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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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的身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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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苏黎世过得愉快吗?”银行家问,明显是为了填补这沉默。

“愉快得很。我的房间对着湖。景色很美,非常安静。”

“好极了,”阿芙尔说,给客人倒了一杯酒。康尼希先生走了。门关上后,银行家回到正事上来。

“您的账户,先生,”他说,从钥匙圈上拣出一把钥匙。“要我来开锁,还是您自己来?”

“把盒子打开,请吧!”

银行家抬起头来。“我说的是开锁,不是开盒子。那不属于我的权力,我了不愿负这责。”

“为什么不?”

“既然您的身份已经登记,盒子的内容就不属于我知道的范围。”

“假如我想办过户什么的呢?比方说拨款给什么人 ?'…'”

“用提款单签上您的数字签名就可以。”

“要是转到另一家银行,瑞士以外的银行呢?给我自己名下。”

“那就需要名字。在那种情况下,要求一个真实的姓名是我们的职责和权力。”

“开吧。”

银行家动手开盒,沃士伯的病人屏住了呼吸,心窝感到剧烈的疼痛。阿芙尔拿出一叠用特大纸夹夹着的文件。他那银行家的目光朝头一页的右边栏目瞄了一眼,表情不变,但不是纹丝不变。他的下唇略向前一伸,嘴边折起一道皱痕,倾身向前把文件递给了它的主人。

在联合银行字头下面打印的是英文,显然是客人的母语。

账号 0…小说:…17…12…0…14…26…0

姓名:另纸密封。唯法律命令及开户人有权启封。

目前存款额:7;500;000法郎

病人慢慢呼了一口气,盯着这数字。无论他思想上作了什么样的准备,他也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个数字。这同在过去五个月中间所经历过的一切同样可怕。粗略的计算,这笔数字走过五百万美元。

5;000;000美元!

怎么来的?什么缘故?

控制着开始发抖的手,他一页页翻阅存入的账目。笔数很多,数目都极不寻常,很少低于三十五万法郎,每次存款的时间间隔约五至八周,最早是二十三个月前。他翻到最后一张账表,是第一笔。那是来自新加坡一家银行的划款,也是最大的一笔进账。二百七十万新币,折成五百一十七万五千瑞士法郎。

在结账单下面他可以摸到一个信封的轮廓,比账表的尺寸小得多。他揭起账本一看,信封有黑色的边,上面打印着如下字样:

身份:除开户人外,他人不得拆阅

法律限制:纹石七十一号公司职员经登记者可拆阅,持票人必须出示开户人书面指示,需经审查核对。

“我要查看一下。”客人说。

“这是您的交道,”阿芙尔说。“我可以保证没有人动过。”

病人拿起信封,把它翻转过来。信封封口处有联合银行加封的印章;没有一个隆起的字母被人动过。他把信封口撕开,拿出卡片,上面印着:

开户人:贾森·查尔斯·伯恩

地址:未登记

公民籍:美国

贾森·查尔斯·伯恩

贾森

J这个字母是代表贾森!他的名字是贾森·伯恩。伯恩这字过去没有意味任何事物。J·伯恩仍然毫无意义。贾森和伯恩联合到一起,朦胧的齿轮啮合在一起。他可以接受,他已经接受。他是贾森·查尔斯·伯恩,美国人。但他感到胸口在剧烈跳动,耳边嗡嗡直响,腹部更痛得厉害。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有这种感觉,感到自己又一次跌进黑暗,跌进黑暗的海水中?

“有什么不妥吗?”伏尔特·阿芙尔问。

有什么不妥么?伯恩先生?

“不,一切都很好。我的名字是伯恩。贾森·伯恩。”

他是在喊叫?还是低语?他说不上。

“很荣幸能认识您,伯恩先生。您的身份将继续保持秘密。联合银行的职员向您保证。”

“谢谢。现在,我想把钱划一大笔出去,需要您的协助。”

“再次表示荣幸。我乐于提供一切可能的协助和建议。”

伯恩伸手去拿酒杯。

阿芙尔办公室的钢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几秒钟之内他就能走出这雅致的前室进入接待室,进电梯。几分钟之内他就能走上火车站大街,有了名字,有了大量金钱,但是除此之外只有恐惧与迷惑。

事情已经办好。沃士伯医生得到的报答远远走过他所拯救的生命的代价。一百五十万法郎电汇到马赛的一家银行,用代号存入户头,取款人是诺阿港唯一的医生,无需使用或透露沃士伯这个名字。沃士伯只要去马赛,答出代号,这笔钱就属于他了。伯恩自己对自己笑着,想象着当账户转给沃士伯时他的面部表情。这古怪嗜酒的医生只要有一万五千英镑就已经会欢喜若狂,如今是一百多万美元。这将保证新生或是毁灭。都是他的选择,他的问题。

第二笔四百五十万法郎江往巴黎玛德琳路的一家银行,以贾森·查·伯恩的名义开户。这项划拨是用联合银行每周两次到巴黎的邮递信袋回事办理的,签字卡片一式两份与文件同时送出。康尼希先生已向他的上司和客户保证,有关文件三天内一定送达巴黎。

最后一笔提款比较起来金额较少。十万法郎大面额钞票送到了阿芙尔的办公室,在提款单上签了开户人的数码签名。

还有一百四十万法郎仍存在联合银行。用任何标准来衡量这仍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怎么会的?为什么?从何而来?

办完这些取款、汇款共用去一小时二十分,很顺利,只出现了一个不和谐音符。这个音符就是康尼希其人,他来过,表情在严肃中掺有些许得意。他先给阿芙尔打了个电话,经过允许,进室把一枚黑边的小信封交给他的上司。

“一张卡片,”他用法语说。

银行家打开信封,抽出一张卡片,仔细看了看内容,然后把信封和卡片交还给康尼希。

“照手续办,”他说。

康尼希走出办公室。

“同我有关系吗?”

“只是因为提取的数目大。不过是银行的规定。”银行家使他放心地笑着。

门锁“咔嗒”一声,伯恩开了有磨砂玻璃的小门走进了康尼希的封地。多了两个人,坐在接待室的另一头。既然不进磨砂玻璃窗后的密室,伯恩估计他们不会是三个零的户头。他心想,他们不知有没有签名或签系列数码字。但是当他走到电梯旁揿电钮的一刹那,他停止了猜测。

他从瞄见了一个动作:康尼希转身向那两个人点了点头。电梯门刚开,那两人站了起来。伯恩回过身来;右边的人从大衣口袋中拿出一个小报话机,对着它说了几句——简单、迅速。

左边那人的右手原告插在雨衣下面,这时抽了出来,手上赫1在一支枪,黑色0。38口径自动手枪,装有一具多孔的圆柱体。消音器。

伯恩跨进无人的电梯。那两个人向他冲来。

疯狂开始了。

05

电梯的门在关闭;手里拿着袖珍报话机的人已经在里面了,他那带枪的伙伴的肩膀挤在合拢来的门扇中间,枪口对着伯恩的头。

贾森身子向右一斜——突然恐惧时的姿态——然后猝然飞起左脚,一个盘旋,脚跟猛踹持枪的手。枪踢飞了,那人踉跄倒退到电梯外面。电梯门关上之前,响了两下发闷的枪声,子弹嵌进厚厚的天花板。伯恩定住脚跟,一肩膀撞向第二个人的腹部,右手按住那人胸膛,左手抓住拿报话机的手。他把这人猛推向墙壁。报话机飞到电梯的另一端,落地时喇叭传出了说话声。

“亨利?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贾森突然想起了另一名法国人的形象。一个几乎歇斯底里的人,带着不敢相信的目光。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一个从“海上公羊”咖啡馆逃出去消失在沙拉辛大街的暗头/(我没打错,原书就是这么写的,‘暗头’不知道什么意思。)里的未遂杀人犯。那人不失时机地把信息送到了苏黎世;他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还活着,生气勃勃地活着。干掉他!

伯恩抓住他面前的法国人,左臂勒住这人的喉咙,右手扯住他的左耳。“几个人 ?'…'”他用法语问。“下面有多少人 ?'…'在哪里?”

“你自己去看,猪猡!”

电梯已下降了一半。

贾森把那脸朝下按,把他的耳朵连根扯下一半来,将头往壁上撞。这个法国人大声喊叫着瘫倒在地上。伯恩用膝盖去冲撞他的胸部;他可以触到一支手枪皮套。他使劲拉开外衣,伸手进去,掏出一支短筒手枪。他蓦然想起有人关上了电梯中的扫描器。康尼希记得?康尼希决不会患健忘症。他把枪塞进那法国人咧着的嘴。

“说!要不叫你脑壳开花!”那人忍住了已到喉头的哀叫。枪抽了出来,枪口指着面颊。

“两个。一个在电梯旁,一个在人行道上,汽车旁边。”

“什么车?”

“碧歌牌。”

“颜色?”电梯速度慢了,快停下来了。

“棕色。”

“大厅那人穿什么衣服?”

“我不知……”

贾森用手枪朝那人的太阳穴捅了一下。“你最好还是记得!”

“黑上衣!”

电梯停了,伯恩把法国人提溜起来;门开了。门左边一个身穿黑雨衣、戴一副古怪的金丝眼镜的人走上前来。镜片后面的眼睛看出了这形势;鲜血从法国人的面颊不停地滴下来。他举起藏在雨衣大口袋里的手。又一支无声手枪对准来自马赛的目标。

贾森把法国人推在前面走出电梯。三下急促的枪声。法国人大叫一声,举起双臂,喉头发出最后的呀呀声,背向后一弯,倒在大理石地面上。站在金丝边眼镜旁边的一个女人尖声骇叫,紧接着又是几个人漫无目标大喊“快救命!叫警察!”

伯恩知道他不能使用从法国人手里夺来的那支枪。它没有消音器;开枪的响声会暴露他自己。他将它插进大衣口袋,避开那喊叫的女人,抓住穿制服的电梯服务员的肩膀,把这手足无措的人猛一甩,抛向穿黑色雨衣的暴徒身上。

趁大厅里一片慌乱,贾森奔向入口处的玻璃门。一个半小时前错用法语接待他的那位钮扣上戴小红花的接待人员正朝墙壁上的电话大喊大叫,旁边一个警卫举枪守着出口,扫视着骚乱的大厅的目光突然扫上了他。此刻如何出去成了问题。伯恩躲过警卫的目光,面对那个打电话的人。

“那个戴金边眼镜的!”他大声喊道。“就是他!我亲眼看见的!”

“什么?你是谁?”

“我是伏尔特·阿芙尔的朋友!听我说!那戴金边眼镜的,黑雨衣。在那边!”

官僚意识几千年也难改。一听提到上级的名字,人们就服从。

“阿芙尔先生!”联合银行的接待人转向警卫:“你听见了没有!那戴眼镜的,金丝眼镜!”

“是,先生!”警卫向前跑去。

贾森从接待人的身旁擦身过去到了玻璃前。他推开右边那扇,回头看了看,知道他必须再跑,但不知人行道上那个等在棕色“碧歌”汽车旁边的人会不会认出他来,朝他的脑袋上打一枪?

警卫跑过一个穿黑雨衣的人的身边。这人比周围受惊的人走得慢,也没有戴眼镜。他加快步伐走回入口处找伯恩。

人行道上人越拥越多,对贾森是个保护。消息已从银行传出。随着警车疾驰进火车站大街,嚎叫的警报也越来越响。他朝右走了几码,在先进集体后面突然起跑,挤进一堆在一家店前躲着看热闹的人群,游目察看着路边的小汽车。看见了“碧歌”。那人站在车旁,一只手不祥地伸在大衣口袋里。不到十五秒钟,穿黑大衣的人到了“碧歌”驾驶人身边,已重新戴上金边眼镜,正在眨巴眼睛调整视力。两人很快地交谈了几名,眼睛扫视着火车站大街。

伯恩明白他们的惶惑。他已经不慌不忙地走出联合银行玻璃门进入了人群。他曾经想奔跑,但并没有跑,生怕一跑反而会给拦住。他一直到离开门口相当一段路才加快步子。其他任何人也没被放出大门——驾驶“碧歌”的人也还没有接上头。他没有认出那个在马赛被发现和判了死刑的目标。

就在第一辆警车到达现场时,戴金边眼镜的人脱掉大衣塞进“碧歌”打开着的,然后朝驾车人点了点头。驾车人爬到方向盘后面发动了引擎。凶手又取下精致的眼镜,作了件贾森最想不到的事情:他很快回进银行的玻璃大门,混入正在里面跑来跑去的警察堆里。

伯恩注视着“碧歌”顺着火车站大街疾驶而去。商店前面的人群开始散去,许多人走中进玻璃大门,伸长脖子一个挤一个踮起脚朝里看。一个警官出来,挥手叫好奇的人群退后,让出一条路来。一部救护车曲曲弯弯驶到西北路角,汽车喇叭和车顶警报器尖锐刺耳的声音混在一起,吼叫人们让道。驾驶员把这部大车塞入“碧歌”开走后留下来的位置。贾森不能再看下去了。他必须回卡里隆湖收拾衣物,离开苏黎世,离开瑞士,去巴黎。

为什么去巴黎?为什么他要把款子汇往巴黎?他在坐到伏尔特·阿芙尔的办公室里面对那庞大的数字目瞪口呆之前,从未想到过这么做。他事先毫无这个想法——完全是麻木地、本能地作出反应。本能使他想到了巴黎市。好象巴黎同他关系极大。为什么?

他希望能见到卡里隆湖饭店站在柜台后面的助理经理,但他不在,于是他想到给那人留个条子——他姓什么来着?史托苏?对史托苏——留个条子就够了。没有必要解释他突然离开的缘故。五百法郎足以付饭店过去几小时的费用了——包括他要请史托苏先生办的事。

回到房间,他把刮胡子用具丢进没有整理好的衣葙,检查一遍他从法国人那里夺来的手枪,把它放进大衣口袋,然后在写字桌前坐下,写下给助理经理史托苏先生的条子。里面他很自然地包括了一句话——几乎太自然了。

……我可能不久会同你联系,因为我估计有我的信件寄到饭店,相信你会为我留意此事并代收。

如果那个神秘的纹石七十一号发来任何信电,他想知道它的内容。这里是苏黎世,会来信的。

他把五百法郎裹在信纸里,封上信封,然后拿起衣箱,走出房门,顺着过道到了电梯旁边。有四部电梯;他按了一个电钮,回头看了一眼,想起了联合银行。周围没有人。铃响了一声,第三部电梯门上面的红灯亮了。他赶上一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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