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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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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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人都郑重地点点头。桑母只是哀叹一声,也不再说什么,相比而言,毕竟还是命重要。

叮嘱之后,左少阳又下田干活去了。

桑母侧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一会叫桑小妹帮她翻身,一会叫黄芹帮她捏手,一会让桑老爹开窗户说热,一会又叫桑娃子关门说冷。折腾得大家够呛。

到了下午,桑母手脚抽搐减轻了许多,呼吸也平稳一些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之后,突然哼哼道:“快,快扶我起来,我要小便”

一众人又惊又喜,桑母就是小便解不出来,痛苦不已,吃了左少阳一碗汤药,便能解小便了,当真是神了,急忙搀扶她起床,拿来马桶。虽然小便只有一小碗,已经是足以让桑家人欣喜的了。

躺下过了没片刻,桑母又说要小便,又解了一小碗,如此多次,到了傍晚时分,前前后后解了七八次,桑母终于说没有便意了,也能舒坦地平躺一小会了,只是胸口满闷喘咳没明显好转。

左少阳傍晚,复诊之后道:“原方不动,继续吃。”

傍晚又吃了一碗药,心头烦闷也轻了许多,因为病重,连日虽然昏昏沉沉却未能安睡,吃了这碗药之后,竟然呼呼大睡起来。

因为桑母还没脱离危险,一家人都不愿意回去,反正这留诊病房眼下没有女病人住院,床铺空着,一家人便都住在这里了。

到了夜半三更,桑母醒了,嚷着又要方便,这一次大便小便一起拉了个畅快,拉完之后,感觉身子轻松了许多。

桑小妹又温了药,喂桑母吃了一回,然后桑母躺下又是呼呼大睡,这一觉竟直睡到天大亮。

桑母脸上身上的水肿还没有怎么消退,但是感觉已经比昨日好多了,不禁信心大增,连着又复了一天的药,到了第二天晚上,手脚抽搐已经完全停止,小便也已经通畅,只是喘咳还不大好,还有些心悸,嘴唇还有些乌紫,当然,身上的水肿也还没有明显消退。

第三天又吃了一天药。

到了晚上,左少阳又来复诊,发现她病情有了明显好转,不禁欣喜,道:“行了,急重病症已经大幅缓解,明天开始,就可以换药治水肿了。在调理几日,就可以回去慢慢调养了。”

桑家人这才舒了口气。都齐声感谢。桑母更是感激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十多天一晃就过去了。

经过左少阳十多天用药治疗,桑母的水肿明显消退了,已经能下地慢慢走动了,头昏、乏力都有了明显好转,饮食也恢复了正常。

左少阳已经好些天没见到萧芸飞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这天得了空闲,便到清风寺空地插了一根树枝,等着萧芸飞来见自己。

可是等了一整天,也没见到萧芸飞的影子。

左少阳等不及了,傍晚时分,便来到了清风寺。高声叫道:“萧老哥萧老哥你在不在?”

只叫了两声,便被清风寺的方丈智空大师叫了出来:“左施主”

“他已经走了”

“啊?”左少阳大吃一惊,“他去了哪里?”

“去他该去的地方。”

跟一个老和尚聊天问事,很容易问了半天也没结果,因为老和尚会用出家人特有的禅理来回答。所以左少阳唯有苦笑:“那他走了多久?——走了几天?”

“好几天了。”智空方丈没有再打禅机,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左少阳,“萧老哥走的时候,让老衲把这封信给你,说如果三天之内你不来找他,就不必把信给你了。你已经超过了三天才来,本来这封信不该给你的,但是,老衲觉得还是给你看看的好。”

左少阳心头有些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等着自己,从智空方丈手里接过信,立即撕开了,取出信,很短,只有几行字,没有抬头,没有落款:

“老哥云游四方去了,居无定所,故不能告知去往。他日有缘,或能相见,待那时再与贤弟把酒言欢。珍重”

笔迹娟绣,若青丝漂游。左少阳反复看了好几遍,也不明白这封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何萧芸飞只限三天自己来找他才给,三天过了就不给。

左少阳问智空:“萧老哥既然要离开,为何不告诉跟我道别一声?”

“你又不是浮云,你怎么知道浮云没有道别?”左少阳忍不住冒了一句。

“老衲不知道浮云是否道别了,老衲却知道萧老哥去跟你道别了,只是你不知道。”

“不会吧?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前一次萧芸飞走的时候,留给了左少阳一块玉佩,玉质很普通,中间有一道血样的纹路。左少阳一直贴身藏着,萧芸飞没跟他要,他也就没主动归还。听了智空这话,心头一凉,急忙伸手入怀,从贴身内兜里掏出一个锦囊,这是白芷寒替他缝来装这块玉佩的。

他捏了捏锦囊,还是有一块扁扁的硬硬的东西,便瞧着智空一笑,扯开锦囊口,倒转过来,将里面东西吧嗒一声倒在了手心里,一瞧之下,顿时呆了。

那块血丝玉佩,变成了一块差不多大小的小石块

乌鸡变凤凰,鸭子变天鹅,玉佩怎么变成了小石块?左少阳捏着那块石头,真是不明白萧芸飞,他既然想要回这玉佩,直接说就行了,为啥要偷回去,还放块冷冰冰的小石头在里面欺瞒自己?若不放,自己会老早就发现不对劲了的。

怪也只能怪自己,这么多天,也没来看看他。他估计坐得腻味了,所以云游四海又去劫富济菩萨去了。

再怎么样,也该跟自己说一声啊,听智空的那话,他肯定去找过自己,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说话,而只是悄悄取走了玉佩,然后悄然远去了。

左少阳黯然地回到了家里,连着几天,什么事都是兴趣索然。

这天,左少阳给桑母复诊之后,淡淡道:“行了,已经基本好了,你们就可以回茶肆去了。伯母这病拖的时间太长了,正气虚衰,已成虚实夹杂之证,需要精心护理,长期治疗,水肿才能慢慢消退,不能急于求成的,治疗也要稳扎稳打,稳步前进,才能最终收效。我开个方子,照方抓药一直吃,吃上三五个月再来复诊。”

桑母忙不迭答应,又连声感谢。

“老身听见了,左公子你放一百个心,我说话算话,更何况我都发了毒誓的,哪能违反呢,我说话绝对算话的。”

“那就好,再过几天,是家父的五十大寿,家人商量了准备给老人家办寿,就在瞿家老宅里。下午酉时初(五点)开宴。请你们一家光临,热闹热闹”

“行啊”

“不过有一点要说明了,不许送礼。带礼物来的,人进礼不进,这是老爷子特别交代的。”

“这如何能行呢”桑母病了一场之后,笑声变得更蛤蟆似的,“饥荒的时候,你们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要不是你们,我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这一次,你又救了我这老命,这份恩情一定得还的。带多带少都是一份心意嘛。呱呱呱”

“那可不成,什么礼都不能带,我说的是真的,我们会找个铁面无私的看门接待,人进礼不进,到时候进不了门我可不管,礼物丢了我也不管的,这绝对不是说笑。好了,请回吧我也要下地干活去了”

黄芹奇道:“听说你在地里干活,还忙着做什么……插……插……”

“插秧,就是把秧苗单独培育,等长到一定高度了,再移栽到水田里去。”

“是呀?有人还说你在水田里犁地?”

“嗯。”

“难怪满城人都在说,‘楷模种田好稀奇,不撒种子耕稀泥”嘻嘻嘻”

第323章 出尔反尔

旁边桑小妹微笑插话道:“就是,听说左公子犁地只用一头牛,还用一种弯弯的犁,样子怪怪的,好多人不相信都去看了,听说,还真能把地犁开,而且很深哩”

黄芹咯咯笑道:“我可听说的不是这样,人家说,左公子赶着一头牛,也不知道拖的是个什么东西,在水田里乱走,地是翻过来了,却有拿了个梳子一样的东西,仍旧用牛拉着,把犁好的地哗啦个稀烂。也不知道是搞的什么名堂。”

左少阳道:“那叫耖地,先把地犁好,然后用耖进行粉碎,再插秧,这样庄稼才能长的好。”

“我可没见过这样种地的。”黄芹笑得更欢了,“不过,你总是能使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新鲜事。全城的郎中都说李大娘的中风治不好了,你却愣给治好了,一般郎中只敢用一两枚乌头治病,医书上最多也只说能用到五枚,你却用八枚,而且还把病给治好了。还有,你出城救伤员,腿上被砍了一刀,流了那么多血,整个人成了血人,都说你肯定死定了,没想到你却活了下来,还当了楷模。所以,你这次这种地,谁又敢说你不会再作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来呢?说不定秋后你地里的收成,比人家多上一两倍,只怕更要成大奇闻了咯咯咯”

左少阳听不出她的笑声到底是夸赞,还是讥笑,又或者兼而有之,这芹嫂子的脑袋到底想什么,有时候真难琢磨的。

桑母在桑小妹和黄芹搀扶下,慢慢回到了茶肆。

一进门,桑母就直奔卧室,打开大立柜,找她存钱存首饰的铁匣子。铁匣子还好端端摆在那里,只是盖子开着,里面却空无一物。

“我的钱呢”桑母这一嗓子差点撕破了喉咙,一个虎跳,转过身来,恶狠狠盯着桑老爹,“钱我的钱还有我的首饰拿来快拿来”

一家人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响。

桑老爹陪着笑:“孩他娘,这个不行,你发了毒誓的……”

“狗屁毒誓快点给我,否则老娘撕了你”

桑小妹急声道:“娘,左公子说了,你不能再想钱的事,要不然你的命……”

“滚”桑母骂道,“滚一边去你这个赔钱货我还没死就哭丧,我要真死了,就是你给哭死的滚”

桑小妹眼圈都红了,捂着嘴退了开去,却不敢哭。

黄芹陪笑道:“婆婆,这都是为了你好……”

“好个屁你要真是为了我好,赶紧的立马给我生个孙儿出来呀?养只母鸡还能下蛋,养你这么个骚货,能做啥?除了吃饭拉屎,你还能干啥?赶明儿老娘就让我儿休了你这丧门星”

“我……”黄芹气得脸都白了,盯着桑娃子瞧,桑娃子却跟见了猫的老鼠死的躲在外面大堂里,低着头瞅地上,好象地上有什么稀罕物似的。

桑母一步步跟大象似的逼了过来,粗大的鼻孔拉风箱一般呼呲呼呲喷着粗重的鼻息,咬牙切齿冲着桑老爹吼道:“你个老东西,赶紧把钱和首饰还给我”

桑老爹道:“孩他娘,不是我不给你,左公子说了……”

“少给我提那臭小子老娘知道他是唬我的,哼他想用这个办法,让我不跟他们家要聘礼,我呸做梦等我病彻底好了,小妹的聘礼七十贯一文不能少,他不给就甭想把小妹娶过门”

“娘”桑小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闭嘴你个赔钱货,你想让那小郎中听见了,用不给我治病来威胁我?我可告诉你,你是从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货,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拿你换点彩礼怎么了?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了?左家又不是拿不出来,他们已经买下两间商铺,还有我们家茶肆,还有一百多亩田地,七十贯能拿不出来?卖掉田,再把茶肆还给我,不就够了吗?我可说明了,田我可不要,我要钱,响当当的现钱而且,茶肆只能折抵二十贯,不,不,茶肆都旧了,最多十五贯,啊不,十三贯最多折抵十三贯,他还得给我五十七贯就可以接你过门了……”

“娘”桑小妹嘶哑的声音道,“这闹饥荒的两个月,咱们一家人可是靠人家的粮食活过来的”

“屁那是我卖茶肆给他换来的”

“茶肆只抵了四十贯,我们还欠人家三十贯,而且后来人家给我们吃的,一文钱都没收”

“那是他卖高价五斗米以前才卖不到两贯钱,他就拿来换了我的茶肆?我那茶肆可是花了三十五贯钱买的他才花了两贯还要我写三十贯的欠条我呸贪财吸血不得好死的东西,他以为我会感激他?他这个吸人血的臭虫我心里有杆秤当时不说别以为我忘了,哼哼,老娘我记在心里的哩哼这笔帐咱们慢慢算反正小妹扣在手里,老娘让他扁他就圆不起来”

黄芹嘟哝道:“再怎么算,人家都救过咱们一家的命”

“救命怎么了?救命就能不讲道理?救命就能纳妾不给钱?救命就能吸血能要高价能把你婆婆一辈子的血汗都榨干?我呸——来来我们来算清楚了,他开始给了五斗米,后来两个月,每天八个馍馍,折算一斤二两……”

“每个馍一个二两重,应该是一斤六两”黄芹嘟哝道,“又惦记着占人便宜”

桑母恶狠狠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黄芹急忙躲开,这一巴掌打空了,桑母举着手追着要打,可是她大病初愈,只追出两步就气喘吁吁走不动了,指着黄芹道:“你这扫帚星,你等着,老娘病好了,剥你的皮”

桑老爹陪笑道:“孩她娘,你还是歇歇吧,左公子都说了,你要卧床休息……”

“不许给我提他我这跟他算账呢哼——他那馍没一个二两,一个最多一两五,算下来,我们吃了两个月,也就六斗米不得了了,加起来总共十一斗。一斗米按三百六十文算,也就四贯钱不到我大方点,给他四贯钱,这总成了吧?再不行,我买十一斗米赔他当然不是现在,等秋后粮价下来了,反正赔他米呗然后他得把茶肆还给我,要娶小妹行了,再给七十贯,人就是他的,要不然,免谈”

桑小妹苍白着脸听着,她知道,如此一来,左家绝对会非常讨厌自己一家人,那自己想嫁给左少阳,只能是梦一场了。颤抖着声音道:“娘,你要把女儿往死里逼,你就等着收尸好了”说罢,捂着脸冲上了楼。

“你听听,”桑母指着桑老爹吼道,“你听听啊,你这死闺女说的什么?用死来逼我?嘿,我才不怕的你有本事就去死,就算死了,我也不能便宜了小郎中一家”

桑老爹低声道:“小妹她娘,你先消消气,说到底,人家也是帮了我们的……”

“你说什么?他们几个气我,你也来气我?——钱呢?首饰呢?马上还我快点,别让老娘翻脸”

桑母检查了箱子,果然钱和首饰都在,顿时眉开眼笑:“他会干的,我知道,文契在他们手里,我的病也还没好完,所以我自然不会跟他硬顶,我会跟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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