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情况，我可以向金日成元帅报告。”
送走了南日大将之后，聂凤智便陷入了深思之中。汉城的距离太远，美军的雷达防空体系极为严密，我们的大机群就是到了汉城，执行任务情况也很难说，但是安全返回肯定要有不小的困难，小机群就是去了也不会有很大的作用。
聂凤智通过军委空军向毛主席报告了金日成的请求。在没有接到军委的指示之前，他还有一段思考的时间。
朝鲜人民军空军司令员王琏来到了聂凤智的办公室，他着急地说：“刚刚接到南日大将的电话，他说金日成元帅的意见只准三天时间。”
“也就是说金日成元帅决心已下？”
“是这样的，我们要早做准备啊！”王琏说。
聂凤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屋子踱了几步，边走边想：
“老王，敌人在汉城的防空，是不是和他们的水原机场一个样？”
“汉城的防空体系比水原机场的还要先进，也还要大。”
“他们是不是防大不防小，我们放一群鹰进去不行，放一只蜜蜂行不行？”
“蜜蜂？聂司令员，你是说放一架小飞机进去？”王琏的眼前一亮。“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
聂凤智明白这次任务是给敌人心理上一次震动，而不是在于给敌人多少杀伤，再说首要的是能够飞到汉城，飞不到汉城，再有威力的轰炸机也没有用。
“过去，我们用波—2飞机袭击了水原机场，现在再干它一下汉城怎么样？”
“我看完全可以。”两个人说到这里马上兴奋起来。
从地图上看，使用波—2飞机，从平壤到汉城不过200公里左右，完全可以从容地达到。
“要挑选技术好、胆大心细的飞行员！”聂凤智对王琏说。
“聂司令员，我的意见，从人民军的女飞行员里选几个人怎么样？”
“选女飞行员？”
“人民军有一些女飞行员，开波—2飞机的技术很高，而且还执行过重要任务。”
派人民军的女飞行员，对这一点聂凤智没有想到。可是王琏一提，他多少也就明白了。在朝鲜的空战中，开始人民军的飞行员也参加了空战，而且损失很大，于是中朝空军司令部便将朝鲜人民军空军放到了第二梯队上。在这种情况下，王琏曾经多次要求派出人民军空军执行任务。再说志愿军空军飞行员都是歼击机飞行员，培养出一个来很不容易。执行这种任务的危险性很大，损失一名飞行员太可惜了。
“女娃儿，能行吗？”聂凤智不大放心。
“聂司令员，到时候我选出来，先让你看看。”
第二天，中朝空军司令部收到了来自军委的电报，毛泽东主席指示，此次行动，按金日成同志的意见办。可见毛主席对金日成的意见是很尊重的。
这天下午，王琏就带来了人民军一个女飞行员。
“这是中朝联合空军聂司令员。”王琏对她说。
“首长好！”女飞行员给聂凤智敬了一个礼。
“你叫什么名字？”聂凤智上下打量着她。
“报告首长，我叫金顺子。”
“今年多大岁数了？”
“报告首长，18岁。”
“还是个小女娃儿呀！”聂凤智一句话，说得屋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已经飞了两年了！”
“好，了不起，了不起！”
“请首长下命令吧！”
“好吧，根据金日成元帅的命令……”聂凤智刚没了句，金顺子一听是金日成元帅的命令，不等聂凤智说下去，“呼”
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坚决完成任务，坚决完成……”
看着金顺子激动的样子，聂凤智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深深地感动了，有这样勇敢的战士，这样无畏的人民，朝鲜人民一定能够把美国鬼子打出去。
“你的任务，是飞到汉城，把炸弹丢到城里马上返航。”
“我要把炸弹丢到美国鬼子头上！”
“我们这次没有制定具体的目标，扔到汉城就是胜利！”
小姑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当金顺子走出司令部的时候，聂凤智望着她那蹦蹦跳跳的背影，喃喃地说：“还是个小娃儿呀！”他转过头来对王琏说：“老王，为了保证金顺子安全返航，我准备派出两支歼击机机群，在基地和返回的航线上空掩护她！”
王琏司令员的眼睛湿润了，他知道聂凤智为了这次行动，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也做好了付出重大牺牲的准备。
“如果敌人敢于起飞追击，就最大可能的击落它！”聂凤智坚定地说。
第三天下午，天空无云，已是黄昏时节，太阳的光辉渐渐淡了下去。
汉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正是下班时间，每一条路口都挤满了人，车辆不停地鸣着笛……
天空中有一丝嗡嗡地响声，人们抬头看去，可以看到是一架小型的飞机，像一纸风筝一样，在空中扑来扑去。
金顺子的小飞机进入汉城的时候，沿着山沟一连拐了几个弯，东转西转，美军的雷达根本没有发现它。汉城的防空了望哨发现了它，以为这是哪个航空俱乐部的飞机，只是对它违犯了防空规定而大为不满。
金顺子驾机在汉城转了一圈，她一点也不紧张，边飞边看，一直飞到汉城最大的一座大楼前，这座楼好高啊！
她对准了大楼，俯冲下来，按了一下电钮，两发小炸弹飞了出去，她把飞机转了过来，看着两个小黑点落了下去……
借着下滑的冲力，炸弹从玻璃窗飞到了屋里，接着是两声沉闷地爆炸声……轰……轰……
她看见那座大楼里冒出了一股黑烟……
一切都像精心策划地那样，就是精心策划也很难达到这样的准确程度。
谁也想不到被炸的是最重要的军事目标：国防部大楼。
两枚炸弹全部命中了李承晚的国防部大楼，两名高级军官被炸伤。消息闪电般地传开了：敌机轰炸了汉城国防部大楼！汉城全城大乱，警报声响成一片……
美军侵朝空军司令汤姆森中将，最早接到了汉城防空指挥部的报告：一架来路不明的小型苏式波—2飞机，对汉城进行了轰炸。
汤姆森大发雷霆，用拳头猛擂桌子：“来路不明！来路不明……难道是从地里钻出来的！防空报警体系难到一点用也没有吗！”他又看了一眼报告，火不打一处来：“轰炸汉城！简直是美国空军的耻辱！”
一名值班军官在一边说：“将军，基地指挥官霍金斯将军，请求起飞追击敌机，这是一种小型飞机，它飞得很慢！”
“它是飞得很慢，可是在它的后面有飞得快的！你懂吗？”
好像是为了证明汤姆森的话，一名军官进来报告：“将军，我们的雷达发现，在三八线一带，有中共空军的两支大机群在飞行机动，从编队和战术上看是中共的精锐部队。”
“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中共的一个阴谋，他们在等着我们上钩，我可不会上他们的当。命令各联队不得起飞，汉城从现在开始不定期灯火管制！”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不放心，又加了句：“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一周之内，飞机不准起飞！”
金顺子安全地返回了基地。
几天之后，聂凤智接到了金日成的电话：“是聂凤智吗，我是金日成！你指挥得好啊，敌人的飞机已经好几天不敢起飞了，一架小飞机就把敌人吓成这样，你很有办法啊！”说着，金日成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说来，这还是朝鲜人民军空军的功绩嘛！”
“你是中朝联合空军的司令员，你指挥得好嘛！”
这次行动，看来影响很大，金日成元帅非常满意，一连讲过好多次。中央军委听到这个战果之后，一位军委领导说：
“聂凤智，这家伙能打，点子也多，美国鬼子也斗不过他！”
四、奏响夜空第一战的凯歌
1953年5月30日凌晨2时，志愿军空军某部副团长侯书军来到值班室，与领航主任宋亚民正在准备执行夜间值班飞行。
突然，值班室的警铃声大作，电话铃也“叮呤呤！”地响了起来。
侯书军抓起电话，只听见指挥所值班主任宋成钢师长大声命令：
“侯团长，命令你们立刻起飞，到安州上空拦截敌机！”
“明白！”侯书军扔下电话，与宋亚民冲向机场，迅速登上4号、5号战鹰。
随着一阵轰鸣的马达声，两架战鹰像利箭一样冲入茫茫的夜空。
在抗美援朝初期，志愿军空军还没有夜间作战的能力，遇到敌机夜间轰炸，只能靠地面防空部队利用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进行还击。为了改变这种被动局面，志愿军空军派出飞行员学习夜间飞行和作战技术，并先后组建了两个夜航大队，从1953年4月中旬开始执行作战任务。
侯书军就是这时来到了夜航大队。虽然成立了夜航大队，但当时飞行员的人均飞行时间还不到30小时，作战飞行上也缺少夜间截击设备，目标搜索主要靠飞行员的目视。
而美国空军在朝鲜战场上使用的则是最先进的F—94喷气式夜间歼击机，装有先进的截击雷达，夜间发现目标的距离可达数公里之远，飞机上还装有20毫米口径的航炮，每个飞行员夜间飞行时间最少的也有400小时以上。
两军相比，无论是从飞机质量和飞行时间，志愿军空军都处于绝对的劣势。
侯书军十分痛心地回想起，5月10日中美双方第一次夜战时，敌机凭借飞机上的雷达首先发现我机，一下子就抢占了有利的高度，一阵重炮，将我空军飞机击伤一架。
美国空军借此大肆吹嘘，大作文章，美联社居然叫嚣：朝鲜的夜空是美国人的乐园，是美国军人的夜总会，美军飞机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就像在跳华尔滋。
初战失利并没有吓倒勇敢的志愿军空军夜航大队的飞行员们，他们及时总结经验，研究对付敌机的新招，下决心要给敌人点厉害看看。
在机场的作战指挥部内，中朝空军联合司令部聂凤智司令员说：“我不相信，夜空的制空权是美国人的，我们要把夜空权夺回来！”
侯书军和宋亚民的战鹰起飞后，沿着指定的航线向战区飞去。座舱外除了一颗颗星星在闪闪发光，四周是一片漆黑。
他们全神贯注地驾驶着战鹰，不时打开机上的荧光灯，根据地面指挥所的命令，仔细地检查指示灯，随即关上灯，凭着感觉飞行。
“4号，5号，发现敌机两架，在永柔、顺川之间活动，注意搜索，注意搜索！”当侯书军和宋亚民飞到定州上空时，耳机中传来了地面指挥员的通报。
“4号、5号明白！”侯书军回答。同时指示宋亚民：
“注意目标！”
随后，侯书军立刻上升高度，瞪大双眼，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上上下下，远远近近地观察夜空，生怕放过了敌机的任何踪迹。
突然，侯书军发现一个火光点从自己的正机后面一闪而过，他急速转弯追赶，可是一眨眼的工夫，光点就不见了。
“是流星，还是敌机？侯书军一边思索，一边细心地环顾四周的夜空。
这时，在侯书军的左前下方那个火光点又出现了，远远看去像是一盏红灯。侯书军赶紧加大油门向光点冲去，同时改变飞机偏度，这时，他发现光点时隐时现。
“是敌机，不是星光！”侯书军当即作出准确的判断。
“星光不会随着飞机偏度的改变而消失，只有敌机机尾喷口的火光才会随着视角的改变时隐时现。”
“5号，5号，发现目标！”侯书军兴奋地叫了起来。
“5号明白，5号明白，我也发现目标！”宋亚民回答。
侯书军紧盯着前面的光点，一面高声命令：“5号，你掩护，我开始攻击！”
宋亚民答道：“5号明白！”随后，“唰”地一声，飞到了侯书军的背后。
侯书军盯着敌机的光点，从后面直追过去，他加大油门，距离敌机愈来愈近，光点也越来越大。终于，侯书军看清楚了从敌机尾部喷火口喷出的火焰。
两架敌机正悠悠自得地在夜空中飞翔，根本就没有受攻击的准备，因为他们知道，自他们来到朝鲜前线，夜空的制空权是美国人的，能与美国进行空战的，只有苏联飞行员，志愿军的飞机是不善夜战的。至今，志愿军还没有与美军空战的先例。
这时，美国空军发现了从后面逼近的飞机，距离越来越近，凭这些王牌飞行员的经验，断定是遇上了志愿军的战鹰。
美长机拼命地左右动作妄想摆脱危险。但是，他们心里明白，一旦被志愿军咬住，想摆脱开是不容易的。
侯书军看到前面的火焰上下左右地摆动，他知道这是敌机开始想摆脱他，他猛一推油门，加大速度冲上前去，紧跟着敌机不放，死死地咬住了它。
这时，敌僚机发现长机被咬住，猛打舵，“唰”地飞到侯书军的机后，尾追侯书军，想在后面攻击侯书军。
因为侯书军与宋亚民两架飞机有一段空隙，宋亚民发现突然在两机之间插进一敌机，他赶紧高呼：
“4号，4号，你身后有小狼，千万别叫他咬住！”
说完，宋亚民猛推机头，昂头冲上高空，再一转舵，又从空中俯冲下来，俯冲的同时，猛按炮钮，向敌僚机扫射。
“咚咚咚！”炮弹从敌僚机机头扫了过去。吓得敌僚机转身逃命去了。
侯书军眼看着前面的火焰越来越大，敌机的轮廓已经可以看到了。
“好，今天给你个颜色看看，看你还往哪里跑！”侯书军知道敌机已在自己的有效射程之内。他抓紧时间稍微调整了一下飞机的姿态，以便使自己处于最有利的攻击位置。然后，把手放在了炮钮上。
侯书军正准备开炮，突然，前面的火焰没有了，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原来，敌机也发现自己尾部的喷火口的火焰是对手追击的目标，他使尽功夫摆脱不了侯书军，就冒险使出了最最危险的一着，猛地来了一个紧急停机，在停机的同进，将机头向下一压，发动机停了，飞机向下滑翔而去。
瞬间，侯书军失去目标，他又左右搜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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