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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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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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地撒播在马上那个年轻的男人身上。

“你看,他好俊啊!”人群中一个带着点羞怯的声音轻轻的说道。

“小妮子,发春了吧?要不,回家就让叔父大人为你提亲去?反正,你们家和他们张家也是门当户对……”

“要死了,你才思春了呢!”先前的女子反唇相讥:“只怕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逼着你家老头子找人作伐吧!”

“……”

人群中的谈话,大抵若是。也有一些是中年妇女,一边和大家一起走路,一边关心大周皇朝下一代的婚姻和生育问题。还有一些,干脆就是牙婆,她们之所以混迹在这队人马之中,根本就是被几个中年妇女拉进来谈生意的。当下里,她们个个都拿到了好几位小娘子的庚帖,只等今晚便上门向张家提亲。

总之,这些围观群众虽然目的不一,关注的对象却是出奇的一致,便是骑在马上的那个年轻俊雅的男子。而这一路上,这个男子的表现也没有令大家失望,尽管眼里尽是‘嗡嗡’的议论之声,他却做到了了空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些议论一般。

而跟在队列之后的几个人,反应却是各各不一。林秀眼里满是嫉妒之色,不时和身边的小月、刘符度说一句‘这些人真烦’之类酸溜溜的话,引来的自然是两人的白眼。而刘符度则是一路上不停的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发型,一副要从这些目光中分流出一些来的架势。只可惜,他所引来的,只有比林秀还多出很多倍的白眼。

而小月则是目光复杂。张易之今天的这身衣服,是她前两天刚为张易之选购的,虽然并非她心目中最完美的那一套,穿在张易之身上,还是把整个人衬托得罗衣飘颻,组绮缤纷,很有几分出云之姿,。517z。加上张易之本就是那种俊美中带着一点阳刚之气的美男子,有了这番衬托,更是宛若仙人,令很多人都难免自惭形秽。

小月素来都是十分活泼、自信的,但在这一刻,她不自然的发觉,其实她还是会有自卑的时刻的。当一个女子有了那种别样的情怀,她的自信心总是容易出现问题,眼前的小月就是这样。

就在这一刻,小月倒是很希望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变丑一点,笑起来难看一点,就算是看起来更像刘符度,也比眼前好。

正思忖间,前面出现了一块碑坊,上书‘忠义门第’。

张才松了一口气,停下身子,大声喝道:“下马!”

整队人马就此停住。张易之从容下马,看着这块高耸的碑坊,看着里面那庄严肃穆的宗祠,心底不由泛起一股波澜:“这就是张家的宗祠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崔善亭

大堂前面,张家列祖列宗的灵位。张易之对这些名字都十分的陌生,唯一熟悉一些的,就是张行成,这也仅仅是因为他当年曾经当过宰相,在神都也有一些知名度。

“冠礼开始!”随着一个鸭子一般破音的嗓子喊出这一句,张易之在大堂正中的一个蒲团上跪了下来。

张闲便从旁边站着的张才手中接过一顶折上巾,戴在张易之的头上。随即又从张才的手里接过祝词,开始念了起来。这祝词抑扬顿挫,是一篇生涩难懂的骈文,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四个字的句子,听得张易之云山雾罩,根本不知所谓。但在这样一个场合,他也不得不装出一副认真倾听,并弥耳受教的样子。

好不容易,一篇懒婆娘的裹脚布,随着张闲那催眠曲一般干涩的声音的消逝而结束,张易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张闲又和颜悦色的说道:“五郎啊,今日便是你的成年仪式,日后天南地北大可去得,不过没有一个表字也不行。你父亲既然已经不在了,我便帮你……”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若是张家侄儿不嫌弃的话,不若由老夫给你取个表字,如何?”

众人一愕,同时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位胡子雪白,却是满面红光的老头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缓缓的跨了进来。

张易之心下一动,知道这老头子来头不小。若他是张家的人,断然不敢在张家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又掌握着家族最高权柄的彰显面前托大。所以,他应该不是张家的人。而作为一个外族之人,能够如此轻易踏入别人家的宗祠,就说明他的身份绝非一般。要知道,张易之的四个跟班现在都还在外面眼巴巴的等着,不敢跨进这宗祠一步呢!

张闲显然也没有想到眼前此人会来,竟是愣在那里,半晌也没动一下。

“怎么?”那老头子轻轻挥挥手,连忙搀扶着他的大汉顿时一左一右散开,不过却仍是将目光紧紧地锁定那老头子,似乎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老头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夫不请自来,张公似乎不乐意得很哪!”

张闲的嘴角抽了一下,随即便堆下笑来,道:“崔老驾临,是我等后辈的荣幸,如何能不乐意?崔老说笑了!”语气间竟是无比的恭敬。

张易之一听张闲将这个老头称作‘崔老’,心中恍然,这个老头子应该是姜小玉的娘舅家──博陵崔氏的人了,怪不得气场这么大,连张闲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头子见了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此老,也要执后辈之礼。也唯有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豪门崔家,才有这样的排场。

“是吗?”张闲近乎谄媚的语气并没有让老头子近乎冰冷的语调稍稍升温:“既然如此,你这里明明有后生行冠礼,怎么不给我老头子发个请柬过去?”

“区区小事,怎敢劳烦崔老大驾!”张闲真诚的说道。

那姓崔的老头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略略舒了一下眉头,望向张易之,道:“这后生眉清目秀,倒也长得一副好相貌。他多少年纪……哦,看我都老糊涂了,今天不正是他的冠礼吗?方才张公不是说要给这后生取表字吗?不知道老朽来取这个表字,算不算僭越呢?”

张闲的眼皮跳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家的这一代家主崔善亭。虽然他和张闲一样,也没有官职在身,但没有人敢怀疑,他具有和不下于当朝宰相的能量。他可以一言让人升天,也可以一言让人坠地。

像他这样的人物,别人家若非遇上极为隆重的典礼,哪敢去劳烦他!张闲的几个亲儿子行冠礼的时候,也曾给崔善亭送去过请帖,人家根本连一声拒绝都懒得给,更莫要说亲自来参加典礼。

不比较尤可,一比较之下,张易之的待遇不但让张闲嫉妒,更让他狐疑了:“这小子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竟然让崔家的老头子两次三番的为他说话?”原来,当初那个荫庇名额,也就是在眼前这位老头子的说项之下,张闲才不得不交给二房的。

心下狐疑,张闲脸上却依然是满面春风:“崔老赐字,对于每一位后生而言,都是天大的激励,如何能说得上僭越!五郎,你还不赶快谢过崔老!”

张易之便站起身来,向崔善亭道:“多谢崔老了!”

崔善亭点点头,道:“你名叫‘易之’意谓容易抵达。不过,老夫想,年轻人事事顺心当然是好事,若要成大器,终究还是需要经过几番磨砺的。所以,我为你取‘九难’二字作为表字,你看可好?”

张闲一听崔善亭根本不需要问,随口道出张易之的名字,心下更是恍然,看来这老头子还真不是适逢其会,他就是为张易之来的。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接着,他又回想起张易之和高延福之间熟稔得近乎亲密的关系,这种异样的感觉就越发浓烈了:“难道这小子真有什么古怪不成?”

“九难?”张易之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听见了崔善亭取的表字,郁闷不已,差点把那个‘操’字爆了出来:“娘的,这不是后世某著名小说里,尼姑的法号吗?我长得就那么像个尼姑?”

当下,张易之苦笑道:“磨砺是好事,不过崔老给的磨砺,似乎是太多了一点吧!”

旁边的张闲脸都绿了。就算是‘狗屎’二字,只要这表字是崔善亭给取的,也应该把它夸成一朵鲜花啊,居然还敢和他讨价还价,这小子真是太不识抬举了。

而崔善亭的反应却让张闲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他居然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说的不错,是老朽老糊涂了,九难的确是太多了点,要不,咱们减一点?八难如何?”

“再减点!”

“那好吧,七难!还嫌多?那咱们六难?你这年轻人可真够不厚道的,连这都嫌多啊?那好吧,五难,再减的话,我老人家就没面子了!”

“……”

可也是奇怪,崔家老头子一向是以严厉、沉肃著称的,在张易之面前,却并没有保持多久的假正经脸色,居然和张易之斗起了讨价还价的游戏。

张闲看着这一老一少在这里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心中百感交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若是他自己也能和崔家老头子这样说话,而对方也不生气的话,那他真不知要如何高兴了。而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人把庄严肃穆的张家宗祠当作了菜市场,而张易之和崔善亭在那里展示着他们很少示与人的市侩。

最后,这场旷日持久的讨价还价终于尘埃落定,崔善亭老头子口干舌燥,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好吧,一难就一难,老夫平生还是第一次连续把个提议被人驳回的!痛快啊痛快!”

张易之自然也知道适可而止,既然获胜了,就不能继续得瑟。他满脸恭谦的说道:“崔老虚怀若谷,令我们这些后生万分感佩!”

“哈哈哈!”崔善亭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笑过之后,他转向张闲说道:“张公,既然你们二房的这位侄儿已经成年了,是不是也该分给他一点家产了?我可听说,二房的家产,大多都是你们几位叔伯在‘代管’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暴怒

张闲脸色一变。自从今天崔善亭开始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这老头子对自己的态度相当的不友好,而对张易之却是极为友好。这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让一个很迟钝的人也很难不明晰地感觉出其中的差异。

张闲也活了这把年纪,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看得分明。只不过,由于姜小玉的事情,张闲现在对崔家,尤其是崔善亭本人怀着一种愧疚之情,倒是把崔善亭先前不甚友好的态度当成了他的一种发泄。

然而,当崔善亭提起张家二房财产的事情,张闲立即感觉到,崔善亭先前的态度,绝不仅仅是发泄这种不满,他很可能是专程为张易之而来的。否则的话,就算崔善亭对于张家有所不满,万万没有理由干涉张家内部的事情。

“怎么办?”这个问题迫在眉睫的摆在张闲的面前。虽然在他看来,崔家老头子着实可恶,但这个可恶的老头子在这个可恶的时间地点提出的这个可恶的问题,他却是不能敷衍,必须要立即给出答案。

是放弃吃到嘴里的肥肉,以讨好崔家老头子,还是一毛不拔,和崔家老头子对着干呢?张闲左右为难。

崔善亭却不给张闲考虑的时间,说道:“我说张公,你就给个痛快话吧,莫非真像传说中那样,意欲霸占你那位已经过世兄弟的财产不成?”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这话说得就十分的露骨了。但这样一来,也逼得张闲无法不明确表态。

“嘿嘿!”张闲干笑一声,道:“崔老说哪里话。其实,我们作为叔伯,自然也希望侄儿能早日长大,承担起振兴家族的重任。如今五郎既然已经行过冠礼,有了为家族承担责任的资格,我们自然要把属于他的责任交给他去做。我正打算等冠礼结束,将属于他的房契、田契、地契等等交还与他,既然崔老来了,倒是正好请崔老做个见证!”

经过一番考虑,虽然万分不甘,他还是决定将吃进嘴的肥肉吐出来。崔善亭这老头子今天看起来来者不善,不宜招惹。而且,他看着张易之这位侄儿,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他不知道张易之和高延福、崔善亭这些人是什么样的关系,这让他依稀对张易之这位神秘的侄儿越来越看不破,也越来越忌惮了。

“哈哈哈!”崔善亭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就仿佛在赌桌上赢得别人连裤衩都当出去了一般:“我就说嘛,张家是一方有头有脸的人家,断然不会有人做出这种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既然是误会,一切都好,都好啊!”

一场冠礼就这样结束了。

当张易之等人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又是一阵小小的骚乱。张闲对着走在前面半个身位的崔善亭道:“崔老,您老人家这就回去了吗?”

“还有其他什么事吗?老夫就是听说你们这边有个年轻人要行冠礼,特意过来看看,难道你还有其他的什么事吗?”崔善亭说道。

张闲大为惊异。他知道,崔家这样的地方第一大豪门,是十分讲究面子的。族中有人在外面吃了亏,他们不论对错,总要找回场子再说。姜小玉虽然并不是崔家之人,却十分受崔善亭喜爱,她受了委屈,崔善亭也没有理由不帮她找回面子才是。换句话说,崔善亭应该会张闲大声质问关于姜小玉的事情才对。他这样不闻不问,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犯了错,别人狠狠的责骂一番,心里的不安和愧疚也就消散了。倒是对方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和你平平常常的说话,你反倒越发会觉得不安,总以为对方在心里谋算着更厉害的报复手段。

终于,张闲被心中的那种不安撩拨得难受,便开口试探道:“崔老您难得过来,就不打算去寒舍坐一坐?”他的意思,其实是在提醒崔善亭,如果要就姜小玉的事情发难,您就赶快出招吧,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哦,不了,不了!”崔善亭却似乎并没有如张闲所愿的意思,连连摇头,道:“老夫事物繁忙,就不讨扰了!”

张闲听得心下一抽,嘴角也随之狠狠的抽了一下。他原本打算冠礼之后前去拜访崔善亭,就昨天姜小玉的事情向崔家致歉,顺便把姜小玉接回来的。可是,今天既然和崔善亭已经照面了,有话自然要说完,等下倒是不好再去崔家拜访了。

“不过……”崔善亭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般,忽然又说道。

张闲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犯贱过,他现在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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