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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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 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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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值不过。

“等着。”

林绍忠大步离开,他带的着这小队兵是都司衙门的“选锋”,当下趁乱抢了几只鸡,跟着他们的千户大人乱哄哄的走了。

待这些人走净了,这个百户的所有人家都开了门,杜忠被人扶起来,剥下破烂的官服,洗净伤口,敷上伤药,再包扎起来。

看着一脸担忧的众人,杜忠叹口气,对着人群正中的杜老爷子道:“二叔,侄儿是尽了力了,李家的到底能不能逃出去,这得看他们自己了。”

“唉!”逃走的李家是李达这个炮筒子的远亲,李达叹口气,揉着脸道:“但愿俺那三哥没蠢到往山海关跑,也不要往复州,就他娘的走连山关,到沈阳,再往三万卫,跑到女真地界算完事。”

“别说浑话。”

“什么叫浑话?”李达睁大双眼,怒道:“俺家从洪武年间来此,当年说是八分屯垦,两分守备,咱们种地不说,除了留下口粮,别的都得交给朝廷,还得准备和夷人厮杀卖命,这是什么道理?当年分给俺们的地,一户三十亩,二百年下来了,俺家已经只剩下不到五亩,除了种自己的地,还得给指挥大人种,这过的什么日子?牛马亦是不如啊。内地百姓,纳的税粮只是俺们十成中的一成,人家倒不必打仗,纵是当兵,还有安家银子可领,还有一两的月饷,每月口粮总有三斗五斗,按时按节发布做衣服,俺们的鸳鸯战袄,说是三年一换,俺身上这一身,十三年怕都有了,也没见谁给俺们换过。倒是经常多收俺们粮食,说是卖了去山东买棉花,这一买也有十年八年了,布在哪儿,棉花在哪儿?一到冬天,俺们全家不能下坑,一边烫的要死,一边冷的入骨,都该叫朝廷和皇上来受受这个罪才好。”

这厮倒是真的胆大包天,嘴里这话要是在京城叫锦衣卫或是东厂的番子们听到了,怕是免不了一场牢狱之苦。

但在这里,却是几乎人人赞同他的话,只是没有更多的人敢讲出口罢了。

这么多军户,挤在几排密集的破营房里,男人卖力气,种地,打零工,给人当仆役,女人靠着给人浆洗衣服,做杂活,勉勉强强只是不饿死罢了。就是这样,上头有时候还叫他们出操,真要有战事,还要撵他们上城头,这样的军人,要是真有战斗力才是活见鬼……人贱没有贱成大明军户这样的!

当年到辽东时,每个军户可以分三十亩地,百户六十亩,百户以上有百亩或是更多,这田算是唐时府军的永业田,如果分了田地,少收赋税,这不失是一种良法,给军人优厚的报酬,军人负责保卫国家,大唐的府兵制度,算是合格,而大明的卫所制度,国初时合格,然后就是彻底的,完全的失败。二百多年下来,每个军户除了正军能月支斗粮外,其余繁衍出来的余丁就仍然还只是这三十亩地,而每一亩地,都要缴纳比民田多上十倍的子粒粮,沉重的压力,使得军户几乎没有任何能力扩大生产,增加产值,哪怕是辽东这样曾经富裕繁荣的地广人物,物产丰饶的地方,军户的日子仍然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除了国家正赋和生齿日繁的压力,各级武官,特别是真正的世家将门,从都司到各指挥,层层盘剥,如同一只又一只的吸血水蛭一样,将原本就贫苦不堪的辽东军户,吸吮的如同一具具枯骨一般。

在这个时候,因为李成梁这个强人在,为了博取军功,这些利益集团和将门还将巧取豪夺来的财富取一部分来强军,所以辽镇还有强大的假象,最少,统驭女真,抗御北虏,还不在话下。

等几十年后,李成梁老迈,将门老迈,而辽东贫苦不堪,努尔哈赤一起兵,初期就几乎是望风披靡,无往不胜,辽东的边军守将,坐拥沈阳和沈阳那样的边城,到处是坚固的堡垒,结果不要说野战,连守城亦是办不到的事情。一直到辽事扩大,集全国财富于辽东之后,才算守住了辽西的一隅之地。

纵观整个明末战争史,关外的五百五十万汉人就是一个时代的缩影,甚至是这个缩影之中,最为困苦悲惨的一群,他们的噩运,还是从洪武年间就定了型,到万历年间,无非就是过去种种弊端的萌发而已!

“生于辽,不如走于胡!”

李达浑身青筋暴起,虽然声音低沉,但他最后的一声低吼,似乎就是来自灵魂的力量!

“真的是生于辽,不如走于胡么?”

连向来精明睿达,不肯说过人之语的杜家老爷子,也是老泪纵横,有不堪重负之感。想想也是荒唐的紧,大家到辽东地方,十有七八都是从军而征,前来辽东打击残元势力,一战鼎定眼下这二十五卫地方,极盛之时,奴儿干都司地方之大,几乎要赶上半个中国。当时的征伐之功,就是这一群人的先祖,以自己的血汗勤劳,替国家打下这么大片的地方!

时至今日,这边墙之外固然已经不是大明天下,奴儿干都司早就废除,当年封授的那些夷人卫所,现在顶个名字,根本不服王化的是主流,就算是还包茅贡土的,其实也是自治为主,朝廷几乎连遥制亦不加遥制。

比如建州左右卫,情形便是如此,就在开原边墙到宽甸地方以西,以前还算恭顺,这些年也颇有异动之象,而原本应该镇守辽东,替大明对这些蛮夷痛加挞伐的辽东卫所,却很有一些汉民,连年逃亡到这些蛮夷所在的地界,剃发隐藏起来,从此甘为夷人中的一员,背弃父母之邦,连民族亦不要了。

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到走投无路的关头,这些汉民卫所军户,又怎么会发出“生于辽不如走于胡”的呐喊?

“算了,都是气话。”

杜老爷子到底还是冷静,当下惟有双手合什,诚心祈祷道:“但愿李佑这一家子,能平平安安的跑出去,也不要去什么胡人地方,那都是青壮汉子才活得下去的地界,就走盖州,出海,往天津或是登莱地方去吧!”

……

……

“猪儿,走,出门逛逛去。”郭宇将身上的军服风纪扣扣好,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往脸盆架子上一丢,想了一想,又把毛巾给捡了起来。

张猪儿倚在自己的被窝上,正在用硬笔往本子上写字,虽然听到郭宇的话也并没有抬头,只是用眼皮瞭了对方一眼。

这厮还是个队官,原本有机会升副百总,不过他现在认得的字还停留在五百字以下,想到副百总,最少要能自己写报告,而不是写写训练记录和帮着士兵写家信的地步,最少识字要在一千以上,郭黑子每晚加班,弄得自己苦不堪言,但这种事要时间和天赋,看来他的晋升还得再等等。

相比悲催的识字能力,郭宇的打架能力得到了全军的公认……这是沿途行军时军训局和参谋局联手搞的花样,全军大比武,郭宇一路过关斩将,由于顺字行得到惟功亲自指点的高手大多已经是中高级武官,并没有参加,郭宇以自己丰富的街头对战经验配合营中学到的格斗技巧,一路无往不胜,成为辽阳镇首级大比武个人格斗项徒手项目的冠军……这是难得的殊荣,可惜冠军此刻毫无冠军样,仍然是那副吊儿郎当大大咧咧的青皮模样。

第374章 会合

“辽阳有啥好逛的?我在写家信哪。”

“戚,和你爹娘有什么好说的?”郭宇一把将张猪儿的本子夺下来,笑道:“你不是定了亲,给自己小媳妇写吧?”

“得得,算我怕你,跟你走便是。”

张猪儿这个副百总在郭宇这个队官面前也充不得大,原本两人交情一般,郭宇等闲也不来招惹他,后来几次交心,一路行军交情越发莫逆,郭宇这样的人,哪里会将阶级看在眼里,刚刚不直接把张猪儿的本子丢在地上,已经算是给上司面子。

“你们去哪儿逛?”麻登云可巧也赶了他,他最近升了旗总,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见郭宇和张猪儿要走,立刻便要求加入。

三人都穿着军中的作训服,不知怎的,这种按各人的身形裁剪,用料结实,胸口两个兜,用双排纽扣,脖子下有风纪扣的衣服,怎么穿怎么精神,穿整齐了,再踏上皮靴而不是布鞋,整个精气神都出来了。

猪儿的袖口是有一个银色袖扣,标明了他的职务和年资,郭宇和麻登云也是如此,本营中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谁是军官,按战场纪律,本部直属军官战死或失散,在战场上听从另外高阶军官的指挥,违令者斩,对这些标志,每个阳辽镇的官兵都熟记于心。

出了营门,门前拥挤不堪,到处都是来兜生意的小贩。

张猪儿满脸茫然,问郭宇道:“去城里?”

三个军官个头都不矮,穿上皮靴,军服,立刻就有强烈的精气神展现出来。三人都有假期,前一阵行军太辛苦,所以在搞了几次合练演习之后,各司各局轮流放假,今天就是轮到张猪儿几个所在的步兵司,他们一出来,就引起小贩们一阵骚动,立刻就有不少人围上来。

“军爷,这是上好的白狐皮啊,这是咱辽阳才有的稀罕物,买一件带回家去,怕是千金也难寻,机会难得,莫要错过。”

“瞧咱这人参,萝卜也似的个,怕有二三百年,再重的病,一片含在嘴里,阎王爷也是没法!”

“瞧咱这靴子,这毛皮,这用料,这作工,爷们的皮靴子看着是威风,不过恕小的直言它不暖和,咱们辽阳的冬天,啧啧,非得用我这靴子,不然的话,这罪可不易受,提前买了最好,到冬天时,有银子也没处买去。”

这些小贩,一个个油嘴油舌,偏又能说会道,那白狐皮明显是灰狐,在京城还值几两银子,在辽阳这样的地方,倒不算什么了,那人参倒是真的,只不过接了一截萝卜在上,只能哄那些笨蛋上当。倒是那靴子真心不错,可惜三人刚出来,哪里有购物的想法,好说歹说,算是从包围圈里冲出来。

“城里怎么逛?”

出了包围圈,郭宇的黑脸上全是油汗,看了张猪儿一眼,道:“你看这模样,才几天功夫,辽阳城的商人跟苍蝇见血一样,都他娘的知道咱们有钱,见天堵营门,我们要去逛街,不得被剥了皮啊。”

“这倒是,”张猪儿也害怕了,刚刚的阵仗是有点惊人,他踌躇道:“那去哪儿?上帝庙?边上是儒学,孔庙,要么就是那什么寺?听说也有年头了。”

“戚,亏你还是京里出来的!”郭宇一脸痞气,嘲笑道:“他们那上帝庙搬到京城里对,你看你会去瞅一眼不?咱们的法源寺多少年了?白云观打老道你没去过?祭上帝庙那是咱们大帅的事,我们凑什么热闹。”

关外这里信仰高皇上帝的人多,不要说镇城这样的地方有庙,就是每个军堡都会有一座小型的上帝庙,张猪儿对此有些好奇,不过郭宇这么一说,他那点好奇心也就打消了去。

除了这庙宇寺观之外,城中还真没啥好瞧的。丁字型的大街一条套一条,横平竖直,和京里的格局差不离,但规模宏制可差的太远,除了两个钟鼓楼之间的衙署联成一片,显的有些气魄之外,别的地方,就是一座座民居和商铺夹杂在一起,卫生环境很差,这叫习惯了清洁的辽阳镇的军人十分的不习惯。

“那去哪儿,你直说吧。”

“老麻你怎么说?”

“听你安排。”麻登云无可不可。

“好,安定门外有一家酒楼,酒好,我和骑兵第二局的一个兄弟说好了,约了他,还多带了几匹马,我们几个带着软弓打猎,安定门外就有一大片林子,獐子,狍子,兔子,多的是,运道好了,真打只白狐,给你们娶媳妇拿去过礼去。”

“你这厮,说话不尽不实,那酒楼不仅是酒好,怕还有别的东西好吧,和你说,听听曲可以,你有什么别的歪心思,趁早打消……我们的假可是天黑之前截止。”

“放心吧,”郭宇嘿嘿笑,“我不会那么没成色!”

三人安步当车,从南城北部一路赶往最南的安定门,一路上都是通衢大道,在经过府前街,也就是钟鼓楼所在的大道的时候,遇到不少都司衙门的人,看到三人穿着作训服,精神抖擞的模样,不少武官和小军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至于分守道衙门的那些吏员,对这三人的一身装束就更加好奇了。

有不少人想上来搭话,看到一脸穷凶极恶的郭宇,又是缩了回去。

到安定门附近时,麻登云笑道:“黑子,当年我可没少挨你欺负,今儿算沾你一回光,省了不少事。”

“得,”郭宇竖起手掌,笑道:“我知道当年自己很混蛋,这一次所有花销我请了罢,算是给兄弟们赔罪。”

这厮虽然只是个队官,月饷也有六两银子,相比之下,辽镇的普通营兵月饷是一两,骑兵多几钱,家丁再多一些,当然,家丁的外赏很多,比如赏地,赏马,不过那也是家丁中运道好的,打仗立功的,普通的家丁加上担任官职,贪污所得,一年所得,也就是和郭宇现在的正饷差不多,普通的营兵队官,一年收入最多是郭宇的三成到四成。

何况郭宇还有实物补贴,在京时,每月都有两石精粮,米麦随意,每季有布匹,鞋袜等物发放,郭宇就是一个光棍,领实物不如领银子,每月改折支二两白银,年俸收入,接近百两。

这个收入,与辽镇混的好的把总或千总武官差不离,他知足了。

“黑子,银子还要省着花。”麻登云揽住郭宇的肩膀,推心置腹的道:“我们在辽镇不一定三五年就走,就算大帅回京,可能也会有不少留在辽阳,一路过来,我看不少辽镇的人都过的不差,营兵千总以上,卫所指挥一级,都有千亩以上的良田,少说几百的军户种地。我们的俸禄虽不低,也要为将来做些打算……辽阳的地价我都问过了,水田十两左右,旱田四两,你算算自己一年剩下多少,够买多少地的?你将来总要娶妻生子,要多想想!”

这话虽说的市侩,郭宇十分不乐意听,见张猪儿微微点头,也就不好当面痛驳,只含糊道:“入你娘的老麻,这年纪就想这么远,老子没有这些心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过的痛快才是最要紧的。再说现在这日子,当年在京是破落户是哪敢想?老麻你自己说说,你入舍人营前,说是家里是世职的京卫百户,也是小舍人,你一年能吃几回肉?”

他们三人,都是京卫子弟出身,要不是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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