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眼游龙- 第13部分

然后一伙人又把话题扯到了唐亮球场发威的话题上，李梅老师的眼都快冒出星~来了，唐亮招架不住，匆匆扒完早餐就去看早读了。

放学后唐亮向校长告了一声就直奔家里而去，十多公里的路途倒没什么阻碍。

“唐亮，你回来啦？”又不是周末，母亲看到唐亮回来微微吃惊：“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忘记拿一些证件了。”唐亮微微一笑，撒了个小谎，这事怎能向母亲说呢？

“那我做饭去啦。”母亲也没具体问什么，兴冲冲地去做饭了。

“嗯~”唐亮应了一声，躲回房里，关上门，从房里捣腾出那些疏落已久的文房四宝来。

……

吃过饭已是晚上七点多，唐亮习惯性地向中学的操场踱去，漫无目的。

不觉踱到了教师宿舍楼后的树底下，唐亮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熟悉的房间，虽是寒冬，却窗户大开。

房里灯光透亮，隐约地还听见一些交谈的声音和时不时的娇笑。

唐亮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觉运起了元气，眼一瞪，房子里的情况尽收眼底，毕竟这只是一楼。

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旁，不是柳青是谁？也许刚洗过澡，沙宣式的头发湿漉漉的，脸色微红，不时拿着毛巾擦着上面的水迹——那是一双出自一个高大挺秀的青年优雅大手，嘴上噙着一丝幸福的微笑，擦得无比专注，还不时和柳青说着什么，两人的神态眉目传情、你侬我侬。

“砰~”唐亮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坐倒，只是呆呆地望着房里的人半晌没回过神来，仿佛一把刀在心里冷冷地割着！

一刀再一刀！

那年轻人的脸并不帅，可他和煦的笑容就仿佛一把一把的利刃向唐亮捅来！

唐亮颤抖着摸近了窗外，闪在一旁。寒冬的夜晚来得早，冷意把人们赶进了各种各样的楼房里。

房里两个人的声息一丝不漏地传进了唐亮的耳朵里：

“青，你待会和校长告个假别去看班了，好不好？”一个带着点磁性的男中音道。

“那怎行？昨天我都请了一次了，你都不知道那校长的脸色多难看。”一把柔中带尖的女声答道，正是柳青那曾经令唐亮神魂颠倒的声音。

“要不和同事说一声，换个班吧。”男声中带了一点恳求的意味。

“还说，同事都笑话我了。”柳青嗔怪道，反而透着一股甜蜜。

“笑话你什么？”男声明知故问。

“你都坏死了都，不和你说了！”柳青站起了身子，作势要躲进房里。

“别！我给你看样东西！”男声急道。

“什么东西？”柳青闻言又停了下来。

“你猜！”

“不说就算！”

“哎，别……你看！”

“哗！好漂亮哦！”

唐亮忍不住稍稍侧了一下身子，眼一瞪，只见一只打开的粉红色包装盒的垫布上，一枚镶着幽幽蓝光的石头的戒指熠熠生辉，而柳青此刻那好看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充满了迷幻的色彩。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钻戒？”唐亮也是第一次了看见这样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凝成了巨大的自卑。

“那你今晚还陪不陪我？”那男中音适时响起，充满了胜利者的意气。→文·冇·人·冇·书·冇·屋←

“哼，原来你早有预谋的！谁要你的东西了！”却是柳青那欲拒还休的声音。

“你就收了吧，待求婚那一天我再送一颗更大的给你！”男中音继续诱惑道。

“谁说要嫁给你了？”柳青哼了一声，但看她的表情哪里有一丝不愿意？

……

唐亮再也听不下去两人的打情骂俏，捂着心口，脸上冰冰的，泪水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淌了下来。默默地，唐亮拖着沉重的脚步悄悄地离开。

难道冲进去大吵一番？理由是什么？唐亮悲哀地发现，自己连大吵大闹的理由都没有！如果传出去爸妈的脸都丢光……

又或者掏出一颗更大更美的钻戒来打败对手？可惜他现在囊中羞涩，就连那不多的一点积蓄也被黑心的庄家卷走了。

不过就算那些积蓄抵不上人家钻戒的十分之一！

又或者冲进去和人家比身体本钱？很明显，人家比他高了一个头，样貌虽然一般，但起码比唐亮这种娃娃脸多出一种成熟的味道，而女人，尤其是涉世未深的女孩最难抵挡这种致命的魅力。

再或者干脆和他单挑？优胜劣汰？估计打赢了也未必赢得美人心，这不是骑士国家。而且一旦传出去不知会成什么样子，自己的家就在附近，名声坏了可要连累父母的。

完败！

唐亮悲哀地发现。他颓然地找了一个阴暗地角落坐下，摸出一根烟，却发现颤抖的双手怎么也打不着火。

充满挫败感的唐亮背靠墙壁仰望夜空，没有月，正如他此刻荒芜的内心——无边的黑暗，无边的绝望。

二十一章　亦真亦幻

“上天，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唐亮霍然站起，目眦欲裂，戟指夜空。

“我不服，我就是不服！你这个贼老天！”唐亮压抑着，喉咙滚动，阴沉地咆哮着，他还是怕惊动附近。

从小他就家境贫寒，老实巴交两手空空的父母供不起他读个像样的大学，成绩优异的他只能屈就一所中师了事。

三年中师无所事事，挨到毕业庸庸碌碌。

没有背景关系，没有金钱铺路，他只能老老实实服从分配。而在实习时认识的柳青，因为有一个不错的关系分回了本镇的一所中学，这所中学就在唐亮家背后。

当然，柳青也只和他存在于“认识”这种关系，从来没答应过他什么，虽然他情意切切。自知道唐亮分配到边远的山区小镇，柳青和他的关系就越发冷淡，被逼无奈的唐亮只得使出了终极大招——写情书！

“可惜爱不是流着眼泪写着情书喔……”张天王的歌词再次印证了幼稚的爱情总要以单恋者的一厢情愿失败告终。被唐亮纠缠得厌烦的柳青终于写了一封唯一的“绝交信”，也就有了本书开头的那一幕。

直到刚才看到柳青心有他属的一幕，埋藏在唐亮心底的一缕坚韧情丝终于寸断……

也好吧，终归是给了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闷坐了一会，唐亮终于站了起来，纵有万分不愿，可也改变不了失败的事实。本来今晚想搞些动作的，但经此一事唐亮已完全没了心情，现在只想找个人倾诉满腔的愁怨。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唐亮回了家，和老妈打了声招呼就骑着烂嘉陵随便找了个酒吧坐下。

“老板，借个电话用用。”唐亮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老虎，有空没？出来陪我喝两杯……嗯，在‘有间酒吧’见……”唐亮挂了电话，先点了瓶啤酒喝起来。

喝了一会，忽然右边的肩膀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唐亮却向左边扭头一笑：“就知道是你！”

“真是失败，又被你看穿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对面坐下，身子却不复当年的“实”，“大”却继续发扬。因为以前经常运动的关系，阳光的痕迹还未从他此刻带着些微憨意的笑脸上完全褪去，让唐亮心中一暖！

“换点新花样好不好撒！”唐亮勉强一笑。

“切！还是没点情趣的鸟样，怪不得泡不到妞。”老虎一脸鄙视。

“我知道你泡妞无数，小心夜夜笙歌、jing尽人亡！”被戳中心事的唐亮当即反击。

老虎喝了一大口啤酒，一脸正经道：“别，我很淳朴的，那些少妇都知道，我从来都是义正词严地拒绝她们的邀请的，一般都是我主动去邀请她们。”

老虎一本正经的神色却和他的话语格格不入，令人发嚎，唐亮心底只得道一个“服”字：难怪这小子没有泡不到的妞！

“要不要我传你两招？”老虎拿眼瞥着唐亮，仿佛洞穿了唐亮的小九九，充满男性魅力的双下巴微微扬起。

“算了，你那一口不适合我。”唐亮忸怩了一下。

“妖，男人老九，怕什么？女人嘛，你当她是神，她把你当尘。你当她是泥，就会粘着你！”老虎侃侃而谈，一瓶啤酒早被他干掉。

“老板，给我来一打青岛！”唐亮把空酒杯一顿，扭头喊道。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光了一打啤酒，唐亮早已醉意朦胧，“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直喝到半夜时分，酩酊大醉的唐亮被老虎拖进了一家简陋的小旅店。

老虎看着床上一塌糊涂的唐亮叹了口气：何必那么执着呢？人生在世，到头不过一抔黄土加身，那啥的情情爱爱不过虚幻，灯一黑还不都是一样？这老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老虎继续忙活着擦去唐亮身上的污迹……

“我不服！我就是不服！”朦胧中，唐亮竭斯底里地喊着，在一片混乱中，过去的一幕幕犹在眼前匆匆闪过。

“不要走！”唐亮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却发现那景那物尽从指间穿过。

“我好恨呐！”唐亮张牙舞爪，眼前忽地出现了一个上身赤luo的人体。倒三角形的腹肌，宽阔的背部，赤手空拳摆了个门户，脸上一抹抓痕，而一双眼睛却闪着不屈的凶光——李小龙！

这人赫然是李小龙！和电影里看到的一个样！

唐亮却没有惊讶，他仿佛觉得他就是李小龙，李小龙就是他！

那熊熊的目光，燃烧着和他一样不屈的战意！

只是，这些平时被唐亮一直压抑在心底得不到充分释放的情绪就在这一刻与李小龙完全共鸣！

他发现李小龙和他是如此的贴近，如此的相似，他完全读懂了李小龙的内心世界！

忽然，李小龙动了，那些熟悉的垫步侧踢、连环三脚、寸劲爆发、双节棍历历在目！

唐亮眼一眯，那些电光火石般的动作瞬间慢下来，并且连腰马的配合、肌群的发力都巨细无遗。

唐亮不由得跟着这些慢动作学起来，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原来，这就是寸劲的秘密——拧腰、转髋、展胸、顺肩、肩催动大臂、大臂催动小臂、小臂催动拳头，塌腕上翘、重心前移前弓后箭，拳头紧握，短促爆喝使得丹田之力通过前臂达拳面喷射而出！”唐亮一遍遍分析着小龙的动作和发力技巧，并结合前段时间在书籍上对“截拳道”的剖析，豁然开朗。

心中一丝明悟的唐亮越学越起劲，越打越快！对“无坚不摧，唯快不破”的功夫哲学体会得越来越深。打到兴起处，虽然面前没有一个敌人，却又感觉到处都是敌人，唐亮毫无畏惧，一一击破！正是“无敌似有敌，有敌似无敌”的境界。

就在这种畅快淋漓的习练中，唐亮暴戾的凶念逐渐平息。终于，当李小龙的身影完全消失时，那些功夫的精髓已完全融入唐亮的意识中，眼前一片光明！

“咦？你终于醒了？”刚睁开眼的唐亮循声望去，正是老虎。只是此刻这只老虎就像一只病猫。

“我……你，怎么会这样？”唐亮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床上一片狼藉，不由一阵恶寒。

“靠！你这该死的家伙昨晚快把我折腾死了！”老虎有气无力地道。

“啊？不是吧，难道我真的和你……那个了？”唐亮大吃一惊，忙拉开裤子检查起来，他记得是在和李小龙学功夫啊！

“哎哎哎，你这什么意思？”看着唐亮的举动，老虎郁闷得要吐血，“我是说你小子一喝醉就这点德性，床都快被你踢烂了！要不是我拦住你，电视机都没了，你看这个……”说完转过身子。

一道淤青深深地印在了老虎褪下半边裤子的屁股墩上，十分醒目。

“呃……你的意思是说，我干的？”唐亮一脸懵然。

“你以为是胎记啊？还把我后兜的诺基亚打残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小基基啊……”老虎顾不得揪起半边裤子，捧着厚达3公分的诺基亚3310悲痛欲绝。

“糟了！”看到面目全非的诺基亚残骸，唐亮忽然想起什么，猛一看发现了墙上的挂钟：9：30！“靠，迟到了！”

一阵兵荒马乱，唐亮扔下老虎结账就夺门而去……

二十二章　大字报

校园里早已书声琅琅，此起彼伏，唐亮把车一停，急匆匆地赶到办公室。

“唐亮，去哪泡妞了？”赖校长看见唐亮进来，打趣道。

“没，有点事耽搁了，现在是周老师在上课吧？”看到赖校长笑眯眯的表情，唐亮暗松了一口气。

“嗯。你应该买个电话了，有事也好照应一下。”赖校长道。

唐亮放好东西，耸了耸肩：“哪有那份闲钱？不如你赞助点吧？”

赖校长笑骂道：“你倒赖上我了。行，等我贪污个十万八万的，别说借，大方送你一部！”

唐亮看着赖校长一身过时的中山装，花白的头发下一脸憔悴，这可敬的老人什么时候贪污过了？每个月他领的月补都是全校最少的，每一次干活都是他冲在最前面。

记得有一次，赖校长他老爸都已病危了，医院和学校相隔60多公里，可他白天上课，晚上就去陪父亲，唐亮曾劝他说可以帮他看班，可他又担心把学生的功课落下，硬是挺过来了。但他父亲最终还是没挽留住，他愧疚得心如刀割，每当和唐亮说起父亲的事这坚强的老人就泣不成声。这中间多少的风雨，多少的辛酸为谁得知？

“如果你都贪污，那全国都没有清官了！”唐亮心情微微激荡，很认真地反驳了校长的自污。

“什么清官不清官的，不说了，去备你的课吧。”赖校长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颓然，无力地摆了摆手。

“嗯。”唐亮应了一声。校长的心思他如何不知？纵观quan国上下，哪里不是一片昏昏？不说也罢。

……

深夜，十二点。

镇圩上的店铺楼房悉数打烊，只有一些大户人家的楼上还透着些微灯光，射在冷清清的小街上。

一个行人在街上散漫地晃荡着，裹着风衣帽，还戴着一个口罩。他走到一根早已熄灭了的灯柱旁，毫不在意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迅速地从胳肢窝下拿出一张报纸大的东西，飞快地贴在了柱干上，从容离开。

这个人影每贴完一处，总要找个角落躲一下，直到确定后面没有人跟踪，才再次出击。

如是几次，那人终于把手里的报纸贴完，然后又用这种反追踪手法消失在夜色之中。

……

“嘟嘟嘟，嘟嘟嘟！”

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一只肥胖的大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看了看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