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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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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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廷一听说喝酒,立刻兴奋起来,陈子锟也欣然同意,三人出了大东旅社,叫了黄包车直奔四马路而去。

梅园酒家就在四马路的路口,楼上雅座已经有两个男子坐在那里了,蒋志清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陈果夫、戴季陶。”

大家握手寒暄,陈子锟也通报了自己的姓名。

陈果夫道:“我也姓陈,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哈哈。”忽然他收住笑容,若有所思道:“陈兄,你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子锟道:“兄弟我可是刚来上海的。”

陈果夫摆手道:“不对不对,让我仔细想想。”

蒋志清笑道:“你想你的,我们先点菜,二位朋友远道而来,就点些本帮菜吧,季陶,你来点。”

戴季陶道:“如今花界最红的莫过于林黛玉、鉴冰、笑意、金玉书,我看就叫她们的局票吧。”

李耀廷听傻了:“这些是菜名?”

蒋志清哈哈大笑:“李老弟初来乍到,不知道上海烟花界的四大金刚也属正常,这些都是四马路上的女校书,我们开局票请她们来陪酒的。”

李耀廷恍然大悟,不过又疑惑起来:“四大金刚,岂不是很贵的,能屈尊来陪我们?”

蒋志清道:“咱们的面子或许不够,但季陶兄的面子一定够,他十九岁就是《天锋报》的总编辑,上海文化界的名人,女校书们最喜附庸风雅,戴季陶这三个字对她们来说,那是如雷贯耳的。”

戴季陶矜持的笑道:“志清兄你又在调侃我,谁不知道你是日本士官学校的高材生,成绩名列第一,得过天皇御赐军刀,曾任沪军第五团团长,是大名鼎鼎的陈英士的盟兄弟,自古美女爱英雄,那些女校书分明是看你的面子才来的,正所谓,百万锦绣文章,终不如一支毛瑟啊。”

两人一番互相吹捧,陈子锟和李耀廷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蒋志清也不是等闲之辈。

局票很快写好发了出去,这边上了蔬果小菜,黄酒几坛,五人且谈且饮,等着先生的到来。

过了半个钟头,居然没有一个妓女到来,蒋志清脸上有些难看了,把酒家跑堂的叫来问话,跑堂的道:“先生侬不晓得,花界罢市支援北京的学生,大小堂子全都关门了,那些校书和长三,还组织什么青楼救国团,上街和学生一起撒传单呢。”

大家面面相觑,忽然一直冥思苦想的陈果夫一拍大腿道:“想起来了,我在报纸上看过你的名字,陈子锟,是火烧赵家楼的学生之一!”

陈子锟道:“惭愧,正是区区。”

蒋志清和戴季陶立刻对他肃然起敬,本来他们只是抱着招揽武夫为我所用的目的请客喝酒,从心理上是俯视的,现在变成了平视,还略带一点向上的角度,毕竟目前五四风潮最盛。

蒋志清道:“没想到陈兄弟竟然是风云人物,真是失敬,那些名姬,若知道你在上海,岂不蜂拥而至,我再写一张局票,看她们来不来。”

这次只用了五分钟,四马路上著名的花界魁首鉴冰小姐就来到了梅园酒家。

鉴冰一出场,顿时艳惊四座,好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

只见那冰雪般的美人儿轻启朱唇,用吴侬软语问道:“哪一位是陈子锟先生?”

第二十八章 童子功差点破了

在陈子锟的心目中,妓女都是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可眼前这位鉴冰小姐,竟然兼有林文静江南女子的温婉和姚依蕾大家闺秀的气质,隐约还有些类似于夏小青身上那种风尘侠女之感,令人赏心悦目,油然生出想亲近的意思。

所以鉴冰一发问,他就站起来朗声答道:“在下陈子锟。”

鉴冰一双水灵灵的妙目在陈子锟身上一扫,忍不住拿帕子掩了嘴,樱桃小口惊讶的张开了,好一个伟岸英俊的奇男子!

陈子锟的身量,就算在洋人里也算是高的,宽肩阔背,细腰长腿,一副雄赳赳的武夫体格,偏偏又生着一张剑眉星目的硬朗面孔,鉴冰在风月场上混迹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男子。

若是一个生的好皮囊的凡夫俗子也就罢了,偏偏他又是名动北京的五四青年!他干的那些轰轰烈烈的事情,天下人都心向往之,鉴冰岂能例外。

一颗芳心刹那间就被打动了。

再看陈子锟的身上,一件皱巴巴的缩了水的西装外套,同样皱巴巴的裤子和暗淡无光的皮鞋,若是一般客人这样打扮,在极其重视衣衫行头的上海滩,这样是不尊重别人的表现,鉴冰或许不会离席而去,但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但是陈子锟这样打扮,在鉴冰心里就成了狂放不羁的名士风度,她暗暗脑补起来,眼前的陈子锟渐渐变成身穿全套白西装,脚蹬白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雪白的衬衣更是一尘不染,端的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的江南才子。

她在这里愣神,搞的陈子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蒋志清等人暗笑不已,戴季陶道:“鉴冰,莫非你俩是旧识?”

鉴冰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不过她只是淡淡一笑就应付过去了:“陈先生很像我的一个表哥。”说罢盈盈落座。

众人窃笑,自古表哥表妹的戏码多了去了,看来鉴冰对这位陈小哥很中意,不过戴季陶心里却有些微酸,想自己一代名士,竟然被人抢了风头,着实不爽。

他打趣道:“鉴冰小姐来的如此之快,想必书寓里有位飞毛腿吧?”

陈子锟心中立刻生出一幅极其怪异的画面,莲花般不容亵渎的冰美人,竟然被一个龟奴抗在肩上飞奔。

鉴冰微笑道:“戴先生不晓得我最近买了一辆汽车么?”

戴季陶道:“近日在大马路、四马路一带兜风的汽车原来是鉴冰小姐的啊,貌似车头有一面小旗,上书‘警告同胞’”

“切勿暴动。”鉴冰微笑着接道。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然后自然而然的谈起最近风靡全国的救亡运动来,陈子锟这才知道,五月四日那天引起的风潮,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仅北京学生总罢课,上海乃至全国的商人、工人、学生也都响应起来,罢市罢工罢课,现在就连花界也加入进来,停业声援学生。

“我们花界,斯业虽贱,但爱国之心却是一样的。”鉴冰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一张张面孔都严肃起来,好端端一场花酒,竟变成了时局政治讨论会。

谈了一会儿,鉴冰问道:“陈先生,被警察殴打牺牲的郭钦光烈士,你可与他相识?”

陈子锟道:“有过一面之缘,当日是我送他去医院的。”

鉴冰脸上流露出痛惜悲伤的表情:“郭烈士死的壮烈啊,军警凶残,人神共愤。”

陈子锟道:“郭烈士是肺病复发而死,至少当日没人打他。”

“哦?”鉴冰半信半疑,道:“陈先生可否和我谈谈当日的情形?”

他两人谈的入港,蒋志清陈果夫戴季陶他们也自顾自的谈起了筹办交易所的事情,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小菜一碟一碟的上,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很晚了。

酒家掌柜的进来了,面带笑容道:“外头落雨了。”

“啊!”蒋志清掏出怀表一看,已经夜里十点钟了,忙道:“我们撤了吧。”

众人这才察觉时候不早了,纷纷离席,蒋志清付给鉴冰五块钱作为陪酒资,然后又付了酒钱,大家一起下了楼,戴季陶冲蒋志清使了个眼色,他便明白了,对陈子锟道:“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他们三人先叫了黄包车走了,梅园酒家门口只剩下陈子锟、李耀廷,还有鉴冰三人。

“你们住在哪里,搭我的车回去吧。”鉴冰指了指马路上一辆白色的小汽车道。

陈子锟从没见过白色小车,大感兴趣,上前端详一番道:“怎么不是福特车?”

鉴冰掩口吃吃而笑:“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福特一种车,还是奥兹莫比尔,也是美国牌子,比福特贵许多呢。”

三人上了汽车,鉴冰驾车,开到大东旅社门口,李耀廷先下了车,陈子锟正要下车,鉴冰忽然道:“时间还早,要不要道我那里喝杯茶,我有福建的大红袍。”

陈子锟没经过这种场面,想去又有些犹豫,倒是李耀廷颇为识相,道:“我困了,先上去睡觉了。”说着还向陈子锟挤了挤眼睛。

陈子锟道:“好吧,那就叨扰了。”

鉴冰嫣然一笑,驾车离开,回到四马路自己的书寓,这里闹中取静,悠然雅致,若不是门口挂着红灯笼,准会被人认为是哪个文人雅士的宅邸。

进了院子,里面是一丛绿竹,晚风吹来,瑟瑟作响,别有意境,老妈子和龟奴都来招呼,奉上热毛巾、茶水、糕点,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鉴冰的闺房,琴棋书画俱全,墙上还挂着一把宝剑,陈子锟背着手四下打量,鉴冰见他有些拘谨,扑哧一笑道:“傻站着干什么,坐吧。”

陈子锟坐定,鉴冰开始弹琴,一曲凤求凰可谓绕梁三日,余音袅袅,可惜陈子锟是个五音不全不懂古曲的莽夫,完全听不出曲子表达的爱意来。

鉴冰微微一笑,拿了茶叶亲自泡茶给陈子锟喝,又进了卧房,开始放热水准备洗澡,她将外面的衫子脱了,贴身的衣裙显出完美的臀形来,正好背对着陈子锟。

陈子锟面红耳赤,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接下来的节目,一口喝了茶站起来道:“茶很好喝,谢谢,我该走了。”

鉴冰大感意外,能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个呆头鹅竟然如此的不解风情。

陈子锟嘴上说走,脚下也跟着动,快步出了房门,回身道:“多谢鉴冰小姐的茶,再见。”

转身昂然去了,竟然不给鉴冰挽留的余地。

下人们也惊呆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只见鉴冰倚在门口,幽幽的说了声:“侬则个戆都。”

想到陈子锟寒酸的打扮,她忽然明白了,这小伙子大概是身无长物,所以不敢留宿,唉,他又何尝明白自己的一片心意呢,女校书虽然上卖艺不卖身,但遇到可心的人也是愿意伺奉枕席的,哪怕倒贴也心甘情愿,可这话又怎能说出口呢。

……

陈子锟出了书寓,这才松了一口气。

“马勒嘎巴子的,差点破了老子的童子功。”他心有余悸,擦擦头上的汗珠,脑海中又浮现出林文静、姚依蕾,甚至还有夏小青的身影。

“就算是破功,也不能随随便便啊。”他嘀咕着,一路步行回去了。

回到旅社,李耀廷还在床上辗转反侧,见他回来,顿时问道:“怎么样,什么滋味?我还以为你要留下过夜呢。”

陈子锟见他两眼冒绿光,骂道:“出息!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你怎么不是,北大那个女学生,还有姚小姐,不都是你盘子里的菜,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李耀廷对陈子锟的光辉历史了如指掌。

陈子锟扑上去打他,李耀廷赶紧求饶:“我打不过你,说说都不行?”

回到自己床上,陈子锟望着天花板说道:“小顺子,你说一个人可以喜欢几个女人?”

李耀廷道:“你还拘数啊,这算什么难题,我都替你想好了,姚小姐身份高,当大房,杏儿进门早,是二姨太,林小姐小家碧玉的,当个三姨太吧,还有那个夏大姑娘,脾气怕是太火爆了,要是娶进门家里不得安生,养在外宅就好,鉴冰这样的,算红颜知己,没事一起喝喝酒赏赏月谈谈心事什么的。都不耽误。”

这回陈子锟是真的目瞪口呆了,没看出小顺子还有这样的统筹能力。

……

北京,姚公馆,姚依蕾蹑手蹑脚的进了客厅,忽然灯光大亮,父亲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

“爹地,我来晚了,下次不敢了。”姚依蕾伸了伸舌头说道,她这几天一直在寻找陈子锟的下落,却毫无结果。

姚次长冷冷道:“不是这回事,你跟我来。”

来到书房,姚次长拿出一份带警察厅标记的案卷扔过来,姚依蕾打开一看,上面记载着日本公使馆的报案记录,一共两次,第一次是两名使馆工作人员被杀,第二次是三名使馆人员失踪。

姚依蕾隐隐知道陈子锟为什么失踪了,但依然嘴硬:“爹地,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姚次长叹口气道:“蕾蕾,事到如今你就别装糊涂了,这个人会害了咱们姚家的,明天你就收拾行李去日本留学。”

姚依蕾道:“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姚次长忽然暴怒,将茶杯摔在地上,顿时碎片四溅。

第二十九章 精武门

姚依蕾从小到大,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当时就惊呆了,傻傻站在原地,眼泪慢慢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姚次长见女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泄了气,颓然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支烟,连擦几次火柴都没点燃,索性将香烟揉碎了丢在一旁,沙哑着嗓子道:“蕾蕾,目前的局势不用说你也知道,青岛问题,已然波及全国,天津、汉口、上海,无不罢课罢市罢工,抗议政府、抵制日货,要求惩办国贼。”

姚依蕾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说话。

姚次长苦笑了一下:“蕾蕾,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你心中,爹地就是天一样的存在,可现在局势不同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别说爹地了,就连曹汝霖都要辞职下台,以谢国人,爹地是亲日派核心人物,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咱们姚家,怕是要一蹶不振了。”

姚依蕾还是没说话,她是女孩子,对家业什么的并不是太感兴趣,在她的思维中,只要能住大别墅,出入有汽车,家里有佣人,出外有钞票打赏就够了,至于父亲当不当次长、银行总裁,那都不重要。

姚次长又语重心长道:“正值多事之秋,爹地不要求你为家里做什么贡献,只要你别添乱就好,可是你看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北京杀了五个日本人,幸亏尸体没找到,又有徐树铮帮着照应,如果被日本公使馆知道这事儿和咱们姚家有关,那咱们全家就连退路都没了,搞不好连我和你妈的性命都保不住,我们死没什么,可谁来照顾你啊。”

姚依蕾这才知道害怕,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害了爹地和妈咪,那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泪水滚滚而下。

“爹地,我知道错了,我明天就去日本。”姚依蕾哭的梨花带雨。

“乖。”姚次长欣慰的笑了。

……

第二天一早,打了一夜麻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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