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下巴真的不尖,抓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寒食色,现在你是单身对吗?”云易风忽然又问了这样的问题。
我点头。
“你和那个叫温抚寞的人,还是没有复合是吗?”云易风继续问,他的声音,有些清冷。
我点头。
“那么,我和他,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是吗?”云易风的大手,力量十足,像是坚硬的钳子。
我思考良久。
这句话,确实没什么错误。
我不认为,自己和他们两纠缠下去会有什么好结果。
从这点看,他们两人,确实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所以,我再度点头了。
下一秒,我下巴上的钳子,就松开了。
云易风眼中寒光一现:“我挺喜欢竞争的,所以,我想和那个叫温抚寞的人会一会。到时,你再做出抉择。”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云易风手指的力度似乎还附着在我的皮肤上。
我闭了下眼,抬头,问道:“我也想问你两个问题。”
“你说。”云易风同意了。
“你最开始时,不是说给我时间考虑,我以为,你会尊重我的选择。”我道。
云易风高挺的鼻梁上,划过一道冷然:“那时的情况不一样,现在,那个叫温抚寞的家伙要回来了,所以我想,你的判断力会出现一定的失误。”
“好,那么,第二个问题。”我看着他,用一种平静至深沉的语气问道:“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
云易风眼中的黑色,翻卷了下,像是一团在水中袅袅然的墨汁。
他的喉结,同时滚动了下,话语,在里面迟疑。
但最终,他淡淡说道:“调查一个人的背景,还难不倒我。”
我点点头,弧度不太大,算是一种轻扬。
云易风想说的,就是这个,接着,他便离开。
我将手肘,放在桌子上,手指,沿着玻璃杯的边缘游走。
光滑,暖热。
热气,缓缓上升,飘移到我的眉宇间,凝结为一层模糊的烟雾。
云易风在隐晦。
如果他要调查我的背景,早就调查了。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在认识我时,我身边并没有男人。
可是,就在温抚寞要回来的时刻,他瞬间就知晓,这不能不让人起疑。
而且,刚才在靠近他时,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
熟悉,亲切的烟草气息。
我常常从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闻到的。
有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而与此同时,它还牵扯出了许多的往事。
我再也坐不住,翻出以前的同学录,开始打起电话。
李延远,是以前高中时期的积极分子。
据说上次同学会是他提议举办的。
我和他并不熟悉,但不是有个理论:任意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最多只需要通过六个人。
这个理论是适用的。
李延远有个好友叫任野,任野的女友叫王亦琪,王亦琪的表妹叫鄢黎黎,鄢黎黎的男友叫周予青。
而周予青,以前就坐在我的前面。
我从周予青着手,一步步地问到了李延远的电话号码
。
我解释了许久,李延远终于清楚了我是谁。
此刻,我已经精疲力竭,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上次的同学会是你提议举办的?”
李延远一口否认:“不是。”
我的心,凉了凉:“那是谁?”
李延远道:“你认识的。”
我的心,更凉了:“是谁?”
李延远揭晓了答案:“是童遥啊。”
这下,我的心,凉到了底。
挂上电话,我怔怔做了许久。
心中的一团情绪,慢慢地在五脏六腑之间游移,汇聚,变化。
最终,成为一团怒火,“嗖”地窜到了我的脑子里。
我倏地站起来,动作很大,把桌上的那杯茶都碰翻了。
茶水沿着桌沿落在了地上,滴滴答答的。
一瓣茉莉花在水团中旋转。
我也没想过扶一下,瞬间化身为一股龙卷风,向着童遥公司冲去。
但在进入他的办公室之前,我暂时将面色控制得很平静。
照旧,童遥的小秘书没有拦我,我轻轻松松地打开了他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童遥从文件中抬头,看着我,笑了:“你怎么来了?”
我张口,想兴师问罪,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别的:“我来找你蹭饭。”
“平时不是打个电话就行了吗?”童遥的眼睛继续放在文件上,一边问道:“想去哪里吃?”
“随便。”我道:“你决定。”
话说到最后,有些无力与失神。
而童遥也察觉到了这点,他再度抬起头来,用眼睛打量着我:“你有事?”
“我想告诉你。”我说:“刚才,我告诉了云易风,我不愿意成为他的女人。”
“是吗?”童遥慢慢合上文件,他垂着眼,睫毛阖下,遮住了眼中那道一闪而过的光:“那他怎么说?”
“他不同意,他认为,我是因为即将回来的温抚寞而拒绝了他。”我道。
童遥继续垂着眼:“那么,是这个原因吗?”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童遥。
我和他对视着,想要看进童遥的心里。
#奇#我想看清,他嬉笑的背后,究竟有些什么。
#书#但是,我看不见。
#网#我从来都知道,童遥不是个简单的人。
但是我从来不愿提防他。
因为我觉得,童遥是不会算计我,不会伤害我的。
真的,这就是我对童遥的看法。
我以为,我和他是掏心掏肺的朋友。
可是现在,我却忽然发现,童遥背着我做了很多事情。
很多,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被一个我认为最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人伤害,那种痛与闷,是不能言语的。
“为什么你要告诉云易风,为什么你要告诉他关于温抚寞的事情?”我质问。
童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泛起了笑的波纹:“你说什么呢?”
“我在云易风身上问到了你的烟味!我去见过他,你告诉他温抚寞要回来了,甚至还告诉了他温抚寞和我之间的关系!”我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尖锐,是一种能划破纸张的那种尖锐:“另外,去年的同学会,也是你一手安排的,你也知道,温抚寞不会去,你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你害得我和盛悠杰分手!”
人在气头上,说的话都是偏离事实轨道的。
我自然明白,我和盛悠杰分手的原因在我们自己身上。
可是,那次的同学会是个分水岭。
决定我和盛悠杰分手的分水岭。
而这个分水岭,是由我最好的朋友暗中制造出来的。
我在乎的是,为什么童遥要在背后做这么多的手段。
我还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却……在背后算计我。
我在乎的,不是他做这些事的后果,而是他的这种举动。
或许,童遥根本就没有当我是朋友。
“童遥,你究竟想干什么?”我的声音没有缓和下来,继续向着童遥袭去:“你是不是觉得算计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你把我耍得团团转也是一种兴趣吗?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感情生活?我也并没有这样对你啊!”
童遥只是安静地承受着我的诘问。
他的安静,在我眼中,是一种默认。
我的脾气不好,真的不好,一发起火来,便控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你不说话?”我盯着他:“你觉得自己是神是吗?我知道,比童遥了不起,你聪明,你什么都有,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不。”童遥截断了我的话,他的脸上,是一种深沉的安宁:“我有很多东西,都得不到。”
我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此刻的我,根本没有心情去深究。
我的怒气渐渐上升,我的语气也带上了刺,锋利的刺:“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即使是最要好的朋友,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干涉的。凭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情?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童遥,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童遥静静地听着,眸子中有种散淡而遥远的光,在流溢着。
他那形状比女人还要完美的唇开启,淡淡的光泽低调地闪烁着:“温抚寞要回来了,他没有和安馨在一起。这次……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童遥,你究竟想干什么?”我的腹中是一股冷气,说出的话,也是薄怒的凉意和嘲讽:“为什么你总是要到我的感情生活中来捣乱?”
是的。
已经两次了。 童遥组织举办了那次同学会,他把温抚寞的影子待到了我和盛悠杰中间。
至此,我和盛悠杰开始有了间隙。
而现在,他在我说出答案之前,将温抚寞的影子又带到了我和云易风中间。
童遥是了解云易风的性格的。
他很清楚,即使我今天答应了云易风,做他的女人,那么,云易风也会怀疑。
云易风会怀疑我是因为要报复温抚寞,才答应做他的女人。
那么,我和云易风之间,是不会正常发展下去的。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童遥要这么做。
为什么他要一次次地打散我的姻缘?
75不成功的出走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做这样的事情。
我看着童遥,我想我的眼神是陌生的。
因为此刻的他,对我而言,就是陌生的。
“你是为了,让我和温抚寞在一起?”我大胆地猜测着:“所以,你才搞出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让我和他在一起?是吗?你以为自己是我们之间的月老是吗?”
此刻,童遥已经完全没有了那副游戏人间的惬意。
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飘渺迷离的光。
掠过那双总是带着戏谑意味的眼睛。
掠过那挺立得恰到好处的鼻梁。
掠过那饱满水润的唇。
他看着我,轻声道:“那么,你会和温抚寞在一起吗?”
“只要我一天没和他在一起,你就会继续搅黄我的恋情,是吗?”我冷笑。
我从没想过,我会对着童遥冷笑。
我和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
他什么事情都是依着我的。
开始现在,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我看不懂他了。
真的,我看不懂童遥了。
我将手放在童遥那张红木办公桌上,光滑的桌面上,手影影绰绰的。
我咬住下唇,轻声道:“童遥,你不要再掺合了,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说完,我也没看他,转身,就这么走出了办公室。
我的脑子实在是乱得可以。
所以,我的双脚快速地移动着。
我的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我想用这些风,让我冷静下来。
我在街上快速地走着,发泄着精力,发泄着怒火。
周围熙熙攘攘,到处是人影,到处是车辆。
但是在我的眼中,这些仿佛是幻影,都是不存在的。
走着走着,我身子猛地向右一侧wωw奇書网,一阵沉闷的痛立即在我的右脚踝上爆发开来。
穿高跟鞋是技术活。
穿高跟鞋快走就是绝顶的技术活。
这不,我就华丽丽地崴脚了。
赶紧坐在路边的座椅上休息。
这么一痛,反而让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刚才,我似乎是对这童遥说了很多重话。
我也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和柴柴要不是没有怄过气,但一般都是争论两句,隔天就好了。
可是,一旦童遥激怒了我,我就气得失去了理智。
或许,我只有在他面前,是最不设防的吧。
信任越多,伤害越大。
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那太阳的光,淡了些——像是伪劣的人造蛋黄了。
暂时将童遥的事情抛到脑后,我开始思考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
温抚寞回来后,我不知道云易风会做出什么举动。
当然,凭着我对云易风的了解,他还不至于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可是我害怕的,就是他去到温抚寞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我是指,我不想再和温抚寞就缠上。
我想了想,便拿起手机,打给老妈。
那边的电话响了许久,直到我都准备挂上了,老妈的声音才慢悠悠地传来:“喂?”
“妈,温抚寞的妈妈有没有说温抚寞什么时候回来?”
上次回去时,刻意地没有询问温抚寞的归期。
可是现在情况有变,我必须哟啊了解所有情况,才能早做打算。
老妈的声音很奇怪,于激动中有一丝绮靡的强忍的喘息:“说是两个星期后就到。食色,你终于想通了……我就说……你会回心转意的……抚摸这孩子……这孩子百年难得一遇呢……啊,死鬼,你轻点。”
话说,爱我也做过不少次了,自然瞬间明白老父老母在做什么。
晴空之下,一道天雷又瞬间降落在我的头上。
味儿了避免更大的惨剧,我准备随便敷衍一下,便挂上电话。
但是,生我养我的两位不给我机会。
我刚想开口说再见,那边就传来了低喘与呻吟。
“寒竹,啊,啊,啊,用力!”
“敏君,哦,哦,哦,抬高!”
一股高压电直接击打在我的身上。
我四肢抽搐,面容扭曲,半身不遂,血脉倒流,青筋爆裂,喉头发甜,脑细胞瞬间死亡大半。
在那片刻,我做出了一个举动——我把手机给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中。
这是烧钱的行为,也是迫不得已的行为。
呆滞地坐了一个小时,我才有力气起身,回到自己的家。
一踏进我那屋子,我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屋子是童遥送的,现在,我和他都闹翻了,还住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不住这,又能住哪里?
老父老母那是不能住活人的,毕竟我又不是雷震子,能抵挡这么多次的天雷。
估计是想累了,肚子开始“咕咕咕”直叫,我便跑到楼下乔帮主家打算去蹭饭。
谁知,打开门,却撞见一副让人鼻血狂飙的场景。
乔帮主下身只着一块白色浴巾,正呈现半昏迷状态被绑在椅子上。
而绑着他双手的,正是那亮堂堂,有着金属质感的手铐。
不是童遥那种趣味型的,而是货真价实的手铐。
而乔帮主的额头,鲜血淋淋。
那伤口,我熟悉得很,绝对是柴柴用类似砖头的东西给拍的。
我的猜想是有事实根据的。
因为,只用白色浴巾堪堪包裹住自己的柴柴就站在旁边,手中拿着一块鲜红的砖头。
砖头上,还有血迹。
我目睹了一场刑事案件。
袭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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