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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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责任-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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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猛然站起来,要走出门去,可是头重脚轻,站起来差点摔倒。

阿四扶了他一把,他只好坐回沙发上。

阿四说:“你冲动什么呀,你有困难,我借钱给你,你好像受侮辱了似的,真是!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装什么清高?你的清高重要还是救你母亲的命重要?!”

海男这时感到了自己束手就擒的无奈。

阿四把20万人民币用一个黑色胶袋装着,放在海男面前,说:“赶紧去办该办的事吧。”

阿四走了。

接下来,海男像一尊木偶一样呆坐在陌生的客房里,半天他没有动弹一下。

半晌之后,他站起身来,面对着窗口,跪下了,他悲痛地泣不成声:“妈妈,儿子没有办法了,是刀山是火海我也得闯过去了,为了救您,我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海男站起来,拿起桌上的20万回到了家乡。他在家乡给大觉打了一个电话,说立即要把妈妈转到西桐市肿瘤医院,让大觉联系住院事宜。

同时海男还告诉大觉,让他不要担心母亲的住院费用,他已经将老家的房屋卖掉了。

大觉信以为真,转身就去张罗杏姑住院手术的事。

很快杏姑住进了西桐市最好的肿瘤医院,在大觉的帮助下,请了一位临床经验丰富的医学博士为杏姑开刀做手术。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地进行着,做完手术的杏姑躺在病床上,感到了一种死里逃生的重新活下来的安慰,看到日渐消瘦憔悴的儿子,杏姑倍感心酸。

杏姑握着儿子的手,说:“海男啊,我住院花了不少钱吧?这些钱都是谁出的?”

海男故作平静地对杏姑说:“妈妈,你放心,钱是借的,将来咱们还得起。你当着大觉舅舅的面就别提钱的事,就说咱们把老家的祖屋和爷爷奶奶留下的铺面卖了……”

杏姑疑虑地点点头,她不知道儿子已经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境地。

在母亲治病的两个月中,海男从龚彪和阿四手中前后收下了50万。而这50万全部用在了为母亲治病的费用中。

海男看到母亲慢慢地好起来,内心渐渐轻松起来,他想从此洗手不干了。但是他也做好了如果事情败露之后的心理准备,他想,只要母亲活下来,他即便是走向刑场也无所顾惜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疾病和死亡对于一个做母亲的来说,是不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儿子犯罪,前程尽失,最终被判刑,这比死亡和病痛更能摧毁一位母亲。

海男也没有意料到,就在他决心为走私分子作最后一次串通犯罪时,事情败露了。

阿四在暗地里让他串通,为走私一批白银轻启方便之门。

事情败露的头一天,也就是海男的母亲快出院的日子,海男为母亲买了新衣服和皮鞋,买了许多母亲喜欢吃的东西。到了医院,没想到大觉夫妇正在跟母亲交谈。海男正想回避,却被大觉发现,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海男在与阿四勾结以来,就很少与大觉见面,连电话也很少打。大觉也正在忙着指挥一宗牛皮特大走私案的案子。偶尔有空,就同付蓉去医院看望一下杏姑。

刚开始大觉真以为杏姑是把家乡的房产卖了,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家乡的破房子能卖几个钱?大觉到住院部一打听,才知道,杏姑住院一共花了51万元人民币。大觉立刻警惕起来,他打电话让海男去他办公室。

大觉见到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变得又黑又瘦的海男,心里很酸楚,觉得海男这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杏姑的病把海男折磨得都失去人形了……

大觉让海男坐下,倒了一杯茶让海男喝。

大觉关切地望着海男,说:“我最近太忙,没有关心你和你母亲的事,你母亲的病能够好转,真是万幸……可是,今天我去打听你母亲住院花了51万元呐!这些钱都已经交纳了,我想问问你,这些钱都是怎么弄来的,上次你说卖了老家的房产,我想老家的房充其量也只能卖到七万八万的,这离51万元还远着呐!”

海男极力地掩饰自己的紧张,他说:“跟朋友借了一部分……我想,将来慢慢还……另外,我想离职,离开海关,去做生意,挣了钱,来还这一笔借款……”

大觉听了海男的解释有些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相信了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因为大觉知道海男与母亲虽然很苦,但海男自小就懂事,什么事都替母亲着想,是一个让大觉放心的孩子。

尽管这样,大觉还是告诫海男,不许利用工作之便为一些走私分子开绿灯,如果一旦闯了红灯,法律是无情的。

海男默默点头。

大觉说:“离开海关去做生意的事,暂时就别考虑,还钱的事慢慢想办法,要靠我们大家来想办法,另外你可以以母亲生病住院,家庭经济困难为由,向海关申请一部分经济补助……这事我再考虑一下,用什么方法为好……待我想好之后再说。”

海男打断了大觉的话:“不用了,不用了。”

就在大觉与海男谈话后的第二天,海男接到阿四的一个信息,让他关注今天报关的四个五金配件货柜。

其实,海男并不知道,这天报关的货柜中装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与前几次一样,一定存在单货不符的问题,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其蒙混过关了。

海男用的是假核销的手法。这种利用电脑进行假核销的手法是:与阿四串通好的走私分子,将车辆进境后,进到海关加贴好条形码标签的转关申报单复印件,事先阿四将单交给海男,海男上班后,用终端上转关运输货物监控系统直接将复印件的条形码扫描输入进行假核销。假核销后,车辆货物就不用再进入指定的海关申报、查验程序,而是直接把货物飞料走私到外地。就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海男就用电脑假核销350车次,使价值人民币1亿多元的货物走私到全国各地,走私分子偷逃税高达3千多万元人民币。

刚开始干这种事,海男非常害怕和紧张,做完一次,他内心的罪恶感就加剧一次,他很害怕,从内心发誓不再干第二次了。

可就在这矛盾心理的节骨眼上,医院里发生的一件事,就一下将海男逼上了犯罪的绝路……

母亲住进西桐市的肿瘤医院之后,医生对她作了全面的检查,结果都与海男家乡的医院一致,在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治疗之后,海男初交的20万就所剩无几了。在确定动手术之前,医院找海男谈话,必须在手术前交够30万的手术费和医疗费,否则不给做手术。

医院的态度十分坚决,甚至冷酷。

海男恳求医院:“手术按计划做,费用的事请医院宽限一些时间,等手术完一定交清。”

住院部主任用冰冷的目光望着海男,说:“几乎每一个病人及病人家属都这么说,可是等手术完了,医院花了一大笔医药费,病人赖账了,现在医院还有上千万元呆账,叫我们怎么办?我们真的有点儿怕了……”

海男无话可说了,他真的被难住了,他不敢也不想跟龚彪和阿四借钱,也更不敢利用工作之便犯罪了。

海男满头虚汗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茫然地在大街上行走,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揪心地想——我不能够因为自己的无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去啊!

这样痛苦的日子过了一个礼拜,医院已经停止给母亲用药了,母亲不懂是什么原因,就对海男说:“我的病情是不是有什么变化?这几天医生护士都不来过问了,液也不输了……”母亲忧伤的目光望着海男。

海男怔怔的目光望着母亲,母亲那张被疾病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面孔,令他心脏都快碎了,他强压自己的情绪,对妈妈说:“妈,医院正在研究治疗方案,您别担心啊!”

杏姑信任地点点头。

海男安慰母亲说:“妈妈,等您病好了,我陪您回咱们渔村去,还是过我们以往的那种日子,虽然清苦一点,但是没有那么多让人痛心的事……我还是跟李叔出海打渔,到渔市去卖鱼,您给儿子煮米酒……”

海男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杏姑也哭了,她知道儿子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压抑,有多么苦呐,他还这么年轻,人世上的许多事都没经历过,就面临这么大的困难,儿子能够扛得住吗?

杏姑心痛儿子,恨自己生病牵累了儿子。

杏姑突然伸出双手抓住儿子的胳膊,急迫地说:“儿子,咱们现在就回家,妈这病不治了,回家养着,兴许还能活十年八年,也能看到你结婚生子……”

“不,妈,您在说什么呢!”海男打断了母亲的话,说:“妈,您放心,不治好您的病,我死也不甘心!”

海男突然被一种情绪刺激了,他猛然站起来,冲出病房,找到了那位给母亲治病的医生,对医生说:“请您立即为我母亲用药,手术按原计划的时间进行,最迟明天,我将一切费用交清!”

海男的目光中喷火似地逼视着医生。

医生猛然在这个看似文静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决绝的力量,他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气。

医生在海男目光的逼视下,通知护士为海男母亲按正常情况用药和输液。

海男直看到输液的针头扎进母亲的血管,他才离开医院。

接着海男约见了阿四。

阿四见了海男真有点喜出望外。

海男直截了当地对阿四说:“找你替他们通关的老板,再借我30万,你们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

阿四略有些吃惊地望着海男,久久没有言语……

海男用一双发红的眼睛瞪着阿四。

阿四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海男快要被逼疯了。

阿四说:“好吧,你说话算话,我现在就约见一位外贸企业的老板,让他立马带30万过来。”

海男没有说话。

阿四拨通了一个叫吴维的电话,就直接告诉他立即带30万过来急用。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圆胖的男人来了,把30万现金扔在阿四跟前。

阿四掂起钱包,对海男无不讽刺地说:“对于他们来说,扔下30万,就如同扔一块砖头那么容易和不在乎……金钱啊,既是恶魔也是天使,可以让人上天堂也能让人下地狱。从今往后,只要你替他们消灾弥难,别说30万……你看看,你们海关中有的人,洋房别墅、豪车美女,要哪样没有?有的甚至把老婆孩子的户口都办到国外去了,多气派啊!这难道不是职务带来的洪福吗?所以你就别死心眼了,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海关这种特别的地方,你不动用点手段,将来你就后悔了……”

阿四颇有感触地说了这番话,然后把钱推到海男跟前。

海男很讨厌阿四当着别人的面给自己上课,淡淡地说:“写个借条吧。”

阿四和那个胖老板都笑了,胖老板说:“小小意思啊,将来你我合作,还担心没钱么,啊哈……”

胖老板嘎嘎地笑起来。

海男怀揣着30万,昏昏沉沉地去了医院,办完了母亲手术前后的一切费用。

然后他走到一个街心公园,在一处喷水池的地方,竟然躺在水泥阶梯上,死一般地昏睡过去。直到一大群人在围着他看,以为这里死了一个人,结果引来了交警,才把他吵醒了。

后来海男想,自己就这样永远地睡过去了,不醒来了,该多好啊!

就这样,海男在为走私通关串通犯罪路上,越陷越深,他经常在深夜里被恶梦惊醒,大汗淋漓地坐起来,内心的矛盾、痛苦、罪恶感,几乎要将他逼上绝路。可是一想到为母亲治病,他的心就稍许地平静一些。

这一天下午3点钟左右,有一个年轻女子来找海男,这天正好是海男上班。海男见了她手持××电子配件厂的来料加工合同,向海关申报出口一批五金磨光配件及其他货物。

海男心里明白,这是阿四暗示过他,要他关注的一批货。

海男正在想办法让这批货顺利过关的关键时刻,秋朴生进来了,他下意识地拿过单证和手册仔细看起来,海男显然有些紧张,便说:“已经叫人查过了,没有问题,申报货物不是敏感商品,不属于海关重点查验对象。”

秋朴生嘴里在应着海男,目光却盯着货单上的价格一栏不放。

秋朴生发现,这个厂家所申报的货物看起来普通,而价格却不低,且五金“磨光”的方式又很特别……这明显让人感觉到里面有文章……

职业的敏感和对海关报关业务的精通,使秋朴生产生了疑问。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那位妙龄女子,那个女子的目光此时也一直朝他们张望。

秋朴生低下头一想,这个厂家平时很少有货物进出,怎么一出货就找周末快下班的时候来呢?秋朴生觉得形迹可疑。他告诉在一旁直发愣的海男,千万不能大意。

秋朴生这才发现海男神情不对,脸色苍白眼神飘游。

秋朴生关心地问:“海男,你怎么啦?生病啦?听说你母亲病了,住进医院了是吗?有困难一定找我,我们大家都来帮你……啊?”

海男神情恍惚地点头答应,但他的一个异样的动作引起秋朴生的注意,就是海男猛地从秋朴生手中夺过货单,并神情慌张地说:“快下班了,你走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秋朴生对海男的一系列表现非常诧异,他沉默了片刻,说:“海男,你等等……”说着离开了查验科。

不一会儿,秋朴生叫来了值班副科长王敬,确定重点查验这批货物。这时来接班的带班组长阿金也来了,发现这个厂家所报的五金磨光配件和五金什件价值差别很大,名称也混淆不清,有不少的漏洞,于是大家商议,开箱查验。

当关员们打开车门,门口有两个大木箱,箱里装满了铜胶手袋等货物,这些货物都属申报中的,并无异常。接着翻开的都是合法出口的物品。

就在这时,敏锐的秋朴生发现了人们极不易发现的秘密,他指示开箱的关员,把表层的货物搬开,往深处翻。

结果在车箱的最底层发现了奥秘。原来,车底的大纸箱中装的尽是银白色的砖形金属块,有经验的秋朴生大声叫起来:“白银,是白银!”

他这一叫,开箱的关员们都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成箱成箱的白银,关员们兴奋地跳起来。

就在这时,秋朴生转过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海男。

此刻的海男听到是白银的叫声时,他立即就惊呆了,他的确不知阿四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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