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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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心术-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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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道:“虽然我们没有师徒的名份,但琬在和尚门下两年,所得菲薄。和尚既已故去,琬叫一声师父,也是应当。”

空见沉默良久,方才叹道:“师弟已经破除俗世一切,前往西方,师兄却还纠于这滚滚红尘之中,不能自拔,当年师父曾下断言,道琼悟性奇高,日后必有所成,现在又有了你这样一位弟子,可以无憾了。”

蒋琬垂手道:“不敢。”

良久,两人声没有出声,终于,空见低下头,不再看他:“近日空见自觉时日无多,玄武湖一战,虽然空见没有受伤,但拼尽全力,使用‘破玉拳功’,也是伤了自身。这俗家之时带来的武功,想不到空见仍然没有放下。”

蒋琬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空见接著道:“破玉拳功是一种伤人伤已的功法,原是贫僧未入佛门之前修习的一种绝世武学,但这种功夫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虽然威力强大,却很少有人使用。”

他的声音仿佛在远处,带著一种无声的力量,传入人的心中去:“玄武湖,那把宝剑,是你拿去了吧!”

这一声石破天惊,情儿脸上变色,蒋琬却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是。”

空见摇了摇头:“上古魔器,天上神兵,长乐未央剑,原是四百年前神榜第一人柳千化所用之物,你可知道么?”

蒋琬摇了摇头,空见继续道:“长乐未央剑还有一个名字,名叫不平,只是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吧,这个名字,自柳千化离奇故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了。”

“魔剑出世,自然带著一种魔的力量,它原本便是柳千化的至宝,更在玄武湖之中四百余年之久,身上带著湖中巨兽的暴戾凶残之气,使得它变得更加暴戾与可怕。”

“荧惑犯冲,天魔将出,紫薇亘市,太白辅国。这说的,其实,是四个人。”

蒋琬呆了一呆,却听空见那悠悠荡荡的声音仿佛响在空处,不绝传来,震动著他的耳鼓:“而这四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必定是你,只是,以我的术数,也算不出,哪一个,才是你?”

“你是谋士这才,原本,最应该上应太白,辅救南唐,但我却算到,你的存在,将会危及到新兴的紫薇星座,而这,原本应该是荧惑之星的。”

“当这一刻来临,天魔就将出世,到时,天下就是一场卷及数十国家的大战,腥风血雨,只有一个人,才有可能平定这一切,那就是紫薇。”

“空见费尽心机,耗干心血,来算这最后一卦,欲临死之前,再为天下做最后一件事情,但是,这四个人,空见居然没有算出一人。”

“道琼自称术法天下无双,却不肯为苍生百姓卜上一卦,空见离开大圆觉满寺,以毕生心血,研究这一卦,临死之前,却毫无所得。”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之中带著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之意,人一瞬间都似乎苍老了下去,只剩他那低沉的声音还随风传来:“道琼说,天下事,自有命数,术数伤人,最高的境界,是不管!”

“可是,空见却还是,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为天下苍生,卜上这最后一卦!”

第六卷 白衣卿相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天下人.而杀一人

空见的声音,带著一种悲悯天下的慈悲,然后蒋琬却没有什么反应,既不同意,也不反驳。

“术数伤人,最高的境界,是不管!”

道琼自称术数天下无双,懂得这个道理,他没有错。

而空见呢?

以一已之力,穷尽心血,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算这关乎著天下各国众生的一卦,又难道是错的?

在这里遇到空见,蒋琬忽然恍然间便明白了许多的事情,那日,玄武湖之上,最后横空而来,一击之后,便又鸿飞冥冥,不知道所去的那个绝世高手,就是面前的这个和尚。

而他,竟然是道琼的师兄——空见。

记得道琼跟他说过:论佛法他于师兄远有不及,若是有缘相遇,原该多聆教益。

空见的话,一会在这,一会在那,天马行空,倏忽千里,让人只得一步一步跟著他走。只是蒋琬,却还是平静如水,似乎丝毫没有觉得奇怪。

空见的声音缥缥缈缈,顿了一下,他终于又再睁开眼睛,抬头望著蒋琬,里面有一种浸透著的无限怜悯之意。

“或许这是逆天而为,为天地所不容,但空见,尽力了!”

“如今空见时日无多,这一卦,有可能,永远也算不出来,数日之前,空见刚修成‘破玉拳功’第七层,不想,悲禅一死,空见使用‘破玉拳’,又犯了嗔戒。”

“或许,悲禅临死的时候,真的,是喜乐平静的,他,才是真正的佛门大德啊,非空见所以及之于万一。”

玄武湖上,悲禅以一已之力,受尽万箭,最后只留下了一角衣袂。

当空见赶到之时,一时激愤之下,拼著反噬自身,运用刚刚修成的第七层‘破玉拳袂’,将那凶兽击成重伤,只是自身也气血激荡,内腑受了重创,本来已经迹近油尽灯枯的身子,更加孱弱,是以自感时日无多,唯一的遗憾,便是他终生心血,欲算出的这天下之卦,却变得更加的扑逆迷离。

似乎,这个卦相,越变越复杂了。

本来已经有了一点头绪,现在,他却连再算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空见看著蒋琬,暗道:“或许,今天前来找他,就是贫僧,能为这个世界,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明君既出,星宿罗列。红鸾星动,剑气遮月!”

“让空见一直迷惑的是,为什么紫薇星座,不但没有状大,反而越来黯淡了,既然这最前面的两句是明君既出,星宿罗列,既然紫薇星承受著拯救天下万民众生的重任,怎么会越变越为黯淡,红鸾星动,剑气遮月,这又是什么意思?”

蒋琬莫名其妙,这八句话,原是道琼初见他之时,给他说的,他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怎料今日,竟然从空见口中,说出这么多的话来?

难道这八句话,真的隐藏著什么天大的玄机吗?

对于来自后世的人来说,他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命数,真能算出什么东西出来,可是眼下的空见,说得却言之凿凿,竟然让他有一种不得不信的感觉。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这种玄妙的术数,可以算出天下的大势吗?

见蒋琬没有说话,空见忽然问道:“知道贫僧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不等蒋琬回答,他接著带著一种沉重的语气,缓缓的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要带你离开,十年之中,不要出来!”

蒋琬与情儿皆是一呆,空见再次垂下眼帘,闭目道:“贫僧算出,施主的存在,将会危及到整个天下的安定,甚至,让万众苍生,忍受无边的战火离乱之苦,天下兵霾纷起,已经数百年,民众水深火热,苦不堪言,所以,贫僧不能允许,施主这样的人,存在于世!”

情儿面色大变,蒋琬抬起头,似乎正在直视著面前的这个灰衣僧人,淡淡道:“和尚想杀我?”

空见摇了摇头,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人命关天,贫僧是出家之人,怎么能枉杀人命!”

蒋琬冷冷的道:“那你想怎么样?”

空见面上现出一抹悲悯之色,缓缓的道:“贫僧想请施主,到藏经阁中,陪伴和尚十年,十年之后,紫薇星应该已经成为一方霸主,就算有人想破坏,也没有那个能力。”

蒋琬“嗤“之以鼻:“既然和尚是出家之人,怎么能管俗世之事。天道有常,人力如蚁,你既不是衙门中人,谁又给你权力,监禁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

空见睁开眼来,静静的看著蒋琬,情儿站到蒋琬身前,紧紧的护著蒋琬,她知道这个灰衣僧人的厉害,那天,在玄武湖上,一个起落之间,便是数十丈之远,虽然她不明白这个灰衣僧人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但却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蒋琬一丝一毫,为些,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良久,空见方才道:“就让空见做一次罪人吧,对不起施,或许,却能拯救天下千千万万的众生。”

蒋琬低下头,心中却不期然的想到,那日,在菩提草庐之中,道琼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杀一人与杀千万人,救一人与救千万,有什么区别?”

“如果杀一个人,你就能救千万人,你还会杀吗?”

“囚禁十年?为了天下?”蒋琬笑了笑,“我若有心,是不是应该自动跟你离去,就算我不想去,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与一个弱不禁风的侍女,自然不是师伯的对手。”

“那我,看来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得不跟你去了?”

空见道:“贫僧本不愿用强,如果施主不愿意,贫僧说不得,却也只好做一次罪人了!”

情儿护在蒋琬面前,怒道:“你这人好不讲理,要想带我们公子走,那便先杀了我吧!”

空见低头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此,贫僧便只好得罪了!”

第六卷 白衣卿相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话音刚落,只见空见的那灰色僧衣,宽袍大袖蓬蓬舞动,如同鼓起层层叠叠的巨浪,漫天的气劲,向著对面的两人凭空压去。

蒋琬神色一凛,“蹬蹬蹬……”连退六步,方才站稳,情儿脸色苍白,站在蒋琬身前,为他承受了大部分的气劲,嘴角渗出一丝惨淡的血迹。

京城三大神僧之一的空见,天下八大宗师之一,又岂是蒋琬小小的一个侍女所能抵挡,只此一击,空见还未出手,两人就俱已受了重创。

蒋琬冷喝道:“今朝!”

以空见这样的修为,都不由得突然感觉到微微一窒,抬起头,就见到一道翩若惊鸿残鹤的人影,以破电惊雷般的身法,自虚空之中蓦然窜出,直卷向自己的头顶。

寒光一闪,再一闪,以一种近乎天道的轨迹,雪泥鸿抓,白驹过隙,若非空见,只怕别人都看不出,这是一柄剑。

“好剑法!”“呔!智拳印!破!”

只见空见一抬手,袖中左手捏成一个奇怪的大手印,掩在衣袖之中,宽大的僧袍微微一动,突然飘起,就仿若一幅纸鸢,迎面向那柄快得只剩下残影的青锋剑击去。

只听半空之中一声闷哼,情儿惊呆的看著,一道黑影从半空之中显出身形来,哇的一声,仰天喷出一天的血雨,摔倒在地,艰难的爬起身来,鲜血浸透了他蒙在脸上的黑巾,半跪在地,左手拄著宝剑,一双冷得让人心寒的眼睛,直视著对面的灰衣僧人,里面燃烧著熊熊的战意。

杀气!浓重的杀手,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四周梅花,一时间星落如雨。

——他,就是今朝。

情儿一直跟著蒋琬,却居然不知道这样一位绝顶的高手是什么时候跟在蒋琬身边的,直到那次在聚宝斋,她才第一次见到他,一身黑衣蒙面,仿佛空气突然裂开,他就从那里,仿佛一道幽灵,突然出现在蒋琬的身后,以情儿的能力,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发觉。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若得江湖泛舟去,十载天涯十载秋!

今朝的剑法,非常之诡异,带著一种魔道的气息,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自从第一次见到他,情儿就没有见过他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她本来以为,拥有他那样的剑法,江湖已少有敌手,不想今天在此,竟然只一招,一招,便败在了这个老和尚的手下,而且显然身受重伤。

这,怎么可能?

情儿脸色发白,却更加紧紧的站在了蒋琬的身前。

空见低头,合十双掌,念道:“善哉善哉,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蒋琬忽然道:“我跟你走!”

空见道:“多谢施主!”

情儿急道:“公子,你不能……”

蒋琬左手忽然一颤,空见的眉毛动了一动,一道金光一闪,情儿“呃”了一声,只觉得肩头一痛,一根金针插向秉风穴,眼前一黑,只叫了一声:“公子,你……”随即软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一双苍白却温暖的手,拥抱住她,“今朝!”

“属下在!”

“带她回聚宝斋,没我吩咐,任何事,都由她处理。”

今朝虽然满心不愿,却还是道:“是。”

蒋琬将情儿交给今朝,“去吧!”

顿了一顿,又说道:“保护她!”

今朝转头狠狠的望了一眼那灰衣老僧,冷冷的道:“如果你没死,下次,今朝还要与你一战!”

空见道:“阿弥陀佛!”

今朝提起情儿,黑衣一动,整个人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仿佛刚才这里根本就没有过这个人一般。

蒋琬神色平静,似是尚不知道自己将会被人监禁十年一般,转头对空见道:“你要带我离开,这便走吧!”

空见道:“施主,请跟贫僧来!”

漫天飘起大雪,雪地之中,一前一后,一个灰衣僧人大袖飘飘,当先引路,身后一个瘦弱的黑氅少年,在这凛冽寒冬之中,双手冻得发白,笼在袖中,一步一步,紧跟在那灰衣老僧的身后,向前而行。

行路难,风雪更大,寒风刺骨,那少年虽然面上被风割得生疼,一双眼睛,却彻彻生寒,仿佛一湖雪水,清凌凌的。

…………

是夜,京郊城外的一处破庙之中,外面寒风呼啸,已近一月,居然还有这样一场大雪。

风从破败的门窗之中灌进来,在内院一处布满灰尘的小房子中,坐著一个灰衣僧人,一个年轻黑氅少年。两人分坐两边,中间生著一堆火。

和尚闭目兀坐,一动不动,虽然只穿才一袭单薄的僧衣,他却似乎丝毫不在乎这外面的满天风雪,阳春三月,抑或严冬酷暑,他都是如此。

那黑氅少年坐在灰衣僧人对面,倚著柴扉,明明极冷的地,他浑身上下都冻得冰凉,但他却偏偏坐在离火堆极远的地方,虽然闭著眼睛,但无论是谁都可以一眼看出,他绝没有睡著。

破庙之外,三十里地,便是南唐最为繁华富庶的京城建业,那里,人们依偎在重重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之中,生著火盆,手中捧著紫金红泥的小火炉,身上裹著的是暖融融厚实柔软的狐裘,肆声谈笑。轻品冰糖莲子粥,观赏著大厅之中那些妙龄少女卖力的表演著的妍歌丽舞,金樽玉璃环之中,盛著的,是从遥远的波斯,不远千里运来的上好葡萄酒。笑声远远的传出南唐京城,震得城外压满积雪的树梢,都忍不住颤了几颤。

一墙之隔,或许,便是一种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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