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贪婪地看着她从未见过的洛。难怪七哥说,香烟尽头的点点星芒是男人的寂寞和忧思,她的教官此刻就如他所说,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里,都带着让人看不透的落寞和渺远的思考。这样的教官,每一次呼吸都让人迷醉得窒息,都撩拨着她的心音在轻颤。
是她假寐的技巧提高了,也是洛思索得太过投入,他不曾注意到,那边那个让他夜不成寐的小丫头,是有多爱他。
她一直是有异性朋友的,小丫头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交不到异性朋友才不正常,为什么自己这次会这么紧张……洛轻轻叹息着,啜了一口烟。很多年没有碰过这东西了,他吞吐了几次才在烟雾的涤荡间变得游刃有余。
会紧张,会生气,说到底其实不是因为小丫头和别的男人走得近,她对自己的心意根本不可能会变,是自己对自己的计划没有十足的把握,迁怒到她身上了。一边扫平黑鹰党,除掉圣蒂安,为小丫头的父母报仇,这样就有了联合白金家族的可能,一边给她寻找各种机会积累足够的资历,让她可以有资格跟着自己。
可这中间有太多超出他掌控能力的变数,也有太多的不可知,完全无法预料的未知,偏偏都是关于他最在乎的人,这种感觉,真的让人痛恨!洛熄灭了烟火,半躺到惜的身边,慢慢捋走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叹道:“丫头啊,你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从来没有什么事,会让他这样困扰,做好了全盘的计划,还会如此担心。能让他如此的,都是与她有关的。丫头,等你知道自己的身世的那一天,一定要担得起那份重量,不要让我失望啊!
完全没有睡意,洛起身打开了电脑,为扫除黑鹰党做最后一次整体规划。
惜记得洛电脑里的文件位置,他点开的文件夹是“猎鹰计划”。她其实不太明白,洛为何必须要让黑鹰党彻底从世界上消失。如果只是打压黑鹰党,不仅可以大大减少资源和精力的消耗,还可以让它替海蓝牵制其他后起之秀,分担其他对手的冲击。而至黑鹰党于死地,消耗的一定比得到的多,而且还会给其他蓄势待发的势力可乘之机。不过洛的选择,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是在为这件事烦心吗?那为什么说她不让他省心?她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的啊,不会是他在做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吧?妹子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诞了,挑了挑嘴角,就忘掉了。
她现在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洛突然冷落她,却会暗中这样温柔地对她,那他冷落她的原因一定不是因为她本身,肯定是其他事,所以,她不需要太担心了,只要忍耐一下就好了。
在她重新转入梦乡的时候,雨也买好了飞往纽约的机票。
***
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分,上午的全体讨论已经结束了一个小时。围绕暗杀主力形成的三个行动小组已经各论好了各自的行动计划,后天凌晨,三个小组将按各自的计划分头展开行动。
全体讨论结束后,洛要处理一些其他事情,先离开了会议室。全部讨论结束后,阿水想请示一下洛,惜这两天是否暂时从他那儿搬出来,先和行动小组一起住。不过洛不在办公室,去了休息室。
正往休息室走,就见惜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问明了情况,两个人就一起过去了。
守在门口的亲卫知道他们和洛的关系不一般,没有通报就直接放行了。两人进了休息室外间,没有人,惜正要敲内室的门,阿水却扯住了她的手腕。但她的手还是碰到了门上,门本就是虚掩着的,这么一碰就晃开了一道隙。房间里的两个人,好像都没有发觉门外的异样。
“凭什么,你说出来的我都做到了,凭什么不允许,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在门出现缝隙的一瞬间,维也纳愤怒的喊声也传了出来。惜感到抓着自己手腕的人怔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扯着自己退了一步。
阿水是退到了看不到房间里情形的地方,但惜这一步退得,却是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况。
维也纳的半边脸上全是眼泪,正好在她后退一步,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时扑进了洛的怀里。洛靠着办公桌,双手撑在桌边,身体微仰,眼睛半眯着,似乎很享受维也纳这情难自抑的热烈举动。
原来被他寄予厚望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原来受他悉心调/教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原来爱他爱得不能自拔,等他等得备受煎熬的也不止她一人!那一年多才等到的一次拥抱,可是排在他所乐意给予的人中最后一位?两年半不曾相见的日子里,他可曾见了别的同她一样对他有万千想念的人?在她艰难地追赶他脚步的这些年里,他一次次拒绝了她的主动,又成全了多少人的主动;她自认懂事地咽下了几乎所有的请求,又有多少人像维也纳这样情难自禁地扑进了他怀里,而他,没有拒绝?
其实,这些问题早就有了答案,看得到,是那样,不愿看到,也是那样。不过是一直没有看清楚,就以为答案是自己想要的那种。那,那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样心真的会好痛啊!
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没有勇气再多留一秒,惜飞快地转身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带的掐着她手腕的阿水一个趔趄。阿水向房间里瞄了一眼,抿紧唇站了两秒,默默退了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许久,洛也没有推开她,这让维也纳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只是想让惜误会,可他怎么……就在她打算起来的时候,洛却摸上了她的大腿,一下将她的两条腿拉到他的身侧,将她提了起来。
忽然腾空的感觉让维也纳下意识地搂住了洛的脖子,看向洛。沾了暧昧和慵懒的宝蓝色好看得更加慑人心魄,瞳孔的一张一缩,都让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跟着颤动。早就知道他好看,早就知道他迷人,但直到现在这样亲密地接触才发觉,他的魅力是沾着蜜糖的毒药,让人害怕,却也让人无力反抗地沉沦,就算最终只是飞蛾扑火,那迷人的蛊惑也会让人忘记粉身碎骨的可怕,只求在灰飞烟灭之前能沦陷得更深。
某人看着眼神渐渐迷离的维也纳,勾起一抹笑,拉住她的腿,反身将她压在桌面上:“看到她伤心,你满意了?”
轻柔的一句话,让所有的魔力瞬间消失,维也纳再看洛的眼睛,只觉得背后生寒。
“你知道?!”她要起来,却被洛牢牢地压制住,双腿也被扣在他的身侧,动弹不得。
“是你太低估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你都能察觉的动作,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
“一次伤心能换来看清与放弃,我还是舍得的。”
“看清、放弃?”
“你以为一段经历过背叛又时间久远的感情能再承担多少伤害?小丫头确实心很软,在感情上既简单又执着,但她也不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她有她的坚持,也有她的底线,你曾一次又一次地隐瞒和伤害她,再算上这一次,我以为,你已经突破了她的底线。”
“她对我看清与看不清,放下与放不下,你又在乎什么?”
“她在乎你,我就不好处理你。”
“哈,没想到她对你的影响还挺大的。看来我能多活这么多年,我还真该谢谢她了。不过我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她什么都比我好,什么时候都比我幸福,我恨她,我永远都不会感谢她!她爱你爱得艰难,但至少能爱,我却连喜欢别人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上帝对我太不公平,不公平!”维也纳放弃了挣扎,摊在桌子上喊,想到这些年的经历,越喊就越绝望。
洛放开她,放任她放荡地敞着腿躺在他的办公桌上,整了整衣服,说:“我只是说我不同意,你就退缩了,还堕落到天天去夜店买醉,同一个男人从来不用第二次……你只记得我的一句‘不行’,却不记得阿水对你是有好感的?惜刚认识我的时候,我甚至不在乎她的死活,但她是怎么做的?她后来几次三番对我献身都没成功,按你的逻辑,她不该和所有异性保持距离,倒应该去献身服务天下男人了!是上帝不公平还是你自己有问题,你该重新想想。”
洛这一席话让她连反驳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看到洛要离开,匆忙间只想起问“你会杀我吗”。
洛只是淡淡地说:“我不会让她恨我。”
走出来,就看到阿水正攥着拳等在走廊里,知道他出来,只躲躲闪闪地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洛走过去,重重地拍了阿水的肩,“我绝不会碰小丫头的朋友。”哪怕是曾经的。
阿水抬起头,紧攥的拳松开了,神情却更悲伤,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试探着问:“是不是……把惜找回来?”
洛笑了笑,从亲卫那儿接过风衣,“不用,她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在下一章,我会多给ta点戏份儿的~~
感情升温在下一章,妹子的心有多煎熬,她的小春天就有多光明。至于某人……还是那样,蛋定得让人又爱又恨……
Chapter 54
妹子正在望天,就听见一阵让人心烦的震动声,她烦躁地把耳朵堵上,过了好久,震动声才消失。可是,安静了没一会儿,让人心烦的震动声又响了起来,妹子于是又把耳朵堵上。反复折腾了几回,当震动声第N次响起时,她终于忍不住寻找声源。刚把视线拽回车内,就见驾驶位上的出租车司机叔叔飞快地转了一把方向盘,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停靠点上,然后一脸愤怒加无奈地转过头来。
“小姑娘,你和小男友闹别扭了,难受了,伤心了,我很同情,可是你不能仗着自己难受就折磨别人!好吧,你有钱,你拦了我的车,你上车,我载客,我们之间有雇佣关系,但是我现在要求,你,下车,我们马上结束这种关系,你有选择搭乘哪辆车的权利,我也有选择乘客的权利!”随后他伸出手,做出他认为最凶狠的表情威胁后座上看起来柔弱又天真、伤心到不行的十几岁小姑娘快点交钱,然后马上下车滚蛋。
可妹子的大脑处于基本罢工的状态,低头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他的意思,对于他凶巴巴却显得可爱的样子,她只觉得很亲切:司机叔叔,好像七哥啊!她现在好想见到七哥啊,只要七哥才敢对教官凶……
看着那无比真诚又困惑的小眼神儿,司机叔叔暴躁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咆哮道:“你的手机已经震动了至少半个小时,27次,你能不能接一下,让它别再“突突突”地叫下去!算我求你了!”
妹子低头一看,还真是她的手机!闪亮的字幕显示着“雨”,她似乎看到了雨像司机叔叔似的咆哮的样子,赶紧接起了电话。
“喂?”
“惜?”
“是我。”
“我已经取了行李并且拿着那堆行李和你干儿子一起在出租车站点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你和你找来的车在哪儿?”要不是惜说一定来,她早就和儿子打车走了!
雨已经不是当年的雨了,当了妈妈之后语调都变得柔和了好多,就连质问也不再冷漠地让人害怕。雨的话帮惜恢复了部分大脑功能,妹子抬头看司机:“叔叔,我上车就告诉你马上去机场,为什么……我们还在市区晃悠?!”
司机叔叔显然怕了她的大脑功能,一脸无奈地解释:“纽约有三个机场,你只说‘去机场’,我怎么知道是哪个!我问你,你就看着窗外说‘不知道是哪个你就开车吧,我给你钱……’,再和你说话你也不搭理,就是流泪看天,我让你下车你又不下,你还让我怎么办?”
“哦,对不起,那现在去肯尼迪国际机场可以吗?”
“我不去,我都被你折磨了一个多小时了,马上交钱下车!”
妹子摸摸口袋,表情变得沉痛无比:“我……没带钱……你就去吧,我要接的朋友肯定有钱。”
司机叔叔看了好几眼计价器上的三位数,咬咬牙还是发动了车子。
***
半小时之后,眼睛肿成核桃的惜和吹了一个小时冷风的雨终于拥抱到了一起,不过这热烈的场面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在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到雨身旁一脸淡定地看着她们的超萌小帅哥时,妹子果断地转移了拥抱对象。
雨以计价器上两倍的价钱让司机换了副好看的表情,并且帮忙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她坐在副驾驶上,惜则抱着小帅哥坐在后排上。
“哇~太可爱啦!雨,你是怎么生出这么可爱的儿子的!”小帅哥粉嘟嘟的小脸让惜忍不住捏了又捏,对着小孩子,她不自觉地放下了超越年龄的成熟,只有她的年龄该有的纯真,“他的眼睛也是灰的,大大的,好漂亮!哇~像个可爱的精灵!”
“啊!小帅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
她摆弄了半天,灰眼睛小帅哥都只玩自己手里的游戏机,只在她停止说话时抬一下头,对她笑笑。
“雨,他不是三岁了么,三岁的小孩还不会说话吗?我跟他说话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不是听不见吧?嗯,我看他一直在玩儿新版的‘超级玛丽’,好像连过好几关了,他真的懂吗,还是碰巧蒙过关的?”
被忽视了N久的雨瞄了一眼后视镜,果然,她儿子低着的小脸挂满了黑线,“他7个多月的时候就会说很多话了,不过他有点腼腆,只跟熟人说话。他的听力很正常。他是真的会玩,是因为老版已经通关太多次,他完全没有新鲜感了,我才给他下载了新版的……”
“三岁的小孩,能通关超级玛丽?”惜很怀疑。
“一般小孩儿应该不能,但他IQ有150,能通关也不算很厉害。”①
“150,”妹子想了想,“那和洛比呢?”
“仅次于洛。”
“比他老爸还高?”
“我短信里说了,别想套话。”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妹子把小帅哥摆正,贴着他的小脸蛋说:“看他的小脸就知道了。”她凑到雨的耳边说:“还有他害羞的性格,跟那个大冰块如出一辙,不过有一点不一样,他老爸是个面瘫脸,小家伙嘛,是有点天然呆,哈哈。”
雨看了眼儿子,嘴角抽了抽:还真是……就像妹子说的。她立刻就用眼神告诉惜不可以说。妹子挑挑眉,算是接受命令。
小帅哥虽然面上还是一脸不了解,但游戏机里一路得意,马上就要通关的小玛丽却over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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