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服刑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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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刑那些年-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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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人意外的是,无论你怎么折磨他,人家就是一句话:“我们没有错,想让我们写悔过书,没门!”

最后大雄彻底暴怒了,不顾一切地上前对领头之人拳打脚踢,一边打嘴里还一边怒吼着,就像发了疯一样。

我们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大雄怎么这个样子,不就是挨了耳光吗?折磨了人家这么久,面子也该找回来了呀!至于和失心疯一样吗?

我和龙飞对视一眼,均感觉到异常,正要劝阻,但是已经晚了。

只听钥匙声急促地响起,号子门一下子被打开了。陈所长满脸怒容的喝到:“周雄,住手!”

大雄恍如不闻,依然对其拳打脚踢。我和龙飞一看,这还得了!赶紧让卫明他们硬将其劝开。

陈所长问明情况后大骂道:“狗日的你个周雄!所里信任你,让你的当劳动号,你是咋报答我们的?前面的就不说了,你第一次违纪以后,余指导力排众议,又让你出去继续干活,可是你瞧你干的那些破事儿!我说着都嫌害臊!你对的起谁?现在又欺负新人,我要不送人进来还不知道,人人都是爹妈生父母养的,别人那样打你你受得了吗?”陈所长骂到这,歇了口气又对我们骂道:“你们这伙怂也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看着他这样打人啊?还嫌出的事不够?我给你们说,都给我安分一点,不然小心我收拾你们!”

骂了一阵陈所长就把大雄提出去扎了一副脚镣回来。接着就将所有练功的人全部提走了。龙飞问了一句:“所长,这么多人,这是要把他们关哪去呀?”

要说还是龙飞面子大,大哥和我们就是不一样。陈所长告诉他,所里研究了一下,这些人恨我们犯刑事案子的人不大一样,关在3院是有些不合适,一院又是死刑院更不能去。考虑到这些人性质上和吸毒差不多,所以要把他们关到四院去,集中管理。

龙飞跟我一讲,我听得连连摇头:所长糊涂啊!四院那伙疯狂的魔鬼,能比我们强到哪去?牙刷当时就说:“到了四院,还不如在三院呢!看吧!一伙傻子碰见一伙疯子,不出事才怪呢!”

牙刷真是先知先觉,拥有过人的判断力和前瞻性。就在那伙人被关进四院的当晚,其中一个就被打掉了脾脏。这也难怪,这伙人整天练功,身体早就坏了。又先在3院经过一番洗礼,本来就摇摇欲坠了,咋经得起四院那些疯子的折磨呢?

我们都很庆幸,幸亏调了院子,要是继续关在我们院子,说不定出事儿的就是我们了。龙飞向大雄打趣道:“大雄,你狗日的运气好呀!陈所长虽然给你扎了副镣,但还是救了你啊!”

大雄不好意思的笑笑:“哎!那就是一时之气。”

龙飞正色道:“大雄,都是哥们我才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情绪很不稳定。有事儿就说出来,就凭在里面咱哥俩处的这交情,能帮的我一定帮!”

大雄嗯嗯啊啊地半天,才说:“谢谢飞哥,我没事,就是想到要去监狱心里不舒服,过几天就对了。”

龙飞点点头:“那就好,真有事儿就讲,别憋在心里。”

龙飞并不知道,大雄的事儿就是跟他讲了也没有用,大雄的事儿,根本不是龙飞所能解决的……

大雄的幸运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是第二天,灾难就在他必经的路口等到了他。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执着的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中一切都有天意,命运之神才是这一切的导演,所有的人在他的安排下纷纷登场,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结局早已注定,步步都是在向它靠近……

第二天从早上开始,4院就不停的提人。我们知道这是在调查昨晚那件事儿,晚上的救护车声像是厉鬼的索命之声,搅得我们一夜都没睡好。但是恐怕不会有人料到,这件事儿最后会波及到我们3院……

中午大概两点多钟的时候,陈所长打开了号门。

“大雄,提审!”陈所长面无表情,看着大雄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濒死之人。

在看守所里呆久了,都知道所长的脸色就是晴雨表,我们大伙见陈所长面色不善,就估计到肯定又有什么事儿了。

大雄从早上就心事重重,听见陈所长喊他提审,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嘴里喃喃自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陈所长见他这个样子,冷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赶紧走吧!这一下看守所更热闹喽,我看我也应该提前退休了!”

他们走后,大家轰的一声纷纷议论开了。

“龙哥,你说大雄究竟有啥事,还要提审?”卫明第一个开腔。

“估计还是阎凯的事儿吧!要不然能有什么,说不定阎凯是让大雄毒死的?”黄华也接过了话头。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侦破小说看多了吧?阎凯那事已经结案了,你胡说八道,小心所长收拾你!”龙飞狠狠地瞪了黄华一眼继续道:“看这个情况,我估计大雄是和4院的人有什么事儿翻把了,不然所长不会那样说。”

“能有什么事儿啊?他大雄连女号都给日了,还能有比这更夸张的?”小熊一脸惊奇地说。

“小伙子,你还很年轻,看守所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多了!还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龙飞拍拍小熊的脑袋,微笑着说。

龙飞说的很对,这件事请确实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之外。中午大雄回来,那种绝望恐惧的情绪,我们能清楚地感觉到。刚一进号子泪就掉了下来。我们大惊失色,究竟什么事儿,能让他这个样子?

在龙飞的再三追问下,大雄才像挤牙膏一样,吞吞吐吐地跟我们讲了这件让我们大跌眼镜的事儿……

这狗日的真是狗胆保天!想钱想疯了。他竟然给4院卖毒品!

在大雄落网的时候,当场从身上搜出的毒品只有10克左右,所以他的刑判的也不是很重,但令公安机关所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还另有80多克的毒品被他藏起来了,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以外无人知晓。在他从事劳动号期间,他的表哥聂楚曾多次拖他想办法帮4院购进毒品,他虽然表面拒绝,可是早就心痒难耐,毕竟,这东西在看守所里的价那又比外面高了许多,他也想干,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正在这时胡玉的释放给他带来了良机,于是他便委托胡玉将他的藏毒给他送进来。也不知两人是因为感情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利益,反正胡玉是欣然应允,而且将这80克毒品当中的20克缝进一件衣服里,连同一些食品,委托大雄一个不知情的朋友给他送进了看守所。有过看守所生涯的人都知道,劳动号子的物品检查那只是个样子,所长是很信任他们的。东西到手后,他迅速地将这20克毒品分批送进了4院。要说4院的有钱人还是挺多的,一般刚开始吸毒的都有钱,最后都没钱,这是个规律。4院的人也想办法通知外面的关系给他打了款。胡玉后两次来,第一次是确认收款的,第二次是计划接下来的生意的,至于其他的事儿,那都是因为有了钱高兴,顺便助兴之举……

我们虽然早就听说看守所有劳动号和所长给犯人携带违禁品的,但是当真人真事儿摆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依然还是很吃惊,好半天大雄才问了一句:“这些,公安局都知道了?”

大雄点点头:“知道了,人家缉毒队直接把胡玉按在家里,当场搜出50多克货。胡玉什么都交代了,她也不敢不交代,50克都够吃花生米了!我知道抵赖也没有用,所以今天也就全部承认了。要不然我也不敢跟你们讲。”

“那这件事情又是怎么翻把的呢?”龙飞问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嗨!别提了,也怪我自己,人倒霉了就像是有鬼拉着,退都退不回来。”大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昨天4院打坏人的那个烟民,早上家里刚刚交了罚款,本来今天就要走人的,结果昨晚会上聂楚的非要逼着他给那些练功的过手续,所以出事儿了。那个怂想不通,在加上有些害怕,估计是想立功,就把这事儿给点了!聂楚也真是个白痴,在号子里抽大烟抽飘了,居然把胡玉都说出来了。我靠他妈的!不过这也怪我,要不是我把那几个人打到4院去,也不会出这事儿。这都是他妈自找的!”

龙飞想了想说:“不是我吓唬你,你干这一行比我清楚,这个数量可不是开玩笑得,而且你这又是典型的重新犯罪,这可是要判死刑的!到底咋办你得提前想好了。”

“我他妈这算啥!就要枪毙?那有的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比我坏多了。凭啥他能逍遥法外?”大雄一下子激动起来,语调顿时高了几度:“飞哥,我问问你,你说我要是立个功,能捡条命吗?”

大雄闻言微微有些吃惊:“你知道什么?”

“这个你别管,你就说我立个功还有活命的可能吗?我要不是想回来听听你的意见,我当场就说了。”

龙飞想了想说:“你这案子,刚到50克边上,你要是能检举个比你严重的,那说不定真能捡条命。”

“我信你!我也是这样想的!操他妈的,人活着才能说其他的,死了什么都完了!我不管了,我今天豁出去了!他妈的这段时间老子都快疯了!”说完这话,大雄就很决绝地趴在窗户上大声喊道:“报告班长,报告班长!”

〇①⑧

陈所长很快赶来,还以为是号子里又出了什么事。听到大雄说他要检举揭发,在确认大雄不是胡说八道之后,立马将他带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跟龙飞说:“飞哥,你说他会举报谁呢?”

龙飞摇摇头:“谁知道呢?看守所这个地方,他妈的就是一个腌臜的酱菜缸,监规纪律就是这个酱菜缸上面的盖子。一旦有人不顾这个盖子了,那么什么事儿都会发生。这里面有很多事儿我们都不知道,这地方到处都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我们所能看见的,知道的,那都只是一小部分。远了不说,就说那氰化钾吧!那东西是怎么进到看守所里来的,这就是个秘密,你敢想吗?”

我连连点头,深表赞同。龙飞又接着说道:“大雄干劳动号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能知道的事儿,那多半不是我们想得到的。”说到这,他俯身在我耳边小声道:“说不定,就是所长的什么事儿……”

我吃了一惊,想想还是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就说:“不过大雄和胡玉聂楚他们的胆子还真是大,在看守所还敢贩毒。”

“那有什么!”龙飞摇摇头说:“我们不沾这个东西的人,把毒品看得很可怕,很严重,但是吸毒贩毒之人则不同,这个东西是他们的唯一,是他们的所有和全部!这些人为了一口毒品,他们甚至可以卖儿卖女,可以跪下来舔你的吊。至于铤而走险那更是不在话下!再说了,胆子不大的人,能干这个嘛!”

“我跟你说,你千万不敢粘上这东西,以后你到监狱去,那里的诱惑可比这里大多了,一不留神染上这个,你这一辈子就完了!”龙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对我正色叮嘱道。

我坚决地点了点头,从那一刻起,我就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绝对不能和这个东西有任何的联系!也正是这个念头,才使得我在监狱生活中,在那段毒品泛滥的日子里,能够洁身自好,而没有同流合污。

大雄这一去几乎是一整夜,一直到天明才回来。随着他的报告声,看守一系列的丑闻和罪行也由此得见天日。

所里对这件事儿进行了严格的封锁,我们只知道在此之后,余指导被逮捕了,案由很模糊——渎职!而女号的韩懿也被单独羁押,那几天到处都是提审的人,整个过年的祥和气氛完全被破坏,一时间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人人自危。我们都明白,这一次,真是出事了!。

没有任何人跟我们透漏消息,所有的警察和劳动号子都开始了整顿,整个看守所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氛。

这期间也有人来提审过我们号子的人,问了一些云山雾罩的问题。我敏锐的察觉到:这几天所发生一切,和阎凯的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来问过我。直到初六那天张所长回来,我的疑问才得到答案。

那天张所长的表情显得很落寞,将我带到办公室以后就不再说话,我们两人就这样对坐着,好半天,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我不解,睁大眼睛,迷茫地望着他。

“我没有想到整件事情会如此复杂,而且,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张所长无奈地说一时间人彷佛老了很多。

看他这个样子,想起他交给我的任务,我低下头说:“张所长,我对不住你,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张所长摆摆手:“咋能怪你,你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认出了阎凯,只怪我非要在这个当口离开,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还差点带给你危险。我不让你跟其他所长讲,那是有原因的。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没有错,咱们内部确实有问题。”

“啊?”听了这话,我大吃一惊。想了一会儿,怯怯地问道:“您说的是余指导?”

“嗯!”张所长点点头:“本来这些事儿,在没有结案以前是不能跟你讲的,但是你毕竟在我的安排下已经身在其中。看守所里的这个案子,就是7。22专案组的同志会同检察院和局里抽调的同志在办。关于你的情况,办案的同志已之前就已经掌握,之所以一直没有提审你,那是因为我当初给你安排任务的时候,还有领导知道。所以要等我回来亲自问你。今天叫你来,一来是问你点问题。二来就是要跟你讲讲这件事情的始末,免得你在背后骂我。”

“哪会呢,您言重了。”我赶紧摆手:“我相信,能说的您一定会给我说的。”

“其实也没啥,要说起来就很简单了,说之前我先问你件事。”说到这张所长紧紧地盯着我:“阎凯的事儿你发现以后,跟其他人讲过没有?”

“没有!”我脱口而出,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会反应的如此之快,简直是脱口而出。后来我想,或许是在我的潜意识里,保护陈怡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所致。她跟我讲过,让我不要说出她,这事出了以后,一直都还没有波及到她。现在张所长既然这样问,那就是还仍不知情。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在这个问题上,我一定要听陈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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