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服刑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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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刑那些年-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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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时我已完全相信曹哥当初的话所言非虚,每个人都必须经历这一关,用他的话说:“新买的骡子不上套,新娶得媳妇不让操!”手续,是为了立威,这是规矩。这样说吧!就算是我,如果看见新进来的人没有过这一关,心里也会不平衡,不高兴的,人呀!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在我们号里,各人自有分工,李哥是总设计师,运筹帷幄。曹哥是管理一切日常的具体事务,就像是公司里的总经理。而我呢,现在还处于和曹哥学习阶段。譬如今天的事儿就是个需要我学习的过程。另外还有两个是小鸟和不爱说话的喜子是伺候李哥衣食起居的,俗称份子娃。然后就是中间睡的四个人,铁头川娃等,他们是负责过手续,惩罚人等等一切需要使用暴力的事务,有一个很直接地叫法——“打手”。后面的就没什么地位了,全是干活的,有涮马桶的,擦地的,洗衣服的,洗碗打饭的等等。而铁头川娃,没事的时候就研究如何折磨人,所以我经常戏称他们为731研究所研究人员,我一般不叫他们的外号哦!就叫铁所长,川所长,他们还颇为受用。文心阁埨坛。

王希根本不知道,选择了‘文过’等于就选择了失败,为什么?看守所尽管最忌讳反抗,冲铺等行为,但自古人人敬英雄。在手续问题上,你选择了‘武过’,本身就代表了一定的勇气,椽子好的人只要你挺过这一关,以后的日子还是会好过很多的,别人也不会过多的招惹你。但是如果你选择了‘文过’,那就可以说宣告了你悲惨生活的开始,从此之后,你会成为人人都可以欺凌的软柿子,别人的出气桶,号子里折磨人游戏的主要表演者。

也许是号子里很久都没有人进行过‘文过’的游戏了,大家在这种非人的环境里积压的情绪足以令自己心理扭曲变态,都想看到别人的痛苦来刺激一下自己日益麻木的灵魂。所以全都显得很高兴,尤其是铁头和川娃,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凸显出他们的作用。

只见他俩闻言还不待曹哥的指令就迅速的窜下了床,阴笑着来到王希跟前,即将要到来的危险令王希打了个寒战,或许是他想到前后受到待遇的差异过于大了,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于是嘴一咧眼看就要哭了出来。就在这时,号子门又开了。

“他妈的今天还给怪了,平时我值几个班都不见送个人来,今天一会儿就来两个,还都是碎逼,搞得我连电视都看不安生。”老梁一脸的不高兴:“其他号子人都关得差不多了,还是撇给你们吧!人多了兴旺。”

“你们莫给我惹事呀!再给我玩点菜,小心我把你们当菜吃了!”老梁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地去看他的电视了。

来人年龄比王希略显大一点,但也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还是个近视眼,耳畔的头发上明显有眼镜腿勒出的痕迹。看守所为防止押犯自杀自残,眼睛一律没收。所以他正眯着眼,努力地在打量这这个新的环境。

“看锤子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曹哥一声怒斥,吓得这人一缩脖子,赶紧低下了头。

李哥这时发话了:“伟伟,这一下刚好,你也别让这怂选文选武的了,两个人合起来一块耍,有意思得多。”说到这,李哥又撇撇嘴:“看这怂样子也不像是个有椽子的,你问了也是白问,好久没怎么热闹了,今天刚好,给他们来个全套的。”

接下来的这一晚,我真是开了眼界,也不禁为我当初选择‘文过’而感到庆幸。这晚,也让我开始相信影视作品里关于人性的描写并不全是杜撰,人对待自己的同类,怎么可以这样残酷无情,荒唐疯狂……

“叫什么名字?”曹哥依然继续着他的例行询问。

“闫凯”这哥们明显要比王希懂行的多,干净利落的回答没有多说一个字。

“以前进来过吗……”曹哥永远是那一套。他继续着他的提问,我的心里却在想,进来这么长时间了,见过‘文过’的但没见过李哥所说的全套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什么内容。

但接下来我就长见识了,曹哥示意开始后,川娃和铁头就跟他们介绍上了:“咱们看守所的‘文过’分为两大类,七个小项,既然是文过,那咱们就有说法和讲究,两大类分别叫:六脉神‘贱’和‘左右互搏’。六脉神‘贱’又分为洗澡、喝汤、娱乐、旅行、模仿、饲养等六个内容。你们以前没进来过,先给你们来点温柔的,慢慢来嘛!”

我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见铁头先是解开裤子,在马桶里挤出了两粒屎,然后让王希手里拿着扫把,然后把塑料盆戴在了头上,摆出一副解放军战士手挎钢枪,保家卫国的pose。而闫凯被勒令把头伸到马桶里去作观察状,观察一会儿后,王希就问他:“闫凯,金鱼还在不在?”闫凯回答:“依然在!现在交给你了。”王希‘啪’的一个立正,口中喊口号一般地吼道:“是!请首长放心,人在金鱼在,人亡金鱼亡!”等号子里的人都表示听清楚了以后,方才二人交换表演。这就是六脉神‘贱’之饲养金鱼。

第二个项目是旅游节目——骑摩托,又称‘边走边看’。具体实施方法是,两个人并排趴在地上,铁头和川娃分别骑在他俩的身上,抓住他们的耳朵,双手一边使劲拧着一边让他们嘴巴里发出‘噗噗噗’类似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双手一松,嘴里的声音就要停下来,然后铁头川娃就会问,现在到哪了?他们会回答:“已到河南。”然后就会讲出比较具有地方性的河南特产。再一发动再一停,就到了北京,他们就会回答这里的故宫长城欢迎你,诸如此类,等等等等。这个节目进行了二十多分钟,看着他们发红的耳朵,我心想:也真是难为他们了,看来人还是要念书哇,如过换两个乡下的文盲来,还真说不出那么多地方。

骑摩托这个节目在我看来已经有一定难度了,但是跟接下来这个模仿秀相比,它还算是简单的,模仿节目就是让你趴在地上摆出各种动物的造型,模仿各种动物的声音,有猪有狗有牛有羊,他俩一人一个不重复的表演,然后接受号子里人的评判,谁先表演够十个谁就是胜利者,而不合格的这一个,将会接受五个礼炮的待遇。不过,说实话,闫凯模仿的驴子真是惟妙惟肖,形象生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个人还是对代表娱乐的‘看电视’节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个相对也比较温和,等于是休息性的一个接目,让给你肉体和精神得到一个暂时的舒缓,它很简单,就是扯住你的耳朵一点一点的拧,拧一下,铁头的嘴里就会报出一个频道,而你要迅速的说出这个频道的特征,具体对话如下:

“中央一套。”

“今天是一九九九年六月二十九号星期三,农历五月二十日,今天的新闻联播为大家带来的是……”

“中央五套。”

“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你现在收看的是第十六届世界杯A组的一场比赛……”

“中央二台。”

“电视机前的朋友大家好,欢迎你收看经济半小时节目……”

在整个过程中,闫凯明显表现的要比王希好一些,看来这家伙平时看了不少电视。

和接下来的内容想比,以上的四种节目,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开心,还不算什么,一般人都能接受,但是洗澡和喝汤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对人格的践踏和侮辱了。

看电视的节目结束以后,铁头和川娃先让两个新马号歇了一会儿,李哥也开始倒水洗脚了,洗碗以后曹哥又洗,看守所用水紧张,洗脚就是这样,一个一个往下轮,我知道接下来要发生啥事,所以只是轻轻地蘸了一下水就拿出了脚。

果然不出我所料,只一会儿,一盆漂着白色污垢的洗脚水就放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俩面面相觑还不明所以,李哥温和的说,看守所里比较注意卫生,要勤洗脸勤洗澡,再加上你们车马劳顿也有些累了,洗个脸睡吧!说完向那盆洗脚水努了努嘴。

我就从那时起,就看出了闫凯这家伙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王希还在犹豫,闫凯就已经在那盆洗脚水里面洗开脸了……后来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拍案叫绝的话:“当是我就看明白了,那是你洗也得洗不洗也得洗,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抢先洗,这样,最起码王希洗的是我洗剩下的。”

六脉神“贱”之最后一个内容,‘喝汤’真是对人性的一种践踏和自我的一种侮辱,是的,我认为他貌似在侮辱别人,实则在侮辱自己,因为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已经不配被称之为人的称号了。即使动物,也不会如此欺辱同类——六脉神‘贱’,不只是贱了别人,还是贱了自己?

全号子每一个人都在马桶里尿了泡尿,由李哥开始,依次进行,有黄的有白的,有半黄半白的,甚至还有火气大的撒出的是金色的尿液。十八九个人在一个时间段同时放水,号子里一时间臭气熏天,到处都迷茫着一股尿骚味,川娃拿起马桶边的一个小茶缸——此物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我都差点忘记介绍了,因为一般情况下,你在号子里放水解决个人问题,是不能直接尿在马桶里的,因为那样距离远,声音大,怕李哥不高兴。所以,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先拿小茶缸接住,然后倒在马桶里。

此刻,这一缸颜色诡异的尿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就摆在闫凯和王希的面前。等到他们明白过来意思以后,王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妈妈,我错了,我想回家……”

而闫凯浑身颤抖着,最终抓起了那缸子送到嘴边……

在他仰头的一瞬间,我分明也看到一滴泪正在从他的眼睛滑落。

我已经不愿再去回忆那天晚上的具体细节了,整个过程充满了荒唐、冷酷、和残忍,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所见,这还是人?为什么非要通过产生和制造痛苦,来转介自己的痛苦?难道真要像李哥说的那样:想在这里立足,你要么忍,要么残忍?当时的我还有些许的愤怒和不忍,但是再后来,我就见怪不怪慢慢的麻木了。习惯,是人类最大的杀手……

他们二人最终还是喝下了那一缸尿液。其实并没有全部喝完,要的不是让你喝多少,‘喝汤’这个节目的意义只是为了侮辱你,把你的脸皮,人格,放在地下恨恨的践踏,从而达到精神上的完全征服。我以为这就结束了,但我忘了李哥所说的是全套——还有‘左右互搏’。

王希还在马桶上狂吐,他一边吐,川娃一边用脚在他背上踩踏,嘴里骂着:“老子让你吐,让你吐……”闫凯面如死灰蹲在地上,双眼无神怔怔地望着前方。

“好了,看你们领悟能力都挺不错,刚才又配合的挺好,所以们你没喝完的汤也就算了。赶快把最后一个节目搞了,咱们也就完事儿了。你们可别怪我,这可是你们自己选的!”曹哥又开始了,不知为什么,此刻我特别讨厌听到他的声音。

铁头川娃真是两条合格的狗,不过也难怪,他们本身就是打手,靠这在号里立足的。待曹哥的指令下达后,他俩立刻把王希闫凯两人拽起,让他们面对面站好。说真的,我近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我还真没见过‘左右互搏’是怎么个意思呢,今天刚好见一下。但没过一会儿,我就为我的好奇心感到后悔了。

川娃让他两面对面站着,互相扇对方耳光,如果有一方被打得叫出了声,那么打人的就算是过关了。这个规定看似简单,但实施起来我才发现制定这个规则的人,用心有多么险恶了。

王希和闫凯面面相觑,半天迟迟没有动手。曹哥一声怒喝:“等酒吗等菜?还不快一点开始?”王希闫凯刚准备动手,曹哥又是一声:“记住哟!不要出声,否则你就完了!”吓得王希眼角刚要流出的泪一下子又缩了回去,看得我一阵心酸,一阵佩服,好功夫呀!眼泪都能收发自如,啧啧。

王希看看闫凯还不好意思动手,闫凯面无表情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王希被打蒙了,摇了摇脑袋也是一巴掌回敬了过去……

双方你来我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试探,谁都不好意思用劲。打了十几下之后,李哥阴森森的声音又响起了:“怎么,给我打友谊赛是不是?再给我希里马哈的,我就要换花样了!”

二人闻言吓得打了个寒战,二人同时望了对方一眼,然后一起发力,一个巴掌扇在对方脸上。又同时一愣,回过神来后都是大怒,抡圆了胳膊朝对方打去……

这个主意真是毒呀!他俩都不开腔,生拍自己一出声就控制不住会嚎啕大哭,只是任凭眼泪顺着双颊流出,还没流到下巴,就又被随之而来巴掌一掌给拍飞,我可以清楚的看见飞溅在空气里的水珠。更为关键的是,为了早早的结束自己的痛苦,都需要早一点把对方打痛,这个时候,就显出人性的卑劣来了,闫凯估计是不知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于是打王希的时候就指头微曲起来,每一次打过就会在对方的脸上留下划出的血印子,王希还浑然不觉,继续一巴掌又一巴掌地往闫凯脸上招呼。血与泪混在一起,把他一张脸全弄花了,我看在眼里,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难受——人呀!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在双方噼噼啪啪的巴掌声中,李哥曹哥开心地笑了起来:“过瘾过瘾,比看动作片还过瘾,再用力一点!哈哈……”曹哥的声音有如夜枭,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闫凯使劲儿,闫凯加油,你看他马上就受不了……”李哥一张脸也完全扭曲了。他还嫌不过瘾,回头又对铺上的所有人说:“来来来,下个盘口,赌一下他们谁赢?赌注就用自己一天的口粮,人人都要参与呀!我做庄,买闫凯赢,秦寒你记个帐。”

号子里的人‘轰’的一下全都动了起来,疯狂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了。

“我也买闫凯赢!”

“我买王希赢!”

“我也买闫凯赢,李哥,能赌后天的饭吗?我想一块压上!”

最叫人难以接受的是棺材板,他被众人挤在外面不能近前,急的直跳。号里对他的惩罚才刚刚结束,额头上被李哥打得伤还没完全好,紫红色的伤疤格外的狰狞,把他一张脸在灯光下映照的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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