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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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滚远了-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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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兮兮有些不明白。

“听话。”唯音第一次没有解答女儿的疑问。

兮兮盯着马车厚厚的帘幕,痴而哀伤。

“请让在下见兮兮一面。”独孤岸抬头重复一遍。

“小子,你这么没头没脑的冒出来,很失礼啊。”萧笑生翻了个白眼跳下马车,毫不客气地训起人来。这小子看来那会儿是在耍心计,假装走远,却又绕了一圈回来了。

“是晚辈失礼了,请萧前辈见谅。求前辈让独孤岸见兮兮一面。”独孤岸大声说着,眼里的急切倾泄而出。

兮兮无意识地啃起了手指。阿岸为什么要见她?不是他说的吗,不想再见她……

唯音见状,拿起一旁萧笑生早前剥好给她吃的瓜子仁,一颗一颗喂给痴痴的小家伙嚼,以免她再残害自己的手指。兮兮愣愣地嚼着,恨不能把马车帘子瞧出一个洞来。

“想见我女儿兮兮?”萧笑生眉头挑得高高的反问道。

“是,请前辈成全。”

“哼哼,两个字,没门。”萧笑生得意洋洋,一脸“我就是不让,你来咬我呀咬我呀”的小人得志表情。

独孤岸一窒,一时怔在了那里。他虽然有了被刁难的心理准备,但是突然遭到如此直白的拒绝,心里还是有些添堵。

放弃是不可能的。“求前辈成全。”

“我说独孤小子,你哪儿来这么大自信啊?哦,你想见我女儿我就得让你见啊?我长得很像你家大门儿吗?”萧氏发飙第一招儿:蛮不讲理。

“前辈误会了。”独孤岸本就不擅言辞,遇上不按常理出牌的萧笑生,简直就要词穷了。

“五会?我还六会七会哩!我女儿被你害成那样,我没找你算帐,你倒还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想见兮兮,行啊,先自断一臂吧。”第二招儿: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兮兮偷偷地想把马车窗帘撩个小缝瞅瞅外面的情况,被唯音捉了回去。“阿娘,阿爹要干吗?”兮兮紧张了,她虽然不敢见独孤岸,可是也不想他变残废啊……

“放心。”唯音只是捏捏她的手,一派淡然。

独孤岸二话不说抽出短剑往自己的左臂上砍去。

唯音轻咳数声,她再不出声,萧笑生恐怕会真的任这人砍下手臂。她倒不是心疼独孤岸,而是为了女儿。

萧笑生见娘子大人都释放信号了,只好出手制止:“慢着。”故意看着他剑都划到臂上了才出声,反正流点血也不会死人。

独孤岸对自己下起手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含糊,锋利的剑刃已将手臂划出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很快流了出来,他毫不理会,只是沉沉看着萧笑生说道:“前辈有何吩咐?”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的手也没用,又不能煮来吃,还不如去买个猪蹄子。哎,你过来过来。”等独孤岸跟过来,离马车有一段距离了,萧笑生丢了颗药丸过去,说道:“喏,你先吃下这个再说。”

独孤岸接住,看也不看就仰脖吞了下去,道:“恳请前辈让在下见兮兮一面。”

萧笑生不理会他的要求,反而贼兮兮地问道:“我说,你都不看这是什么就吞哪?搞不好是毒药哦!”第三招儿:药到“命”除。

“只要前辈肯让在下见到兮兮,让在下做什么都可以。”独孤岸努力忽视肚子里突然汹涌而来的绞痛。

“是吗?”萧笑生突然笑得阳光灿烂极了,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道:“那你去这棵树下给我扎一个时辰马步。记着,如果你坚持不下去或开口求饶,就别指望我考虑你的要求。”说完就转身回到马车上坐着翘起了二郎腿,等着。

独孤岸深吸一口气,有些僵硬地起身,走到了那棵树下,表情十分痛苦地蹲了下去,扎了个标准的马步。不过片刻功夫,脸上就泛起红云,渐渐整张脸都变成深红色,仿佛强忍着巨大的折磨一样,汗水大颗大颗地冒了出来。

“阿爹。阿爹。”兮兮在里面憋不住了,轻声唤着。

“干吗?”萧笑生看戏看得正乐,笑眯眯地回头冲马车帘子回了一句。

“阿岸呢?他怎么了?”兮兮好想偷偷看一眼,可是阿娘说,要做个守诺的好孩子,既然答应不出现在阿岸面前,就要坚决地……不出现。

“没怎么,他突然想练功,就让他练一会儿再说呗。”萧笑生嘴巴咧得老大,乐呵呵地说道。嘿嘿,超强无敌一号泻药,看他能扛多久,灭哈哈哈哈!

兮兮闻言不解地搔了搔脸,阿岸为什么现在突然想练功?唯音一听萧笑生那乐滋滋的语气,就知道独孤岸肯定正在吃苦头。

面如紫薯,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双腿发抖,独孤岸努力抗拒着腹中翻江倒海一般的折腾,嘴唇咬出了血丝,他尝到了腥甜的味道,心里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快了,兮兮,等我。”坚持坚持坚持坚持。

“哎,你们家马步是这样扎的?”萧笑生见独孤岸双腿有渐渐并拢的趋势,赶紧出声提醒。想偷工减料,别说门儿了,窗子都没有。

独孤岸捏紧了拳,分开双腿,稳了稳下盘。他目前腹痛如绞,体内像有千军万马要呼啸而出,偏偏又要维持这样的姿势,真真堪称世上最痛苦的事。

两刻钟过去了。

三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萧笑生暗忖,这小子还真挺能扛,脸上的颜色都比得上酱油了,也不吭声,只是看他那筋暴得,啧啧,估计快炸开了。

“阿岸练什么功要这么久?”兮兮忍不住又问道。她好想扒开帘子看看他,可是又不敢。其实她现在样貌大改,就算出面,独孤岸也不一定认得出她,只是她心中太乱,根本想不到这一点上去。

“哎呀,你还别说,阿爹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功夫,啧啧,江湖上独一无二啊!”萧笑生摇头晃脑地感叹,憋笑憋得肠子都快抽筋了。

独孤岸眼前渐渐什么也看不清楚了,一层层红雾升起,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干什么,只是默念着:“等我,等我。”至于等待的尽头是什么,好像很近,又很远,是一直渴望着的东西。

他只有仰望着那尽头,才能勉力忽略这无边的胀痛与翻绞。

“恩恩,忍功一流。”萧笑生边摸下巴边评估。全身都汗湿了,站都站不稳了哩,也不肯开口求饶。

二丫用前爪挡住了双眼,啊唔,虽然独孤岸活该,但这也太悲惨了……

“阿爹!”兮兮觉得不对劲儿了,伸出手透过帘子戳了戳她爹。、

“又干吗?”萧笑生不耐烦了。

“阿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都说了在练功么。”萧笑生吃准了兮兮这会儿不会见独孤岸,所以说得很欢乐。

“阿岸竟然真的在练功……”兮兮终于还是撩开了马车帘子,看到独孤岸在不远处扎着马步,心下讶然。阿爹竟然没有骗她……

“你出来干吗?快进去快进去,小心他认出你来!”萧笑生一把拍掉她的手,把帘子又重新遮了个严严实实的。

“我……我想看看他嘛……”兮兮嗫嚅着,脸上有着初成形的,不太明显的,担忧。

“兮儿。”唯音把兮兮拉了回来,看着女儿有些发红的手背微微皱了皱眉,笑笑刚刚太用力了。

“阿娘,我从这里偷偷看,好不好?阿岸练功很专业的,不会发现我的!”兮兮摇了摇唯音的手臂。

唯音无奈地看着女儿。

“就看一眯眯。”兮兮用食指比出小小的一截,以证明她不会被发现。

唯音只好点头。兮兮赶紧趴过去将窗帘撩开一丝缝隙,那偷偷摸摸的模样甚是好笑,好像一只听壁脚的小老鼠似的,恨不能变成壁虎贴在窗棱边。

“阿娘,阿岸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脸色好难看。”兮兮辛苦地观察了半天,终于从那小缝隙里发现了独孤岸的情况不妙。

唯音沉默,被笑笑捉弄,脸色能好看那才奇怪。

“阿岸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阿娘?他流好多汗。”兮兮担心得一个劲儿地挠窗。

“太阳很大。”唯音云淡风轻地将责任推到太阳身上。

“他站在树下面,太阳晒不到。啊,他在晃,他要倒了,阿岸!”兮兮尖叫一声,什么也顾不得地撩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冲独孤岸奔了过去,动作迅速得令唯音来不及反应,萧笑生也愣了一下,刚准备把女儿抓回来,被唯音拉住了。

“先看看。”唯音一径维持简短的说话风格。

“阿岸阿岸。”兮兮冲了过去,却没能接住独孤岸倒下去的身体,还好他背后就是树,他颤抖得靠在了树上,仿佛全身都失去力气一般,头发、身上全都是汗,脸色晦暗得像病了许久的人一样。

这样唤他的方式,好熟悉。他也许坠入了幻境吧,这素雅的雪颜,纯净的紫眸,明明跟她完全不相像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让他觉得好像兮兮?

她抓得他好紧,好像很担心他一样。她是谁?她为什么这么担心他?

腹中又是一番痛绞,他撑起身子,隔开兮兮的手,双腿几乎站不稳,却仍想勉力蹲下扎马步。兮兮看得一阵心疼,刚想出声说话,却发现自己喉间一麻,发不出声音了,怎么回事?

扭头一看,萧笑生已在她身后,眼光阴恻恻地盯着她……身后的独孤岸。

“阿爹,快点救阿岸,他不舒服。”兮兮纵然说不出话,也努力地想用手势表达清楚她的请求。

萧笑生撇了撇嘴道:“一个时辰到了。”反正他也没食言,这小子也见到兮兮了嘛。

独孤岸头晕眼花地看着眼前的白影子跳来窜去,比手划脚,他想着,他果然坠入幻境了,这雪白雪白的姑娘,怎会是兮兮?她只是个哑女啊……

一个时辰终于过了。

于是,独孤岸对兮兮说的第一句话是:“劳驾姑娘让让。”

兮兮狐疑地让了路。

下一刻,便见独孤岸仿佛用尽最后的精力深吸了一口气,瞬间,闪入了远处的树丛中……

最近,最远

兮兮直勾勾地看着几近虚脱的独孤岸硬撑着挺直身躯走了回来,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走到萧笑生面前,疲惫地说道:“多谢前辈。”

“谢我作甚?”他脑袋不会是拉坏掉了吧?

“谢前辈肯给晚辈机会。”他本以为萧笑生会就此离去,已做好了长期追寻的准备。熟料他们竟还等在原地。独孤岸哪里知道,萧笑生本来是想走的,无奈他的女儿萧兮兮姑娘死活抱着那棵大概不肯走,二人拔了半天河,还没决出胜负,独孤岸就回来了,最终错失良机,兮兮差点儿被亲爹的白眼淹死。

萧笑生再度向老天爷展示了他的无敌白眼绝技,天可怜见,他一点儿也不想给机会的。

仿佛心灵感应一般,独孤岸的目光渐渐移到了兮兮身上。

“阿……”熟悉的呼唤不自觉从口中溢出,却终是消于无形。她下意识地踮起小碎步,躲到萧笑生背后,偷偷的,探出半颗脑袋来瞄他一眼,两眼,三眼,却在与他的目光相接时,又仿佛受了惊吓一般躲了回去。

独孤岸莫名地有些烦躁。这种感觉,以往只有兮兮缠着他不放时才有,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在意起这位异于常人的姑娘。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和兮兮的名字很像?最终,他将这股莫名的情绪归结于还未曾见到兮兮的……不满足感。

对于兮兮之外的女人,他无意探寻。尽管这世上确实很少见白发雪颜之女子。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如果再见不到兮兮,他也许终会成魔吧,随便看到一个女子,竟都会想起她。

“前辈可否兑现刚才的承诺?”撤回撒在兮兮身上的怔忡目光,独孤岸讨要起萧笑生先前的承诺。

“咦,我答应你什么了吗?我好像说过要考虑考虑……”萧笑生挖鼻孔的姿态完全照搬先前在街上看到的欺压百姓的恶霸,看起来十分欠揍。

“……前辈考虑的结果如何?”独孤岸的眼角颤了颤,声音略微苦涩。怪医,果然名不虚传,难缠得紧。是她的父亲啊。

“我考虑的结果嘛……就是我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你是独孤家的独子吧?家大业大的,老这么在外面跑也不好,不如你先回去继承家业,过个三年五载的,我考虑好了,你再来找我便是。”萧笑生摆出一副通情达理为他着想的样子。

兮兮揪了揪萧笑生后背的衣衫,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听得出来,阿爹又想耍赖了。可是她现在没办法讲话,不敢,也不能上前与独孤岸相认。

“既如此,晚辈便随候前辈左右,前辈何时考虑好了,告知晚辈一声即可。”独孤岸望着萧笑生一脸痞极的笑容,平静地说道。

兮兮闻言,心头又有些慌乱,不自觉地把自家爹爹的后背当成了墙壁,划起圈圈来。

“你执着于想见到兮兮,是还想让她回到你身边?”一道略显清冷的柔软女声突然响起,唯音从马车上走了过来,开口问道。萧笑生见亲亲娘子下来了,猿臂一伸,唯音便依于他怀中。

独孤岸当然大可以搬出一大套悔过词来感天动地一番,然而他却只是定定地看着萧笑生,眼里的坚定如烈焰般熊熊燃起,简单而直白地答了一个字:“是。”

兮兮闻言,手指一顿,揪紧了萧笑生的衣衫。唯音的手悄悄伸到萧笑生背后,握住女儿的左手,无声地给予她安定的力量。

“哈,你让她滚她就滚,你让她回来她还就得回来?你当她是西瓜呢吧?”萧笑生出言讥讽。

“错过一次已是不该,我只是不想再失去。”独孤岸的声音仿佛秋末的溪水,带着清冽的寒意,和还未褪尽的温暖。

兮兮浑身一颤,右手不自觉地压了压胸口。她还是不懂,不懂心头突如其来的伤悲,却忍不住抬头看他,几乎无法自控地,眼中泛起酸涩。

离开他的时候,她是想放弃的。想着从此以后,终将天各一方。

她和阿岸,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终究还是得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走自己的路。

然而尝尽思念的苦,她却还是无法抗拒心底的声音:她想他。

命运往往就是这样,在其中纠缠的人,就像风中的树叶一样,在每个可能相遇的时候分手,在每个可能远离的时候,回头。

冥冥之中,她回到即定的路途,与他再度相遇,生活再度回归熟悉。

“你的意思是,你要跟着我们?”萧笑生怪叫道。

“希望前辈成全。”话是这么说,独孤岸的表情却分明透露出“就算你不让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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