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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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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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人水平就目前看起来好象很接近,可即便如此,每局下来,怎么这也是三两目的输赢,这也是一两百两现银啊,足够普通人家吃一年了。

孙淡哈哈大笑:“由得你,还你一句话,看我这局如何羞辱你。”

第二局,孙淡一开始并没有一上来就与黄锦展开中盘绞杀,而是不紧不慢地开始布局。

一开始,他在局部上还吃了点小亏,众人看得固然扼腕叹息,那黄锦更是得意得大笑不止。

可渐渐地,不但黄锦,连旁边的人都看出来,黄锦的绞杀越来越弱,逐渐被孙淡预先布置好的后着一招招给制住了。孙淡先布下的那些看起来好象没有任何用处的棋子如今逐渐连成一条绳索,慢慢地朝黄锦喉咙上套去。

黄锦力大善战的棋路完全发挥不出任何用出,反被孙淡下出的大模样逐步给限制死了。

乔宇和孙鹤年在旁边看得明白,都同时喝彩一声:“妙啊,孙淡的棋阴柔而诡秘,一般人还真猜不到他的棋路。”

“想不到棋也可以这么下。”

那黄锦先前下起棋来速度极快,一颗接一颗的落子。现在却陷入了长考,久久也下不了一着,一张脸上全是汗珠。

孙淡呵呵一笑:“黄伴,还需要下下去吗?”

黄锦怒道:“怎么不下了,这棋才下了一半。”

孙淡:“这一局你已经输了,就算你强行支撑到最后,也会以十三目告负。”

“对,黑子最后应该输十三目。”乔宇等人在心中算了算,同时点头说是。

黄锦却不信,又下了几着,却死活也走不动了。

孙淡冷笑一声:“走不动了,我来替你下。”说完话,一手黑子,一手白子,双手如风一般落下去,很快将这盘棋给下完。

最后,大家一数,黑子恰好输了十三目。

孙淡帮黄锦下的棋用的正是黄锦的风格,也是最正确的应对方式,就算换黄锦来下,也不会比孙淡做得更好。

这一局,黄锦算是输了个彻底。

接下的几日,黄锦还不服气,继续同孙淡死缠烂打,依旧输了个一败涂地。

五十两一目的输赢还真有些大,遇到孙淡状态好的时候,黄锦输上一千多两也是有可能的。黄锦发现这么输下去也不是办法,提议不依目数计算胜负,就三百两一局。

孙淡也点头同意了。

黄锦也是发了狠,让人送了几份棋谱进来,除了每天同孙淡对局,就是埋头研究棋艺,常常是彻夜不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黄锦在进步,孙淡也没有闲着,随着他下的棋越来越多,逐渐把已经荒废的棋艺给拣了回来,不但如此,水平也提高了很大一截。仔细一想,如今的他起码有业余三四段的水平。

不但在布局上稳胜黄锦一头,官子的功夫因为以前读过李昌镐的棋谱,在锱铢必较的绞杀战中更是杀得黄锦抬不起头来。现代竞技围棋的水平还真不是吹的,自然不是黄锦这个二调子所能理解的。

大半个月下来,黄锦一口气输给孙淡两万多两白银,输得脸都绿了。身上的银票自然被孙淡一扫而空不说,还不断向锦衣卫借钱,弄得陆炳都有些怕见到他了。

刚开始的时候,孙淡和黄锦的水平很是接近,下起棋来也是有来又往,很是激烈。乔宇等人看得惊心动魄,加上被关在院子里很是无聊,也就看得津津有味。

可到来,孙淡的棋力大进,已将黄锦甩开了两条街。

如此一来,他和黄锦之间的赌塞已经没有任何对抗性了。

乔宇等人看起棋赛来也没从前那么紧张,反正横竖都是孙淡赢,没有期待的比赛已经变成一种纯粹的表演。看的是孙淡精妙的布局、神乎其神的妙着,和摧枯拉朽的官子。

任何一种东西,只要研究到了极处都是一种艺术,孙淡的棋无疑极具观赏性,当然,黄锦的灰头土脸也颇值得看上一看。

黄锦也是,明明下过不孙淡,却不肯丢了面子,一直咬牙苦苦支撑,不肯罢手。他的宁死不降倒也让人佩服,却不值得同情。

所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他已经这么大年龄了,孙淡才十八岁。无论黄公公如何用功,这辈子是别想胜过孙淡了。

孙淡赢钱赢得手软,心中也是感叹:这个监牢倒也坐得有意思,再坐上一年,估计要将黄锦的全部身家都给赢过来了。

当然,他也知道,皇帝不可能让他和黄锦就这么在北衙住下去。

未来的税务改革,皇帝还需要他在旁边出谋划策。

而黄锦又是皇帝的大伴,最最亲信之人,也不可能看这他在监狱中受罪。

最最重要的是,他孙淡和黄锦都是皇帝的自己人,自己人窝里斗已经是一场笑话了,大家再这么不明不白地在北镇抚司住下去,更是一场大笑话。

也许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出去了吧,孙淡这么想。

※※※

“刘夫人,是我,我是汀兰啊!”北镇抚司衙门外面的小广场上,汀兰带着孙淡府中众人奋力朝会昌侯孙家挤去,喊道:“那边实在太乱了,到夫人这里来挤一挤。”

刘夫人终于冷笑起来:“孙淡不是很能吗,怎么想着要到我们这里来挤了。汀兰,你这小蹄子也攀上高枝了,眼睛里还有我这个夫人吗?”

汀兰一呆:“夫人说什么话,我是你一手调教出来了,汀兰永远念着夫人的好。”

刘夫人更怒:“夫人,什么夫人,你的夫人自是枝娘,同我又有什么关系。”自从孙鹤年被抓之后,她终于崩溃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镇定。

吃刘夫人这么一骂,汀兰委屈得眼珠子在眼眶中不住转动,到最后终于落了下去。

还是洪夫人心软,叹息一声:“这里实在太乱,人又多,孙淡怎么说也是我孙家的人,若将他夫人挤着了,却如何是好,让她们过来挤挤吧。”

枝娘本就心无城府,听洪夫人这么一说,心中欢喜,忙道了声谢:“多谢洪夫人。”就要朝孙家人那边走过去。

可是,所有人都拦在她面前,没有一个人肯让出一个位置来。

枝娘一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汀兰一咬下嘴唇,低声对枝娘道:“夫人,她们这是不肯让我们过去的,我们还是走吧,免得在这里吃她们的气。”

刘夫人眉毛一扬,冷笑:“谁吃谁的气,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孙淡是个白眼狼呢,二老爷这次犯事就是他惹的祸,依我看来,我们孙家早晚要毁在他手中。”

枝娘突然大声喊道:“不许你们这么说孙郎。”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孙府家人带着翟鸾等人过来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双方都同时安静下来。

见来的人都是官员,枝娘慌忙拉了拉汀兰的袖子:“汀兰,我们还是走吧。”

“夫人别怕。”汀兰低声道:“我们哪里也不去,他们虽然是官,可我家老爷也不是个凡人。老爷如今正在监狱中,也不知道这几个大人认不认识老爷。等下正好问问老爷的情形,听说今天陛下颁下圣旨,要审结此案,也不知道老爷最后怎么样了。”

枝娘心中虽然畏惧,可因为关心孙淡,也就停了下去,侧着耳朵听起翟鸾和刘夫人的对话来。

刘夫人忙一施礼:“见过翟大人。”

翟鸾慌忙回礼:“夫人免礼,说起来,我同刘大夏大人和鹤年兄也是熟识的。”

刘夫人听他提起父亲和丈夫的名字,眼泪掉下来:“请问大人,不知我家老爷会怎么判?家夫犯下如此重罪,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有,皇帝那边,对我孙家又是怎么处置的?”

翟鸾心中一动,立即明白过来。按说,孙鹤年被判斩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现在这么问,好象没有任何必要。难道……难道她得到了,皇帝要抄孙家的风声,想来探我的口风,也好早做准备,也好转移资产。

翟鸾是何等精明之人,只笑笑:“这个天子自然有旨意下来。不过,我来之前也没看圣旨,却不知道里面说些什么?”

刘夫人失望地应了一声,心中对翟鸾的滴水不漏很是不满,只闷闷地在旁边低头垂泪。

翟鸾安慰了刘夫人几句,正要离开,却见孙家人群中有一个女子走出来,怯生生问:“敢问大人,不知孙淡孙老爷现在是什么情形,又是怎么判的?”

刘夫人闻言眉毛一竖,转头就是一声呵斥:“枝娘,翟大人面前也有你说话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七章 语中带刺

吃刘夫人这一声呵斥,枝娘被吓了一跳,慌忙将头低了下去。不觉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是,是,是。”

翟鸾微微一笑,他本以为枝娘也不过是孙府的一个普通女眷。再说,孙家的事情同他也没任何关系,自己能过来看刘夫人她们一眼,已经是顾念到刘大夏的香火之情。到现在,情分尽到了,将来无论是谁说起这事,也不会有人说他翟鸾的不是。

他拱了拱手,正要离开。

旁边却惹恼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汀兰,她先前被刘夫人一通喝骂,本已羞愤难当。她也知道从此刘夫人已经不会拿她当心腹看,自己以后同会昌侯孙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她又羞又急,见枝娘吃了刘夫人的憋,有心将这个场面找回来。

于是,汀兰小丫头也顾不得许多,从枝娘身后走出来,叫了一声:“翟大人请留步。”

翟鸾被几个女人纠缠了半天,心中也自有些不耐烦。见汀兰又是一个普通的丫鬟,便面色一沉,对刘夫人说:“刘夫人休要担心,天子自有圣断,总归能给孙家和天下人一个交代。”

刘夫人点点头,悲戚地一施礼:“多谢翟大人。”

汀兰被二人的无视气得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又上前一步。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算是彻底同会昌侯孙家翻脸,这辈子要想出人头地,自己的命运还真的要同孙淡拴在一起了。

她也是心中着急,也没想许多,一把就拖着翟鸾的袖子,哀声道:“大人,大人……”

翟鸾没想到这个小女子居然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举动,倒吃了一惊。心中突然恼火起来,一挥袖子将汀兰甩开,喝道:“刘夫人,这就是你们孙家的门风吗,成何体统?”

刘夫人也被汀兰这胆大妄为的举动给吓得住了,叫道:“汀兰你要做什么,竟敢对翟大人无礼。”

她对翟鸾道:“大人恕罪,下来之后,我一定好好管教。”

汀兰心中挂念孙淡,加上本身就胆大,也不惧刘夫人,大声道:“我又不是会昌侯孙家的人,要管教自有我家主人,还轮不到别的牛鬼蛇神。翟大人,这位是孙淡的夫人。”她指了指枝娘,又指了指自己,“我是孙淡的小妾。”说到这里,她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面色微微一红。

听到她自认是孙淡的小妾,会昌侯孙家的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盯着汀兰。所有人都知道,汀兰当初想做孙淡的妻子,来一个两头大。孙淡与枝娘夫妻情深,也懒得搭理她。于是,汀兰就怕他那里去做丫鬟。如今还骗翟鸾说她是孙淡的小妾。

这女人,脸皮实在是太厚了,不要脸!

听到是孙淡的家眷,翟鸾出人意料地停了下来,刚才的满面愤怒变成了和蔼的笑容。

他朝枝娘和汀兰拱了拱手:“原来是孙淡先生的二位夫人啊,下官翟鸾,同静远先生倒也见过几面,也为孙先生的学问的人品所折服。”

翟鸾心中苦笑:我同孙淡见过几面不假,却谈不上任何交情。我倒有意识同他深交,可他和黄锦这两个皇帝的贴心人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却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我翟鸾若处理好这件案子,也算是简在帝心。以我的资历,将来入阁为相应该没什么问题,只需再熬上十来年。以孙淡的才能和从龙之功劳,入阁也是意料之中。杨廷和年纪已经大了,他将来若致仕荣休,内阁首辅和次辅的位置肯定是孙淡和杨慎二人的。将来大家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现在先留一线人情,也是好的。

听翟鸾说话客气,会昌侯孙家的人很是意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枝娘和汀兰身上。

那刘夫人更是又恼又气,目光更是冰冷地盯过来。

汀兰也不畏惧,反挺了挺饱满的胸脯,用得意的目光向众人挑衅。

反倒是那枝娘还是有些畏惧,怯生生地柔声对翟鸾道:“翟大人,我家孙郎现在如何了?”

刘夫人终于爆发了:“孙万氏,刚才翟大人不说过了吗,一切自有圣断,圣旨没有启封之前,他也不知道。”

“是是是。”枝娘还想向后躲。

却不想,汀兰一把将枝娘拉住,向前走了一步,镇静地看着翟鸾:“翟大人,我家淡郎如今可好,又是怎么判决的?”

翟鸾见汀兰落落大方,心中先赞了一声:“想到不孙淡家的小妾也有如此胆识,见了本官也不怯场。”

他客气点点了点头:“好叫二位夫人知道,孙淡的案子没什么要紧。本官乃是主审,依我看来,不过是协助主考乔宇大人维持考场秩序罢了。虽然后来于黄公公的人有些误会,造成了一些死伤,却也没什么打紧。按照《大明律》也就是监禁几天,交付顺天府学政管束。如果我没猜错,圣旨中也会这么判决的。放心好了,等下孙先生就可以出来同你们见面了。”

枝娘欢喜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连声念道:“阿弥陀佛!”

汀兰也高兴得叫出声来:“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朝孙府众人看去。

刘夫人又羞又气,提高声气:“翟大人,刚才你不是说过你也不知道是如何判决的吗,怎么现在反私下接触罪犯家属,互通声气?”

翟鸾被刘夫人咽得说不出话来,面色难看起来。

还是汀兰给他解了围:“我家淡郎又没有在科场舞弊,帮助主考官维持考场秩序,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怎么又变成罪犯了?”

刘夫人,终于失去了冷静,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怒道:“不是罪犯怎么关北衙里了?”

“咯咯!”一直在翟鸾身边看热闹的那个司礼监的太监突然笑出声来:“圣上说了,孙淡先生做事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就是太操切卤莽了些,就先在北衙关段日子,让他静静心,再同孙鹤年辩论辩论礼义廉耻什么的。真理不辩不明,到时候,谁是忠臣,谁是奸佞,一辩就显现出来了。”

这句话中带着刺,字字刺中刘夫人的心。

刘夫人心中一乱,顿时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最后一赌

那个司礼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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