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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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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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里人都没有说大话的习惯,我以前也没发过这种誓,连我爸给我报振华的志愿我都吓得以为他要大义灭亲,所以我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把我俩都吓了一跳。

我爸突然就笑了,笑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也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他真的笑得太慢了。

“嗯,爸爸一直相信你。”

我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一低头就继续往楼下跑了。

我确定,我现在就是把楼下的文具店整个搬上楼,我爸都不会有意见。

当我把买回来的所有塑料文件夹、档案袋、曲别针和收纳纸箱等全部用光,屋子整理得焕然—新之后,我,决定要休息一会儿。

那时候是晚上八点半,所以我去看了一会儿电枧,然后又坐在客厅的电脑前玩了两局纸牌和大半局扫雷。

我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小林帆忽然从沙发上爬过来,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声音特别小地说:“姐姐你听我说,但是你别回头,耿叔叔在看你,你别玩了。”

我顿了顿,脖子都僵了。

“还有,”他声音更小地继续说,“别点那里,那儿有雷。”

几乎是立刻,我伸了个懒腰,装作啥也没发生一样对林帆说:“你接着玩吧,姐姐不跟你抢了,姐姐上了一天学,好累啊,得换换脑子,现在休息够了,姐姐要去学习了!”

林帆迅速地瞟了客厅门口一眼,然后轻声说:“耿叔叔走了。”

我长出一口气:“我反映很快吧?”

“嗯,”林帆使劲儿点头,“就是演技太假了。话太多显得心虚。”

这小子怎么回事儿?蔫坏蔫坏的,第一次见面时乖得像猫似的,都是假象吗?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小林帆迅速霸占了我的位置,灵巧地把我磨叽了半天还没扫完的残局清了个干净,然后开始运行他新装的一个叫“马克思佩恩”的打枪的破游戏。

那一瞬间,我有点儿怀疑刚才我爸到底有没有站在客厅门口盯过我。

臭小子耍我呢吧?

不过当我坐回到书桌前的时候,我倒有点儿感激他了。我无数次洗心革面都死于这一步,打扫完屋子,花完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次一定要有然后。

我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小小的田字方格本,然后抽出刚刚特意买回来的牛皮纸,认认真真地给他包起树皮来。

田字方格本身的封面实在太薄了,包好之后完全无法和硬实的牛皮纸贴合在一起,只要一打开,整个本子就像要死的青蛙一样翻肚皮了。我想了想,又拿起订书机,把所有松动的部分都订了个严实。

余淮又会笑我形式主义吧?

不过,这次和新教材的书皮是不一样的。

反正就是不一样。

第三十二章 座机座机请回答

(No.173 - No.178)

整个周末,我都过得非常充实。

这直接导致了周一早上起床去上学的时候,我整个人空前的有底气。

自打上了振华,我没有一天早上上学的时候不抑郁。初中时我就很难早起,但是上学路上至少不闹心;现在呢,每天上学都跟赴死似的,每一步都提醒着我,充满挫败感的—天将要开始了。

果然,有底气的人才能开心啊。

余淮今天却没有来。

早自习都开始十分钟了,他还没出现。我摸出手机,想了想,决定给他发个短信。

说来奇怪,我用上这款酷炫的诺基亚,联系人却只有我爸我妈、齐阿姨、外公外婆家电话、爷爷奶奶家电话和开学的时候留在黑板上的张平的手机号。

张平的手机号。竟然是张平。

我竟然从来没有朝余淮要过他的手机号!不过,余淮在学校很少把手机拿出来,而我也不过是拿手机玩些打地鼠贪食蛇一类的弱智游戏,从没将它作为一款通信工具好好利用过。

我可以和余淮发短信耶。

想到这个,心竟然怦怦跳得厉害。

我开始丧心病狂地寻找开学不久徐延亮发给大家的五班通讯录,每个人至少都记录过一个电话号码,我希望余淮留下的是手机号而不是家庭电话。

把所有练习册都翻了个底朝天,我还是没找到夹在里面的那张纸。英语听力放完之后,好多人起身去上厕所,我本来也想趁乱过去问问徐延亮还有没有多余的通讯录,一抬头就看到我们的班长大人正趴在桌子上睡得 香甜。

算了,课间操的时候再问吧。

正在这时,β回头看到我的样子,又瞟了瞟酣睡中的徐延亮,非常体贴地轻声用口型问我:“找他有亊儿?”

于是,我也压低声音很轻地说:“没亊儿,等他醒了再说。”

β微笑着点点头,转过头就用字典朝着徐延亮的脑袋砸了过去。

我目蹬口呆中,徐延亮一激灵爬起来,昏头昏脑地看向β。β则笑得宛若天使:“哎呀手一滑碰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徐延亮放松下来,往下一趴继续睡去。

β温柔地看着徐延亮的后脑勺,过了半分钟后,轻轻地靠近徐延亮的耳边。

“有没有礼貌啊你!说没关系啊!”

β吼得全班都虎躯一震。徐延亮没有当场尿出来,也算是个人物了。

徐延亮对我索要通讯录这件事情感到很莫名,但还是交给了我,转身就继续去跟β理论了。

估计他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β—直针对他。     我知道。因为张平。徐延亮老是损张平。

但是简单坚持认为,对于被欺负,徐延亮其实是乐在其中的。

“同桌一场,你非要这么欺负人?就不能和平相处?我对你多友好!” 徐延亮义正词严。

β懒洋洋地翻着漫画:“想和平相处,要不咱也修订一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吧。”

“好啊。”

“那你听好了,”β单手指着地板,“这五项原则是,以后但凡有争执,你道歉,你道歉,你道歉,你道歉,你跪下道歉。”

他俩还在生死互掐,我已经拿着名单回到了座位上。

我心里有点儿打鼓。徐延亮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油墨,把名单上面的字印得特别小。打预备铃时,我才找到余淮的名字,用手指比着划过去,看到了一串电话号码。

只有八位,搞得我有点儿失落。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小灵通呢,对不对?

我还是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进去。

“怎么没来上学?生病了吗?我是耿耿。”

如果这八位数字是座机,我一定会把短信落款改成“我是诺基亚”。

座机一定会很开心。

我没报什么太大希望,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桌角,想了想,又有点儿负气——我早干什么去了,万一真是给座机发短信,还有什么盼头。于是,我就把手机又往远处推了推,一直推到余淮桌子的角落,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完全不抱希望了似的。

英语老师踩着预备铃的尾音走进教室,我低头翻开了英语练习册,准备上英语课。

几门主课里,我的英语和语文还是不错的,也是这两门课程保证了我没有落入倒数十名的禁区。越是上手的课程越喜欢多学,期中考试时,我对理科的厌学情绪导致我的英语和语文越来越进步,和数理化拉开的差距 也就越来越大。

不过我并不是很喜欢上英语课,确切地说,我们都不是很喜欢上英语课。

英语老师姓赖,名春阳,看上去大概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消瘦,有很重的眼袋,讲话声音清脆得有些剌耳。

赖春阳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精打采的,常常会在讲习题讲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盯住教室里的某个方向,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你总觉得下一秒钟,她手里的黑板擦就要朝某个不规矩的学生飞过去了……你等待 着,等待着,她忽然对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笑了一下。

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地说:“这道题考介词,有人有疑问吗?”

“她再这样下去,我对我的人生都要有疑问了。”余淮曾经这样说过。

我不知道赖春阳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她这招对我们这些爱溜号的学生空前奏效。在一次又一次毫无道理的沉默注视中,正想低头喝牛奶的简单紧张得捏爆袋子喷了自己一脸,低头看娱乐杂志的β则因为徐延亮胳脾肘无意碰到她而忽然跳起来大叫“选C选C!”。

日复—日,我们在赖春阳的训练下,心理素质越来越好,估计以后万一去杀个人越个货,一般的审讯手法甭想从我们嘴里诈出一句实话。

也难怪余淮一直对赖春阳的教学方法吃不消。赖春阳喜欢讲习题,却不喜欢解释。用β的话说,这样洒脱的性格真适合做黑帮老大,赖春阳可能是入错行了。

英语和语文算是余淮的弱项(虽然他的弱项也比我强,好吧,我知道这句说明是多余的),余淮觉得语文成绩需要看命理和风水,但是对英语,他倒真挺上心。我曾经问过他,他说,英语是未来也很有用的一门技术,更何况,他以后想去美国读书。

美利坚啊。我当时看向窗外。那得有多远啊。

可是英语课帮不了余淮。赖春阳讲课的节奏有多慢?慢到连我这种学生都能在她的课堂上开小差,做两道数学题。赖春阳的课堂指望不上,他就指望朱瑶,朱瑶指望不上,他就只能把不会的习题都攒着,每天上楼跑 去找一次林杨。

余淮说,林杨讲题没比赖春阳强多少。林杨英语学得比较早,口语很好,所以做题大多靠直觉和语言习惯。

“那你干吗还问他?反正和赖老师讲的没啥区别。”

余淮严肃地看着我:“区别在于我可以揍他。”

估计连赖春阳那份儿也一起揍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两声。我不小心把它压在了钢板尺上,因此在寂静的课堂上,这嗡嗡的两声格外响亮。

赖春阳缓缓地看了过来。

她这次沉默是什么原因,我可真的说不准了。

遗憾的是,她这次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是走了过来。

我是真被她吓傻了,都忘了赶紧把手机从桌面上拿回来。谁让我刚刚跟脑瘫似的,把手机推那么远,全班都在赖春阳的虎视眈眈下静止了,我伸长手去拿手机,完全等于不打自招,所以一点儿都没敢动。

结果就是赖春阳快步走过来,把我的手机拿走了。

“哟,一大早上发什么短信啊。”赖春阳的声音从来没这么刺耳过。

全班都回头看向我这个靠窗的角落。

忽然就不迷茫了的赖春阳今天格外好斗,她得意地低下头摆弄,想要翻看我的短信,但是解锁了好几次应该都没按对键。在她折腾的这几秒钟里,我忽然热血上涌,一伸手就把手机夺了回来。

稳准狠。

徐延亮这个二缺居然鼓了两下掌,被β一巴掌呼在了后脑勺上。

赖春阳好像没反应过来,至少在我夺回来后的三秒内,她还盯着自己的手掌呢。然后她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有点儿凝重而悲凉的目光看着我。

漫长而难挨的沉默。

做都做了,我还能怎么样,不硬气不行了,我又不是没理。

你凭什么看我手机?我又没有在课堂上玩手机,只是来了一条短信而已,你有什么权利侵犯我的隐私?你是老师也不行啊!赖春阳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你凭什么!

没时间思考了,我微微挺起胸膛,攥紧了手机直视她:

“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站在那里听赖春阳训了五分钟。但是她没有再来抢我的手机,也没有说太难听的话。虽然是挨骂,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件事情算是结束了。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抢完手机就后悔了的我对这个结果感到万分庆幸。 用β的话说,没见过挨训还能笑成这样的。

等我终于坐下了,赖春阳也回到了讲台。她在重新开始讲课前,忽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谁都不听我的话。

全班都一头雾水,事后简单说,不知怎么这句话让她想起她妈了,赖春阳怎么忽然这么母性。

我低头坚持了大半堂课的练习册。

然后终于等到赖春阳又陷入了自我的世界。

我一边竖起耳朵注意着周围环境,一边把手悄悄地伸进了书桌。

如果刚刚那条又是劝我下载铃声和弦什么的垃圾短信,我就从窗子跳出去。

竟然是"座机”的短信。

我压下嘴角,开心地点开那条短信。

“他生病请假了,谢谢你的关心。我是余淮妈妈。”

靠。

我默默地把手机揣回口袋。

死定了。

虽然为什么死定了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关心一下同学嘛。为什么会心虚?有什么好心虚?为什么他的手机在他妈手里?余淮,你是病得人事不省了吗?为什么!

在我面如土色心跳如雷的度过五分钟和做完十二道选择题之后,忽然手机又振动了两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吓死你了吧大白痴!”

……余淮,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马上又回了一条:“我下午就去。昨天睡太晚,早上实在没起来,就装病了。”

就在这时下课铃打响了,赖春阳说了声“就上到这里”,然后悠悠飘出了教室。大家三三两两地站起来,β和简单一起跳到我身边来,徐延亮也跟过来凑热闹。

“我俩还赌你会不会被找家长呢,谁知道你那么快就认怂了。”β不无遗憾地说道。

“而且赖老师居然就这么放过你了。”简单补充。

“手挺稳喔耿耿,那招看得我都呆了。”徐延亮感慨。

“你没呆,我听见你鼓掌了。”我翻了个白眼。

“欸,对了,”简单忽然问起,“余淮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啊?”

我笑了起来。

“哦,他啊,”我很随意地说道,“他说不大舒服,上午就不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特踏实。β顿时露出一种诡异的八婆表情,好像我和余淮熟悉得非比寻常似的。

“哟哟哟,就你知道,就你什么都知道。”

对,就是这种表情。

在β所有的表情里,我最爱的一种。

第三十三章别有用心

第二堂是语文课,语文老太讲作文。她发了五六张卷子,每张上面都印着两到三篇这次高一年级期中考试的高分作文,挨篇分析优缺点。我看到了余周周的作文,还有盛淮南和凌翔茜的。

徐延亮竟然也有一篇上榜。我们班的唯一代表,就排在凌翔茜的作文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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