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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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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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的不是智慧和勤奋,而是一个机会。”

教室里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而你们,来自全国的精英们,北大的学子们,你们有着全中国最好的师资,最好的环境,最宽松的学习氛围,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师长,还有国家投入这么大的资源供你们学习,为的就是你们成才之后奋发图强,把中华民国建设成人人有书读,有饭吃,有工作,有机会上北大的伟大而富强的国家。”

绵长而热烈的掌声,教授们也都起立鼓掌,学生们更是满脸的激动之色,徐二被蔡校长振奋人心的演讲所打动,竟然红了眼睛,抬手擦擦眼泪,也跟着鼓起掌来。

掌声稍歇,蔡元培道:“结果是我定的,但是具体怎么赔钱,就由你们自己做主好了,我仅代表校方向两位考生赠送一份礼物。聊表心意。”

说着拿出两枚北大校徽来,分别戴在了徐二和陈子锟的胸前,和他二人握手道:“北大的校门随时为二位敞开,欢迎你们在不久的将来报考我校。”

辜鸿铭站了出来,慢悠悠道:“老朽也说两句,这场赌博,本来就无所谓输赢,同学们攒几个零花钱也不容易,这样吧,我们这一场赌博,输的钱全算老朽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同学们下的注二百一十三块,只有一位女同学押两角钱在老朽身上,这位女同学今天来没来。”

林文静羞答答的被同学们推了出来。

辜鸿铭笑道:“承蒙你信得过老朽,你押了两角,现在老朽给你二十块,你可满意?”

林文静低着头,小声说:“满意。”

辜鸿铭哈哈大笑,让人拿了两封沉甸甸的大洋给了林文静,又道:“二百一十三块,老朽也准备好了,来呀,拿给陈小哥。”

仆役上来,献上一个托盘,上面全是明晃晃的大洋,徐二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扑上来全搂到自己怀里去。

陈子锟也搓着手扭捏到:“这怎么好意思。”

辜鸿铭拿小棍敲敲他:“该是你的,就拿着,别客气。”

另一场赌约的几个当事人也站了出来,刘师培、黄侃、胡适、傅斯年罗家伦徐庭戈等一帮学生,他们刚才商量了一下,决定由胡适来宣布结果。

胡适道:“两位工友的刻苦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为了表彰他们,赌注五百二十块大洋,我们几个教授均摊了,每人二百六十块,权作资助他二人求学所用。”

教授们的义举更让同学们欢声雷动,陈子锟和徐二心里都乐开了花,几百块大洋对教授来说,不过是一个月薪水而已,但是对徐二来说,他要拉十年车才能攒这么多,对陈子锟来说,是解决了脚踏车资金的燃眉之急。

蔡元培微笑着看着学生们热切的讨论,忽然有人附耳过来,低声道:“蔡校长,总理府电话,请您过去。”

“什么事?”蔡元培皱起了眉头。

“可能是陈教授的事情……教育部傅总长也被召唤了。”

“好吧,我这就去。”蔡元培悄然退场,最近的报章连篇累牍的报道北大教授,新文化运动领军人物在烟花柳巷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情,让他极其被动,虽然明知道这场风波是政府里以徐树铮为首的一帮守旧派搞出来的,但是身为一校之长,他不得不扛起这个责任来。

……

教授们各自散去,徐庭戈一帮人带着徐二庆贺去了,王月琪也跟着他们一起凑热闹,偌大的教室只剩下林文静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陈子锟。

“阿叔,我要谢谢你哦,帮我赢了好多钱。”林文静道。

“呵呵,是阿叔谢你才对,阿叔赢的钱更多哦。”陈子锟拍拍褡裢袋,走上去问道:“放学了,回家么?”

“嗯。”林文静点点头。

“我送你。”陈子锟很自然的接口道。

林文静未觉得有任何不妥,道:“好。”

声音又糯又甜,陈子锟半边身子都酥了,他的美梦变成了现实,胸前戴上了北大校徽,肩膀上的褡裢袋里,装满了现大洋,更重要的是,身旁多了一位美丽的姑娘。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青砖灰瓦的胡同,悠长的叫卖声,远处紫禁城的飞檐,还有悄悄抽芽的柳树,构成一幅老北京特有的画卷。

路边有买风车的小贩,陈子锟财大气粗,掏了一枚大子儿买了个风车,林文静拿在手上,鼓起可爱的小腮帮吹了吹,觉得风力不够足,索性举着风车跑动起来,白色的围巾在风中飘舞,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胡同里。

陈子锟笑呵呵的在后面跟着,此刻的他并不知道,1919年春天里的这个平凡的日子,将是他生命中最难以忘怀的一天。

第七十一章 老赵家的后代

回家的路上正好经过东安市场,陈子锟故意道:“我想买一辆脚踏车,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好啊好啊。”林文静立刻欢呼雀跃,陪着陈子锟进了市场,一家一家铺子看过来,显然她是做过一番研究的,对各种脚踏车的品牌和特色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东安市场里的脚踏车,比东交民巷商店里卖的便宜多了,而且货色很全,英国三枪、德国鸟牌、美国诺顿、日本菊花、价格从高到低各有不同,最后在林文静的建议下,陈子锟选中了一辆瑞士出品的阿尔卑斯牌脚踏车。

“客官,你眼光绝对是这个。”伙计伸出大拇指赞道,“瑞士货比德国货还扎实,你想啊,人家造钟表出身的,造脚踏车不跟玩似的,这么好的车子,漂洋过海从欧罗巴运过来,只收您二百一,您还想什么去啊。”

陈子锟用挑剔的眼光看着车子,啧啧连声:“车把有点歪,辐条少了一根,这儿还有点生锈。”

伙计赶忙解释:“哪儿啊,就这样,不是歪,车条更不能少,这不是锈,是个泥点,一擦就掉。”

卖东西的人多精明,知道嫌弃货物的人才是真正的买家,一番口若悬河的吹嘘和保证之后,陈子锟终于以二百块的价格买下了这辆阿尔卑斯脚踏车。

伙计帮着把车胎打足了气,全车上下擦了一遍,又奉送了一截气门芯,客客气气把两位顾客送出了门:“您二位慢走。”

推着自行车出了铺子,陈子锟问林文静:“你会骑么?”

“我不会,你呢?”

“我也不会。”

两人面面相觑,继而大笑起来,林文静笑的前仰后合,指着陈子锟笑道:“阿叔,你不会还买车啊。”

陈子锟笑了一阵,忽然觉得林文静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就停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笑脸,林文静似乎感受到了阿叔火辣辣的目光,赶忙止住笑,问道:“那怎么办呢,你总不会推着回家吧。”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骑脚踏车的,不会可以学嘛,看我的。”陈子锟说着骑上了这辆二十六英寸轮的脚踏车,他身高腿长,骑上之后双脚可以着地,两腿一蹬脚踏车就向前滑行而去,扭啊扭的蛇形前进,绕了一圈之后,竟然很像一回事了。

陈子锟将车刹在林文静面前,问道:“要不要我教你啊。”

“嗯……”林文静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脚踏车的诱惑,点头答应,“好啊。”

于是,两人找了一条僻静的胡同,陈子锟扶林文静骑上脚踏车,在一旁护卫着,指导着,林文静冰雪聪明,不大工夫也学会的差不多了,只是胆子太小,只敢在没人的道路上骑,还得陈子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护驾。

“阿叔,你可千万别撒手啊。”林文静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不撒手,护着你呢。”陈子锟的声音一直在身后响着,给了林文静极大的信心和安全感,行车规矩从歪歪扭扭变成了笔直。

“我会骑脚踏车了。”林文静欣喜的大叫,一回头,陈子锟却早已撒手,站在远处了。

“相信自己,就一定会成功。”陈子锟微笑着说。

林文静停下车子,用力的点点头:“记住了。”

洋人教堂上的大钟敲响了五点的钟声,林文静忙道:“我得赶紧回家了。”

陈子锟接过脚踏车,道:“我送你吧。”

林文静歪着头想了想,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好,但是自己经常坐阿叔拉的洋车,这一回只不过换成脚踏车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所以她还是很乐意的坐上了脚踏车的后座。

“开动喽。”陈子锟脚一蹬,脚踏车在空荡荡的胡同里急驰而过,吓得林文静急忙抓住他的衣服:“太快了,吓死人了。”

“害怕就搂住我的腰。”陈子锟道。

林文静才不好意思搂他的腰,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后襟,不过这样还是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球,一些上年纪的人不由痛心疾首道:“伤风败俗啊。”

回到石驸马大街后宅胡同林宅门口,陈子锟停下脚踏车,让林文静先跳下来,然后自己也下了车,把车子支起来,笑咪咪的说:“林小姐,这辆车送给你。”

“送给我?不要不要,太贵重了。”林文静慌忙摆手。

“那是不敢要还是不想要呢?”陈子锟继续笑问。

“是……不敢。”林文静摆弄着衣角低声说道。

“为什么不敢?”

“阿叔为什么非要送我脚踏车?”

“因为你说过想要一辆啊,你想要的东西,我都想办法弄来给你的。”

林文静沉默了,她虽然天真无邪,但并不是一个笨女孩,此刻她已经全明白了,钢笔、烤鸭、焰火晚会入场券,甚至还有六国饭店那位神秘的先生,都出自陈子锟的手笔。

“可是……阿叔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林文静低着头,声音像蚊子一样。

陈子锟抓耳挠腮,张口结舌,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他的豪迈和英勇全都不知所踪了。

正在尴尬之际,张伯出来了,看到两人站在门口,顿时奇道:“怎么不进来?”

陈子锟忙道:“我还有事,回见。”说完撒丫子跑了。

“这孩子,闹得哪一出啊。”张伯纳闷道,又看看脚踏车,“小姐,这车?”

“张伯,帮我抬到院子里去吧。”林文静道,又看了看陈子锟仓皇逃走的背影,心里竟然美滋滋的。

张伯帮忙把脚踏车抬进了院子,米姨看到林文静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崭新的外国脚踏车,顿时心头火起,不过此时教育部的一些同事正在探望林之民,所以不便发作。

等同事们走了,林太太发飙了,恶狠狠地质问林文静,脚踏车是从哪里弄来的,林文静自然老老实实的回答说是别人送的,林太太哪里相信,讥笑道:“好笑了,几百块的脚踏车,怎么没人送阿拉一辆。”

又逼问林之民:“说,是不是你出钱给她买的,病成这样还乱花钱,当真是不想过日子了!好,阿拉带文龙回上海,侬父女俩一起过好啦。”

病榻上的林之民苦苦解释,太太就是不吃这一套,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直到大半夜还不安生。

脚踏车孤零零的停在院子里,谁也不敢去碰,林文静躲在西厢房里对着孤灯潸然泪下,耳畔依然是正房里传来的怒骂声。

……

陈子锟没回车厂,而是溜到了京师警察厅看守所附近,找了个旮旯蹲着,七点多钟的时候,目标终于出现,一个穿黑制服的狱卒从看守所里出来,哼着小调扬长而去,陈子锟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尾随过去,疾步上前照头就是一板砖。

这可不是洋人盖房子用的那种红砖,而是货真价实的大青砖,保不齐还是乾隆年前烧制的,那份量老重了,一砖下去,脑浆子都能砸出来。

不过陈子锟手上还是留了劲的,只把狱卒砸昏过去,迅速在他身上摸索一番,汉米尔顿银怀表先抄过来,然后是几块大洋,一些零碎钞票和铜子儿,一股脑摸走,丢下狱卒扬长而去,到胡同口叫了辆洋车,直奔柳树胡同去了。

到了大杂院,宝庆正蹲在门口,看见陈子锟下车,顿时跳起来喊道:“回来了回来了。”

一进院子,满鼻子都是酒菜香味,原来是老赵家摆宴为儿子压惊,同时感谢老少爷们的鼎力相助,薛大叔也被请到了席上,但是主座却空着。

“大锟子,上座给你留着呢。”大海媳妇端着一盘子凉拌耳丝过来,笑吟吟的说。

“我不敢坐,还是请赵大爷或者薛大叔坐吧。”这种场合陈子锟从不托大,说啥不愿意坐上首,最后还是让大海爹坐了,陈子锟在一旁陪坐,在开席之间,他把银怀表掏了出来:“大海哥,接着。”

赵大海眼疾手快,接过了怀表,搭眼一看,正是自己那一块,顿时笑道:“真有你的。”

陈子锟呵呵一笑,大家心照不宣。

席上坐着的都是男人,推杯换盏喝个不停,女人们在厨下帮忙,烧火做饭,端菜盛饭,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狗剩开始不老实了,在桌子底下爬来爬去的,忽然拱了出来,摆弄着陈子锟胸前的北大校徽问道:“叔,这是啥?”

陈子锟道:“这是北京大学的校徽,蔡元培校长亲自给叔叔戴上的哦。”

大家惊讶起来,小顺子瞪着眼睛问道:“大锟子,你别吓我,你啥时候成大学生了?”

陈子锟道:“还没,不过快了,蔡校长让我报考北大呢。”

大家啧啧惊叹,端菜上来的杏儿听说陈子锟要上北大,顿时黯然神伤,人家是堂堂大学生,自己不但不识字,还裹着小脚,看来还是断了心思比较好。

赵大海道:“我正愁找不到有学问的人给儿子起学名呢,眼瞅着狗剩就要开蒙读书了,不如大锟子帮你侄子取个学名吧。”

陈子锟当仁不让,思索片刻道:“为了铭记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就叫铭吧,不过单字不好念,不妨再加一个字,就从我的名字里取,子铭,怎么样?”

“赵子铭,嗯,这名字好,朗朗上口,又有阳刚之气。”赵大海品头论足,几个老家伙也颇以为然。

赵大海把儿子叫过来说道:“狗剩,你以后就叫赵子铭,记住了,这是你锟叔帮你取得名字。”

第七十二章 病故

赵大海的年假结束了,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就要乘坐火车赶赴郑州上班。

第二天一大早,赵大海早早的起来,在院子里做操锻炼身体,媳妇在厨下忙着烙饼,煮鸡蛋,从北京到郑州,火车要走好几天,得预备点干粮才行。

大海娘把儿子的行李都整理妥了,一个包袱卷,里面是新做的褂子裤子,还有一双布鞋,针脚细密,每一根线都蕴含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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