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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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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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姚小姐关切的问陈子锟。

“多谢小姐关心,我没事。”陈子锟眉头都不皱一下,刚才那一顿乱棍要是打在别人身上,兴许能打死,可陈子锟这体格,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年轻英俊的李队长瞧瞧陈子锟,又看看姚小姐,心中不免泛起了醋意。

趴在地上的马老五抬头看见了陈子锟,心中顿时明白了,这是着了人家的道啊,姓陈的,老马家和你没完!

门口传来急刹车的声音,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警署门口,站在踏板上的卫士敏捷的跳下来,一手按着腰间的盒子炮,一手拉开了车门。

交通部次长姚启桢从车上下来,这是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一丝不苟的八字胡,考究的黑呢子西装,前襟上挂着一根低调而精美的白金怀表链。

“立正!”门外的护路军士兵在姚次长下车的一瞬间,全都并起了脚跟,挺直了腰杆。

姚次长举手还礼,匆匆走进警察署,他是接到火车站方面的电话赶来的,电话里说自家女儿被警察抓走了,深知女儿脾气的姚次长不敢怠慢,立刻赶来,进屋一看,女儿安然无恙,墙角却蹲了一排警察,一个个双手抱头,老实的如同抱窝的母鸡。

李队长一个立正:“报告姚次长,这帮警察企图绑架小姐,被卑职扣了,请您指示。”

姚次长微微点头,问道:“蕾蕾,这是怎么回事?”

姚依蕾小嘴一扁,眼泪啪啪就掉下来了,呜咽着就是不说话,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外面又传来汽车鸣响,原来是警察总监吴炳湘到了,这位爷可是全北京警察的总头目,早年干过山东巡警道,被袁世凯提拔到北京来负责巡警治安事务的,练达世故,是个滑不留手的老鲇鱼。

护路军把车站警察署端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吴炳湘迅速赶来处置纠纷,进门就看见了姚次长,顿时笑道:“姚次长,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场误会。”

姚次长心说还没问清楚是非曲直,你怎么就知道是误会,冷冷道:“吴总监来的正好,你的部下把我女儿抓了,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吴炳湘过来一看,姚依蕾手上戴了一副铜铐,顿时怒道:“谁这么大胆子,敢铐我侄女!”亲自要给姚依蕾开手铐,姚依蕾却吓得直往后缩,连声道:“不要靠近,我害怕。”

就连陈子锟也忍不住腹诽道:这丫头真能装啊。

姚次长道:“蕾蕾,吴总监是管全北京警察的好警察,有什么冤屈你尽管说。”

姚依蕾这才说:“我想坐火车去天津看姨妈,哪知道刚到火车站就有一个人来撞我,说我碰坏了他的眼镜,要赔偿一千块大洋,我不答应,立刻冒出一帮巡警,把我抓到这里,还要扒我的衣服,幸亏车夫救我,可怜的小陈,都快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说着还让陈子锟脱掉衣服给大家看,见姚小姐演的这么逼真,陈子锟也只得被迫同台飙戏,扒下小褂亮出棍痕累累的后背给大家看,用低沉而憨厚的声音说:“他们想对小姐动手动脚,俺就上来阻拦,就是把俺打死,俺也要护着小姐。”

马老五在一边恨得牙根痒痒,心说就你这种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货色,别说是几根警棍了,就是拿红缨枪扎,拿大刀片剁,也伤不了你一根毫毛,还在这儿装憨厚!

人证物证俱在,想抵赖都没办法,这回警察们是被彻彻底底的阴了一把。

吴炳湘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谁给我说说。”

胖巡长带着哭腔道:“我们哪儿知道是姚小姐啊,我们还以为是男扮女装的逃犯呢,误会,绝对是误会。”

警察们也都附和:“是误会,是误会。”

姚依蕾才不打算放过他们,怯生生的说道:“可是,我告诉你们我是谁了,还让你们给我爹打电话,你们就是不听。”

警察们无言以对,这话是事实,人家确实说了是姚次长家的千金,可他们全被大洋迷了心窍,哪里听得进去,在他们的固有思维里,次长家的千金小姐是断断不会一个人坐着洋车来火车站的。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吴炳湘看了看这帮不争气的手下,重重哼了一声,忽然又看到马老五,立刻问道:“马武,你怎么在这?”

第六十八章 马家又倒霉了

马老五多精明的人,哪能看不出眼下的形势,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大了这么多级,不管是吴炳湘还是姚启祯,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自己,这当口可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得赶紧撇清才是。

“总监,卑职接到车站警署的电话,说是缉拿了逃犯,特地过来提人的,卑职进来的时候,护路军的弟兄们就已经来了,还把我绑了起来,总监,你要卑职做主啊。”

马老五一脸苦相,演技也是极佳,可惜吴炳湘根本不买账,一脚把他踢到旁边,赔笑着道:“姚老兄,看兄弟的面子,叫护路军的弟兄撤了吧,让外人看见多不好。”

姚次长是什么人,日本早稻田大学的高材生,逻辑分析能力那是超强的,他对自家女儿再了解不过了,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肯定憋着坏点子想坑这帮蠢警察来着,这一点从她今天的装扮上就能看出来。

姚依蕾从小受的是西式教育,教会学校里上英文课,吃饭用刀叉,衣服也全部是西式的,可今天却穿的是中式衣裙,依稀还有些眼熟,大概是家里女仆的衣服,更可疑的是脚下一双男式黑布鞋,就这身打扮,想不让人误会都难。

还有,火车站驻扎的这一队护路军的队长小李,也是女儿的追求者之一,这位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年轻军官,和其他年轻人一样,被蕾蕾迷得晕头转向,为她做出任何傻事都是有可能的。

再就是那位车夫,姚次长虽然不大管家里的杂事,但佣人仆妇还是认识的,而这位车夫却从未见过,况且自己家根本就不用人力车。

综上几个要素,真相虽然还未大白,但也差不离了,自家女儿用计讹这帮警察呢,不过说起来这帮警察也不值得同情,抓人就抓人,动手动脚做什么,还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戴了手铐,要是换了平头百姓的女儿,这回岂不是遭殃了。

所以,姚次长还是很爽快的给了吴炳湘这个面子,他先下令让护路军撤走,李队长一摆手,士兵们潮水一般退走了,然后姚次长又把球踢给了对方:“老吴,这个事儿你看怎么办?我女儿还戴着手铐呢。”

吴炳湘怎么说也是巡警总监,这么点猫腻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白吃这么多年干饭了,可是当官当到他这个层次,考虑的就不是单一层面的问题了,到底是不会误会,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他在乎的是姚次长的感受,虽说交通部次长在级别上和自己不相上下,但姚启祯毕竟是交通系的大将,和曹汝霖他们一帮亲日派的关系特别好,和段祺瑞、徐树铮他们也是过从甚密,而且有小道消息说,姚次长可能要兼任交通银行的行长,这位爷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啊。

所以,吴炳湘当机立断,雷厉风行下了命令:“车站警署自署长以降,全部革职查办,如有违法乱纪之实,交大理院处置,马武停职等候处置,涉案之流氓恶棍,一律严办不怠,本总监代表警察厅,向姚小姐表示歉意。”

说完,竟然向姚依蕾深深鞠躬,倒把她吓了一跳,赶紧道:“好了好了,你这个总监秉公执法,我很满意,不过,把我家车夫打伤了也要有个说法吧。”

要是换了谁家的公子这么大谱,吴炳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要结下仇怨,不过姚依蕾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又这么娇滴滴的惹人爱,天生就有撒娇耍赖的资本,所以吴炳湘也不当回事,笑着说:“我这就派人送他去医院看伤,所有费用警察厅全包。”说着亲自把姚依蕾的手铐打开,一场危机化解于无形。

吴炳湘亲自将姚次长父女俩送出警署,陈子锟也跟着沾光,被警察厅的汽车送到协和医院去挂急诊。

送走了瘟神,吴炳湘再回到警署里,一帮下属围了过来:“总监,您看是不是……”

“火车站这么乱,也该整顿整顿了,尤其是这些不知好歹的地痞流氓,尽给我添乱!”吴炳湘撂下一句硬梆梆的狠话,转头走了。

可怜马老三,半小时前还在火车站一带耀武扬威的,现在就变成了阶下囚,比他更惨的是皮猴,都是他谎报军情惹来的灾祸,一帮警察扑上去拳打脚踢,一会儿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

马家大院,二爷的病情忽然严重起来,发高烧冒冷汗说胡话,眼看就要不行。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老子操你们十八代祖宗!”马老太爷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谁也不知道他在骂谁,佣人们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马世海骂了一通,稍微减轻一点心头恶气,大儿子已经不在了,二儿子又半死不活,当爹的能不难过么,最可气的是那些中医西医,光拿钱不干事,老二的病情就是被他们耽误的。

好在自己回过味来,这胯下的伤情和别处不同,得请专业人士来看才行,所以他派人请了地安门内方砖胡同小刀刘的传人来给老二诊治。

小刀刘可不是一般人,以前在敬事房当过差,同光朝进宫的公公们,都是他经手的,骟人那绝对有一套,如今老小刀刘已经作古,他儿子继承了衣钵,亦称小刀刘,虽说宣统朝宫里不再收人了,但手艺还在。

套车把人请到府里,小刀刘真不是一般人,进门就说:“不行,这样不行,先用窗户纸把所有门窗都封上,一丝风都不许见。”

马老太爷赶忙安排下人去做,陪着小刀刘检查了老二的伤口,解开西医包扎的伤口一看,小刀刘立刻眉头紧锁:“荒唐!”

“怎么了?”马世海忙问道。

“这下面的刀伤不比其他地方,万一长严实了,尿在里面出不去人就得活活憋死。”小刀刘说着,拿出一根蜡签放入伤口,又用带来的草纸轻轻覆盖在上面。

“三天之后拿出蜡签,尿出来,人就好了。”小刀刘说。

忽然他的鼻翼耸动,问道:“病人解手了?”

佣人答道:“我们服侍二爷解的。”

小刀刘眉头更深:“病人吃过饭了?”

“是啊,医生交代,营养要跟上,二爷昨天喝的牛奶,吃的牛肉,今儿早上吃的豆汁儿和肉包子……”

佣人还没说完,小刀刘就摆摆手让他住嘴了。

“马老爷子,这病我看不好,您自求多福吧。”小刀刘一拱手就往外走。

马世海忙道:“师傅,这话怎么说的?”

小刀刘道:“净身之人,严禁饮食,否则屎尿污染伤口,神仙也难救,您家二爷已经吃了这么多了,我也没辙,回见吧您。”说罢匆匆而去。

马世海暴跳如雷,拿着藤条追打佣人,家里鸡飞狗跳,忽然老五的马弁跑来报告说,三爷和五爷都折进去了!

马世海一时没明白过来,“折进去,折哪里去了?”

“三爷直接下狱了,五爷领章肩牌都摘了,押在警署里呢。”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老二生死未卜,老三和老五又相继出事,马老太爷只觉得头晕目眩,胸中气血翻涌,硬生生压住,沉声问道:“得罪了什么人?”

马弁道:“得罪了交通部姚次长,警察厅吴总监亲自下令查办的。”

“行了,我知道了。”马老太爷无力的挥挥手,步履有些蹒跚,儿子们不争气,看来得自己亲自出马才行了。

马世海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只要肯花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不过这回麻烦稍微有点大,恐怕开销不小。他先让人准备了一千块钱,去钱庄兑成二十元面值的票子,装在匣子里预备晚上去拜会儿子的顶头上司李定邦,请李警正出面说和,看看到底这事儿花多少钱能摆平。

……

马家忙着疏通关系的时候,姚依蕾正在家里接受父亲的质问。

“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姚次长叼着烟斗坐在躺椅上问道。

“爹地,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姚依蕾换回了自己的洋服,站在躺椅后面帮父亲捏着肩膀,故意装傻。

“哼,家里的车夫哪来的?你姨妈上礼拜去了上海,你到天津找谁去?还有,护路军怎么那么及时,你一进警察署他们就过来了,你要是不给爸爸解释清楚,就别吃晚饭了。”

其实姚次长也是色厉内荏,女儿的荒唐事干的多了,今天这事儿实在不算啥,不过问总是要问的。

姚依蕾才不怕呢,撅嘴道:“不吃就不吃,我正想减肥呢,坏爹地,不给你捏了。”

姚次长苦笑一声,无可奈何。

桌上的电话响了,姚依蕾过去接了,将话筒递过来:“爹地,曹伯伯找你。”

是曹汝霖的电话,姚次长赶忙接了,说了几句话挂了电话,对女儿道:“我出去一下,你要乖哦。”

父亲这边刚走,姚依蕾就坐不住了,安排阿福备车,去协和医院。

到了协和医院,问当值的护士,今天警车送来的伤员住在哪个病房。

护士说:“什么伤员,那人就背上有些红印子,根本没受伤,早回家了。”

第六十九章 差点耽误考试

陈子锟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熊府,当面向熊希龄致谢,借车的时候,他并未有一丝隐瞒,直说有个朋友犯了案子被通缉,需要借助熊老的名望做掩护才能逃出北京,熊希龄也是个性情中人,问都不问一句就答允了。

见陈子锟前来道谢,熊希龄笑问:“贵友安然无恙乎?”

陈子锟道:“托熊老的福,已经安全离开北京。”

熊希龄点点头,“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陈子锟起身告辞,管家送他出去,回来之后问道:“老爷,你怎么不问问他帮他的是什么人,万一是江洋大盗,那咱们岂不是被连累了。”

熊希龄捋着胡子,颇为自得地笑道:“君子之交,尔等凡夫俗子又岂能理解。”

……

从熊府出来,陈子锟直奔宣武门外柳树胡同大杂院,所有人都聚在这儿商量搭救赵大海的事情,大海爹娘愁眉不展,媳妇躲在屋里哭个不停,小儿子倒是一滴眼泪不掉,像个小男子汉。

一问才知道,今天大伙儿去看守所探监,警察说赵大海是要犯,不许探视,也不许送铺盖被卧,薛平顺当过巡警,知道看守所的规矩和内幕,用阎王殿来形容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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