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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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 第5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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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孔学先后退出,两个额角都隐隐见汗,待出了圆角门,王曰乾十分罕见地说道:“老孔,大都督威权日重,现在我着实怕他。”

“谁不是?”孔学一笑,答道:“不过历来成大事者,均有大都督这样威权日重,下属祸福操于一心的手腕,我等既投在大都督麾下,当然盼他能步步往上才是。”

“对,对,你说的很是。”

王曰乾有些狼狈,看了孔学一眼,见对方坦然自若的样子,顿时也就放下心来。

他们已经跟在张惟贤身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是做了,这会子再想打退堂鼓却也是晚到不能再晚,有什么异样心思,也得防着别人卖了,王曰乾已经深悔刚刚的试探话语,咯咯干笑几声,算是把这事遮掩过去。

“哼,将来迟早是挨刀的鬼!”

两人在巷子口作别,看着王曰乾登车而去,孔学也是蜷缩在自己的马车之内,车里十分和暖,他忍不住冷笑出声。

张惟贤现在连两宫都敢烧,已经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了,跟着这样的上位当然风险重重……孔学不觉得张惟贤能做出什么改朝换代的大事来,了不起就是比陆炳还牛气的超级权臣,可权臣没有不倒台的,真倒的时候,跟的越紧,摔的越惨。

脚踩多条线,跟文官们继续搞好关系,和辽阳勾勾搭搭……这才是孔学的生存之道。

将来就算张惟贤倒了,他孔学一样能长袖善舞,绝不会真正吃亏。

至于锦衣卫团体里头,究竟有谁是一门心思跟张惟贤走到黑天的,实在也是难说的很啊……只是现在大家都上了船,张惟贤控制的又紧,不少人只能选择跟着走下去,心里头怎么想的,就难说的很了。

……

……

十数日后,内阁和户部的奏疏接连而下,寿山修筑无钱,工程已经接近停顿,两宫已经点查清楚,基本上主体建筑群落已经烧光了,户部核算了一下,彻底重新修缮完成,最少得二百万两白银,还有一些免费的户部工匠和人力开销没有算上……反正可以用班操军,那种免费的苦力就不必算在帐上了,只是该开的奏销还是要开,蚊子小也是肉。

加上寿山所需费用,两笔银子一下子压在万历心上,顿时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万历虽然还没有明确表态,私下里却是已经对派矿使税监一事允了。

九月十七日,府军前卫副指挥仲春上奏,请派矿监到京畿地方开矿,昌平,真定,滦平一带都有铁矿和铜矿,特别是铁矿很多,储量多,开采易,开出来就能卖钱,现在各地缺铁已经十分严重,全国的铁产量已经不及永乐年间的一半,丁口却不知道是永乐年间的多少倍上去,西南夷到现在还用石犁来犁地,百姓的菜刀都得互相借着使,民间缺铁严重,军队的铠甲制成量也是年年下降,边军还好,内镇官兵已经很少有能穿着铁甲了,都用什么布甲棉甲甚至是纸甲来糊弄,原本就是训练不精,地位低下,饷银也没几个,器械又不精,上次河南民变,奉命去讨伐的官兵装备不比农民军强什么,大家都是大哥不说二哥,象河南镇山东镇这样的军镇,老实说几乎就是一群武装的农民,生铁开采不足,影响的方面多了去了。

仲春上奏过后,锦衣卫指挥张懋也紧接着上奏,也是奏请开矿。

到万历十八年九月底,皇帝允准开矿,同时派出税监,核理催缴地方工商税赋。

派出太监梁永,杨荣,马堂,高粜等人,或去云南,或去辽东,或去天津,陕西。

同时派锦衣卫和府军前卫诸多指挥,千户,协同太监前往地方。

这也是给勋贵和武官们分润好处,太监掌总打头,任矿使税监,锦衣卫和府军前卫的军官们多半依附在勋贵世家之下,好处当然不是他们全得了,各家勋贵亲臣会商量好了底盘,然后跟行太监的随员派遣,当然是由各家分配,谁家派的人多,当然拿的好处也就越多。

这是一块大肥肉,中旨一出,太监和全城的勋贵,亲臣,各家都是弹冠相庆,而始作俑者,首先倡议的张惟贤,当然也是成为众口交颂的对象……谁都知道,表面上是仲春和张懋奏请开矿,其实是张惟贤一直在推动此事,除了他,勋贵中也没有别人有这样的力量做这样的事。

“反了,反了,当真反了。”

王家屏须发皆张,怒不可当,犹如一头愤怒的雄师。

这一次内阁倒是有同仇敌忾的感觉,原本是要给皇帝施压,叫万历拿出内帑来共度时艰,这位爷倒好,直接派人开矿收税去了,而且绕过内阁,六部,直接把文官体系抛开,自己甩开膀子单干去了。

这一下不仅晋党不干,江南和闽浙相关的利益集团肯定都得急眼。各人就算自己想当清官,家乡的亲族也不干,这一次,算是内阁挑头捅了马蜂窝了。

“根子出在张惟贤身上。”王锡爵是江南系大佬领头人物,这一次派矿使还没有到江南,税监也没出来,但谁都知道,江南是最富的地方,而且向来民风刁顽,收税就从来没有收齐过,不论是田赋还是工商税都一样,这一次派出税监的重中之重肯定是苏州常州松江各府,扬州杭州湖州也一个跑不掉,这些太监加勋贵亲臣派出的跟班,不把江南一带搅个腥风血雨绝不会算完,这事儿还真是内阁联手惹出来的麻烦,王锡爵闷声道:“我今日得到风声,这事儿张惟贤运作很久了。”

他的话得到了王家屏一个鄙夷的眼神,事情都发生了才得到风声,这算什么风?况且现在皇帝已经下了旨,再追究谁的责任也是于事无补了。

“弹劾吧。”许国也闷闷地道:“内阁上个公疏,直指张惟贤操练内操,一手掌握锦衣卫,又唆使皇上派出矿使税监祸乱,居心叵测,奏请皇上罢其官,撤销其奏议,否则,内阁将不惜决裂。”

“这一次要干就得干到底!”王家屏掷地有声地道:“要不然内阁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此前张惟贤一直针对他个人,内阁里不乏看笑话的,他也是有言在先,如果还把他推出去当枪使,就算晋党要倒霉,他也不会当这只出头鸟。

“自然。”

“我等公疏奏上,当然一并进退。”

“绝无异议。”

看到众人都无异议,王家屏也是一喜。内阁现在还有四个大学士,众口一词,自嘉靖以来内阁威权日重,皇帝也得口称先生而不名,只有正式诏旨才称官职名讳,四个大学士一起惯乌纱帽,不信扭不回这件事来。

“臣等惶恐谨奏……因大工并两宫修缮事派遣矿使税监事,臣等期期以为不可……锦衣卫官张惟贤,居心叵测,实不能再奉待皇上左右……”

因为写的是密疏,内阁四阁老全部署名于其上,接着叫来中书舍人,用火漆封了,立刻送到宫中去。

“但愿能奏效吧……”王家屏抚一抚额头,颓然道:“我实在没有太大的信心,不过也只能如此。若此番皇上不能纳吾等谏言,本官就只能辞官了。”

当执政首辅七月,就落到必须请辞的地步,王家屏也是神色黯然。他更难过的就是很难和晋党中人交代,陕西税使已经定了,山西必来也逃不掉,山陕一体,不知道晋党之中,会有怎样的轩然大波在等着他。

第882章 执意

“说与先生每知道,朕因国用日繁,太仓用度浩繁,寿山陵工并两宫大工将起,为权宜计着人开矿,收税,并不欲取之太仓,往常先生每说起朕支取太仓银时,岂不是这般说辞?今内阁所疏入之事,并不允行,须知那军民工匠人等用工时要体念他的力气,体恤他的辛劳,关与他粮食,赏赐他牛酒银两,不教他受饥寒,有病着医官每用心医治,不准生事扰害,这般来,用银当不在少,内阁须体念朕心,切不可误事,若百官中有那烦扰多事了,拿了来,在午门前仗他,再免官赶走,不须这些沽言卖直的坏了朕的大事……”

万历这一番诏旨当然也是密旨,直接说与内阁每个人知道,意思直接明白……大工是修定了,两宫也要修,工匠军民不能虐待……当然虐待了就修不好工程,所以用度不能俭省,你们又说国用日繁,银子不够,我自己想辙了你们就别废话了,如果废话误了我的事,我定不饶。底下的话说得很清楚明白,百官之中敢在这件事上有啧言烦扰的,定要廷仗,然后撵回家去。从这态度上来说,万历是主意拿定,谁说也没用了。

“完了。”许国一脸郁闷的道:“皇上也是开弓难得回头箭,这事儿,勋贵,太监,亲臣,武职官,都是乐的不成,就是皇上要收回,也得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也怪我们,一直大意了,居然叫他们暗中做成这样的事,皇上诏旨一出,事情真的难以挽回。”

王锡爵道:“皇上提都没提锦衣卫那茬,可见我等说的话皇上根本没往心里去。”

内阁诸人,心里都生起一股无力之感。

一直位高权重的内阁,谁曾想过,会受制于一个锦衣卫都督?就算陆炳权势再大的那几年,锦衣卫也没有这样的权势吧?

此次张惟贤算是把各方面的势力拧成了一股绳,高高在上的大学士们,也是束手无策了。

“余意是上疏请辞。”王家屏静静地道:“再三受制于锦衣卫官,内阁首辅的脸面都叫吾丢光了,不辞的话,实难服众。”

“下官也跟上。”王锡爵在这样的事上倒还没有什么可说的,也是表示要辞职。

许国笑笑,说道:“我反正早就不安于位了,早点去职了也好。”

余有丁向来是跟着大伙儿,是学者型的官员,当下自然也表示会跟随请辞,当下内阁也不办公了,说是都各自回家写奏折去。

……

……

“朝廷风气要变了。”

回到自己私宅之中,王锡爵说话其实也没有那么古板方正。他的脾气刚烈不假,王家屏强直也不假,但两人都有自己的同乡,同年,哪一个不要照顾,还能真的一清如水不成?

真正一清如水的倒是有,不念什么同年同乡的也有,全大明天下就海瑞一个,弄到买斤猪肉也成为大新闻的地步,何苦来?

王锡爵在京一样住大宅,用佣仆,海瑞去家洗洗涮涮还得自己动手,当这样的官,还不如当老百姓呢。

回到书房,王锡爵立刻提笔写字……当然不是写奏折,那事儿不急,他写了好几封知单,立刻着人去请人。

过不多时,赵南星和叶向高等人就先后抵达,进了门,老王头劈头就是没有好话。

“荆老何出此言?”赵南星很镇定,落坐之后才反问。

叶向高没有出声……京里的东林党,赵南星是当之无愧的大佬,他也有自己的山头,不过到底是后辈,不好抢话。

王锡爵将今日之事说了,最后慨然道:“虽然和首辅平日多有不对,不过他若是因此事辞官,老夫也不会覥颜留在朝堂,纵辞官不成,也会请回籍探视家中老母。”

王锡爵少小离家,任官近三十年,早就放出话来要回家侍奉老母……他的老母年岁已高,近年来又得病,恐怕拖不了多少日子,王锡爵是看着张居正在京任官时父亲去世,伤痛难免,却又操心国事,最终因丁忧一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早就下定决心,不等亲人过世再回乡,而且绝不会有夺情的想法。

因为老王头早就说过自己要回乡之事,赵南星和叶向高也不奇怪,赵南星尚在沉吟不语时,叶向高便劝道:“荆老回乡侍亲当然没有什么话说,不过最好等一等……内阁权威,重在首辅,其余诸公当然要表态,不过,因此真的辞职,似有不妥。”

“哪里不妥?”王锡爵道:“若是内阁不这样表态,皇上还会将内阁看在眼中?锦衣卫还不真的凌驾在我等之上?”

“这件事,压根还在于诸公平时太过自抑,不象长洲公在时,对锦衣卫多有压抑……”

赵南星对王锡爵等人的政治手腕已经快绝望了,此前没有象申时行在时,经常考核锦衣卫的工作情况,对他们的动向十分关注,时不时的把张惟贤叫到内阁,吩咐对方禀报工作……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不假,是有重任不假,是向天子负责不假……但内阁就是什么都能管,近到皇上的内侍,远到边远州县,都在内阁的管理范围之内。

一个合格的首辅,就是要摆平天子和百官的争执,使国家在良性的轨道上平稳前行,包括和太监的交流沟通,当然也有彼此的争斗,另外很重要的就是对武装力量,包括皇城禁军和京营的关注和警惕……做到这一切才是合格的首辅,而王家屏等人在这一点上,比起老辣的申时行就差的远了。

被人摆了一道,只能惯乌纱帽,赵南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别提了……”王锡爵一脸不悦地道:“我就不信,派税使税监的事,绝对不得人心,我等固辞,皇上找什么人来接替我们?”

事前不下工夫,事后又任性使气,不过赵南星和叶向高都知道王锡爵的脾气就是这样,当下苦笑不语,不过两人神色都很沉重,知道以眼前的局面,文官和内阁想对抗锦衣卫,似乎都很困难了。

“国事如蜩如螗,吾辈当团结一心,共抗强权,以渡时艰才是。”

出得相府大门,赵南星对叶向高道:“只要我等之中没有败类蠹虫,夺回大政权柄是迟早的事。张惟贤再能,还能插手政务,干涉财政不成?只要政、财权皆在我手,又何惧于他呢?”

叶向高知道赵南星是提前对自己打招呼,未来京察是他扫荡政敌,夺取政权,提升自己名声的关键,所以不能出一点纰漏,当下含笑答道:“梦白兄放心,我等一定鼎力支持。”

“嗯。”

赵南星很深沉的点一点头,一弯腰进了自己的轿子,他心里有数的很,王锡爵叫他们来,不光是叫他们一起叹气,要紧的是先吹一吹风……往东南派的矿使税监肯定是重中之重,需得江南那边提前做好准备,京里这边抗的住是最好,实在抗不住了,江南那边早做准备才是稳妥的办法。

只是在重重天威之下,赵南星也是紧锁眉头,这矿使税监集合了勋贵亲臣和太监的全部实力,这些势力,平时在文官的威压之下无所作为,太监只有出了强势人物才会风光一时,然后肯定会被文官反击报复,从汪直到刘谨,谷大用等人,无不如是,勋贵们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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