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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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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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轰然应诺。
众将领对吕缪两党勾结一事早有所闻,兼之项少龙一向为储君的心腹大将,本身声望又高,加上出示虎符。那疑有他,无不表示誓死效命。
这时刚是华灯初上的时刻,城内一片升平,一点不觉有异平时。
项少龙先命禁卫和都骑军把官署重重包围,这才率亲随与滕翼、荆俊、纪嫣然、肖月潭等直入官署。
大门的守卫未及通传,已给他们制服。
此时许商正和一众都领在主堂议事,骤然看见项少龙硬闯过来,来不及反应,已给数十把弩弓威胁得动弹不得。
许商和手下一齐色变。
这有上蔡第一剑手之称的高手,腰际佩剑连出鞘的机会都欠奉。事情实在来得太突然了,尤其项少龙理该仍在雍都。
许商仍难保持冷静,沉声道:“上将军这算什么意思?”
项少龙待手下缴去了各人武器后,才出示虎符道:“本帅奉有王令,都卫军由此刻开始,由本帅全权接管,谁敢不服。”
许商见到虎符,立知大势已去,回天乏术。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
项少龙见已控制全局,下令道:“其他人给本帅押人牢房,只留许统领一人在此。当只剩下许商时,项少龙登上主座,命许商在一旁坐下。滕翼和荆俊则在取得许商的统领军符后,赶去接收都卫军。许商苦笑道:“你赢了!”
项少龙语带双关地淡淡道:“这是注定了的历史,我项少龙只是执行吧!由吕不韦毒杀先王一刻开始,吕贼就注定了要悲惨收场。问题是许兄是否关心自己的结局。”
许商眼中掠过希望,沉声道:“上将军肯放过我吗?”
项少龙微笑道:“许兄该知我不是残忍好杀的人。连管中邪和三小姐我都放了他们走。现在他们该已抵楚境,故眼下我只想知道许兄的心意。”
闻得管中邪都失败得被释放逃走了,许商崩溃下来,叹道:“上将军果是无敌神将,你究竟想我怎样做?”
项少龙道:“只要许兄告诉我吕不韦紧急时的逃生路向,我便可立时送许兄和家小离城。”
许商仍在沉吟犹豫时,项少龙道:“许兄若想再听得兰宫媛的仙曲,就要立下决定。”
纪嫣然柔声道:“吕不韦纵能逃出城外,最后仍是不得不死,许兄莫要失去时机。”
肖月潭淡淡道:“本人肖月潭,许兄该听过我的名字吧!”
许商骇然瞧往肖月潭道:“你不是早死了吗?”
肖月潭狠狠道:“若不诈死,吕不韦焉肯放过我?你以为吕不韦真的器重你吗?谁当上吕不韦的手下,都只是他的棋子,随时可弃之杀之,你明白吗?”
许商终于屈服,道:“仲父在卧房中有条秘道入口,可通在城南‘百通街’一所大宅,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项少龙奋然起立,斩杀吕不韦这大仇人的时机,在苦候了近十年后,终于来临。
项少龙等围绕秘道出口处,无不大惑不解。
图先两个时辰前领着荆俊、滕翼等入仲父府时,中了麻醉药的人倒满府内,独是找不到吕下韦,自然是从秘道逃走了。
问题是到现在仍未接到有关吕不韦离城的任何报告,难道他仍敢躲在城内?
这实在是于理不合。
荆俊道:“我们就搜查全城,看他能躲到哪里去?”
图先道:“我们不如先搜查此空宅,若我所料不差,此宅必是另有秘道,可通往城墙附近的住宅或仓库,在那处该再有出城的秘道。”
滕翼挥手示意,众手下忙展开行动。
纪嫣然叹道:“若是如此,今趟我们可说棋差一着,皆因布在城外的哨岗,只留心几个城门的出入要道。”
肖月潭道:“吕贼必舍不得珠宝财物,走地道更远比不上走在路面上快,不如我们就赌他一铺,赌他是已离开地道,从陆路逃往边境去,因为咸阳的水路交通已被我们控制在手心处。”
项少龙断然下令道:“不用搜了,我们立即出城。”项少龙一众人等,偕同乌家二百多铁士,轻骑全速离城。望赵境方向驰去,不片响在离城里许外,发现了脚印遗痕,其中一些痕印特别深刻,显是负了重物。
众人大为兴奋。
荆俊却皱眉道:“只看脚印,对方人数超过二千,实力远胜过我们。”
滕翼笑道:“逃走之人何足言勇,且其中必有妇人孺子,何须惧怕。”
项少龙正容道:“吕府家将,不乏高手,假若我们衔尾追去,他们可闻蹄声而测知我们虚实,必会回头一拼。我们虽未必会败,但伤亡难免,故非上策。”
纪嫣然道:“假设我们能预估吕贼逃走的路线,凭轻骑马快先一步在前头埋伏,便可予吕贼来个迎头痛击,又不虞被对方知道我们人少,那就有把握多了。”
图先最清楚吕不韦的情况,道:“照足印的方向,他们该是逃往下游的大镇梧昌,那处的镇守是他的心腹,到了那里就可乘船顺水东去,否则凭脚力能逃得多远呢?”
滕翼大喜道:“到梧昌途中有个叫狂风峡的地方,乃往该处的必经之路,凭马力就算绕道而行,顶多两个时辰可抵该地,我们不若就在那里恭候仲父的大驾吧!”
项少龙哈哈大笑道:“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今趟若非有图爷照拂吕老贼,我等势将功亏一篑。”
图先笑道:“那里那里,滕将军请领军先行。”
士气昂扬下,二百多骑旋风般去了。

第二十五卷 第十一章 得报大仇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队长长的约三千人的队伍。静静进入狂风峡,只凭几个火把照明开路。
单看队形,便知道这大批亡命的人个个心慌意乱,不但七零八落的断成多截,首尾不相顾,妇孺更远远附在大后方,跌倒者亦无人理会。
众人虽痛恨吕不韦,目睹此情此景,亦无不感到恻然。
项少龙道:“我只想要吕老贼的命,有没有办法把吕不韦从这许多人中辨认出来呢?”
肖月潭冷笑道:“以吕老贼自私自利的性格,必会走在最前头。”
又指着队头道:“那是有的几辆手推车,其中之一坐的必是吕老贼。”
项少龙道:“那就待前队那百多人过去后,便以木石把出口截断,我们再从容动手擒人吧!除吕老贼外,其他人要走便任他们走好了!”
吕不韦的逃亡队伍前一组约百多人,刚出了峡口,上方崖顶忽地滚下数十条树干和无数大石块,一时尘屑漫天,轰轰震耳,声势惊人之极。
推下的木石立时把队伍无情地截断,两边的人都乱成一团,哭喊震天下,分别往相反方向逃命。
跌倒的跌倒,互相践踏的互相践踏,那情景仿如世界末日。
出了峡谷的人四散奔逃时,蓦地火把光四处亮起,二百名乌家战士策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放过其他背负重物的人,只向给十多个亲卫护卫着亡命奔跑的吕不韦围拢过去。
霎时间,吕不韦给重重包围,陷进绝境里。
吕不韦在家将圆形阵势的核心处,脸色苍白如死人,不住大口喘息。
项少龙偕图先、肖月潭、滕翼、荆俊、纪嫣然等排众而出,高坐以上,大喝道:“吕不韦,当年派人偷袭我们,杀我妻婢手下,可曾想到有今天一日。”
吕不韦看到图先和肖月潭、怒恨交迸,气得浑身剧震,戳指两人道:“好!枉我吕不韦如此厚待尔等,竟敢联同外人来对付我。”
图先呸的吐了一口涎沫,咬牙切齿道:“闭上你的臭嘴,这句话该由我对你说才对。枉我如此忠心对你,你却只为了洗脱嫌疑,就把随我多年出生人死的兄弟随便牺牲。你还算人么?”
肖月潭亦不屑道:“死到临头,仍是满口不知羞耻的胡言乱说,我今天在这里目睹你的收场,就是要看到老天爷的公正与严明,你竟还敢颠倒黑白,含血喷人?”
吕不韦顿时语塞,瞧着百多把以他为中心瞄准待发的弩箭,说不出活来。
嫣然娇叱道:“先王待你不薄,你竟仍要狠心将他毒害,吕不韦你比这豺狼禽兽更不如。”滕翼暴喝道:“徐先和鹿公都是因你而死,给你多活这几年,已是老天爷盲了眼睛哩。”
荆俊却厉叫道:“你们这群蠢才想陪他死吗?立即抛下兵器,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
那十名家将你眼望我眼,不知谁先抛下手上兵器,转眼间逃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众叛亲离下的吕不韦孤零零一个人呆立在重围中心处。
项少龙等甩蹬下马,向吕不韦围拢过去。
“将!”
项少龙拔出百战宝刀。
刹那时,他脑海同时掠过无数毕生难忘的伤心往事,而这些都是吕不韦一手造成的。
春盈等诸婢和许多忠心手下们逐一溅血倒地;青春正盛的赵国三公主变成了他拥在怀内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庄襄王临死前的悲愤眼神;鹿公的死不瞑目;一一掠过他的心头。
他的心湖像给投下巨石,激起令他神伤翻滚的悲情。
忽然间,他发觉手中的百战刀没入了吕不韦的小腹内去。
吕不韦身子忽向前扑来,迎上他的百战宝刀,原来给滕翼背后以墨子剑劈了一记。耳中还听到滕翼道:“献给倩公主在天之灵的。”
吕不韦倒在他身上时,已变成一具尸体,什么功名富贵,都与他再没有半点关系。
项少龙虽手刃仇人,可是心中却是虚虚荡荡,一片空白,毫无得报大仇的欢欣。
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他已打心底生出极大厌倦。
天终于亮了。
经过三天两夜的兼程赴路,众人终于支持不住,扎营休息。
这时离牧场只有一天的路程。
项少龙一路上都非常沉默。
此夜天色极佳,满天星座,伴着一弯新月,疏密有致广布天穹之上。
项少龙与纪嫣然离开营地,来到一个山丘之上,背靠背悠然安坐在高可及膝的长草中,感受着夫妻间真挚深厚的感情。
项少龙的心神放松下来,在这一刻,吕不韦的事似在遥不可及的距离之外,小盘对他的威胁也似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样。
他忽然记起了在二十一世纪看的那出电影《秦始皇》里,吕不韦并不是这样死的。
他是因受到举荐缪毒牵连,被赢政免相国之职,发配他到食邑河南。
但因吕不韦仍与六国权贵暗中互相勾结,图谋不轨,再被赢政遣往琢郡,更发信谴责他。
吕不韦自知难逃一死,就喝下毒酒自尽。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完全是两回事,难道自己竞改变了历史?
胡思乱想间,纪嫣然的呖呖娇声在耳旁响起道:“夫君大人在想什么呢?”
项少龙心中一阵冲动,差点要把自己的“出身来历”向爱妻尽情倾吐。但最后还是强压下去,苦笑道:“我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纪嫣然道:“嫣然明白夫君大人的心情。人是很奇怪的,有时千辛万苦的想完成某一个目标,可是当大功告成时,反有空虚失落的感觉。但幸好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样了,像人与人间的感情交流就可与时并进,日趋深刻。当然呢!也免不了会有反目成仇人的情况出现。”
项少龙点头道:“只是听嫣然说话,已是我人生的一大享受,能与嫣然终老塞外,夫复何求?”
纪嫣然钻入他怀里去,枕在他肩头上,美目深情地凝注天上闪闪的星儿,轻轻道:“自昨天开始,赢政就是正式的秦君了。不知缪毒和太后是否……唉……嫣然实不该提起此事。”
项少龙苦笑道:“贤妻不必介怀,事实上我早想通了。人力有时而终,总不能事事称心顺意。对太后我是完全无能为力。现在只希望回到牧场时,乌果等已安然回来。”
纪嫣然叹道:“嫣然也希望快点离开这地方,永远都不用再回来。”
次日清晨,众人拔营起行。依照原定的秘密路线往牧场潜去。
到黄昏时光,牧场出现在前方远处。
作为先头部队的荆俊忽地回转头来,脸色是难看之极。
众人都心中骇然,知道情况不妙。
荆俊沉声道:“牧场被人重重地围起来了。”
在星月之下,大地一片迷茫,众人伏身高处,俯察情况。
只见在牧场城堡箭矢不及的远下外营垒处,数万秦军把城堡围个水泄不通。
不过城堡仍是完整无缺,敌人显然没有发动过任何攻击。
乌家城堡暗无灯火,像头熟睡了的猛兽。
秦军不时传来伐木劈树的声音,显然正赶制攻城的工具。
滕翼狠狠道:“照理他们怎都该先作佯攻,以消耗我们的箭矢和精神体力,为何竟如此按兵不动呢?”
纪嫣然想起城堡中的琴清和不足百人的兵力,咬得下唇都渗出血来,沉声道:“尉僚是在等我们回来,幸好他们不熟地形,想不到我们会由这条路线潜返。”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赢政要亲来秘密处置我们,以保证消息不会外泄。”
肖月潭细察下方秘道的入口是远在敌人的营帐和防御工事之外,松了一口气道:“那么须趁赢政抵达前的宝贵时光,由秘道返回城堡,再立即率众赶快离开。”
众人当然不会反对,忙付诸行动。
半个时辰后,他们神不知鬼不觉下潜返城堡内,当项少龙把琴清的娇躯拥入怀内时,真有仿如隔世的感觉。
由于战马们都曾受过进出地道的训练,故并无发出任何声息,仍把敌人蒙在鼓里。
滕翼忽然失声道:“怎么?乌果他们仍未回来?”
项少龙心头剧震,轻轻推开琴清,骇然道:“这是没有理由的。”
正和滕翼说话的陶方黯然道:“看来乌果出事了。”
顿了顿续道:“敌人昨晚突然在城外出现,且是由四面八方涌来。幸好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否则我们都不知该死地还是逃命才好。”
肖月潭脸色凝重道:“我们现在便得立即撤走,因地道一事只能瞒过一段时间,早晚会给他们发觉那时就想逃都逃不了。”
项少龙断然道:“我们分批逃走,我怎都要待至敌人发动攻势那一刻才走。周薇已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兄长,我再不想她连心爱的丈夫都没有了。”
图先哈哈笑道:“要走就一起走,就让我们一同试探老天爷的心意吧!”
项少尤等登上城墙,遥望像漫山萤火的敌阵。
双方的实力太悬殊了,连妄图一拼之力都说不上来。
尤其项少龙等日夜赶路,早成疲兵,这场仗不用打都知必败无疑。
腾翼道:“只看敌阵的布置,就知尉僚这人精于兵法。”
肖月潭叹道:“赢政想得真周到,调来这批与少龙毫无关系的外戊兵,恐怕他们连攻打谁的城堡都糊里糊涂呢。”
荆俊这时奔上来道:“已预备一切,是否该先把马儿带往预定的秘谷,使得逃起来时方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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