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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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妆楼-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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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机妙算惊神鬼,乓法精通似武侯。
  一阵交锋胜全敌,分明博望卧龙谋。
  又有诗赞胡奎的义勇道:义重桃园一拜情,流离颠沛不寒盟。
  漫夸蜀汉三英杰,赢得千秋义勇名。
  且言六位英雄会在一处,一棒锣响,收齐喽卒,一路而回,赶过了胡家镇,正遇着龙标、张勇护着家眷前来探信,见人马得胜,大家快乐。八位好汉诉说交锋之事,又得了许多金银,各人耀武扬威,十分得意,走了一夜,不觉离了淮安七十余里,早已天明,谢元吩咐在山凹之内扎下行营。查点三百喽兵,也伤了二三十个,却一个不少。谢元大喜,在近村人家买了粮草,秋毫无犯,将人马扮作捕盗官兵模佯,分为三队而行,往鸡爪山进发,行到半路,恰好裴天雄差头目下山,前来探信,遇见谢元人马得胜而回,好不欢喜。谢元先令头目引领张勇家眷上山去了。
  八位好汉行到山下,早有巡山的喽卒入寨报信。裴天雄大喜,同鲁豹雄带领大小头目,大开寨门,细吹细打,迎下山来,罗琨等见了,慌忙下马。裴天雄迎接上山,到了聚义厅,大家叙礼坐下,罗琨道:“多蒙大王高义,救我罗琨一命。俺何以为报?”裴天雄说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才得幸会,小弟为因奸臣当道,逼得无处容身,故尔权时落草,罗兄不嫌山寨偏小,俺裴天雄情愿让位。”罗琨道:“多蒙不弃,愿在帐下听令足矣,焉敢如此!”谢元说道:“俺已分了次序在此,不知诸位意下如何?”众人齐声应道:“愿听军师钧令。”谢元在袖中拿出叫长纸单,众人近前一看,只见上写道:我等聚义高山,誓愿除奸削佞,同心合意,共成大业。今议定位次,各官凛遵,如有异说,神明昭鉴。
  第一位铁阎罗裴天雄;第二位赛元坛胡奎;第三位玉面虎罗琨;第四位赛诸葛谢元;第五位独眼重瞳鲁豹雄;第六位过天星孙彪;第七位两头蛇王坤;第八位双尾蝎李仲;第九位穿山甲龙标;第十位小神仙张勇。
  当下众人看了议单,齐声说道:“军师排得有理,如何不依,不依者军法从事!”胡奎、罗琨不敢再谦,只得依了。裴天雄大喜,吩咐喽卒杀牛宰马,祭告天地,定了位次。次日大小头目都来参见过了,大吹大擂,饮酒贺喜,当晚尽欢而散。
  次日,裴天雄升帐,大小头目参见毕。裴天雄传令说道:“从今下山,只取金银,不许害人性命。凡有忠良落难,前去相救;若有好雄作恶,前去剿除:山上立起三关、城垣、宫殿,竖立义旗是‘济困扶危迎俊杰,除奸削佞保朝廷’。”军令一下,各处备办,收拾得齐齐整整,威武非凡。那胡太太同龙太太自有裴夫人照应,各各安心住下,每日里,裴天雄同众位好汉操演人马,准备迎敌官兵,不提。
  且言臧知府那一夜被罗琨、胡奎里应外合,一阵杀得胆落魂消,落荒逃命。等到天明,打听贼兵去远,方才放心,收兵进城。安民已毕,查点城中烧了五处民房、官署,劫去十万皇饷银两,伤了五百人马,杀死了两名千总、五名把总。痛声遍地,人人埋怨官府不好,坑害良民。那知府无奈,只得将受伤、阵亡的人数,并百姓的户口、劫去的钱粮,细细的开了一个册子,将侯登出首罗琨的衣甲器械、胡奎等原案的口供查明,叫书吏带了册子,自己同李军厅、王守备三入,带了印信,连夜坐船过江,到南京总督辕门上来。原来那知府同军厅守备三个人,各凑了六七千两银子,到南京走门路送与总督保全官爵。
  那总督是沈太师的侄子,名唤沈廷华,也是个钱虏,收了银子,随即传见,臧知府同李军厅、王守备,一同进内堂参见,将交战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呈上册子。沈廷华看了大惊道:“事关重大,只怕你三人难保无罪。”知府哭拜在地:“要求大人在太师面前方便一吉,卑府自当竭力报效。”沈廷华将罗琨的衣甲、宝剑一看,上面却是“鲁国公程府”的字号,沉吟一会,道:“有了,有了,你三人且回衙门,候本院将这件公案申奏朝廷,着落在程府身上便了。”知府大喜,忙忙告退,回淮安去了,不表。
  单言这沈廷华叠成了文案,就差官进长安告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祁子富怒骂媒婆 侯公子扳赃买盗
  话说那沈廷华得了臧知府等三人的赃银,遂将一件该杀的大公案,不怪地方官失守,也不发兵捉拿大盗,只将罗琨遗下的衣甲宝剑为凭,说鲁国公程爷收留反叛,结党为非。既同反叛相交,不是强徒,就是草寇,将这一干人犯都叫他擒捉。做成一本,写了家书,取了一枝令箭,着中军官进京去了,这且不提。
  且言臧知府辞了总督回来,不一日船抵码头,上岸忽见两个家人手里拿了一张呈子,拦马喊冤告状。左右接上状子,知府看了一遍,大惊道:“又弄出这桩事来了!”心中焦躁,叫役人带了原告回衙门候审,打道进城。
  看官,你道这两个告状的是谁?原来是柏府来报被盗的事。自从夜战淮安之后,第二日臧知府见总督去了,淮安城内无人,民心未定,那一夜就有十数个贼聚在一处,商议乘火打劫,就出城来抢劫富户,恰恰的来到柏府,明火执杖,打进柏府要宝贝,把个侯登同侯氏众人吓得尿流屁滚,躲在后园山子石下不敢出头,柏府家人伤了几个,金银财宝劫去一半,回头去了。次日查点失物,侯氏夫人着了急,开了失单,写了状子,叫两个家人在码头上等候臧知府,一上岸就拦马头递状。
  臧知府看了状子,想道:“柏文连乃朝廷亲信之臣,住在本府地方,弄出盗案,倘他见怪起来,如何是好?”随即回衙,升堂坐定,排班已毕,带上来问道:“你家失盗,共有多少东西?还是从后门进来的,还是从大门进来的?有火是无火?来是甚么时候?”家人回道:“约有十六八个强盗,三更时分,涂面缠头,明火执杖,从大门而进,伤了五个家人,劫去三千多两银子、物件等项,现有失单在此,求太爷详察。”知府看过失单,好不烦恼,随即委了王守备前去查勘,一面点了二十名捕快出去捉获,一面出了文书知会各瞩临近州县严加拿访,悬了赏格,在各处张挂,吩咐毕,方才退了堂。次日委官修理烧残的府库房屋,开仓发饷,将那些杀伤的平人兵丁,照册给散粮饷,各各回家养息。
  按下臧知府劳心之事,且言侯登告过被盗的状子,也进府连催了数次,后来冷淡了些时,心中想:“为了玉霜夫妻两个,弄下这一场泼天大祸。罗琨脱走也罢了,只是玉霜不知去向,叫我心痒难挠,如今再没有如他的一般的女子来与我结亲了。猛然想起:”豆腐店那人儿不知如何了?只为秋红逃走,接手又是罗琨这桩事,闹得不清,也没有到王媒婆家去讨信。这一番兵火,不知他家怎样了?今日无事,何不前去走走,讨个消息。“主意已定,忙入房中换了一身新衣服,带了些银子,瞒过众人,竟往胡家镇上而来。
  一路上,只见家家户户收拾房屋,整理墙垣,都是那一夜交锋,这些人家丢了门户躲避,那些败残的人马趁火打劫掳掠,这些人家连日平定方才回家修理。侯登看见这个光景,心中想道:“不知王婆家里怎样了?”慌忙走到问前一转,看还没有伤损,忙叩门时,玉狐狸王大娘开了门,见是侯登,笑嘻嘻的道:“原来是侯大爷。你这些时也不来看看我,我们都吓死了;生是你捉了罗琨,带累我们遭了这一场惊吓。”侯登道:“再不要提起我家。这些时,三桩祸事。”遂将秋红逃走及罗琨、被盗之事,说了一遍。王婆道:“原来有这些事故。”
  当下二人谈了些闲话,王大娘叫丫鬟买了几盘茶食款待侯登。他二人对面坐下,吃了半天。侯登问道:“豆腐店里那人儿,你可曾前去访访?”王大娘道。“自从那日大爷去后,次日我就去访他。他父姓祁名子富,原是淮安人,搬到长安住了十几年,今年才回来的。闻得那祁者爹为人古执,只怕难说。”侯登道:“他不过是个贫家之女,我们同他做亲就是抬举他了,还有什么不妥?只愿他没有许过人家就好了。王大娘,你今日就去代我访一访,我自重重谢你。”王大娘见侯登急得紧,故意笑道:“我代大爷做妥了这个媒,大爷谢我多少银子。”侯登道:“谢你一百二十两,你若个信,你拿戥子来。我今日先付些你。”
  那王大娘听得此言,忙忙进房拿了戥子出来,侯登向怀中取出一包银子,打开来一称,共是二十三两,称了二十两,送与王大娘道:“这是足纹二十两,你先收了,等事成之后再找你一百两。这是剩下的三两银子,一总与你做个靡费。”王大娘笑嘻嘻的收了银子说道:“多谢大爷,我怎敢就受你老人家的厚赐。”侯登道:“你老实些收了罢,事成之后,还要慢慢的看顾你。”王大娘道:“全仗大爷照看呢。”侯登道:“我几时来讨信?”王大娘想一想道:“大爷,你三日后来讨信便了。还有一件事:他也是宦家子弟,恐怕他不肯把人做妾,就是对头亲也罢……”侯登道:“悉听你的高才,见机而行便了。”王大娘道:“若是这等说,就包管在我身上。”侯登大喜道:“拜托大力就是了。”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当下侯登别了王大娘去了,这玉狐狸好不欢喜,因想道:“我若是替他做妥了,倒是我一生受用,不怕他不常来照应照应。”遂将银子收了,锁了房门,吩咐丫鬟看好了门户,竟望祁予富家来了。
  不一时已到门首,走进店里,恰好祁子富才在胡奎家里暗暗搬些铜锡家伙来家用,才到了家,王媒婆就进了门。大家见了礼,入内坐下,张二娘同祁巧云陪他吃了茶,各人通名问姓,谈些闲话,王媒婆启口问道:“这位姑娘尊庚了?”张二娘回道:“十六岁了。”王媒婆赞道:“真正好位姑娘,但不知可曾恭喜呢?”张二娘回道:“只因他家父亲古执,要拣人才家世,因此尚未受聘。”王媒婆道:“既是祁老爷只得一位姑娘,也该早些恭喜。我倒有个好媒,人才又好,家道又好,又是现任乡绅的公子,同姑娘将是一对。”张二娘道:“既是如此,好得紧了,少不得自然谢你。”忙请祁老爷到后面来,将王媒婆的话说了一遍,祁子富问道:“不知是那一家?”王媒婆道:“好得紧呢!说起来你老爷也该晓得,离此不远,就在镇下居住,现任巡务都察院柏大老爷的内侄侯大爷,他年方二十,尚未娶亲,真乃富贵双全的人家,只因昨日我到柏府走走,说起来,他家太太托我做媒。我见你家姑娘人品出众,年貌相当,我来多个事儿,你道好不好?”祁子富道:“莫不是前日捉拿反叛罗琨的侯登么?”王媒婆道:“就是他了。”
  祁子富不听见是他犹可,听得是侯登,不觉的怒道:“这等灭人伦的衣冠禽兽,你也不该替他来开口,他连表妹都放不过,还要与他做亲?只好转世投胎,再来作伐。”这些话把个玉狐狸说得满脸通红,不觉大怒,回道:“你这老人家不知人事,我来做媒是抬举你,你怎么得罪人?你敢当面骂他一句,算你是个好汉!”祁子富道:“只好你这种人奉承他,我单不喜这等狐群狗党的腌趱货。”那王媒婆气满胸膛,跑出门来说道:“我看你今日嘴硬,只怕日后懊悔起来,要把女儿送他,他还不要哩!”说罢,他气狠狠的跑回家去了,正是: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那王媒婆气了一个死,回去想道:“这股财,我只说的稳了的,准知倒惹了一肚皮的瘟气,等明日侯大爷来讨信,待我上他儿句,撮弄他起来与他做个手段,他才晓得我的利害哩。”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祁子富问罪充军 过天星扮商买马
  话说祁子富怒骂了玉媒婆一场,这玉狐狸回来气了一夜,正没处诉冤。恰好次日清晨,侯登等不得便来讨信。王媒婆道:“好了,好了,且待我上他几句,撮弄他们鹬蚌相争,少不得让我渔翁得利。”主意已定,忙将脸上抓了两条血痕,身上衣服扯去两个钮扣子,睡在床上,叫丫鬟去开门。
  丫鬟开了门,侯登匆匆进来问道:“你家奶奶往那里去了?”丫鬟回道:“睡在房里呢。”侯登叫道:“王大娘,你好享福,此刻还不起来。”王媒婆故意哭声说道:“得罪大爷,请坐坐,我起来了。”他把乌云抓乱,慢慢的走出房来,对面坐下,叫丫鬟捧茶。侯登看见王媒婆乌云不整,面带伤痕,忙问道:“你今日为何这等模样?”王媒婆见问,故意儿流下几点泪来,说道:“也是你大爷的婚姻带累我吃了这一场苦!”侯登听得此言,忙问道:“怎么带累你受苦?倒要请教说明。”王媒婆道:“不说的好,说出来只怕大爷要动气,何苦为我一人,又带累大爷同人淘气!”侯登听了越发疑心,定要他说。
  王媒婆道:“既是大爷要我说,大爷莫要着恼我。只因大爷再三吩咐叫我去做媒,大爷前脚去了,我就收拾,到祁家豆腐店里去同大爷说媒,恰好他一家儿都在家中。我问他女儿还没有人家,我就提起做媒的话,倒有几分妥当;后来那祁老儿问我是说的那一家,我就将大爷的名姓、家世并柏府的美名,添上几分富贵,说与他听,实指望一箭成功。谁知他不听得是大爷犹可,一听得是大爷就心中大怒,恶骂大爷。我心中不服,同他揪扯一阵,可怜气个死。”
  侯登听得此言,不觉大怒,问道:“他怎生骂的?待我去同他说话!”王媒婆侯登发怒,说道:“大爷,他骂你的话难听得很呢,倒是莫方讲话的好。”侯登道:“有甚么难听,你快快说来!”王媒婆说道:“骂你是狐群狗党、衣冠禽兽,连表妹都放不过,是个没人伦的狗畜生,他不与你做亲,我被他骂急了。我就说道:”你敢当面骂侯大爷一句、他便睁着眼睛说道:“我明日偏要当面骂他,怕他怎的?‘我也气不过,同他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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