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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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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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转念一想,张易之又觉得其中的很多罪证留不得。因为其中关系着一些被夏流忠侵害的女孩子的清誉。虽然在如今这个并不十分看重贞洁的年代,这种事情一旦公布,怕还是会让一些女儿家终身抬不起头来,说不定还会引起一些家庭的大变故,这就不是张易之愿意看见的了。

于是,张易之便将这些罪状中涉及别人不愿提及的抽了出来,点起火折子,一把烧掉。然后,他从剩下的布匹中抽出两张揣入自己的怀中,把余下的一把抓起,往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夏流忠身上一洒,转身而去。

离开正俗坊后,张易之并没有立即赶往张府,而是转身往乔府而去。他觉得,今晚探听出来的那个关于乔知之的秘密,有必要让乔夫人知道一下。张易之并没有太多无谓的正义感,但他对于乔知之这个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要暗算的男人,实在是说不出的恶心。不管乔夫人知道事实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张易之觉得起码先要让他知道这个事实。

当然,张易之不可能像白天那样堂而皇之地登门造访,因为这显然会暴露自己今夜的所作所为。他还是照老样子翻墙而入,因为是熟门熟路了,加上乔府上下正因为乔知之的被捕而人心惶惶,府内也并没有巡逻之人,张易之并没有花太多的精力,便摸到了乔夫人居住的院子外面。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远远的传来。

“夫人,您已经咳嗽很久了,要不,奴婢去帮您煎点药吃吧!”却是小园的声音。

“药?”乔夫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之意:“你以为那药真能治病吗?若不是那药,我今日也不至于到这般光景!”

张易之在外面听见这话,心下一动。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偶然之间发现的这个秘密,乔夫人却是早已知晓的。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疑问瞬间闪过张易之的脑海:“既然她早知道这药并不能治病,为什么却偏要吃呢?”

张易之一念未了,小园就帮他问出了这个问题:“夫人是说这药没用吗?那您为什么不找别的医师开有用的药?偏要找那个色迷迷的庸医!”听得出来,小园对于夏流忠的感觉也是十分的不美妙。

乔夫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当你有了女儿的时候,你会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的!”

“母亲?”小园疑惑不已,但乔夫人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屋内传来了一阵静默。

“母亲?”张易之却是有些恍然了:“她的女儿便是……窈娘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难理解当初乔夫人为什么会嫁给一个平民出身的乔知之了;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自己的病是乔知之所为,还一直假装不知了;也就不难理解,在最危急的时刻,她想的是窈娘而不是自己的丈夫乔知之了。

张易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转身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请辞

第二天早上,一点也不出乎预料的,夏流忠的案子爆发了。

本来,第一个发现他的尸体的是他的姘头刘寡妇。可刚刚从晕厥中醒过来的刘寡妇只看了一眼眼前的惨状,就吓得再次昏倒了过去。于是,第一个发现惨案的就变成了她的另外一名前来借鸡蛋招待客人的邻居。

来俊臣此时正忙于炮制自己的谋反大案,对于这件事很有些不愿插手,可这毕竟是人命官司,也不是说不管就能彻底不闻不问的。于是,他只好从丽景门的诏狱里走出来,开始审问这件案子。

这件案子说简单也很简单,就两件事:通奸和谋杀。可要是往复杂里查,也可以很复杂,凶手是什么人,杀人动机何在,根本就无从查谳,因为这个夏流忠夏医师的仇人实在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

若是在平常,来俊臣自然是不惮将案子扩大,反正是牵连进来的人越多,上下其手的机会越多,对他来说就越有好处。可现在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哪里有心情细究,好在凶案现场也发现了死者生前所犯下累累恶行的罪证。于是,他很轻易的将案子定性为游侠儿的见义勇为,报了上去。

唐、武周时期还不是一个真正的法制社会。这时代的法律往往要受到诸多因素的掣肘,而道德就是这些掣肘的因素之中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一种。一般而言,为报杀父、夺妻等大仇而杀人的,几乎都会得到很大程度的减刑,甚至是免刑,还有一些见义勇为以至杀伤人命的,也多半可以得到赦宥。现在的这个案子就属于这种情况,夏流忠的罪行刚刚曝光,合宫县衙门外就集中了许多自发涌来的百姓,七嘴八舌的为杀人的‘侠士’辩解,顺便还对受害人夏流忠进行了一波又一波的声讨。民心所向,这件案子的凶手即使被揪出来,多半也能得到法外施恩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来俊臣对这件案子的态度,倒是罕有地符合了民意。一时间,来俊臣的声名就因为这次对一件案子的懈怠态度而变得好了不少。

倒是那妇人因为通奸罪,被按律徙二年,去遥远的岭南开荒去了。

不过,这事情对于来俊臣的负面影响也是明显的。因为夏流忠的案子关注度实在太高,他不得不放下刘思礼的案子来处理这件事。这样一来,在狱中被折磨得无比难受的刘思礼倒是喘过了一口气。

清晨醒来,张易之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照例走出门外。

早早的,张大张二兄弟已经侯在那里。这一次虽然并不是张易之巴巴的将他们叫来的,他们还是显得同样的疲惫。单从他们的眼睛来看,这时候的他们倒真是像极了后世被誉为‘国宝’的某种动物。

“让你们打探的事情,有着落了吗?”张易之问道。

张大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道:“五郎,这位上官娘子,我们兄弟实在无法直接接触到。不过,我们经过探查,知道她经常会回到自己在道光坊的宅子里,因为她的母亲郑氏就住在道光坊。只是,她家的宅子防卫森严,我等根本无法靠近。”

张易之微微点头。张大张二兄弟两人各怀绝技。张大擅长偷鸡摸狗,号称没有打不开的锁,没有撬不开的门。张二则以药物见长,‘狂魔美人’和‘哑巴美人’都是他的得意之作。这两兄弟联手尚且不能靠近的屋子,防卫之森严,张易之也能想象得到。当然,张易之对此也不意外,毕竟上官婉儿现在虽然没有职位在身,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家中如果防卫不森严,倒是怪事了。

看着张易之带着淡淡失望之色的俊美面孔,张大又说道:“不过,小人兄弟经过探访,查到了另外一条线索……”

张易之看着张大吞吞吐吐,似乎言犹未尽的样子,不耐之心顿起。他现在最想要的,莫过于关于上官婉儿的信息,可这张大却在这件事上卖关子,实在令他有些不悦。

“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这么吞吞吐吐的!”

“噗通!”张氏兄弟二人同时跪了下来,倒是把张易之唬了一跳,他皱了皱眉头,道:“你们明知道我不喜欢人跪的,跪着干什么,起来说话!”

张氏兄弟二人却置若罔闻,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兄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五郎成全则个!”

“说!”

兄弟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张二拿出勇气来,一咬嘴唇,说道:“我们兄弟二人离家多年,现在年事已经不低,最近商量了一下,想要归家,也好承欢于老人家的膝下,还请五郎成全!”

“你们要走?”

说实在的,当听到张氏兄弟这个请求的时候,张易之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这张氏兄弟二人,是他穿越以来接触的第一批人,张易之一直把他们当做身边的亲信来看待的。

不过,张易之也知道,自己身体的前任主人给这兄弟二人带来的压力很大,自己穿越以后,表现出来的性格和前任差异实在太大。这让张氏兄弟二人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反而增添了他们心中的忌惮之情。加上这些天以来,张易之一直在暗中做一些不愿让任何人知道的事情,张氏兄弟虽然不知道张易之在做什么,却一定能感觉得到,他们难免会生出被排除在秘密之外的失落,生出退却之心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张易之无法向张氏兄弟解释什么。毕竟,这兄弟二人只是客卿,并不是张宝那样的卖身苍头,他们在人身上,还是有自由的。

“既然这是你们兄弟商议的结果,那我成全你们便是!”张易之有点失落的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说说,你们打探到的那另外一条线索是什么了吧?”

看着张易之眼中闪过的那种无法掩饰的失落,张大几乎忍不住就改口说留下,好在旁边的他弟弟张二一眼看穿了兄长的动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大腿,才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只是,他这一番小动作,却被站着的张易之看得一清二楚。

“是这样的……”感受到张易之戏谑意味颇为浓烈的笑容,张二有些赧颜,说道:“其实,上官娘子还有一位并不十分为人所知的表弟,叫做王昱!”

“王昱?”张易之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心中闪过熟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可在这一时之间,他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王昱乃是集贤殿的一名校书小官。平时不务正业,专门喜欢寻花问柳,在青楼之中倒是薄有微名。只不过,却并没有人知道他便是上官娘子的表弟,而且是他姑母,也就是上官娘子亲母郑氏最为宠爱的内侄!”

在唐朝,许多部门都设有自己的书馆。比如说,门下省有弘文馆,中书省有集贤殿书院,东宫有崇文馆。这些馆舍的校书、正字之类,一般都是九品芝麻官。这类官其实多半都是安置闲人所用。这些人多半都是在这个部门挂个名头,拿一份饷银,仅此而已,至于你去不去当班,多半也没人过问。所以,这类官儿倒是有的是时间寻花问柳。只不过,唐朝的九品官的俸禄是极为低微的,一般的九品官也就够自己生活,养家糊口都是问题,倒也没有那么多钱去青楼销魂了。

“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张易之眼前一亮。

第一百零六章:契机

晨风轻吹,王昱早早起床,朝着凤栖楼的方向行去。别的官儿每天都赶往衙门当班,他则是赶往青楼‘当班’。

他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校书郎,这个职位没有任何的油水,月俸加上食料、杂用合起来是一千九百五十钱,还差一点点不够两贯钱。这些钱,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花销的话,日子也远远算不得富裕。

好在,大唐的赋税是按照门庭的等次来缴纳的,大唐将全民分为九等,第一等为上上,然后是上中、上下……直到下下,每一等人家的税负都不一样。而官员则更加简单,就按照品级划分,一品为上上户,二品为上中……王昱是九品,自然是下下户,每年缴纳的税几乎可以忽略。

这样,王昱的这将近两千钱缴纳了各种租庸调税之后,还能剩下大半。当然,靠这点钱,辛辛苦苦积攒一年也只够进一次凤栖楼,更不要说在这里眠花宿柳了,王昱之所以能在凤栖楼姘得一个长期的相好,主要还是因为他有一位好姑母。

这不,前两天,王昱从姑母家回来,口袋里又被姑母郑氏塞了足足的两大锭二十五两的敲丝。单是这笔横财,他节衣缩食也要几年才能挣到。

于是,王昱又有了大把花钱的心情与实力了。今天,他便是趁着当班的时间赶往凤栖楼。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九品芝麻官当着也挺有意思的,一般没什么公务要处理,甚至去不去衙门,也几乎没人过问……除了那个假正经的苏味道以外。现在,他最为忌惮的苏味道已经拜相,入主政事堂之后,他不大可能再有暇到集贤殿书院去帮下面那些八九品的小官点卯。所以,这一次,王昱是越发的心安理得。

再转过一个路口,便是王昱的目的地──凤栖楼。想起最近勾上的小娘子那丰腴而不肥腻的身段,滑不溜秋的小手,只堪盈盈一握的小脚以及婉转如黄莺轻啭的歌喉,王昱便是一阵热血沸腾。

可是,就在此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两个人来,一前一后拦住了他的去路和退路。

“你们是……”王昱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这些年以来,他一直都在隐瞒自己的身份,以至于他的邻居和同僚,都不知道他有一个权倾朝野的表姐。也正是因为这种极度的谨慎,他的生活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表姐的改变而改变。他一直是一个放荡不羁、不务正业的九品芝麻官,而她的表姐,却已经远远不是当年那个人了。

可当这两个人拦在路上的时候,王昱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咯噔’的沉下去,他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他们来找自己,绝不是仅仅是冲着自己,很可能是冲着自己背后的人。

“王郎好生潇洒,当班时间不在衙门里好生坐着,却跑到这烟花之地来风流快活,这日子可真是快活得很呐!”堵在前面的张二笑吟吟的说道。

王昱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很光棍的说道:“你们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要在这里和我故作玄虚,我很忙!”

张二哈哈一笑,道:“王郎果然快人快语,我家五郎正在这边楼上的包厢里等着王郎,还请王郎赏脸,百忙之中匀出一点时间来!”

王昱苦笑:“我可以拒绝吗?”

张二很无赖的笑笑,道:“最好不要,因为若是那样的话,你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王昱再不多言,转身走进了路边的酒楼,直趋二楼。这酒楼并非很大很富丽堂皇的那种,二楼的包厢也只有一个,王昱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你是……”看见那屋子里唯一坐着的那个俊美异常的男子,王昱不由有些失神。

张易之微微一笑,是他和王昱的第二次见面。上一次,他一脚将苏味道还有他的两个车夫踢下了燕居别院,这位兄弟曾经异常狂放的跑出来,表示对自己的支持。想起当初那一幕,张易之还不由有些想笑,他觉得,眼前这位满脸错愕的年轻人,其实藏着一颗极为狂放的内心。

“坐下来说吧!”张易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那矮几之上,已经摆好了为王昱准备好的食物。

“这是一碗豆浆和两根油条。这个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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