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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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风流-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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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青衣人和那女子却都没有不来,车篷里也没有丝毫动静,他们的行踪那般隐密,行色又那么惊惶,此刻怎会坐在车篷里等这赶车的慢慢喝豆汁呢?

俞佩玉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了,再往车底一看,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朱泪儿是否还在那里。

俞佩玉不禁更着急。

这时那赶车的终於已将一碗豆汁喝光了,长长伸了个懒腰,抛了几个铜钱在碗里,看来立刻又要动身。

俞佩玉就算再沉得住气,此刻也终於忍不住了,忽然自暗影中走出来,挥着手呼唤道:“赶车的,这辆车搭不搭客?”

那赶车的用那条已发了黄的汗巾擦着脸,笑嘻嘻道:“空车若不搭客,赶车的难道喝西北风么?”

空车!

俞佩玉掌心里已淌出了汗,大步走过去,猛然掀起车篷上排着的布子,往里面一看车篷里果然是空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再看车底下,朱泪儿也已不见。

俞佩玉这一惊才真是非同小可,什么都不再顾忌,忽然窜过去,一把揪住那车夫的衣襟,厉声道:“方才坐在你车上的客人到那里去了?”

口口口

车马奔行得那么急,朱泪儿躲在车底下,只觉全身的头都快被颠散了,马蹄和车轮带起的尘土,就似乎和她有什么过不去,专门往她鼻孔里钻,她只觉自己的鼻子已彷佛变成了烟囱。

这种罪实在不是人受的,但她却只有咬牙忍着。

她不但要屏住呼吸,闭紧嘴巴,还得用尽力抓住车底下的轴,否则她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幸好这时车篷中忽然传下了一阵阵说话的声音,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也分散了她的痛苦。

只听方才那女子的声音道:“这些天来,我真想死你了,你呢,你想不想我。”

那青衣人的声音只是在咳嗽,不停的咳嗽。

那女子道:“你难道不想我?你为什么不说话?”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噗哧』一笑,道:“你不必顾忌,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吧,你就当我已经睡着了好了,我非但不听,也绝不偷看。”

那青衣人这才叹了口气,道:“我若不想你,我……我……我怎么会做出这件事来?”

那女子道:“你后悔了么?”

青衣人柔声道:“我绝不后悔,为了你,我无论做什么事都下后悔。”

那女子『嘤咛』一声,然后就很久都没有声音了,朱泪儿虽然下太憧,但也知道此时正是『无声胜有声』。

她奇怪的只是:这青衣人难道就是为了他的情人才将唐家出卖的么?这女子又是什么人呢?和唐家又有什么关系?

过了很久很久,才听得那女子叹了口气,又带着笑骂道:“死丫头,你说过不偷看的,怎么又偷看了。”

另一女子咯咯笑道:“谁叫你一双脚乱动乱的,我还以为你忽然抽筋了哩。”

那女子啐道:“这小鬼只怕是春心动了,否则怎么会这样乱说疯话。”

另一女子笑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舂心动了,竟连一时半刻都等不及,在车上就要……就要……”

那青衣人赶紧又咳嗽起来,道:“你们已安排好去处了么?”

另一女子道:“你只管放心,大姐一接到你的消息后,立刻就将所有的事都办妥了,为了怕白天赶路下方便,她还先叫人在这城外安排了个住处,现在我们就要到那地方歇不来,等到明天晚上天黑了再动身。”

她又『噗哧』一笑,接着道:“其实大姐也不是怕白天赶路不便,她只不过是想和你先……”

那大姐轻叱道:“小鬼,你再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这姐妹两人像是已经变得很开心了,但那青衣人心里显然还是忧虑重重,沉着声音道:“你是托谁来安排住处的。”

大姐道:“自然是托很可靠的人。”

青衣人叹道:“这世上可靠的人实在不多,你……”

大姐道:“我只要他安排个住处,又没有说是干什么用的,他也不说得,你……你若还不放心,我们到了那地方后,我将他杀了好了。”

听到这里,朱泪儿又吃了一惊。

她实未想到笑得如此可爱的两姐妹,手段竟如此毒辣,竟好像将杀人看得和吃家常便饭似的。

过了半晌,那青衣人又道:“他为你们安排好的地方,你们知不知道在那里?”

大姐道:“我们一出城就可和他连络上了。”

青衣人沉吟了半晌,道:“既是如此,你就叫车夫在城里兜圈子……”

大姐讶然道:“兜圈子?为什么?”

青衣人道:“到了前面,我们就跳下去,自己走出城,让这辆马车在城里兜圈子,这样就算有人在后面缀着这辆马车,也没关系了。”

那女子失笑道:“想不到你也会变得如此小心了,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呀。”

大姐道:“莫非……莫非事情出了什么变化么?”

青衣人道:“没有,我的条件,他们全都答应了。”

大姐道:“如此说来,事情既然已成,你还害怕什么?”

青衣人叹了口气,道:“就因为事已办成我才要分外小心。”

大姐道:“为什么?”

青衣人道:“只因我总览得他们要将我杀了灭口。”

那少女抢着道:“今天和你见面的是什么人?”

青衣人道:“就是俞放鹤的死党王雨楼,和那……假唐无双。”

那少女冷笑道:“若是这两人,他们不跟来倒也罢了,若是跟来,就再也休想整个人回去了。”

青衣人道:“这两人虽下足为虑,但还有一人却可怕得很。”

那少支道:“谁?”

青衣人道:“他自称杨子江,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少女道:“这人的武功很高么?”

青衣人又叹了口气,道:“我这一生中,实在还未见过武功比他更强的高手,在他面前,我苦练十多年的武功简直变得有如儿戏一般。”

姐妹两人显然都有些吃惊,都沉默了不来。

青衣人又道:“无论如何,我们总是小心些好,尤其我……”

他长叹着接道:“我的顾虑比你们更多,我……”

那少女一笑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莫要诉苦了,再诉苦大姐的眼泪都要掉不来了,我听你的话就是。”

过了片刻,又听得她的声音道:“老江,我们在前面就要下车,但你用不着停车,还是尽快的赶着车在城里兜圈子,最少一个时辰才准停不来。”

赶车的道:“是。”

那少女道:“你若将我们的行踪漏出一个字,或是想偷懒,不到一个时辰就停下车了,那么你就会受到什么罪,你自己总也知道。”

赶车的道:“小……小人不敢。”

那少女笑了笑,又道:“我也知道你一定不敢的,何况,我们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去,你根本就不知道。”

口口口

一听到他们竟要半路跳车,朱泪儿就开始着急起来。

她若一直跟踪着这三人,那么就必定要和俞佩玉失去连络,她若留不来通知俞佩玉,那么这三人必定早已去远了。

她只知道他们的住处是在城外,但是城外的屋子也不知有几千几百栋,她又怎知道他们藏在那一栋呢?

朱泪儿正急得要命的时候,忽然想起身上还有匣胭脂,这也是『望花楼』姑娘们送给她的『婚礼』之一。

这匣胭脂不但颜色很好看,而且匣子也装潢得很精致,据说还是京城『天香斋』所制的精品。

朱泪儿一见到这匣胭脂就觉得很喜欢,随手就藏在怀里了,那时她当然想不到这匣胭脂会有什么用的。

但现在她却想到了,她腾出一只手,自怀中摸出那匣困脂来,将外面的匣子捏碎,用胭脂在车底写了几个字。

『我已跟踪出城……』

虽然只写了六个字,但她的手已了,正想喘口气,谁知这时车中已有了响动,只听那青衣人道:“这里四下无人,咱们走吧。”

接着,她就瞧见三个人跳下车,脚尖一点地,立刻斜斜掠了出去,那两姐妹的身法,竟似比那青衣人更快。

朱泪儿也立刻松了手,『砰』的掉在地上,跌得她脑袋都发了晕,但她却也顾不得了,一翻身就跳了起来,追着那三人掠了出去,她觉得自己的轻功比这三个人都要高一筹,所以丝毫也不担心他们会发现自己。

那赶车的早已吆喝着赶马而去,更未发觉车底下忽然掉下一个人来,朱泪儿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了。

她觉得自己这一次跟踪实在可说是『胆大心细,乾净俐落』,就是二三十年的老江湖,也未必能做得有她这么样漂亮。

她却不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像她这么大胆子的人,就不能在江湖中混上二三十年了。

因为这种人绝对活不了那么长的。

只见前面三个人走的地方越来越荒僻,他们的行动就也越来越大意,竟没有人回过头来瞧一眼。

朱泪儿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心里也更得意:“你们以为已将跟踪的人全都甩脱了么?却不知还有我哩。”

她这时已可瞧见那姐妹两人都穿着很合身的衣服,身材都很动人,就算在施展轻功奔行的时候,看来也还是腰肢款摆,风姿绰约,若在花前月下,和情人携手漫步时,更不知要多迷人了。

只可惜朱泪儿还是瞧不见她们的脸。

走了一段路后,那两姐妹竟又轻言笑语起来。

朱泪儿到底还是不敢走得和她们距离太近,所以她们在说些什么,朱泪儿连一句都听不清。

这时东方已渐渐有了曙色,熹微的晨光中,只见前面一片水田,稻穗在微风中波浪起伏。

水田畔有三五间茅舍,墙角后蜷曲着的看家狗,似乎已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忽然跃起,汪汪的对着人叫。

茅屋后还有个鱼池,池畔的小园里,种着几畦碧油油的菜,竹篱旁的小黄花,却似正在向人含笑招呼。

这正是一幅标准的『农家乐』,但朱泪儿却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她本是在农村小镇里长大的,对农家的风光本不陌生,这里有稻田、有菜圃、有仓,有鱼池,甚至还有看家的狗。

那么,这里缺少的是什么呢?

前面三个人脚步忽然停顿不来,四面瞧了瞧,然后就笔直向那农家走了去,身材较丰满的一个女子还笑着道:“一定就是这里了,绝不会错。”

这句话她说的声音特别大,连朱泪儿都听到了。

青衣人也说了句话,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绝不会错?』

那女子笑道:“因为这里没有鸡叫,你可见过乡村里有不养鸡的人家么。”

另一少女也笑道:“农家养不养鸡,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会知道”青衣人果然还像是下大懂,又问了一句话,他说话的声音低沉得多,泪儿还是听不到。

她只听到那女子又笑着道:“种田的人家,绝没有不养鸡的,但公鸡却是我们最忌讳的东西,这家人没有鸡,一定是因为我派来的人已将鸡全都宰了。”

听到这里,朱泪儿自然也想起这里缺少的东西就是鸡了,因为她也知道农村人家绝没有下养鸡的。

但这两个女子为什么见不得公鸡呢?

这道理别人就算想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想得通,但朱泪儿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明白她忍不住笑了笑,喃喃道:“原来她们两人也是我的同行,这倒有趣得很。”

她知道公鸡正是百毒的克星,所以江湖中以使毒为主的教派,都将公鸡视为凶恶不祥之了。朱泪儿年纪轻轻,对江湖中的勾当知道得更少,但却下折不扣的是个使毒的大行家,这道理她怎会不憧。

这时茅屋中的人已被犬吠声惊动,一个青衣汉子打着呵欠出来查看,一见到来的是这两个女子,他立刻垂下手,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连打了一半的呵欠都吓得缩了回去,只是躬着身,陪着笑道:“堂主现在才到么?小人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那两个少女只挥了挥手,就走进了茅屋,那条狗还在叫,青衣汉子了地两脚,得地夹着尾巴直跑,然后茅屋的门就关了起来,接着,已渐渐发白的窗纸上就亮起了灯火。

朱泪儿轻轻掠过去,躲在那座仓后,那条狗虽然又瞧见陌生人来了,但却不敢再叫,只是伸着舌头喘气。

窗纸像是新糊的,又白又乾净,朱泪儿很想到窗户那边去瞧瞧,但转念一想,现在既已追出了他们三个人的落脚处,就该立刻回去找俞佩玉才是,因为她也想到俞佩玉现在一定很着急。

她正在犹疑着,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谁知就在这时,旁边忽然有人轻轻的一笑,宛如银铃般的一笑。

朱泪儿也难免吃了一惊,转过头,就瞧见两个人一左一右,自仓前面转了过来,赫然正是那两个神秘的女子。

她终於见到她们的脸了。

她们非但都很美,而且,都有种说不出的媚熊,这种媚态彷佛是自骨子里发出来的,别人学也学不像。

她们身上穿的虽然是很普通的粗布衣裳,但望花楼里那些满头珠翠的姑娘若和她们一比,做她们的丫头都不配。

身材较丰满的一人眼睛似乎比较大些,但她的妹妹看来却更有吸引力,笑得也更动人。

妹妹笑嘻嘻的望着朱泪儿,柔声道:“小姑娘,早上的风大,你不怕着凉么?”

朱泪儿眨了眨眼睛,也笑嘻嘻的望着她,道:“我就因为屋子里太闷,所以才出来逛逛的。”

那少女道:“你就住在附近?”

朱泪儿道:“嗯。”

那少女道:“这么样说,我们倒是邻居了。”

朱泪儿道:“是呀,谁说我们不是呢?”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既然是邻居,你就到我们屋里去坐坐吧,我们有刚炖好的牛肉汤,把锅粑泡在汤里吃,又解馋,又暖和。”

朱泪儿也笑着道:“好,其实我早就想进去拜望你们了,何况还有牛肉汤吃呢?”

那姐姐一直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此刻以手拊掌道:“我们刚搬到这里来,正愁没有朋友,谁知这种乡下地方竟有姑娘你这样又聪明,又大方的人物。”

她们一左一右,陪着朱泪儿往屋里走,还不住笑着说朱泪儿『漂亮可爱』,就像是真的很开心。其实她们自然早就发现朱泪儿跟在她们后面了,她们故意作出很疏忽的样子,就是想诱朱泪儿来。

她们见到朱泪儿只不过是个小姑娘,自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却不知道朱泪儿更没有将她们放在心上。

朱泪儿又不是呆子,自然也已看出了她们的用意,但想到这姐妹两人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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