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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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门第-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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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叫人去跟范氏说,明日一家人要一同去,叫她安排人去预备。

晚上严仁宽回来听说这事,就说:“这几日书院里事多,我送了父亲母亲过去,就得先回书院。”

“你忙就忙你的,就去个观音山,我和你母亲又不是走不动了,哪要你送?”严景安回了一句,又问:“近日有什么事要忙?”

严仁宽答道:“有两个学生在蒋先生的课上争执了起来,最后非要儿子和蒋、洪两位先生给评个是非曲直。洪先生说,他们这样三言两语的不好评断,叫他们各自写一篇时文,我们看了再说。又说若有别的学生也想就此事发表见解的,也可以写了交上来。这几日儿子已经收了十几篇了。”

“哦,是争论的什么事?”严景安也来了兴致。

“涵养、致知、力行三者,当孰为先,孰次之,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心急男主的事嘛,还早还早,嘻嘻~~

23佛道

次日一早,严家众人吃过早饭,就要起身往观音山去。严景安坚持不要严仁宽去送:“既然书院里有事,你就别跟着我们去绕道了,忙正事要紧。”又看了一眼旁边闷闷不乐的严谦:“怎么,不让你去,心里不高兴了?”

严谦偷偷看了严仁宽一眼,见严仁宽表情严肃的看着他,只得低声答道:“孙儿不敢。孙儿已经不小了,万事当以学业为重。”

严景安一听就知道这准是严仁宽教育他的话。严谦这个孩子,和严诚很不一样,要认真说起来,性情倒很像自己,随性洒脱,对外面的世界的好奇,远胜过于对书本知识的渴望。而严诚虽然比严谦小了好几岁,对待读书的态度却非常认真严肃,那么小的孩子,居然极少有为了玩耍而误了功课的。

咳咳,仅有的两次没做完功课,倒都是因为自己带着他们出去凫水、回来的太晚导致的。想到这里,严景安就出言安慰严谦:“没错,你知道应以学业为重就好。等你们学里休旬假的时候,祖父带你和你表兄去寒山寺。”

严谦听了双眼一亮,寒山寺是平江有名的古刹,《枫桥夜泊》一诗广传天下,寒山寺也借此大为扬名。他以前跟父亲去过两次,那里古木参天,还有许多前人墨迹留存,和香火旺盛的鸿恩寺并称平江两大名寺。不过他虽然欣喜,却也不敢表现出太高兴的样子,怕父亲以为他只贪玩,因此只力持镇定的答了一声:“是。”然后乖乖的去家塾里上学去了。

因为狮子山和观音山不在一个方位,出了家门,严仁宽就带了人自去了书院。眼下到了伏天,即便众人一大早就出了家门,外面还是很热,严景安也就没有再骑马,而是带着黄悫和严诚坐车。刘氏和范氏本来要带着丰姐儿坐一个车的,可丰姐儿不肯,非得要跟祖父坐一起。

严景安乐呵呵的抱着丰姐儿上了车。刘氏就跟范氏酸酸的说了一句:“你瞧瞧,管着她吃穿的,不如带她玩的,心里眼里只有她祖父!”

范氏失笑,扶着婆婆上了车:“她现在还小呢,心里自然只想着玩,等大一些了,就知道黏着您了!”

“你也别哄我了,你大姐和小姑小的时候也是一样。每日里就黏着你公爹,走到哪跟到哪,就算你公爹不在家,也少有来黏我的,只嫌我唠叨!”范氏挨着婆婆坐下:“是么?我瞧着如今大姐可是很黏着您呢!”

刘氏听了终于笑了笑:“那是她自己做了母亲,知道做母亲的心了。”说到这想起来,“先头咱们说过,你们若是想丰姐儿了,只管接她回去住一晚,怎地过了快两个月了,你们也没接她回去住?”

“可算把她送出去了,媳妇正想躲躲懒呢,哪想着要接她回来住呢!”范氏故意说笑道,“再者每日里都能见到,也没有特别想她的时候。”

刘氏拉着范氏的手,认真问道:“不是怕我不放她回去?”范氏急忙摇头,刘氏不叫她说话,自己接着说道:“不是就好!我也琢磨呢,你和阿宽都是正好的年纪,我把丰姐儿接过来,省的她在你屋子里搅乱,你和阿宽也好再生一个。”

范氏脸一热,低头小声答道:“谦哥儿过两年都要说亲了……”言下之意,自己一把年纪了,哪还能再生。“这有什么,谦哥儿要说亲,总还得两三年呢!这次去鸿恩寺,你也去上一炷香,求求菩萨。”这边婆媳俩一路说着私房话,前面的车上,祖孙几个却在说故事。

“……梁武帝得知达摩祖师离去的消息后,深感懊悔,即刻派人骑骡追赶。追到幕府山中段时,两边山峰突然闭合,一行人被夹在两峰之间。达摩祖师正走到江边,看见有人赶来,就在江边折了一根芦苇投入江中,化作一叶扁舟,飘然过江。这就是一苇渡江了。”严景安讲完,又习惯性的捋了捋颔下胡须。

三个孩子都听得怔住了,严诚问道:“一根芦苇如何能盛得住一个男子的重量?”

严景安答道:“后人及信徒多以此渲染达摩祖师之能,但多还是为演绎之故。曾有前人认为:一苇者,谓一束也,可以浮之水上面渡,若桴筏然,非一根也。《诗经》中也有言道:谁谓河广,一苇杭之。就是说,可以用芦苇结成桴筏渡江。”

“祖父,那是达摩祖师厉害,还是太上老君厉害?”丰姐儿仰头问道。

在讲达摩的故事之前,严景安讲的是道观三清殿所供奉的三位天尊,如今听得孙女这样问,严景安只得无奈摇头:“这个祖父可不晓得了。只是,无论达摩祖师还是三位天尊,都是一心教诲世人的,想来他们没事也不会互相比试。”说完自己老脸有些红,这样哄小孙女是不是太敷衍了。

谁料丰姐儿的问题还没完:“那至圣先师厉害,还是达摩祖师厉害?”

“……各有所长。就像你和两位哥哥比,黄家哥哥字写得好,你二哥哥书背得快,丰姐儿呢,记性好。”给她讲的什么故事都记得住,下次听了新故事的时候,还不忘了比较。

丰姐儿勉强满意,又问:“那观世音菩萨呢?是管什么的?”严老先生只得喝了口凉茶润润喉咙,继续给孙女讲故事。

不一时一行人终于到了观音山山脚,山上难以行车,女眷们换了软轿,严景安则带着严诚和黄悫步行上去。丰姐儿本来要跟着,刘氏不放心,硬把她留在了轿子里。

为了方便善男信女们前来拜佛烧香,从鸿恩寺山门到山脚修得有石板路,因此走起来倒是很快的。严诚和黄悫两个因为整天跟着严景安不是种菜就是凫水钓鱼的,身体都结实了许多,这么一点路倒也不在话下,很快就上到了山门前。

鸿恩寺的山门是并排三座拱门,山门上方横悬黑地金字长方匾额,上书“鸿恩寺”三个字,门前有石狮一对。到了山门处就有知客僧迎上前来,引着女香客直接往观音殿而去。

严景安则带着严诚和黄悫一路沿着直线,从天王殿到大雄宝殿、再到观音殿游览。严景安是儒家弟子,虽对佛道两教典籍都有所涉猎,但却与普通善男信女不同,只是为了佐证心中未解之疑,通过三方典籍的印证,来使自己融会贯通。

因此他并没有在此逗留太久,就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鸿恩寺后门,往西山的玄真观去了。

玄真观占地比鸿恩寺小得多,因为并不是什么有名的道场,香客也只寥寥,里面很是幽静。玄真观的老道曲一清跟严景安有些交情,早年严景安回乡养病之时,得空会到玄真观来跟曲老道手谈几局。而这个曲老道也不是那等只一味以驱邪炼丹为生的寻常道士,倒真个是一心一意修行的。

更难得的是曲老道不是那等言语乏味之人,儒释道三家典籍贯通,即便不下棋,两人谈谈诗讲讲经也是极愉快的。果然,曲老道一见了严景安,连寒暄都不曾,开口就是:“从鸿恩寺过来的吧?沾惹了一身红尘俗气!”

严景安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一股香烛味道:“这也叫红尘俗气?难道你这里供奉的天尊是不吸这俗气的?”

“得道之人,餐风饮露,何须呼吸这等浓香之气!”曲老道瞄了瞄严景安身后的黄炔和严诚,“还带了两位小道友来。”

“唔,这是我小孙子严诚,这是友人之孙黄悫,如今在我门下读书。”严景安知道曲老道不喜啰嗦,也没有过多介绍,直接说道:“你的棋呢?我老早就想着来寻你下棋了,快找出来!”

曲老道哼了一声:“老早就想着,今日才来?你回来足有两个多月,只写了一张帖子来,人影到此刻才见,这会儿倒着急起来了!”嘴里虽然这样说,却还是转身带着几人去了自己日常打坐的凉台。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寒山寺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当然我出去从来都是遇庙不进不烧香的

我担心诸位佛祖有不合的,拜了这个得罪了那个就不好了o(╯□╰)o

24偶遇

刘氏和范氏带着丰姐儿先去观音殿上了香,将所求之事低声祝祷给了菩萨,还言明若是心愿得偿,必将回来还愿。

因这观音殿供奉的是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来上香祈求的多是妇女,为了求得子嗣和家宅平安的。久而久之,男香客们都不在此多逗留,再加上知客僧的特意导引,若有大户人家女眷在此的时候,都请男香客们在外略为等候,等女眷们拜完离去再引人进来。因此倒极是清净,平江城内的各家太太奶奶们都常来此上香。

拜完了菩萨,刘氏和范氏又往殿门外去求了一支签,刘氏自然是给三儿媳妇求的,擎了一支看时乃是中上签,请庙祝解了,说必是平安顺遂、万事大吉的。刘氏又让范氏也求一支,自然是为了车中说的子嗣之事了。

范氏心里其实对再生一个孩子的事是无可无不可的,要细问她的意愿,自然还是不生的好。一则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怕怀上了不好生养;二则她每日里家务繁多,几个孩子又都在上学,哪有心思再生一个小的来养?只是却不好直接驳了婆婆的面子,因此就听了刘氏的话,也擎了一支签。

拿在手中看时,却是中平签。庙祝先问所求为何,刘氏答子嗣,那庙祝沉吟半晌,答曰:“姜女寻夫此签,按面上解,自然是只宜守旧,不可妄想。若问子嗣,目下看来,应是时机未到。”

刘氏十分失望,反倒是范氏反过来安慰了她半天,又叫丰姐儿去逗祖母开心,才把刘氏哄的露了笑容:“好了,也走了好一阵了,你爹他们去找曲道士下棋,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咱们先去禅房坐下歇一歇,喝口水罢。”

于是三人跟着知客僧往西面的禅房而去,知客僧带着刘氏一行人进了一个小院,正引着她们往东厢房去:“……今日来的女施主多,只能委屈几位在这里暂歇了。”

正说着,东厢房的门忽然开了,里面走出一行人来,两下里一打照面,都是一愣。对面打头的一个妇人反应过来,先走了几步上前来,对着刘氏福身行礼:“表嫂也在这里。”

刘氏还了半礼:“许久不见弟妹了,上次见着二弟妹,说你这一向身子不好,如今可好些了?”来人正是严景安舅家三表弟的妻子沈氏,旁边的范氏也带着丰姐儿福身行礼。

“劳表嫂挂心,还叫人带了东西来看我,已经好多了,今日正是为还愿来的。”沈氏答完,又叫身后的人过来:“这是你侄儿媳妇,本是我娘家侄女,嫂子是第一次见吧?”又叫自家儿媳跟伯母行礼。

范氏眼看院门口又有人进来,就拉了拉刘氏的袖子:“不如进去说吧。”

刘氏点头,又问沈氏:“弟妹若不急着回去,咱们进去坐下说话。”

沈氏微笑道:“原本是想着无事了就早些回去,既然遇见表嫂,自然是要说说话的。”扶着刘氏的手一起回了东厢房。

一行人进了房,刘氏和沈氏相携坐了,又让范氏和沈氏的儿媳小沈氏坐。刘氏这才看到小沈氏手里还牵着两个孩子,奇怪的是那两个孩子生的一模一样,左边一个穿的竟是僧衣。

沈氏看见刘氏盯着两个孩子看,就招手叫孩子们过来见礼:“快来给伯祖母磕头。”又对刘氏解释,“这两个是双生子,这个是大的,叫默然,”指着右边穿宝蓝色短衫的那个说,又指了左边那个穿僧衣的,“这是小的,叫熙然。”

刘氏赶忙叫范氏一起扶了两个孩子起来,又从阿环那里要了随身带着的玩物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份,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细看,还不忘让丰姐儿给沈氏婆媳见礼。

她这一细瞧才想起来,上次曲二婶来说起过,说曲三婶的独生子娶的是她娘家内侄女。两人婚后三四年都无所出,好容易后来有孕生了一对双生子,本来是阖家欢喜的事。不料小的那个自生下来就先天不足,镇日大病小灾的不断。

后来请鸿恩寺的主持大师给看了看,说是两个孩子八字对冲,且小的这个命格太轻,大的那个命格又重,在家里养只怕总有一个养不大。

一家人自然是不舍得孩子,千求万恳的,最后主持说不然就让孩子拜入佛门,有佛祖庇佑,想来就无碍了。开头曲家人也是不肯,就说取个巧让孩子在鸿恩寺挂了名做寄名弟子,主持只说那就试试。可寄了名以后,孩子的情况也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最后无奈之下,还是把孩子送到了鸿恩寺寄居。

说来也怪,这孩子虽离了父母亲人,由专门跟来的奴仆照料,饮食吃药则是寺里的僧人们顾着,竟然就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到如今,孩子已经六岁了,虽然身体仍然比一般的孩子弱些,好歹是不常生病了。

靠近了细看,两个孩子虽然是一样的剑眉凤眼、面白如玉,但熙然身上自然的带了一股沉静的气质,而默然的眼珠却一直骨碌碌的转,带着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那种活泼。刘氏打量完了两个孩子,转头问曲三婶:“我看熙然除了瘦弱点也没旁的了,还不能回家吗?”

“慧通大师的意思是,还是再住个两三年为好。”曲三婶一脸慈爱的看着曲熙然,“我这一年三病两痛的,倒有一多半是因为惦记着他起来的。来看他一次,病就好了大半了。”

刘氏就安慰她:“你也别太挂心了,孩子在寺里病痛也少了、身体也好了,过两年全好了自然就能回家了。我记得侄儿媳妇不是还生了个姑娘么,今儿怎么不见?”

曲三婶和小沈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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