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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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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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你这种忤逆不孝的学生。”

他一只手扶着陈洪,一只手朝街边的一顶轿子招了招手。

陈洪的家离孙淡的宅子不太远,也就是两三里路的样子,位于北京城的西北角。这一片全是低矮的小院子,在雪地上黑黝黝显得甚是破败,也看不到一丝烟火和人影,荒僻得可怕,估计是京城的贫民窟。

“自己买的宅子?”走到一间小院子前,孙淡问。

“回孙先生的话,是租的。”陈洪恭敬地回答:“一个月两钱银子。”

打开了院门,里面很是窄小,也就六七十个平方的模样,孤零零一间破房子。

孙淡没想到还有这么小的四合院,到也袖珍别致。只不过实在太破,不太适合人居住。

陈洪进院的声音惊动了屋中人,就有一个慈祥的老妇的声音传来:“是阿洪回来了吗,你不在宫中值守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人救自救

听到这个一声喊,陈洪慌忙应了一声:“娘,是儿子回来了。今天宫中放假,再说了,儿子如今在内书堂读书,不需要值守的。”

那个老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阿洪,你还带客人回来了?这么冷的天,还不快些请客人进屋?”

“是是是。”陈洪忙领着孙淡进了屋子:“娘,这位是我们学堂的孙先生。”

孙淡一进屋就发现屋中很冷,也没有升火,里面也黑得厉害。站了半天,孙淡才看清楚,在炕头上正坐着一个白头发的老妇。

听说是儿子学堂里的先生,老夫摸索着从炕上下来:“原来是先生来了,我家阿洪最是调皮,给先生您添麻烦了。老身估摸着这日头,应该是晚上了。”

陈洪急忙伸出手去扶住母亲,说:“娘,你眼睛看不见,就别乱走了。”

孙淡这才吃惊地发现陈洪的母亲双目中各有一片白翳,原来是得了白内障。在现代,白内障也没什么了不起,只需要做个小手术,摘除掉就可以了。可在古代,得了白内障,就无药可治。

原来陈洪说先前对黄锦说他母亲得了重病是这样,陈洪是河南人,这个老妇瞎着一双眼睛一路乞讨着进了京城,还真是了不起。

陈洪母亲爱怜地摸了一下儿子的头:“说什么话,先生是什么人,我听人说,能够教你读书的先生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人,你粗手大脚的,做的饭菜能给先生吃吗?”

孙淡忙道:“不麻烦了,我马上就要走。”

老妇忙面的失望,“先生这就要走了,不吃饭了?”

孙淡:“我真的要回家了,大婶保重。”

说完就走出屋子,陈洪送了出来。

孙淡:“陈洪,你受了伤,多休息。对了,你怎么穷成这样,大冷的天,也不生火,你母亲可受不住。”

陈洪听孙淡提起自己母亲,眼圈一红:“先生,我也是没办法呀!每月也就一两多月份,还了高利贷,就没吃饭的钱。怪就怪我这双臭手。”陈洪恨恨道:“如果将来把债还清了,我若再赌钱,就把这手给砍了。”

孙淡:“小赌可以诒情,耍大了,就失去了娱乐的意义,变成和人以身家性命相搏了。”他摸了摸怀里,正准备掏出一锭银子给陈洪,让他去给她母亲抓药。可想了想,却将手停,了下来,看着陈洪。

“陈洪,老实说,东厂的人同我很熟,只要我去打一声招呼,那钟公公也不会再来找你讨债。”

陈洪:“先生什么人,有你出面,那姓钟的家伙肯定不会再来找不自在。”

孙淡:“可是,我却不想帮你这个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陈洪有些不解:“还请先生示下?”

孙淡:“先前你去找吕芳的麻烦时,吕芳心中畏惧,不敢离开我。”

陈洪撇了撇嘴巴:“那鸟人就是个胆小鬼。”

孙淡:“其实,先生我和东厂毕云是老朋友了,如果我愿意,自可介绍吕芳去投在毕云门下。到时候,你陈洪也不敢惹他了。”

“啊,先生要介绍吕芳给毕公公,这个走运的小子。”陈洪忿忿不平,“如果那样,我自然是不……不好去惹他的。”

陈洪心中奇怪:“那先生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你不是很喜欢吕芳吗,那小子又懂得讨好人。”

孙淡道:“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味等着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对你们的成长不利。今日我或许能帮得了你们,若先生不在你们身边,遇到事你们又该怎么办呢?做人,遇到事,不能等、靠、要,得自己去扛。陈洪,你不过是欠人家一百多两银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难道你连这一百两银子都赚不回来?”

陈洪想了想,心悦诚服:“先生教训得是,陈洪会自己想办法的。”

“对对对,你有这么心思就好。”孙淡微笑着说:“陈洪,你觉得先生我富有吧?”

陈洪:“先生是陆家钱庄的股东,在京城中也算是豪富之人,自然是极为富有的。”

孙淡:“可是,几年前我比你还穷,为了二两银子还求到老丈人门前,平白被人笑话。”

“先生也穷过,怎么可能?”

孙淡点点头:“比你想象的还穷,在这两年中,我也没靠过什么人,不一样起了家。”

“先生说得是,陈洪也不甘心这么过下去。”陈洪眼睛亮了,“我这就出去想办法,我就不信我翻不了身。”说完话就要朝外面走去。

孙淡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陈洪:“我再去抢点钱,然后去赌场翻本。”

孙淡气得几乎笑出声来:“还去抢,算了算了,我给你银子。”说着话,就将一张十两的钱票塞到陈洪手中。

陈洪愣住了:“先生,你刚才不是说不会给我银子的吗?”

孙淡:“谁说要给你了,这是借给你的,相当于一种投资,你可是要还的。等下去赌场赢了钱,咱们三七开,你七我三。”说句实在话,孙淡对那家新开的赌场也很是好奇,他怀疑是张蔷薇父女开的,背后肯定有平秋里暗中指点。

而且,这个赌场的后台老板又是张贵妃,而张贵妃是孙淡、毕云、陈皇后的未来政敌。

既然是敌人,他们的一举一动,就由不得孙淡不关心。

陈洪欢呼一声:“先生你就看好了,咱们马上去大杀四方。”

孙淡:“你急什么,就这么杀过去,估计你依旧会输个精光,要不要老师我指点你几招啊?”

陈洪有些口吃,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孙淡:“先生也懂出千?”

孙淡淡淡地说:“秀才不出门,能知道天下事,不过是出千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知道什么叫千门八将吗?”

陈洪迷茫地摇着头:“不知道。”

孙淡:“千门八将,分为分‘上八将’与‘下八将’。上八将分别是正、提、反、脱、风、火、除、谣,合称千门八将。下八将分别是撞、流、天、风、种、马、掩、昆。”

“这可有什么讲究?”

“正,指以专业技术,以博弈维生者。反,指以行偏门诈骗设局者。提,指监场或打暗号者。脱,指提供交通协助撤退与脱款者。风,把风,探风,收风及执行纪律者。火,执掌武器,武斗队伍。除,指分配收益与去除问题者。谣,指各类不论正反的情报调查收集与散播者。至于下八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同你细说。”

陈洪听得脑袋发晕:“不就是耍钱出千吗,怎么这么复杂?”

孙淡:“凡事只要认真琢磨,总归是一门学问。今天我就简单地教你就手换牌藏牌的手法。”

陈洪上一起藏牌,估计手法拙劣,被人抓了个现行。出老千,其实就是一小戏法。若说穿了,其实非常简单。可若没人指点,一辈子也入不了门。

孙淡本来也不会这种东西,可他穿越前那段时间正是魔术师刘谦大红的时候,满书店都放着刘谦写的那本什么《魔法的诱惑》,社会上也兴起了魔术热。孙淡也不能免俗,很读了几本魔术破解类的书籍,又在网上看了不少视频,小学了几手扑克牌游戏。这几手戏法,放在古代,应该够用了。

孙淡:“陈洪,你不是喜欢打马吊吗,给我一副马吊牌。”

“是,这玩意儿我都随身带着的,也不用特意去找。”陈洪忙将一副马吊牌从怀中掏了出来,递过去。

孙淡接过来,从其中摸出一张牌,“陈洪,这张牌是几?”

陈洪:“回先生的话,是三索。”

“好,我现在把牌放回去。”孙淡将牌插了回去,把牌换给陈洪:“你洗一下牌。”

孙淡:“陈洪你看好了,无论你怎么洗拍,我都能从里面把这张三索给抽出来。”

“这怎么可能。”

孙淡也不再多说,手伸出去,慢慢从里面抽出牌来,一亮,赫然正是那张三索。

“我的老天,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陈洪一脸的惊讶。

“想学吗?我教你。”

“当然想学。”陈洪不住点头:“牛大了,牛大发了,有这门手艺在手,就算是金山银山都赢回来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二百七十五章 四海赌坊

“什么条件?”陈洪问。

孙淡:“还是我先前说过的那句话,小赌不过是一种游戏,当不得正事。玩玩可以,男子汉大丈夫,却不能靠这种东西安身立命。你现在还年轻,要想有个好的前程,还得好好读书。答应我,把欠人家的债还清,就不再赌了。”

陈洪迟疑下来。

“怎么,你不愿意?”孙淡定睛看着陈洪,故意装出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看来我是看错你了。”

陈洪被孙淡激怒了,道:“不就是戒赌吗,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不能耍钱。成,我听先生的,只要过了这一关,以后再耍钱就砍手指。”

“好,我现在就教你几招简单的换牌术。”

见陈洪答应,孙淡心中也觉得欣慰,便将自己从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些魔术手段一一跟陈洪说得分明。

按孙淡看来,魔术这种东西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懂得窍门,平时多做练习,熟能生巧,很快就能入门。

当然,仓促之间陈洪也学不到什么。要想上阵却同人赌博,怎么说也得花上三五天时间练习。可让孙淡万万没想到的时候,他只稍微点拨了几句,陈洪竟然就学会了,手法老道之处,比孙淡还顺畅。

不禁让孙淡心中感叹,这世界上还是有天才这种东西的。任何人都有他擅长的东西,比如这个陈洪,如果放在现代,多加磨练,未必不是另外一个刘谦。

一副马吊牌在他手中使来,就如活过来一样,上下翻飞,变换莫名测。耍到后面,可以说想藏几张就藏几张,想变什么牌就变什么牌。

孙淡抚掌笑道:“陈洪你长得好一双妙手,以后就算不在宫中做事,出来了。有几个行当很适合你,总归能找到一口饭吃。”

陈洪有些得意:“先生,什么行当适合我?”

孙淡:“一是做杂耍艺人,二是做小偷。”

陈洪汗颜。

孙淡大笑起来:“同你开玩笑的,你在我的学生中也算是人尖子,等年纪大些,朝廷必然会重用,安心读书吧。”

陈洪:“先生原来是在同陈洪说笑呢,咱们这就去四海赌房吧,我迫不及待地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孙淡:“你昨天出千刚被人打了,现在送上门去不怕吗?”

陈洪:“先生你这就不知道了,大凡在赌场出千,若被当场抓住,被人打死了,只怪自己命苦。可若隔一天过去,赌场却不会拿你怎么样。开门做生意,也不会把客人拒之门外。”

他一边说,一边拱手:“先生,我们走吧。”

“等等。”孙淡:“你又冷又饿,急着过去做什么,我们先寻个地方吃点东西,吃饱了,身上有了力气,这才好过去。”

陈洪大概是也饿得厉害,一听说去吃饭,嘴中便有口水流出。

于是,他便与孙淡一道来到一座酒楼。

陈洪虽然是个扛子头,为人却极为孝顺,一落座就让伙计拿了一个食盒过来,每上一道菜都要夹一些在里面。孙淡心中奇怪,问他这是在做什么。陈洪回答说要给母亲带回家去,孙淡这才想起陈洪家锅冷灶冷,他老娘应该还没吃饭,就说:“何必这么麻烦,直接让人送一份饭菜过去就是了。”

陈洪这才道:“我倒忘记了。”

这才告诉伙计的地址,让酒楼给自己母亲送饭过去。

等到饭饱酒足,那陈洪恢复了精神,这才带着孙淡一道往四海赌坊去了。

四海赌坊位于京城东南角的商业区内,孙淡和陈洪坐了马车,几乎穿了个通城,等到天黑才到。

赌坊地方很大,装修都也甚是精美。看得出来赌坊的生意很好,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门口有几个挺胸兜肚的大汉值勤。见陈洪过来,为首一个大汉斜视了陈洪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唾了一声:“小公公,昨天一顿打还没吃够,今日怎么又想着过来了?”

陈洪哼了一声:“开门做声音,还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怎么,你不想放我进去?”他从怀里掏出钱票一晃:“看清楚了,这可是正经的陆家钱庄开出的钱票,整十两,若你不想赚我的银子,咱调头就走。”

看到陈洪手中的钱票,那大汉眼睛一亮,嘿嘿笑了一声:“喝,小家伙倒发财了,你要进去耍子我也不拦着,不过咱先得同你说清楚了,再出老千,若被我抓住了,小心吃打。”

陈洪心中恼怒:“少废话,找个打马吊的座,要玩得大的,几个铜钱的座就别来叨扰小爷。”

那大汉:“你不说,我倒忘记了,我们赌坊恰好来了一个客人要找人打马吊,玩小了还不乐意呢!三缺一,你正好补上去。”

陈洪一听,上了劲:“玩多大?”

大汉回答说:“一两一番。”

“这么大!”陈洪抽了一口冷气,不觉朝孙淡看了一眼。

孙淡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去。他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探察这个赌坊的底细,看这家赌场究竟是不是张贵妃开的。如果张贵妃真是幕后老板,问题就有些复杂了。

所谓政治斗争,其实是一件很烧钱的事情。你需要将大把银子扔出去收买官员,而上了层面的官员,可不是几百几千两就能收买得动的。譬如陆柄他们在帮助嘉靖皇帝登基的过程中就一口气扔出去了十多万两。

赌场在古代是来钱最快的行当,如果张贵妃他们真拿这座赌场来凑集政治资金,就不能不引起孙淡的注意了。

大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小子,你究竟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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