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三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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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三八线-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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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德怀说:“我可不是专门来看你们的,早就想来,但是情况不允许,这次是毛主席要我回国汇报,我拐了个弯,来看看大家,代表志愿军党委来欢迎你们。”杨得志问:“你就坐吉普车回国吗?”
  “那有什么办法。”彭德怀说:“我们又没得飞机,不过也好,我要有飞机,这次就见不到你们了。这次,秘书杨风安给搞的那个‘硬席坐铺’,还是满不错的!”彭德怀的话把大家逗笑了。
  “部队怎么样?”彭德怀问。
  兵团司令员杨得志也是湖南人。192S年参军,长征途中强渡大渡河;抗战期间,驰骋敌后;解放战争后期,跟随彭德怀进军西北,任第19兵团司令员兼陕西军区司令员。
  扬得志说:“还好,只是战士负荷太重,行军很艰苦,非战斗减员不少。”
  彭德怀说:“我们的两个肩膀两条腿,要与敌人的履带轮子比赛。”
  他接着说:“我们已经三战三捷了。眼下正在进行第四次战役。出国前不少入很担心。
  说实在的,我心里也不象咱们在西北打马家军那样有底,打了“几仗后,底数就清楚了。麦克阿瑟也没长三头六臂嘛!还是主席早就讲过的——纸老虎嘛:当然,还得承认他们是一只虎,打的时候还要当真虎打,一点也不能马虎。三次战役打下来,他有点撑不劲了。前不久,又从美国补充了一些老兵,把李奇微也拿上来了。敌人一定还要作大的反扑。他们装备占绝优势,天上、海上也都被他们霸占了;地面上,我们的双腿要和他们的大卡车较量。要告诉我们的战士,在朝鲜作战不同于国内,打美国鬼子不同于打蒋介石。要准备打恶战,而且要准备场场都打恶战。”彭德怀离开19兵团时已经接近午夜了。
  3月9日晨,彭德怀回到志愿军司令部,还没有来得及脱大衣,邓华等就来报告:敌人已自7日开始,集中20多万兵力,在凡百架飞机支援下,向中朝军队阵地发动了攻势,并于当天晚分两路强渡汉江。
  彭德怀一边脱掉大衣,一边站在地图前。他分析,这次美国是企图从中朝军队阵地中间突破,迂回包围,重占汉城,进而向三八线以北推进。当机立断地决定各军于3月10日后撤,缩短供应线,等待后继部队,吸引敌军深入进至中朝军队歼敌的有利地区,然后对敌人实施战役反攻。
  3月11日,彭德怀电告周恩来:“敌7日又开始全线进攻,为缩短我军防线,决定放弃汉城,采取运动防御,保持有生力量。”3月14日,中朝军队主动撤离汉城。
  在夕阳的余辉里,朝鲜人民军的士兵将飘扬在政府大厦顶上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国旗徐徐降落下来。
  当暂时撤离汉城的命令下达时,汉城市民推起早已准备好的车子,许多人背上自己的婴儿,从各个巷口里走出来,向民主政府事先指定的地区秩序井然地走去。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大炮向着汉江南岸的美军轰击,掩护着撤退的人民,到半夜,汉城市民已经走完了。
  中朝军队撤出汉城,彭德怀预料在国内会产生震动,他作为司令员不安他说:我们要是有足够的大炮飞机,有可靠的物资供应,能把汉城丢掉吗?。
  他想来想去,最后掏出钢笔,趴在炮弹箱子上,给中央起草了一份绝密电报:周总理、陈(云)、薄(一波)并高(岗):为便利消灭敌人,缩短供应线,我军已于14日撤出汉城。如敌继续前进,拟逐步诱敌进至三八线以北,此一行动可能引起国内市场波动,请注意。
  彭德怀3月16日9时4月初,志愿军全线转至三八线以北地区。李奇微发现志愿军后续兵团开上来,不敢再攻了。第四次战役结束。从1月15日至4月21日,在87天中,志愿军共毙、伤、俘敌7。8万人,敌人每天前进不足1。3公里,从而赢得了时间,掩护了轮番作战的第二批部队开进和集结,为进行第五次战役创造了有利条件。
  (4)华盛顿传出一个爆炸性新闻。
  4月11日凌晨1时,白宫,新闻秘书肖特召见记者,当场宣布了令人震惊的决定,解除了麦克阿瑟的一切职务。记者目瞪口呆。了解内幕的人透露,这是麦克阿瑟与美国全球战略发生尖锐矛盾的结果。
  随着朝鲜战争的拖延,杜鲁门认为,最大的危险仍在西欧,美国必须在那里部署军事力量。美国决不能陷入亚洲的一场持久战,消耗掉原应部署在欧洲的军事力量。这很可能正是克里姆林宫所希望的。
  华盛顿,美国国务院出于这样的战略考虑,初步制定了如下的政策:把战争限制在朝鲜,保持对空海力量的限制,不再派任何增援部队。稳住三八线附近的战线,命令李奇微在可能的情况下,顽强防守,打一场消耗战。如果这不能奏效,撤出第8集团军去保卫日本。
  如果成功,寻求停火,然后达成停火协议,使朝鲜恢复到1950年6月前的状况。越雷池一步,就可能使苏联介入战争。
  麦克阿瑟的观点几乎与此截然相反,他认为与共产主义的决战是发生在亚洲,而不是在欧洲。他认为赤色中国应被摧毁,应对中国海岸实施封锁,废除对台湾的“中立化”政策,鼓动蒋介石反攻大陆。他将轰炸中国东北的军事设施,他将用联合国新的部队和蒋介石提供的军队,大大增援在朝鲜作战的美军第8集团军。他将把中国人赶过鸭绿江去,占领全朝鲜。不这样做,就是“绥靖主义”或“投降”。
  艾奇逊同在朝鲜驻有部队的其他联合国成员国相协商,起草了一份准备由美国总统发表的声明,呼吁实行停火。
  3月21日,参谋长联席会议告诉麦克阿瑟这些考虑。麦克阿瑟对杜鲁门政府采取正面攻击,以破坏达成停火的任何企图。
  3月23日(华盛顿时间),他发表了声明:如果联合国决定改变将战争限制在朝鲜境内的容忍态度,把我们的军事作战行动扩大到中国的沿海地区和内陆基地的话,那必将会使中国在军事上面临迅速崩溃的危险。
  这一声明使华盛顿大为吃惊。它直接违反了参谋长联席会议12月6日颁布的、未经五角大楼事先批准、不得公开发表任何有关外交政策的声明的训令。而这个声明暗示了政策上的变化,即战争也许要扩大。
  杜鲁门读到这个声明时,下腭绷得紧紧的,张开的手掌猛拍着桌面,他写道:麦克阿瑟的这一举动逼得我无可选择,我再也无法容忍他的抗上行为。
  翌日,白宫,杜鲁门召集了高级会议。杜鲁门后来写道:我那天唯一能说的是我深感震惊。我从未低估过我同麦克阿瑟之间的困难,但自威克岛会晤之后,我曾指望他能尊重总统的职权……我认识到我本人除了解除这位国家的最高战场指挥官外,没有别的选择……
  但是,这一天,他并没有提出撤职的问题,也没有透露他的想法。
  不久,麦克阿瑟又放了一炮。
  他回复了美国众议员马丁的一封信:如果我们在亚洲把这场战争输给共产党,欧洲的陷落就不可避免,而如果我们赢得这场战争,欧洲就完全可能避免战争,保住自由。正如你所指出的,我们必须要赢。胜利不是别的东西可以替代的。
  马丁于4月5日在众议院宣读了这封信。此事又轰动了全世界。
  第二天,4月6日,白宫,椭圆形办公室,这间特大型屋子位于白宫西侧后面,天花板直至地板的落地大门正对着玫瑰园。
  杜鲁门再次召集高级会议。用一个小时讨论了对麦克阿瑟该怎么办——以何种方式和何时撤除他的职务。
  4月9日,这些人再次在椭圆形办公室开会,一致同意解除麦克阿瑟的一切职务。最后,杜鲁门透露了他自己的想法,当麦克阿瑟3月24日发表声明时,他就下决心要撤他的职了。他的一切职务将由李奇微接替。
  新闻界很快知道了这一消息。第二天将由《芝加哥论坛报》发表。
  杜鲁门急忙指示新闻秘书肖特于4月11日凌晨1时召见白宫记者团。肖特散发了几份文件,第一份宣布了令人震惊的决定:“我深表遗憾地宣布,陆军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已不能在涉及他担任职责的问题上全心全意地支持美国政府和联合国的政策。根据美国宪法赋予我的特殊责任和联合国赋予我的责任,我决定变更远东的指挥。因此,我解除了麦克阿瑟将军的指挥权,并任命马修·李奇微中将为他的继任者。”第二份文件是杜鲁门给麦克阿瑟的:“我深感遗憾的是,我不得不尽我作为总统和美国武装部队总司令之职,撤销你盟军总司令、联合国军总司令、远东总司令和远东陆军总司令的职务。
  你的指挥权将交给马修·李奇微中将,立即生效。你有权发布为完成计划前往你选择的地点而必需的命令。
  关于撤销你的原因将在向你发布上述命令的同时公诸于众。“消息通过无线电波传到东京,并以特急新闻的形式在全日本进行了广播。收听到这则新闻消息时,麦克阿瑟正在官邸招待客人进午餐。
  他闻讯后,面部表情一下变得呆滞了。一刹那,他像石雕一样地沉默,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妻子,用一种感情复杂的声音说:我们终于要回家了。
  4月16日,李奇微在东京机场为麦克阿瑟举行了简短的告别仪式。
  面无表情的麦克阿瑟检阅了仪仗队,然后,在军乐队奏起的《美好的往日》乐曲声中,慢慢地走上飞机舷梯。他走到舷梯顶端,转过身,向人群挥了挥手,又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目光充满了伤感和惆怅。半个世纪的戎马生涯,在朝鲜战场上不光彩地结束了。
  李奇微走马上任。
  接替李奇微任第8集团军司令的是范弗里特。59岁的范弗里特也是中将。同李奇微一样,也是西点军校毕业生,与艾森豪威尔同时拿到毕业证书,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在欧洲参战。
  第七章 百万兵集结朝鲜 三八线双方对峙
  (1)大战前夕的彭德怀心情异常平静。
  4月上旬,朝鲜半岛严寒消退,进入了生气勃勃的春天。被硝烟熏黑了的树木顽强地抽出了新枝;被炮火翻耕的土地上,星星点点的小草铺成了一片嫩绿;河间的冰层破裂成碎块,拥挤着向下游流淌。1951年的春天就这样悄悄地走来了。
  志愿军司令部于4月9日迁移到朝鲜中部的临津江西岸,群山环绕的空寺洞。这里离激烈战斗的前线只有很少的路程。附近的山岭上,美机投下的汽油弹烧着了树木,闪出红红的火焰。
  掩蔽洞外有几间破旧的木板房,彭德怀就住在这里。
  他的卧室兼办公室内,军用地图几乎占满了一面墙壁。一张粗糙笨重的大方桌立在房子的中间。桌上摆着炮弹壳做的笔筒、两瓶墨水、一个打开了的四方墨盒,桌子四周摆着几条长凳。彭德怀坐的也是这样的长木凳。房子的另一头,摆了一张帆布行军床,白床单、黄被子平平整整的,床头旁几个炮弹箱垒在一起,上边立着半根蜡烛,还有几本书。
  正在散步的彭德怀昂起脑袋,默默望着头顶那片明朗而深逮的天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许多人看出,彭德怀苍老了许多,额头的皱纹如车辙辗过似的深刻,眼囊也显见的凸出了。
  他在想什么?
  解方刚刚提供了两个新情报。一是敌人海军加强了对朝鲜东部最大的海港元山及东海岸港口城市新津、清津的炮击、封锁和对沿海岛屿的侦察、袭扰活动:二是敌人正在调遣援兵,似有大动作。美国军方宣布,从本土调两个师赴日本,准备增援朝鲜战场。敌人一线地面作战部队已有34万人。敌人加紧进行登陆准备,可能先在东海岸的元山、通川登陆,配合陆上进攻,企图打到三九线以北,对志愿军造成极大危胁。
  志愿军第19兵团、9兵团及大批待种兵已开进朝鲜,向预定的作战地区开进。志愿军一线作战兵力已有3个兵团11个军54。8万人,加上后勤部队18万人。
  双方在狭小的朝鲜半岛集结了百万兵力,新的决战如张弓之箭。
  彭德怀对这次战役寄予了厚望。
  他刚刚召开会议,布置了第五次战役,参加会议的有彭德怀、邓华、洪学智、韩先楚、解方、杜平,第9兵团司令员兼政委宋时轮,第19兵团司令员杨得志、政委李志民,第3兵团副司令员王近山、副政委杜义德。还有各军负责人。会议还邀请了朝鲜人民军部分高级军官。
  会场设在一个大掩蔽洞里。
  彭德怀环视了一下与会者。他拿出几张纸铺在桌上,显然是他的讲话提纲。可是,他讲话时很少看。他声音洪亮他说:这次主要是研究第五次战役的作战问题。
  他说话时有很重的南方口音,快得象连珠炮,他很不耐烦慢条斯理他说话,他特别强调了中央关于“战争准备长期,尽量争取短期”的方针。
  彭德怀着重分析了战场形势,他说:种种迹象表明,敌人在第四次战役中进攻三八线后,不但还要继续北进,而且从我侧后登陆配合正面进攻的可能性也大,其目的是为了占领三九线。这将对我造成极大的威胁。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避免陷于两线作战的不利境地,我军必须先敌发起攻击。
  他缓了一口气,又说:第四次战役打到此时,敌人已十分疲惫,伤亡、消耗尚未补充,预备兵力尚未赶到,我军立即组织反击最为有利。但是,我军第二番轮战部队的集结进展也尚未全部完成,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如果敌人进展快,我即于4月20日开始反击,如果敌人进展慢,我便于5月上旬组织反击。
  彭德怀对在场的高级军官们说:这个仗怎么打,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第二番轮战部队的高级军官刚刚进入战场,都想大显一番身手。他们情绪高涨,议论风生,都认为与前四次战役比,这次战役的部署,无论是投入的兵力、战线的阔度、还是预期的战果都要大得多,是一个了不起的、振奋人心的部署,都要抢硬仗打。
  听了大家的看法后,彭德怀心里很高兴,但宽厚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是没有显出笑容,眼神仍是严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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