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服刑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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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刑那些年-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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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号子?咋回事,他不是昨天今天刚进来吗?”李哥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

“什么刚进来的,你消息也太闭塞了啦。同志,闭门造车可不行。刘三军前两天就进来了。在别的号子呆不住,再加上一院又判了两个死刑,调了些人去看护,你知道的,不能要刺头。所以,只有把他发你号里来了。”劳动号娓娓道来。

李哥闻言大喜:“那就是说,他已经提审过了?”

“是啊!咋了,该不是你们把人打得见不了人了吧?哈哈!华华,现在可以呀!谁都下得去手,刘三军不是你伙计吗,也整呀?”劳动号哈哈大笑说不上是讽刺还是称赞。

“可以啥,还不是靠兄弟们给面子,来抽一根。”李哥面色如常的笑笑,地处一根烟去。

“唉哟!金白沙呀!还是华华耍的大啊!”接了根好烟的劳动号喜不自禁,屁颠屁颠地走了。

李哥转过身来面色立马阴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刘三军的尸体出神。我们知道他是在想辙,故而都不敢打搅他,噤若寒蝉。只有曹哥急不可耐的窜到尸体边上,一会摸摸这,一会摸摸那,好像是他有办法把人弄活过来。

好半天。李哥才从他的铺上坐起,缓缓地渡到尸体旁边,一言不发的下去,好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气也喘得越来越粗……

血,到处都是血。

刘三军仰面倒在血泊里,即使已经没有了气息,鼻孔嘴角依然还在往外流着血。

“李哥,咋办?”曹哥一张脸煞白。

“尸体,关键是尸体,要藏起来不被人发现。”李哥喘着粗气说。

“那号子里的人呢?你能保证他们都不说?”曹哥的眼睛红的像是要渗出血来。

“没事,他们都动了手,又不是你我两个人打死的,人人有份,再说——”说到这,李哥又扭回头去,看着地下的尸体,一张脸格外的狰狞:“想要不被人发现,我有一个办法。”

“啥办法?”

“想办法把尸体分了,每个人都吃一块儿。这样尸体也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告发。”李哥说的很平静,好像在说吃一头猪。

曹哥猛的一抬头,惊恐地看着李哥,李哥也狠狠地盯着他,半晌,两人同时点头,起身去拖动那具尸体。

小鸟喜子见李哥动了,都跳下来帮忙,铁头,棺材板也都一起动手。搬尸体的搬尸体,打扫血迹的打扫血迹。不一会儿,刘三军的尸体被床单裹起来塞到了床下,地面也恢复了正常,闫凯还混了一点牙膏水,拿嘴喷到空中,略微的遮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对了,刚才这小子动起手来比谁都凶悍,和前两天他过手续的时候真是判若两人呀!所以说,这里没有人,只有狼。看守所的环境就像是一个磁场,任何人只要你身居其中,就会变得恐惧、凶残、狠毒、甚至变态。眼开这样一个小孩一样的人,要是在外面,谁都不会相信,他会和别人一起活活的打死一个人!可现在,他才进来几天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相信人人生来都是向善的,只是环境会改变你很多很多……

待一切收拾停当,李哥尽量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讲述了自己的意思——大家都被惊呆了!!!一个个惊恐地看着李哥,只有惊恐没有其他!

我们无法相信吃人肉,这种只在《水浒传》里出现的情节将会要发生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大家都惊得说不来那话了。没有一个人表态是同意还是反对。

李哥看看我们大家的表情,或许也觉得这样讲过于惊骇,大家接受不了,于是便换了一种方式说道:“你们想,刘三军是被我们活活打死的,几乎每个人都动手了,我还没出手呢!我怕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家。他这么大一坨摆在号子里,现在天气热,不两下把尸体处理了,等有味道了,你们都要遭殃!尸体咋处理?我们不可能搬走,只有——”说到这,李哥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只有把它吃进去才安全。要不然你们谁给我出个主意?”

看看大家脸色有所缓和李哥又说:“其实也没啥,我以前和朋友出去玩,在一家山里的火锅店,吃过所谓的‘加菜’,你们知道是啥吗?就是死了的小孩肉,味道比猪肉还嫩,也没什么怪味。”

李哥说到这,已经完全定下神来,思路也清晰了,话说的也更加咄咄逼人了:“我倒无所谓,反正我又没动手,只是大家在一个号子呆的时间长了,我这个人又重感情早就把你们当成我自己兄弟了,兄弟有事我能不管吗?”李哥又望向铁头说:“你不是还要出去供妹妹念书吗?”又对川娃说:“还有你,你妈还在四川等你回去尽孝呢。”

“还有你……”李哥一个一个的说,说到我的时候,他说:“秦寒你我就不说了,你和们都不一样,你是正经人家孩子,你的路还长得很呢。”

最他总结性地说:“要是这事翻把了,一个个大刑加上,一年的变五年,五年的变十年,十年的变无期。甚至——”说到这李哥语气一变:“说不定还有抵命的,你们想想会是谁?”

看着他貌似动情地说着,我的心里有如波涛起伏:一个把分食人肉的变态举动说的如此淡定的人,他所说的话有人信吗?他流露出的感情有人信吗?反正我不信!再说我恨不得置李文华和曹成伟于死地,我把不得这件事翻把呢!

但是,或许是由于我没动手,不能体会别人的心情吧!很显然,李哥的话大家都信了,有人问:“那最后所里闻其人到哪去了咋办?”

李哥大手一挥:“这个简单!要我们众口一词,说都没看见,看守所就会以为他越狱了。至于咋越的,哼哼——人家越狱能让我们看见?”

平心而论,李文华确实是一个人才,他的身上有着许多常人所不能及的特点的人,他的沉着冷静,阴险狠毒,坚忍灵活,对人性的洞察还有那敏锐的判断力,和异于常人的迅速反应。这一切如果放在乱世,放在战争年代,而他的运气有足够好的话,或许真能成就一番事业。可惜这是太平盛世,他的头脑手腕也只有在看守所里发挥了。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分析了种种利弊,提出了最可行的方法。

他提出的这个分尸食肉的想法乍一看,确实是丧心病狂之极。但是细想一下,在看守所那个环境里,你要想这件事平安过渡,那似乎只有这样一个办法。

第一、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无论平时的高压多么令人害怕,但在这件事上很有可能有人会为了洗脱自己而去告发,但是如果人人都吃一块刘三军的尸体,那么,人人都是凶手——还是食人凶魔,谁还会去说?谁还敢,还好意思去说?

第二、一般人就是想告发也没有这个机会,因为你整天都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你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告政府,可问题是,你除了打报告,就见不到政府,即使见到了,你也接触不上,这两天,号子里肯定都是严加防范的

第三、尸体的处理的确是个麻烦的问题,你无处匿藏。就算是分成小块,以看守所那经常堵塞的的排水系统,那是要出问题的,只有吃进肚里,拉进厕所才保险。

第四、一切处理停当后打个报告,就说人不见了,看守所肯定以为刘三军越狱了,正常人的思维决不会想到他是被这伙丧心病狂的人吃了!

这一切,李哥几乎是一瞬间就考虑清楚,并做了决定。这个计划看似天衣无缝,但他却没算到一点——陈怡的来信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决定了这是个注定要失败的计划!

大家冷静下来后考想了一下,也都明白了,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对自由的渴望,对危险灾难的恐惧,压过了人心里那仅存的一丝天良。就这样,分尸食人——这个只在电影小说里看到过的情节马上就要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上演了!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群居动物,这一伙人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相互倾轧,可有时候却又需要他人。如果你一个人去干一件充满恐惧和危险的事,你会害怕,但是如果是一伙人在干那么这种对危险的的恐惧将会大大的降低。不到一会儿,已经有人在谈笑风生了:

“李哥,人肉啥滋味?你吃过的给我们讲讲。到底咋吃的,我们没经验呀!”棺材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哥,不肯能生吃呀!得想想办法。”曹哥一般考虑的都得是比较实际的问题。

李哥正准备回答,闫凯突然阴森森的冒了一句:“生吃也不是不行。”

我们闻言大惊。一起侧目。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呀!看不出来这小子心挺狠的。

闫凯被我们看得不好意思,又补了一句几乎使我作呕的话:“有啥呀!你们很奇怪吗?日本人还生吃鱼片呢?”

曹哥忍不住一把扇在他头上怒斥道:“不懂别他妈胡说,那是鱼,这是人,能一样吗?”

李哥盯了闫凯两眼,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想了一会说:“那到也不用生吃,毕竟——-”说到这,他自己也有点恶心,干呕了两下说:“毕竟他妈的那是个人,不是猪狗牛羊。”

最终李哥提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办法,真是厉害呀!怎么会被他想到的,看来人和人平时想的是不太一样呀!

李哥的办法乍一听有些搞笑,但也确实可行。他让整个号子买上200管牙膏,200卷卫生纸。用牙膏皮做一个锅。然后烧着卫生纸吧尸体煮了吃。至于咋分解尸体,李哥又想了一个办法,他让小鸟在号子的铁皮门上撬了一大块铁皮下来,——-看守所年代久远,铁皮很容易就被撬下来了。然后不一会儿就被小鸟磨成了一把锋利的切割刀,一看那样子驾轻就熟就是常干这玩意儿的。果不其然,一问之下小鸟在外面就是钳工学徒,看样子这一次真正是做到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地尽其利。

现在有几个关键问题:一是如何分尸,要避开警察有可能来送人、巡视的时间段,还要避开劳动号子送水、送饭的时间段。最后议定,只有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时最安全。第二个问题就是,牙膏卫生纸不能一次买得太多,免得人家起疑心。后来李哥出面跟老毒和赵军分开借了一些,又说号子里集体拉肚子,跟老周多买了些,终于是凑得差不多了。

至于生火时冒出的浓烟,那就到时再说了,只有见机行事,反正看守所里烧东西热菜,烤馒头的事也是屡见不鲜。

看着这群疯狂的人的疯狂之举,听着这些丧心病狂的讨论,我除了对李文华和曹成伟的仇恨之外,也越来越害怕。那时一种源自人类本身的害怕,不是我的品行情操有多么高尚,或许仅仅只是因为我伤了脚,没有动手,因而可以置身其外的缘故,我觉得这些人在商议和进行这件事的时候,已经不是作为一个人而存在了,这是一群魔鬼,一群可以分食同类的魔鬼!我现在是置身与地狱之中!

我不禁重新又一次打量我所身处的环境:

现在看过去,整个号子鬼影摇曳,房顶老高,有两个人叠加起来的高度。灰蒙蒙的房顶上孤零零地吊着一只黄乎乎的灯泡,像塑料袋里装着的一泡稀屎。四周墙上密密麻麻粘满了蚊子血,这些蚊子血与地板上暗红色的地板漆交相辉映,就像是是某位艺术大师的精心杰作。马桶大大咧咧地蹲在门口,宛如一条看家狗。这一切都像是电影里的镜头,加上耳边这些商量着如何分食同类的窃窃私语,让我觉得像是在做梦又像是清醒着……

计划已定,刀已磨利,就待夜幕完全降临。

所有的人都惴惴不安,毕竟这不是一般的事儿,试问人的一生有几个人干过如此灭绝人性,令人发指的事儿。紧张,恐惧,不安那是正常的,要是不正常那才奇怪呢。

而我正好趁着这个功夫偷偷看看陈怡写给我的信,想到这里,我的心请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

看看左右没人注意我,现在这个时候大家也没功夫打屁,开玩笑了,每个人都盘坐在床上,几乎是商量好的一般,都闭着眼睛,根本没人管我在干吗。也是,只要你在这个号里,就不怕你反了天!

我轻轻地向后移动了一点,靠在老侯身边,现在的我已经是这个号里的管理人员了,想盘在谁旁边就盘在谁旁边,因为我有监督之权。这不,老侯一见我过来赶紧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身子绷得笔直,生怕我给他找麻烦。我不禁感叹一声:环境改变人呀!想我秦寒本性善良,什么时候在别人眼里也成了洪水猛兽了!

我轻轻地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就像是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一颗心,小心翼翼的展开,瞬时好像就有一种独属于陈怡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封信写得不长,娟秀的字迹在向我诉说着她的情感……

秦寒:很高兴能有机会给你写信,更令我高兴的是,我们竟然还能选择这样一种近乎原始的方式交流。不过我喜欢这种方式。因为他能让我避免面对面试的尴尬,和你说说一些我心里想说而又不好意思说的话,在这个压抑、封闭的环境里,能找到一个人交流几句,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很让人觉得幸福的事了。或许你会奇怪,我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吧!因为就在你生病的期间,我们所谈的一切,已经让我对你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和好感,故而,我才会毫不避讳地跟你讲了我的过去。你和这里其他的人不一样,这一点我深信不疑。看守所里,你几乎是找不到朋友的,这里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样夺取别人的资源。来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这种生活是谁谁给予的?我不喜欢把一切都归于环境,如果要怪环境,那这个环境也没有人强加于你,一切的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你说呢?所以平时我几乎不太和别人怎么交流,这一点想必你已有耳闻,看守所里不管男的女的都说我这人不好接近,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内心倾诉的渴望。但是,我找谁去说呢?尼采说过:高级的人总是喜欢独处,并不是因为他们喜欢孤独,而是因为在他们身边,找不到和他一样的人。我不是自命不凡,只是我的心已经孤独了很久,只想有个人能倾诉一下,胡言乱语的讲了这些,还请你不要见笑。本来早就想和你讲两句的,但一直找不到缘由,我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给你写信的理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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