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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越知道麴义的意思。虽然麴义为人傲慢，但对待自己的士卒赏罚分明，治军严谨，这次防守战江越展示了自己的指挥能力，应该获得肯定，虽然对东门的部署在开展后出现了问题，但麴义觉得江越随着指挥经验的增加能做得更好。
出了中军营帐，江越先找到了于淼传达了命令，然后找到了一个火堆旁自己仅剩的十几名部下想叙话，而一群人无话，各自喝着自己带的酒壶里的酒，满眼的悲伤。从部队建立以来，冀州之争跟随麴义临阵倒戈，回身大破韩馥主力，几千人反夺冀州投靠袁绍，先登士兵伤亡不过几十。白天八百先登挡住白马义从的冲阵，自己几乎没有伤亡。而今一战占据有利地形守寨，并且事先自己对预防突袭做了准备，竟然最后只是惨胜，牺牲最大的还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部下们。江越一时不知道该是自责、自负还是自卑，这一仗究竟是自己的失或是能力不够或是真正的胜利？敌军是否真的很强？
想到这里，一仗打完，江越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对手是谁，外面扔下几千具尸首的是哪个部队，主将又是谁。于是江越决定自己去打扫战场能不能发现什么，刚出东门，迎面一人带箭奔来，这身影江越感觉好熟悉。
“杨威！”江越激动起来，这时候他觉得每多发现一个幸存的部下都是惊喜。
“屯长……”杨威显然已经精疲力竭了：“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完成好侦查的任务……”然后简要把自己的任务过程汇报了。
江越得知了整个过程后，然后和李楷呈上的箭联系起来，觉得杨威已经做得最好了，丝毫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如果没有他的努力，可能敌军的夜袭会更成功，整个营寨就可能不保，然后敌军可能长驱直入从中间直接插入界桥切断整个大军的后路。
“你做的很好了，先去把你找军医把你的箭伤处理了吧，暂时你也没办法跟着大部队作战，包扎完一会儿和李楷一起到麴将军的大帐找我”说话的同时江越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遍希望这支箭没毒不至于要了杨威性命。然后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箭支的翎羽，猛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在战场上搜寻他想要的东西……
不久之后江越出现在中军大帐汇报了他的发现。敌人夜袭队是由一直精锐的步弓混编部队组成，虽然不知道指挥官是谁，但可以肯定夜袭部队中混入了相当一部分白马义从的士兵。江越之前看到杨威身上中箭的白色翎羽就觉得似曾相识，在搜索战场时，江越发现有好些地方阵亡的弓箭手在左臂上是绑有小圆盾的，一般的弓箭手是依靠近战步兵在前面格挡所以不会配置任何防具，而白马义从是全能型弓骑兵，没有其他部队配合，依靠自己的高机动性骑射的同时还是需要配上小圆盾做基本防御和近身肉搏的必备品。白马义从肯定不愿意丢弃自己宝贵的机动性全部步战投入夜袭，但为了增加夜袭部队的战斗力，应该是挑选了一批优秀的射手混入部队提供远程火力支援，并且尽量不要造成己方消耗，所以江越最终只找到几十个疑似白马义从士兵的尸首，并且都是离营寨比较远的掩体附近。
“那么，我想你已经有一种猜测了。”麴义问道。
“是的，我猜他们不用撤多远就有白马义从的主力部队待命支援，刚才撤走的几千人可能有大半是提供火力输出的白马义从士兵的后队，前队基本都战死在寨门了，那么如果他们只用撤出东门这片树林，相信没多久就会重整部队。”
“如果你之前的发现和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也完全同意你后面的猜测。”说完麴义神色一正，立刻严肃了起来：“现在我们刚受到重创，还能够正常全力投入战斗的部队不到一半，每个方向又都必须守。”说罢叫来门口的传令兵：“传我令，第五屯人数最多，去守北门，他们应该会从北面冲过来，第二队去南门，第四队去西门，东门让人数最少合并后的第八队去守，东门地形不利于骑兵，他们进攻那里的可能性不大，第七队去北面寨内掩体待命。弓弩手全部上寨墙和箭楼，在未遭到攻击前，没有确认目标、没有接到命令不准随意攻击。”
“是！”传令兵得令后小跑出门，差点与门口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报！麴将军，我是淳于琼将军的部下，嗝，收到你们的求援，派我来问将军是否需要人手。”来人进门立马说道，但不知是不是赶路走得太快，还打了个嗝……
“不用了，告诉淳于琼让他滚回去喝酒吧。”麴义一脸的不耐烦，看上去想踹那个士兵一脸。又继续道：“有什么将军就有什么士兵，看上去都想喝多了一样，要支援早该到了，求援那么久了现在派个人来问你要不要援军，是酒还没喝够吧！当年西园八校尉之一，不过一个废物！”
话未说完，那个士兵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了……
等待的时刻是最难熬的，特别是等待一个可能且不可估计的进攻，既不想以绝对的人数劣势面对战斗，又不希望白白空等一场，这样的复杂情绪从指挥官到士兵相互传染着，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来愈不安定，稍微的风吹草动就能引起全面戒备。
这样的风吹草动很快地出现了。西门方向传来了军队移动的声音，城门上的弓弩手警戒地拉满弓，等待着后续的命令，两个屯长都不能确定这支部队的信息，视力最好的一个士兵报告说看见了军旗，似乎写着“河间张颌”。麴义和江越等人在营帐里也听见了这些声响，西面到来敌军的可能性不大，众人都在等着士兵的报告，不敢轻易下命令。当“河间张颌”几个字传到麴义耳朵里的时候，开门的命令立即下达了。
第五章 迷茫，何处是战场
此时的江越才刚刚整备完弓弩手的编制，确保了每个屯至少有一个队的战斗力，分布在各个箭楼、寨墙和掩体后，并从各个屯里抽调了五十个好手给自己组成一个直接指挥的队，包扎好了的杨威在寨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李楷，一起去向江越报告，江越让两人领着这个小队在中军营帐前待命。
随着寨门打开，在帐外的江越看向徐徐列队走进来的士卒，也不由惊愕了。庄严、肃穆、威武、雄壮……似乎找不到贴切的此来形容眼前的这支队伍，一队队士兵都是手持长戟，两手左上右下斜握，为首的张颌一骑当先，迅速到了帐前翻身下马，和江越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快步进帐。
麴义看到张颌非常高兴，虽然他基本看不上袁绍手下的将军们，自己的傲慢态度也让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交情，但在这紧要关头张颌的支援确实让他打心里喜欢这个人。
“麴将军，我接到求援信息就率大戟士主力前来支援，怎奈我们都是步兵，行军速度太慢，没想到赶到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张颌一脸的愧色。
“哈哈哈哈，没事，儁乂来得正好，袭击我们的只是些步卒，我们分析敌人只是暂时退却，马上应该会有更大规模的攻击，就请张将军为我们协防吧。”说罢，麴义摊开一张营寨草图，简略介绍了受损情况和兵力部署。张颌听完，略一思索，便出去指挥布防了。
一阵军队的跑动结束后，整个营寨又进入了无尽的等待，只是等待的人增加了许多，而原本等待中的心在新的友军加入下变得安定了许多。
等待中，江越带着自己直属的五十人的队伍登上了北面的寨墙，准备再检查一下弓弩的防御是否还有漏洞，可以让直属队进行补位，而这时，视力最好的李楷突然喊到：“来了！将军快看！”随着李楷指的方位，江越眺望过去，黑暗中隐约闪现几个白色的点，明灭数次，数量便开始猛增。
“弓弩手准备！”这是对弓弩手下的令，也是在告诉先登步兵和大戟士们敌人来了。那些白色的点迅速凝结成了一条线，接着是一个面，继而汇聚一条白色的洪流从地平线上朝这边奔涌而来。然而先于到达的，是空气中的一声声“嗖”的声音，密集而听似飞蝗。
不好！江越心里这么想着，还未及喊出声来，就被一旁的杨威扑到了。“大家快隐蔽……啊……”寨内叫喊声此起彼伏。原本全力准备迎敌的士兵没想到先迎来一场箭雨，一时四下慌乱，北门的死伤颇多，江越身边几个反应慢的士兵中了一两箭后一脚踩空直直地摔下了寨墙。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位置，重新拉好弓准备反击，纷纷看向了江越。江越这时意识到了他们是在等待命令，刚才后续的命令没发动，没人敢放箭，就是放箭，也没有人指示方位。
刚升任司马的江越还是一身屯长的装备，没有重装甲，这样密集的箭雨压制下根本不能抬头，又为了指挥方便，连盾牌也没带，身上就一把弓一袋箭。正思索间江越向旁边一望，立刻就庆幸自己带上了李楷，李楷开始一身先登士兵的装备，正在专注地立盾防御
“李楷，掩护我，我要看下外面情况。”江越又转头向李楷身后保护的几个士兵：“你们马上调整位置躲避。”
“是。”士兵们屈身散开，李楷小心地顶着盾移到江越面前，江越这才能清楚地观察外面的情况。在他算来，从最初的发现敌情到箭雨侵袭直到现在，敌人应该很接近营寨了，但是当他探头出去看时，只见那道白色的洪流却只是擦着营寨掠过去，并不停的用弓箭压制寨中士兵、击杀箭塔的弓箭手。毫无疑问这是白马义从最擅长的冲锋骑射，在冲锋中压制敌军，并适时地更换近战装备进行攻击。不过这次他们只是从北门一直到西门不停弓箭压制，似乎并没有夺取营寨的打算。而远处还有一队骑兵是径直地由北向西斜向通过，并没有理会这边的战斗。
不得不说这样的地形才是白马义从展现战斗力的时刻，之前被先登击溃的白马义从的主力是因为战术与地势的双重失败才全军覆没，而后队的战斗力虽然不如主力，合理应用地形和战术，一般的步兵根本不能与之抗衡。
敌人的指挥官此刻应该吸取了严纲的教训，白马义从只在开阔地带进行突击，绝不突入营寨限制自己的机动力。在绕了寨子一圈后，整支部队开始掉头西进扬长而去，江越看到白马义从有离去的迹象时，立刻下令弓弩手对其后部自由射击，尽量造成杀伤。
一部分白马义从被射翻在地，麴义接着带领先登步兵开启西门出去，紧随其后的是张颌的大戟士。虽然白马义从在撤退时已经向后持续弓箭压制进行掩护，也实在挡不住营寨内弓弩手的搏命对射，为了不造成更大的损失，丢下了那些被射到的士兵继续西进。几十个失去坐骑的白马义从陆续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追赶出来的先登士兵和大戟士慨然迎战，短兵相接，又岂会时这些精锐步兵的对手，不多时便全军覆没。
迅速清理了战场，这次不用计算麴义也明白己方损失更大，白白被对方绕着营寨射了一圈，在最后数量占绝对优势的白刃战中对方也拼命地拉上了些许垫背。关键的问题还不在这里，白马义从迅速突击又迅速撤离了，显然只是为了对先登营进行杀伤和牵制，真正的目标并不在这里，而是西方袁绍军团的主力。
先登营以西紧接着就是张颌的大戟士河间营，麴义连忙找到张颌问：“你营寨的部队全部带出来了吗？”
“全部都带出来了，这里只是大部分，我还派了两百人去增援主公的主营，以防万一。”
“还好儁乂想得周到，不然此次危矣，现在看来我们并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完全可以凭借白马义从的机动力直接插入界桥切断我们后方，或者直接突袭后面的主力部队，我们虽然是前哨，等到发现敌情，是快不过这支幽州王牌部队的，现在他们估计是向主营方向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颌问道，如果这支白马义从部队是向牵着他们乱跑，他们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
麴义正在思索中，突然这件远处奔来一匹快马，定睛一看穿的是先登营的衣甲，几亩地的距离就喊着一声“报”，悠远又悠长，奔到跟前立刻滚鞍下马。也没停歇一阵，立刻报告：“报麴将军，我是之前派往文丑营寨求援的士兵，文丑的援军在启程时营寨遭到大量步兵袭击，无法派遣援军，特让我回来报信。”
“什么！北面的文丑营寨也遇到了袭击？”原来受到袭击的不止是先登营，麴义更觉得不妙。
“此外，属下在回营路上也遇到了被派到相邻的颜良营寨的兄弟，他那边仿佛也遇到类似的情况，我没有细问。”
“那他人呢？”麴义向四周往了往，甚至远处也没看到所谓的另一个士兵。
“在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们撞见了大批白马骑兵，他为了掩护我回来报告，引开了追击我们的几个骑兵，可能已经……”那名士兵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嗯……我知道了，辛苦了，你的报告很重要，你们没有辱没了先登营的名声，接下来还有战斗，把马匹交还于军需处，然后归队。”
“是！”那名士兵起身上马奔向寨内找军需官去了。
麴义惊讶于公孙瓒庞大的军力，竟然能同时发动多处袭击，如果各处袭击规模相当的话，一次性动用了数万的步骑协同作战。当他看向一旁的张颌时，明显对方也被这阵势惊讶了。此时江越判断短时不会有战斗了，也带了部分弓弩手从营寨里出来，向麴义报告了他看见还有一队骑兵在白马义从的掩护下通过了营寨。
“儁乂，我们马上支援主营，一刻也不能耽搁了！”这时候麴义觉得主营真的危险了，敌人的真正目标就是袁绍，他们步兵赶不上骑兵，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我们都是步兵啊，就算全力跑步过去能赶上骑兵的速度，估计支援到了也没体力作战了。”张颌这样说，还是在指挥集结部队出发了。
麴义也苦恼中，却在这时灵光一闪：““这样，儁乂不介意把这里的几百大戟士让我指挥吧？主公那里有你的人马，你骑马先赶过去，我们营里还有几匹哨马，再把我们装辎重的马车的马匹也算上，能凑个三四十匹马，选择最精锐的战士随你先行一步。”
“好！”张颌是真佩服能想出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