”

姚启桢道:“不知天高地厚,你做你的护军使就是了,即便能筹到巨资,修铁路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见成效了,如今时局不稳,谁知道投了几百万会不会打水漂。”

陈子锟道:“时局再不稳,能有清末民初的时候乱?那时候开建的铁路,现在不都继续下来了,再说我要修建的这段铁路也不算很长,耗资不会太大,修成以后可以利国利民,改善交通,拉动经济,前景广阔啊。”

姚启桢还是摇头:“你太幼稚了,修铁路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话不投机半句多,翁婿俩也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争论下去,转而谈起婚礼的安排,姚启桢表示要大操大办一场,起码在声势上要压过当年陆小曼嫁王庚的那场婚礼,陈子锟却说留京时间有限,在报纸上登个结婚声明就行了。

姚启桢顿时不悦,姚太太也说嫁女儿岂能草率,子锟你就在北京多逗留一段时间便是,你不正要跑修铁路的事情么,正好趁这段日子跑跑流程再贷点款什么的,婚礼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我们姚家就操持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子锟只得同意,然后就是马不停蹄的拜访老朋友们,紫光车厂还是老样子,熊希龄依然赋闲在家,粪王于德顺还继续着他的拉粪事业,李俊卿和赵家勇也还是老样子,整天出没于戏院赌场八大胡同,裹着悠哉的小日子,陈子锟很分明的感觉到,他和他们的生活节奏和轨迹已经全然不同了。

除了会见老朋友之外,陈子锟又去陆军部讨要军饷枪械弹药,却被告知陆军部分文没有,要钱只有到财政部去讨,于是陈子锟又被踢到了财政部,财政部总长王克敏虚与委蛇一番,让他去找大总统要饷。

陈子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新华宫拜见曹锟曹大总统,他知道自己官职微末,这趟肯定也是白跑一趟,哪知道到了总统府递上名片,侍从官竟然相当重视,客客气气的问他是不是去年孤身潜入抱犊崮解救人质的那个陈子锟。

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原来陈子锟的名头在京城军界还是响当当的,侍从官报告大总统,曹锟知道陈子锟是吴佩孚的爱将,当即召见了他。

这是陈子锟第二次被总统召见,上次还是徐世昌当政时期,他在曹锟面前应对自如,谈吐不俗,大总统颇为欣赏,道:“你干的不错,回头去找小李子要钱吧。”

陈子锟正要表示感谢,忽然公事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及其魁梧雄壮的大汉闯了进来,身上竟然穿的二等兵的灰布军装,连领章都没戴,正是和陈子锟有过一面之缘的陆军检阅使冯玉祥。

“焕章,你这是做什么?”曹锟闻言问道,看来对冯玉祥这种无理行径已经习惯了。

冯玉祥气势汹汹道:“总统府卫队打了我的兵,总统知不知道,总统若是知而不办就是护短,若是不知,就是被小人蒙蔽!”

听了这话,本来慈眉善目的曹锟瞪起了眼睛,曹老帅虽然以敦厚闻名,但到底是老年行伍,又是民国大总统,相当于过去的皇帝了,天子之怒还是很有威严的。

“焕章,总统府卫队把士兵打了,你为何不去追究彻查肇事的不良分子,我是总统,这种小事也要我来处理么,我几时对你们说过要维护总统府卫队了!”

冯玉祥一时语塞,气焰大减,道:“焕章是总统的部下,就像是总统的孩子一样,被人欺负了总要找爹出头的,刚才言语过激了一些,还请大总统原谅。”

曹锟也和缓了语气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办吧。”

冯玉祥却赖着不走,拿眼睛看着陈子锟。

曹锟道:“焕章你还有别的事么?”

“大总统,我部缺粮,士兵每天只能喝稀粥,还请大总统接济。”冯玉祥倒也爽快,直接张口要钱。

曹锟皱眉道:“要多少?”

“五万块就能缓过这口气。”

“好吧,你去找李彦青,就说我说的,支五万块。”

“谢大总统。”冯玉祥敬了个礼出去了。

曹锟的心情被搅坏,也没心思再和陈子锟说话,勉励了几句就打发他出去了。

陈子锟出了大总统的公事房,却看到冯玉祥在等自己,这位陆军检阅使在总统面前一副大老粗样子,在陈子锟面前却是温文尔雅的儒将风采。

“子锟老弟,别来无恙啊。”冯玉祥笑呵呵的问道,他个头接近一米九,比陈子锟还高一些,一身粗布军装,两撇浓密的八字胡,倒也真有些老大哥的风采。

陈子锟见冯玉祥还叫得出自己的名字,非常感动,敬礼道:“检阅使,我还好,您怎么样?”

冯玉祥哈哈大笑:“我也好得很,就是弟兄们不好,整天饿肚子,当兵的吃不饱饭怎么去打敌人,对了,你到新华宫来做什么?”

陈子锟愁眉苦脸道:“我也是来要饷的。”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走,咱们一道去找李彦青要钱。”冯玉祥拉着陈子锟大踏步的出了新华宫,门口停着一辆汽车,一个腰胯盒子炮的军官看见冯玉祥过来,赶忙拉开车门敬礼。

陈子锟看见他,不禁惊道:“王栋梁,怎么是你?”

这名挂着少尉肩章的军官正是紫光车厂的前车夫王栋梁,他也认识了陈子锟,一并脚跟答道:“报告长官,我现在是检阅使的护兵。”

陈子锟见他双目炯炯,威风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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