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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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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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掉。”慕易辰斩钉截铁道。

……

接下来的几天,江东实业银行的股票继续疯涨,交易所的牌价已经涨到离谱的每股两块五了,已经抛掉手上存货的车秋凌不禁埋怨起慕易辰来。

正当她气鼓鼓的要离开交易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轰响,每个交易员都高举着手掌,五指分开,掌心向外,嘴里高声叫喊着,水牌子上的江东实业银行股票价格写了擦,擦了写,一路下滑,短短几分钟就从两块五掉到了五角,依旧全是汹涌抛盘,根本没人接手。

车秋凌吓傻了,呆呆的看着不断下跌的股价,心中庆幸不已。

回到家里,慕易辰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报纸上头条刊登着号外:“江东实业银行储备黄金子虚乌有,纯属欺诈!”

“哎呀,真悬,差点就倾家荡产,幸亏你聪明。”车秋凌上前从背后揽住了慕易辰的脖子。

“哦,现在掉到多少了?”慕易辰不经意的问道。

“大概三毛五吧,我来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可能更低,什么破银行啊,简直坑人,股票连废纸都不如,以后听你的,绝对不碰这东西,更不买这家银行的烂股票。”车秋凌娇嗔道。

慕易辰摇摇头:“不,明天就去买,有多少钱花多少钱,全买成江东实业银行的股票。”

第五十六章 投机商

车秋凌虽然不懂慕易辰的道理,但知道未婚夫绝对不会害自己,于是第二天股市一开盘就跑去买了一千块钱的江东实业银行,不过最佳时机已经过去,股价从昨天收盘的两毛五反弹到了五毛三,而且还有大量的买盘在等着接货。

紧跟着,上午的《申报》就刊登出一则消息,说是法租界巡捕房破获一起案件,抓获某江洋大盗,起出赃物赃款若干,其中就有五块金砖是来自某白俄的寓所。

所谓“某白俄”经消息灵通人士查证,实乃曾在江东军雇佣军团服役过的沙俄上校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也就是传说中的帮陈子锟取得沙俄藏金的那位前高尔察克临时政府军官,现在是租界俄裔外侨聚居区彼得堡俱乐部的老板。

这条消息虽然称得上捕风捉影,而且来的时机也极巧,但股票市场往往就认这样的小道消息,若是龚稼祥亲自出面辟谣,那大家肯定不会相信,越是道听途说的传闻,相信的人就越多。

更让大家坚信不移的是那巨量的接盘,说明有人暗中扫货,昨天的打压股价分明是故意造谣罢了,于是乎股民们再次蜂拥而上,交易所里充斥着买进江东实业银行的电话,交易员们也手心向内打着各种买进手势。

殊不知,那巨量的买盘只是虚晃一枪,庄家仍在悄悄出货,不过这一波炒作的还算不太离谱,最后股价稳定在一块钱附近,就不再波动了。

股价剧烈波动,股民们被折腾的欲死欲仙,不少人倾家荡产血本无归,也有不少机灵的人跟着发了一笔小财,但真正的大钱还是被庄家赚去了。

归根到底,江东实业银行有没有获得那五百吨沙俄黄金不是重点,关键在于这家银行的信誉又没有保证,有人搜集了几千元江东票,千里迢迢跑去江东省城兑换,很顺利的换到了相应数量的黄金,只不过不是打了双头鹰标记的金砖,而是铭刻着江东省财政厅监制字样的大黄鱼。

于是乎,印着陈子锟半身像的江东票又成了香饽饽,最近到处都在打仗,各省财政吃紧,没有保证金的军票滥发,钞票快速贬值,坚挺的江东票成为大家竞相收集的目标,不过这也带来一个难题,就是劣币驱逐良币,大家都舍不得用,市面上江东票反而愈加稀少了。

这个时候,江东实业银行的印钞机悄悄开工了,以超出准备金五倍的额度狂印钞票,从外省大肆购买原材料、机器设备等货物。

……

一九二七年最后一天,股票交易所收盘,江东实业银行的股票价格收在一块八上,依然坚挺无比,银行已经召开股东大会准备增发新股事宜,初步计划增发两千万股,可谓天文数字。

一番组合拳似的操作,江东实业银行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籍籍无名到声名鹊起,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陈子锟和他的智囊团队每个人都赚的盆满钵满,银行更是获利颇丰。

新年前夜,陈子锟召开晚宴款待大家,省城的枫林别墅还未建成,陈主席的妻儿老小依然住在上海法租界霞飞路上一座别墅里,和李耀廷比邻而居。

参加晚宴的尽是陈子锟的嫡系,李耀廷,慕易辰,瓦西里耶维奇,龚稼祥龚梓君叔侄,还有三枪会的薛斌带着老婆和一对双胞胎儿子,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宴席上,陈子锟随口问道:“好久没见梁茂才了,狗日的干什么呢?”

姚依蕾立刻白了他一眼,当众说粗话,真是没素质。

不过薛斌不当回事,道:“狗日的看上了一个日本小娘们,整天醉生梦死的,啧啧,这小子算是废了。”

陈子锟道:“那不行啊,他家里托我找他回去呢,说给他说了个媳妇,年前就得回家成亲去,黑风,你得把他给我找回来。”

薛斌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小子是该娶个媳妇管管他了。”

然后大家就都把目光投向慕易辰。

“我就快了……很快……”慕易辰支支吾吾道。

众人一阵会心的大笑。

八点钟,晚宴结束,小孩子们上床睡觉,大人们意犹未尽,鉴冰提议打一夜麻将,却遭到陈子锟的鄙视,说新年应该干点有意义的事情,鉴冰问他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时,陈子锟振臂一呼:“到外滩找乐子去。”

外滩某专门接待外国人的酒吧,一群醉醺醺的中国人走了进来,侍者刚想阻拦,一张十元面额的江东票就塞了过来,侍者当即笑脸相迎:“里边请。”

这群人正是陈子锟和他的朋友们,特地跑到有节日气氛的酒吧里找乐子来了,这里充斥着各国水兵和咸水妹,留声机里放着《auld lang syne》,一个英国海军士兵揽着咸水妹的细腰,粗大的胳膊上纹着徽章,手里捏着威士忌酒杯,厌恶的瞪着这帮不速之客。

“嗨,你,看什么呢,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把你眼珠子扣下来踩爆了。”陈子锟恶声恶气冲水兵竖起了中指,地道的牛津腔用来骂人别有一番风味。

威士忌酒杯当时就砸了过来,紧跟着是酒瓶子,喝多了猫尿的水兵们正愁找不到机会发泄,一场斗殴开始了,好久没有施展过身手的陈子锟挥舞着酒瓶子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众人面面相觑,原来大帅说的找乐子指的是这个啊。

正打着架,新年钟声敲响了,众人停止斗殴,捡起酒瓶子互相致新年快乐,等钟声敲完,继续开打。

警笛声阵阵,巡捕终于赶来,众人仓皇逃窜,出门上车哈哈大笑,各回各家睡觉去了。

陈子锟坐在疾驶的汽车上,望着远处霓虹灯影下的外白渡桥和对岸的礼查饭店,忽然心头涌起一股酸意。

慕易辰的住处里外滩不远,步行回家后,蹬蹬等的上楼声音惊醒了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车秋凌,揉着眼睛问道:“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

“去打了场架。”慕易辰兴冲冲的对着镜子整理着歪歪扭扭的领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家里早睡了,现在回去恐怕会吵醒他们。”车秋凌的脸红了。

慕易辰呆呆的看着她。

车秋凌的脸更红了,低头捏着衣角:“看什么呢。”

“秋凌,我们结婚吧。”慕易辰颤声道。

车秋凌深深低下了头,隔了一会重新抬起,眼中已经含了泪花:“学长,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年。”

当晚,她没有回去,两人睡在了一起,慕易辰兴奋不已的憧憬起未来的幸福生活来:“咱们买一座大别墅,要带花园车库的那种,请三个佣人,再养一条狗……”

“那可要很多很多钱啊。”车秋凌道。

“别担心,咱们现在很有钱,买别墅和汽车是足够的。”慕易辰自信满满道。

“春田洋行又不是你的,哪能赚这么多?”车秋凌不解。

“不是洋行的薪水,而是我在股票上赚的钱,足有三十万!你知道这些钱是怎么赚来的么,全是投机生意……”慕易辰虽然喝了酒,但精神头十足。

“哦,你说说看,怎么个投机法子?”车秋凌打了个哈欠。

“其实江东实业银行根本没多少准备金,靠的不过是沙俄黄金的噱头,把股价炒高之后抛售并且卖空来赚取巨额价差,然后再压低股价,平仓,低价吸纳,再次拉高,周而复始,赚钱就像从别人口袋里掏那么简单。”慕易辰一边说一边感慨,不知道是对投机的赞许还是鄙夷。

“那人们怎么还上当?”车秋凌问道。

“信息不对称啊,再说这年头想发财的人太多,被金钱迷花了眼睛,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再说我们并不是骗,一切都是合法的交易……”

“在股市上赚足了钱,就吸纳黄金,在别的省份以银元收购黄金,作为江东票的储备金,实际上江东票的发行量是有严格控制的,确保和准备金的数额一致,所以能够毫无压力的兑付黄金,于是,大家接受了江东票,并且很乐意高价兑换来储藏在家里,这就是所谓劣币驱逐良币,这样一来,银行就可以大肆增发货币而不担心通货膨胀,因为钞票都被大家收藏了,相当于我们印出来纸片换取别人的真金白银……”

慕易辰讲得兴高采烈,车秋凌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

薛斌发动三枪会的徒弟们,终于在虹口一家日本人开的酒馆里找到了梁茂才,昔日杀虎口的愣头青小土匪已经在上海鬼混了数年之久,再也没回过南泰,也脱离了江东军,整天醉生梦死。

虹口区的日本人都知道,粱桑喜欢虹口道场的柳生晴子,晴子也喜欢这个支那小子,不过日中关系不睦,粱桑又是个不争气的马鹿野郎,这段感情注定会成为悲剧。

新年伊始,梁茂才又跑去虹口道场找柳生晴子,却被告知晴子已于前日乘船回国了,给他留下了一封信,信很简短,说自己回国结婚,让粱桑不要再等。

失恋的梁茂才在酒馆里喝了个烂醉如泥,日本店主怕他醒来发酒疯,赶紧给三枪会打了电话,兄弟们迅速赶到,将梁茂才抬走。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开往江东的客轮上了,负责照看他的弟兄说,老家给你预备了媳妇,大帅要亲自给你证婚哩。

梁茂才从铺上爬起来,走到舷窗边眺望远处省城的轮廓,咕哝道:“还是上海好啊。”

省城,码头附近繁华地带,“大上海”夜总会的二楼上,一群莺莺燕燕趴在栏杆上指指点点:“看,上海来的大轮船要进港了。”

“姑娘们,都给老娘下楼接客去。”老鸨挥舞着手帕嚷道。

姑娘们匆匆下楼,只剩下一个穿水绿色旗袍的半老徐娘凭栏眺望,如同雕塑一般。

第五十七章 红尘笑痴情

陈子锟当了督军之后,夜上海就从南泰县城搬到了省城,几经周折,原来的老姐妹有的从良,有的去了外地,唯有红玉依然留在堂子里。

一晃四年过去了,红玉年老色衰,抵不上那些十五六岁的新人了,整天没有生意,就知道坐在阳台上抽着烟看港口,老鸨也不敢管她,因为论资历还没红玉老,而且据说红玉还认识大帅夫人呢。

红玉每天眺望港口,是因为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负心汉,这人吃粮当兵去了上海,为大帅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大帅曾表示要把自己许配给他,不过一来二去军务耽搁便没了下文,红玉认定一点,无论如何,他早晚是要回省城的。

又是一班客轮进港,港口熙熙攘攘,旅客们扛着大包袱小行李慢吞吞的从栈桥下来,摩肩接踵的走出码头,或者叫黄包车,或者坐电车,或者步行,红玉抽着烟,冷漠的看着这熟悉的一切。

今天,又白等了。

心底叹息一声,晃晃烟盒,已经空了,转身离去,忽然停顿了一下,猛然扭头,却见轮船上下来三个人,两个戎装军人,夹着一个穿花呢西装的彪悍男子,正是那个一去不返的负心汉。

瞬间眼眶充满了泪水,红玉幸福的哭了,跌跌撞撞冲下楼去,抓起小包就往外走,老鸨紧随其后嚷嚷道:“祖宗,你哪去啊?”

红玉根本不搭理她,径直往码头跑,穿着高跟鞋跑不快,干脆踢掉了赤着脚跑,可是当她跑到码头上的时候,却只看见一辆汽车绝尘而去。

五分钟后,红玉慢吞吞的回到了堂子里,双眼红肿,鞋丢了,袜子上满是灰尘,老鸨磕着瓜子瞟了她一眼:“一惊一乍的,看见谁了?”

红玉一言不发,上楼换了衣服,把细软收拾了一个小包裹,换了一双红色的新鞋,又仔细化了妆,明艳照人的昂着头咯噔戈登下楼来了,众人都被她的扮相惊呆了,忘记了嗑瓜子和抽烟。

“红玉,你这是闹哪样?”老鸨小心翼翼的问道。

红玉从小坤包里摸出一叠江东票,拍在茶几上道:“妈妈,多谢你这几年的照顾,阿拉该走了。”

“去哪儿啊?”老鸨满脸堆笑,她从红玉的气势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阿拉男人回来了。”红玉说完这句话,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红玉,有空回来看看啊。”老鸨带着一帮姑娘送出门去,看着水绿色旗袍身影远去,才狠狠啐了一口:“呸,残花败柳,得瑟什么劲儿。”

红玉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老督办公署而去,她不读书不看报,不关心时政,还不知道公署已经改成了实验中学,到了地方一打听才知道弄错了,于是又去省政府,到了门口却被卫兵拦住,提梁茂才的名字,人家根本不认识,红玉心一横,说要见省主席,当即就被卫兵驱赶出去,看她样子就是风尘女子,居然还想见陈主席,简直失心疯。

无奈之下,红玉只好又去了兵营,这回没敢往里闯,就在门口等着,看到肩膀上挂牌牌,系武装带挂指挥刀的就上前搭讪,问人家认不认识梁茂才,可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这几年江东军变化很大,很多土匪出身的指挥官因为文化程度不高而解甲归田,现在基层军官都是军校毕业生,谁也不认识梁茂才这个人。

天灰蒙蒙的,北风凛冽,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红玉穿的少,就一件旗袍罩了件狐皮坎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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