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阵传奇- 第38部分

“都别动，我们不想造成更大的伤亡。”雷廷终于说话了，他指了指远处的高顺，已经被周围五个士兵用盾顶在终于，五支短枪齐齐地架住了身体：“高将军，得罪了，魏续将军是我的老上司，他一手提拔的我，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是我忽略了，我早该想到最近陷阵营安排进来了不少魏续的部下，而你当初加入时的身份，正是魏续帐前的护军都尉，是加入陷阵营的士兵中军职最高的人。”高顺叹了口气，转而又出离的愤怒：“夏侯斌随我征战多年，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正因为他追随将军多年，要控制住陷阵营，必须对夏侯斌进行清除，否则所有人都会拼死抵抗。”

“没有他，我们也会拼死抵抗！”暴虎在墙壁边上猛地推墙而起，一斧子就向雷廷掷来，本来想趁他说话之际突然袭击，却因为之前体力损失太多，竟然在如此近的距离歪到旁边，砸中正在保护雷廷的一个叛军，斧头砸穿他的盾牌后直接砍进了皮甲，陷入肉里又从另一边破出，终于停止在了倒下的躯体里。

这一击把雷廷吓出一身冷汗，原本安排对付暴虎的士兵因为暴虎体力不支在一旁休息，不好明显地靠过去，雷廷自己也以为暴虎失去战斗力，很好对付。没想到这次的爆发差点就要了自己的性命，于是马上指挥叛军向着暴虎进攻。

“暴虎兄，我来助你。”冯河也是处在无人看管的情境，一个跃布就闪在暴虎前面，紧紧盯着附近的士兵动静，他现在还分不清楚哪些是叛军。

几个士兵也要过去支援，却防不住周围暗地里的叛军，人一动，立刻就遭遇背面的黑枪，纷纷倒地。

这样的情况，无非是谁也再不相信谁，大家互相怀疑着周围的战友，静静地站着不动。

接着，有几个人开始向暴虎、冯河两人移动，他们没受到任何阻拦，冯河可以确定这希尔定然是叛军展开的攻击，开始小心的防御。等到对方近了，动作上果然是直接冲着暴虎下手。

还是暴虎观察仔细：“冯河，他们一定在装备上进行了区分，仔细看他们的衣甲。”

这么一提醒，冯河才注意到，陷阵营士兵的皮甲通常是全身覆盖，而面前的叛军是没有穿腿甲，通常在作战时通常只在意对方手上动作，却忽略了他们的腿部。而叛军在行动的时候，都有一个下意识地往下看，也正是这不经意的动作，引起了暴虎的注意。

“陷阵营的士兵注意，叛军没带绑腿，想就会吕将军、高将军的，都来我这里集结。”冯河大声把叛军的标志说了出来，手中举着短枪，给其他战友示意。

这样的提醒，有利有弊。陷阵营的士兵们终于能把派系分辨清楚，不过叛军更早就知道这点，从而更有先机。忠于高顺的所有人在行动前都要低头去观察对方腿部，叛军却是在之前就已经观察过做到了心中有数。这样一来，反应慢的人，立刻遭到了叛军的率先进攻，顷刻间几十人又倒在了地下……一开始冲上了城门的三百多人，除了叛军，就只剩下了三十多人以暴虎为核心的防御方阵，并且已经无路可退。

可以说，此时还幸存的士兵，都是陷阵营精锐中的精锐。还有一部分后队和刘迅在梯道理，冯河甚至不清楚他们是否知道了外面的情况。

“投降吧，高将军、吕将军。”从梯道里出来的人竟然是魏续。他的出现，让所有的希望尽数破灭。

高顺本来目睹大量陷阵营士兵阵亡，已经心急如焚，又看到魏续出来，立即担心起自己留在后面的部队：“魏续！你把陷阵营的后队怎么了？”

“高将军放心，我们也不愿意看到更多的伤亡，梯道里小半士兵也是我的人，他们控制了刘迅和其他几个军官，防线破了，其余人也就放弃了抵抗。”

“看来你很久前就计划好了，让陷阵营伤亡惨重，好补充你的人进来。”

“这你错了……陷阵营的损失，的确是我指挥的失误。我把我军中大量精锐补充进陷阵营，也是想弥补我的过错，为了整个军队着想。只是我没料到，这些人在今天却派上这样的用场……”

“哼，多说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求你放了我的士兵。”

“这个容易，高将军，只要他们放弃抵抗，城破之时，全凭曹公发落。”

“好！陷阵营听令！放下武器。”事已至此，陷阵营已经尽力，高顺能做的，只有相信魏续。

“老高只是战术指挥，无权命令我投降。”暴虎等人想继续抵抗，准备死不承认高顺的指挥。

高顺一把将脸上面具摘掉，这个举动让周围的叛军差点紧张过度：“我是吕布帐下中郎将高顺，陷阵营，听令！放下武器！”

“高将军，对不起，你早已经被撤职，夏侯斌才是统领。夏侯斌阵亡，其余屯长被俘虏，现在陷阵营统领，是我！”暴虎依旧拒不投降。

“陷阵营听令，夏侯斌阵亡，统领职位重新由中郎将高顺继承。”吕布被绑在地上，一直都没说话，他亲眼看到了陷阵营所有的努力，从希望到僵持，再到形势瞬间的扭转，直到失败的定局，他或许已经认命：“这是我的命令，陷阵营听从高顺全权指挥，放下武器。”

这是高顺在小沛之战后的最后一次真正地指挥陷阵营，却是他第一次，下令投降。

随着白门楼事件尘埃落定，整个下邳城的陷落看起来已成定局。千军万马开始对城池四面发起了总攻，西门已经被魏续等人开启；南门本就残破不堪，曹刘联军准备好的木筏、舟楫顺流之下，涉水放箭，丹阳兵团渐渐抵挡不住；而北门的守城主力陷阵营失踪，没有负责指挥的大将镇守，告破只是早晚的问题……

第七十章　失策

“下去吧……”说话的是书案旁的陈宫。

冷冽还有些犹豫：“大人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有，让我静静……”

“是。”冷冽起身，悄悄地消失在门廊影里。

事实上，冷冽并没有离开，他觉得陈宫应该很快就命令，所以人也是站在房间里灯光触不到的支柱背后，静静地等待。

陈宫等冷冽走后，拿着案上的官文故作镇定地看了两下，都是些前些日子的内容，看上去都是一片下邳固若金汤的报告，再回想一下最近冷冽的报告和邓阳的传话，他觉得自己如果走出府上去看，四面应该已经全是曹军旗帜。

“晚了……一切都晚了……”这是陈宫的总结，也是陈宫的哀叹。

本来都在陈宫的计算之内，除了魏续变心的速度。

实际上，魏续等人从围城之日起就已经在做所有的准备，只是碍于都是追随吕布多年的幕将，魏续又是吕布的亲戚，便都做着两手准备。能战则奋力死战，城破则全军皆降。

“冷冽。”陈宫看向四周，感觉冷冽应该还没走。

“大人，属下在。”冷冽从柱子后面转了出来，低头应声。

“也许还来得及，出了这个府的门，你也不用再守在我这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请大人吩咐，冷冽万死不辞。”

“你马上着手集结所有滞留在下邳各处的门客和探子，让他们自寻安全的地方隐蔽，不要支援，不要报仇，也不要劫囚。城破之后你带他们北去泰山隐蔽，寻求臧霸等人庇护，等一切都结束，到一安定的地方做普通百姓。”

冷冽没动，他不相信陈宫就这样放弃了一切：“大人……”

“按命令行事。”

“大人，请恕冷冽抗命，集结的事情，我自会让石头去执行，冷冽在此守卫您的安全。”

陈宫摇了摇头：“你一个人守护不了我的安全，上次吕将军平郝萌，你差点就丢了性命，临阵肉搏不是你的长项。”

“属下学艺不精，虽打不过曹将，对抗些许兵卒还是绰绰有余，若下邳城破，一定力保大人趁乱出城，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没了吕将军，就没有东山。”

冷冽不知还能怎么劝说。

“你是我在东郡时候从监牢里挑选的最优秀的飞贼。”

冷冽不知陈宫用意：“全靠大人提拔。”

“挑选你时，我就在曹操帐下为官。无论实力、能力，曹操都在吕将军之上。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放弃他而投靠吕布吗？”

“大人为徐州百姓着想，为了避免生灵涂炭，所以宁愿背上叛徒的骂名，也要为天下大义而迎吕将军。”

陈宫看似自嘲又看似冷笑：“我何尝是这么高尚的人？难道不会同时考虑自己的生存？要不然我后面也不会让郝萌兵谏吕将军……当然后来是因为郝萌起了异心，牵连到我……”陈宫闭上眼睛，细数起他离开曹操的理由：“曹操手下谋士如云，完全没有我的容身之地。谋略我不如荀彧，观心我不如郭嘉，政务我不如荀攸，算计我不如程昱，胆识我不如满宠，创意我不如刘烨……而在这里，吕将军只能依靠我。前段时间他偏听偏信了陈珪、陈登父子，事实也让他得到了应得的教训。”

冷冽站着没动，还是不知道陈宫想表达什么。

“所以，我尝试过了，也失败了。历史终究是强者的舞台，吕将军只能成为强者的阶梯。而我，也终将只能成为历史舞台上一颗流星，不需要太多人看到它想要绽放的光芒，就这么戛然而止也是不错。”陈宫说完，很快走出了黯然的心境，两眼直视冷冽：“所以你无须护卫我，也无须为我报仇。历史是强者的舞台，曹操才是注定会成霸业的人，我的行为不过是场赌博，赌我能智乱天下，赌吕将军能武逆乾坤，生命便是赌注。如今我输了，那么我至少希望我看人是对的。”

“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赶紧执行任务，别让你的兄弟们枉死在这场已经注定败北的战斗里。”

“是，我会向他们转述大人的意思。”冷冽领命，又消失在黑影中，似乎是在门口，他回头向陈宫说了最后一句：“就让我帮大人见证曹操能否达成这个预言吧。”

陈宫紧紧咬着下嘴唇，抖动着，没有将任何话说出口。主仆一场，难免注定的别离。

冷冽一走，意味着陈宫府前只剩下几名下邳的常驻军，曹军一进城，这几个人根本靠不住，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坐守空府……

“事情就是这样。”冷冽在交代任务的时候来回地观察着所有人的神态：“所以现在起，我们回到各自常住隐藏地，一个月之后正午到城西门外集结，我会想办法给大家筹措路费，各自归乡。如果有人另有打算，可以不再露面，我们就此别过。”

众人各自沉默了一阵，直到有人反应过来，说了一声：“是。”然后大家才各自参差不齐地答应。

“好了，隐藏期间尽量别带武器，解散！”冷冽一声令下，众人向着各个方向散去，飞檐走壁、上树越墙。大家各显神通，须臾就只剩下了冷冽和石头两人。

“你怎么还没走。”

“老大你忘了，我们两个都没有藏身地，平时都在大人府上听令。”

“好，那你跟着我吧。”

“我们现在怎么办，老大？”

冷冽想了一会儿，问石头：“还记得你得到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吗？”

“当然记得，我是第二个被大人挑选的部下，当时第一个任务还是老大你指导我做的，化妆成曹操的正规军潜入部队。”

“我们现在就再做一次。”

“刺杀曹操？”

“当曹兵。”

“嗯？”

“去不去？”

“哦……我听老大的。”

冷冽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碎瓦片，掂了掂，像是在掂量着重要的决定，然后利落地把瓦片朝北面一扔：“走，去北门。”

“好。”石头捡起地上的小石块，看了一眼瓦片飞的方向，随手一掷。当两人身影消失的同时，远处离地两尺的空间上，瓦片被石块击中打了个旋儿，两者滑在地上又行了好远好远……

由于陈宫的失策，没挽救到危难中的下邳。消失的部队，并不仅仅是他本人的探子那些人，在案上那本厚厚的编制簿上，各种名称不断地被陈宫用笔一道道地划去，如同划掉冷冽等人那样的简单。而胜负的决定，同样如此简单。

第七十一章　急救

“医官！哦不，军医！快来救人！”随着又一声大吼，小潘只能暂时放下手上的活儿，去门口接送来的伤病，安排可以放置的地方。

从这些一个个送来的伤病，小潘就算不问，还是能了解到战况的。之前送来了不少丹阳兵团的士兵，肯定是南门受到了猛攻，不过后来丹阳兵团的伤兵渐渐地少了，其他伤兵送来的速度突然增长迅速。

直到这次，连下邳府邸护卫都送来了，小潘还记得，这些人原本是张奇的属下，在当年濮阳火战之时，他们风风火火地把魏越送来，还差点动手打了张医官。

“他被砸断了腿，快救救他吧。”送人来的士兵在一旁苦苦求小潘。

“他是什么伤势，我自会检查。”因为那次对张医官不敬，小潘对他们没什么好感，只是看到伤病腿上一大片的钝器砸伤，连骨头都错了位，自己也对这个情况感到好奇：“你们不是在守下邳府邸吗？怎么也会受这么重的伤，被什么打的？”

“我们也不知道，突然敌军就攻入城了，仿佛几处城门同时失陷。大家都在死守府邸，不少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也进入府邸协助防御，但是敌人部署在北面的投石车一定进城了，不然从射程看不会有这么大的石块砸到府邸门口，他就是这么受的伤。”送人来的护卫虽然惊慌，但还是把事情表述得非常清楚。

小潘简单给伤兵上了药做了包扎：“只能先这么应急处理着，事情太多，现在张医官他们都忙不过来，我做不了更多的治疗。”

“哦，好好，能保住命就好。”

“保不保得住还不知道，不过你还是赶紧回前线。”

“为什么？”

“敌人都进城了，占领医馆的时候也不远，这里全是伤兵，所以到时候我们直接投降。你若还想战斗，就马上回到你其他同伴的身边吧。”此时的小潘说的话，全是认真的。

那护卫完全没料到一个在医馆的学徒居然能想到这些，而且在这个学徒的思想里也有作战、同伴这些理念，十分吃惊地看着小潘。

小潘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抬起头正好看到护卫的表情：“哦，这些都是曹将军在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