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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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三千里-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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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七项条件,可以说是日军前线将领为了取悦丰臣秀吉、并掩盖失利真相的痴人说梦,简直把明军当做了战败一方,连主持议和的小西行长都觉得说不出口,在把被掳的朝鲜王子大臣送还王京的同时,大把大把地塞给沈惟敬金银珠宝,说明这只是给本国领导人看的,请求他不要把日方提出的这七项条件真实地转告明廷。
  总监军石田三成则返回日本大阪,以战胜者的姿态向丰臣秀吉报功。丰臣秀吉得报大喜,对爱妾淀姬道:“虽然我军开始战略转进,但毕竟是以一场重大的胜利来作为结束,这可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喜事可不只这一件哟?”淀姬笑眯眯地说道。
  望着爱妾隆起的小腹,丰臣秀吉心花怒放:“是啊,咱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这才是最让我高兴的事情。嗯,得取个好名字,如果是儿子的话,就叫拾吧,如果是姑娘,就叫妙,感谢上苍,让我这快60岁的人还能够有自己的孩子。”这一年,丰臣秀吉58岁。
  1593年8月,淀姬生下一子,取名拾,既丰臣秀赖。在这之前,由于无子,丰臣秀吉将自己的“关白”之位让给养子秀次,自己则引退,成为“太阁”,“太阁”就是“关白”禅让之后的称呼。但是亲子的出世,让秀吉对自己从前的决定深感后悔,于是痛下决心,逼着秀次自杀,并诛灭其全家。
  安顿好家事后,丰臣秀吉把目光重又转到朝鲜战局上来。这时的朝鲜,虽然没有大的战役,但日军和朝鲜义兵的小规模冲突不断,有时还很激烈;加之海运粮道屡屡被朝鲜水军截断,使得侵朝日军苦不堪言,厌战气氛弥漫,士兵们大批逃亡,劫持军船逃回本土的事件层出不穷。
  据记载,当时集结在肥前平户的岛津部队中,有700名士兵拒绝渡海作战并举行哗变。(注:见《日本历史》第十五卷334~339页)
  除了逃亡,还有很多阵前起义者,最著名的是日本武将沙也可(朝鲜名叫金忠善),他归降后教朝方制造日式火绳枪及射击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朝鲜陆军的战斗力。
  面对这种情况,日军高层以更严厉的军纪约束士兵,并在国内设立检查站(日文称作“人番留所”),阻止士兵开小差回国。尽管如此,部队的士气仍然一天天消沉下去。
  丰臣秀吉对这些情况并不是太了解,前线将领们总是把最好的消息汇报给他,例如日将伊达政宗在据点周边地区指挥的一次斩首两百余级的扫荡,经逐级上报,最后传回国内变成了一场重大战役的胜利。
  丰臣秀吉为此特意写了贺信给伊达政宗表示鼓励,信中写道:接获釜山战果报告表后,得知友军因无法抵挡敌军的攻势而陷入险境,幸好你的勇猛,乃得反败为胜。在当今的日本国内,你的才干无人能比,你的高名凌驾于所有诸侯之上。正因为我了解汝之才干,故赐予汝如此崇高之令名……
  以石田三成、小西行长等人为首的前线将领们,一面向丰臣秀吉隐瞒事实真相,一面打着他的旗号派使者小西飞(小西行长家臣内藤如安)到北京去面见万历皇帝,当朱诩钧询问日本为何要入侵朝鲜时,内藤如安回答说,日方向朝鲜示好,希望两国开展文化和经济交流,而朝方口出恶言,羞辱使者,以致翻脸不和。
  万历帝虽然不是明君,但智商还算正常,当场批驳了他一番,然后命译官与他议约,要求三事:一勒令倭众归国;二授封不必与贡;三令宣示毋犯朝鲜(注:见《明史》列传第二百八篇朝鲜传)。小西飞一一允从,而没有提及日方交给沈惟敬的七项讲和条件。
  有关对答在万历邸钞《兵部尚书石星请视朝礼倭使》一文中是这样记载的:“该部译审倭使小西飞口词,金(讹字,应为釜)山倭众,尽数退归。若得准封(略),不敢留住朝鲜,又不敢留对马岛,速回国。封之外,不得求贡市,任凭分付,并无他求。”
  由于两国的隔阂及官僚作风,明朝廷根本就不会想到这场和谈完全是一场闹剧,沈惟敬以丰臣秀吉愿意称臣退兵以及请求封贡的调子告诉朝廷,而小西行长则以明朝遣使谢罪求和的调子向丰臣秀吉汇报。
  双方最高统治者都认为和谈对自己有利,而实际上这只是胆大包天的“明使”沈惟敬与同样胆大无比的日将小西行长为了个人利益,在双方主和势力纵容下导演的一场骗局。
  日方提出的七项条件,明朝兵部尚书石星是知道的,或许是出于党争的需要,或许是出于其他不可揣摩的原因,他并没有如实上报,只是给了沈惟敬大笔银子,让他用来贿赂日本,希望草草将此事了结。
  这笔钱自然落入沈惟敬自己的腰包里,小西行长为了让沈惟敬出力游说议和,好让他对丰臣秀吉有个交代,也不断地给他送金送银,就这样沈惟敬两面受贿,又觉得没有隐瞒上司,至于石大人不向朝廷汇报那是他的事,仅有的一点胆怯心理,也被白花花的银子渐渐消磨掉了。
  庞大的明朝和好战的日本,两国间一场严肃的外交谈判居然被这两人视作儿戏,玩弄在股掌之间,也许在今天看来难以置信,但这毕竟是历史上的真实一幕。
  万历二十二年十二月,明廷开始撤兵,李如松的大军班师回国。留下副将刘綎率1万人分驻朝鲜各咽喉要地。随着和谈“进展顺利”,明军陆续撤离,到了次年春天,留在朝鲜的兵力已不足5000人。
  在日军前线将领百般督促下,朝廷决定以临淮侯勋卫署都督佥事李宗城为正使,五军营右副将署都督佥事杨方亨为副使,沈惟敬为随从,前往日本行册封事。但以日军全部撤出朝鲜为册封条件。万历二十三年(公元1595年)九月,明使报告日军大部撤回国,只占据了沿海小部分地区,说明到受封之后才可以全部撤走。万历二十四年春,明廷思量再三,觉得条件可以接受,便打算让使者正式渡海去册封。
  于是,一场更大的闹剧将要上演了……
  第二十三章 东封使者
  明朝派出的“东封使”李宗城,是太祖朱洪武外甥李文忠的九世孙,祖上虽然是英勇的武将,但传到宗城,已是位文弱书生、不知轻重的纨绔子弟。朝廷选中了他,因为他贵为列侯,皇姻之后,可以被日方器重。不料出任为钦差之后,李宗城便耀武扬威起来,所到之地尽情地勒索,招待稍有不如意之处,就大发脾气,从中国到朝鲜,沿途接待的官员没有不恨他的。
  副使杨方亨虽然看不过眼,但又怎敢劝说,好在自己只是副使,跟着这位亲王跑龙套好了。这般一想心中顿觉开阔,游山玩水不再烦忧。
  这一行人中只有沈惟敬暗暗叫苦,临走前他再三和石星说明,两国议和的条件相差太大,虽然现在瞒得好,可是真要到了日本与丰臣秀吉当面对质,恐怕要出大乱子。可石星不管不顾,只是催他启程,并且大吐苦水,封贡一事进行到这个阶段,哪还敢再向皇上提别的,只怕多说一字,惹得天子震怒,就有遭杀身之祸呢!有困难找倭将小西行长好了,难道不是他要求隐瞒真相的吗?出了事他也脱不了干系,一定会全力帮你周旋此事的,只要丰臣秀吉当时接受了诏书,过后反悔就不干咱们的事……
  沈惟敬没有想到石星居然比他还无赖,只好讨了一封手书作为凭证,硬着头皮上路。虽然开始担惊受怕,可后来见正使李宗城一路上表现得非常弱智,不由得心中一动,计上心来。这一日到了釜山,喜宇多秀家和小西行长等日方将领排出仪式,热烈欢迎明使的来到,李宗城洋洋得意地随众人进营吃酒,沈惟敬趁这个机会把小西行长单独叫到一旁,悄声道:“小西将军,咱们这回祸事不小!”
  小西行长正高兴,听他一说暗暗吃惊,忙道:“沈先生此话怎讲?”沈惟敬冷笑道:“你手下小西飞带回的我朝议和条款,将军可曾看过?”
  “这个,好像和我方提的条件也差不多。”
  “好哇!想不到我把你当做朋友,你却有心欺哄于我。实话说吧,你们提的那七项条件,后三项也还罢了,前四项任哪一条我国皇帝也不会恩准的。为了不想打仗,你们这些倭将串通好了欺上瞒下,今春是谁说日本打算做我天朝属国的?你国平秀吉大人只当你办事得力,我倒要看看,万一封贡出了差错,是谁先死;等到了日本,我非当面向平秀吉大人揭露你的诡计不可!”
  “沈先生,何必动怒?有话好说。”小西行长见哄不得他,只好陪上小心,沈惟敬仍然不依不饶,气势汹汹。
  小西行长见状不甘示弱,转守为攻冷笑道:“沈先生,我可是把七项议和条件交给你了,你可曾如实上报?如果封贡事败,难道大明皇帝会饶了你吗?如果我派人去揭发你收受敌国贿赂,你说后果会怎样?要是我这关过不去,你也休想过去!”
  “好好……”沈惟敬做大怒状,用手指着小西行长说不出话来,小西行长背负双手不去看他。
  “小西将军,我算是被你坑苦了,看来若是事败,怕是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也罢,你说该怎么办好吧。”沈惟敬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无妨,两国互换条约。若是事后反悔也不是没有,只要能让我国太阁大人顺利接受贵国的封贡,就算日后再起刀兵,到那时咱们在君王面前各说各的,都把责任推给对方,难道还能查证出来么?只是你国使者不知好不好说话,需得沈先生从中周旋。”
  “哈哈,好呀,小西将军所想也正是惟敬所想,你我二人正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唉呀,原来沈兄是赚我的话啊。”小西行长又气又喜,沈惟敬忙上前握住他手道:“啥也别说了,你快安排一条船让我先去贵国,我要在东封使者正式到达前给太阁大人送些礼物使其欢心,另外我还有一计,只要兄台依计行事,不怕封贡大事不成哦。”小西行长忙问道:“是何妙计,沈先生快快道来!”
  沈惟敬笑了笑附耳向小西行长道:“也不算什么妙计,只需如此如此……”小西行长听罢大喜过望,连连竖指赞道:“妙,果然是妙计呀!只需沈先生得了正使的差使,不愁在太阁大人面前混不过去。”
  “禁声,莫要被人听去了”
  “呵呵,贵国的使者,除了沈先生外,怕是再没一个懂得我国话的吧?”二人相视大笑,携手回到酒席桌上。
  这时宾主对饮,居然十分的融洽,有那随营的日本歌伎翩翩起舞助兴,看得李宗城眼醉心迷。其实他玩过的女子甚多,等闲看不上眼去,但这日本舞女风韵却又不同,姿色自然上乘,尤其媚人的是一头过腰长发,随着舞蹈挥过来洒过去,那发香、那体香,挡不住地钻进他的鼻子里,李宗城不禁看得呆了,但凡有倭将过来敬酒,无不一饮而尽,虽然喝在肚中,却浑然不觉滋味,更不顾众人侧目。
  沈惟敬看得真切,和小西行长说了几句,然后走到李宗城桌前低声道:“李公子,你看这倭女对你很有意思啊,眉眼间总不离公子左右。”听他这般说,李宗城眉飞色舞道:“是吗?可惜语言不通,不然怎么也得吟诗一首赠给佳人,真想不到岛国蛮夷,竟也有这么出色的人物。”
  “其实岛国小女,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心慕中华人物久矣,今日见了公子这般风采,那是她的造化,不知公子可有兴与其共渡良宵,传授中华教化否?”
  “沈先生,你看你……这不太好吧!”李宗城嘴里谦让着,脸上早已是乐开了花。
  “这有什么,咱们堂堂天朝使臣,此番册封东瀛功莫大焉,宠幸一个倭女,还不是理所应当之事么!公子放心,我这就给您安排去。”
  “沈先生,真想不到你也是性情中人哦,最明白我的心思,那就有劳先生费心。”
  “公子路途辛苦,既有佳人陪伴,正当歇马数日,以便养足精神东渡扶桑。在下不才,愿先行一步,去岛国摸清倭人虚实,并演习授封大礼,省得那平秀吉不懂中华礼仪,到时出了笑话不好看。”
  “先生说得有理,对于倭事本公子原是不大精通的,否则朝廷也不会让沈先生一路随行;既然先生自告奋勇,本座求之不得,事成归国,定当在皇上面前重重褒奖先生。”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惟敬先谢过李公子,待一切安排妥当,再请您正式渡海。”说话间小西行长已经把那歌伎领到面前,轻轻一推,顺势扑在李宗城怀里,虽然不通汉话,但倭女只将那腰身一扭,便胜过千万话语。
  眼见暮色渐迟,酒席散了,李宗城并歌伎自有人安排宿处,沈惟敬却打起精神来,领三五个心腹随从,带了准备送给秀吉的蟒玉、翼善冠、地图武经及俊马百匹,上了小西行长为他准备的大福苍船,连夜扬帆向东而去。
  舒服,舒服死了,李宗城这一夜也没歇着,和倭女“酣战”良久,直到三更时分,方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小西行长带着通译来见他,李宗城极不情愿地更衣到了厅中,二人对答,通译往来传话,竟是要他尽快渡海封贡,李宗城颇觉扫兴,沉着脸道:“急些什么,我已经派沈游击先去你国接洽,等诸事安排完毕后本座再起程不迟,难道你们这些倭人赖在朝鲜这么久,还怕再耽搁区区十几日不成?”
  听他言语轻狂,跟随小西行长左右的武士个个手按剑柄,怒目相视,李宗城哪见过这个仗势,此时被众武士眼中杀气一逼,顿时胆寒,连退数步,口中直囔:“你们却待怎的?”
  小西行长忙摆手让众将出去,陪礼道:“武士们都是些没有规矩的粗人,明使不要见怪。其实我这次请使者东渡,也不是立刻要去我国大陆,而是先到对马岛暂歇,那里也是我国的土地,离本土甚近,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及时赶到大阪与太阁大人见面。沈先生临行前,交待我要好好招待李大人,对马岛景色宜人,美女如云,正可让大人在那里安心歇马,等候佳音。”
  李宗城见他说话和气,慢慢放下心来,想了想笑道:“也好,那咱们就去吧!离京有三两个月了,若再不到你国地界,只怕朝廷中也有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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