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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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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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敬遵懿旨!“遂退了出来,正想再派中使往问韩琦,不料讣音忽至,韩琦已病殁了。神宗想着韩琦策立二帝,历相三朝的功勋,不禁流泪谓侍臣道:”朝中忠正老臣,像吕诲、欧阳修,不幸死了,而今韩侍中又忽弃朕物化,使朕遽失倚畀,能不悲痛么?“原来吕诲、欧阳修,此时都已病殁,欧阳修追赠太子太师,谥做文忠;吕诲元祐初追赠谏议大夫。神宗当下为韩琦辍朝发哀,追赠尚书令,赐谥做忠献。当韩琦临殁的一夜,有大星陨落相州城外,远近震惧;后来听得韩琦就在这一夜死了,大家都掉下眼泪来,可见韩魏公之受民间爱戴了。于是神宗只得就王安石商决此事。王安石奏道:”就照辽国的请求便了,到国富兵强后,一战取回故地,不仍旧是我疆我里吗?将欲取之,必姑与之,正该这样办!“神宗乃召令韩缜,认可萧禧的提议,就分水岭为界,订定新疆,即日解决这交涉。韩缜奉诏,与萧禧作最后谈判,一依辽国的请求,重订国界。萧禧得到圆满的结果,不胜欢喜,订立新约,欣然返国而去。至是宋、辽订定疆界的交涉,宣告解决。宋朝割让新疆与辽国,东西失地七百里,遂为异日兴兵的争端。辽国的交涉方了结,交趾的战争又起了。
  交趾自太宗朝黎桓翦灭丁氏,受封为交趾郡王有国后,朝贡不绝。黎桓死,传子黎龙钺,被弟黎龙廷所杀。黎龙廷既杀兄自立,仍然朝贡,真宗赐名做至忠,令袭王封。至大中祥符三年,大校李公蕴,效当日黎桓故事,弑黎至忠自立,遣使朝贡。真宗亦用封黎桓故事,竟封李公蕴为交趾郡王。李公蕴传子李德政,李德政传子李日尊,李日尊传子李乾德,即今交趾王,世袭封爵,修朝世贡不绝。知桂州沈起见得朝议开边,王韶、章惇、熊本等,都得着边功,加官进爵,荣宠有加,不觉亦想攻取交趾,猎取官爵,遂遣官入溪洞,募集土丁,编为保五,委派指挥二十人,督领着分屯广南一带,又在融州强置城寨,杀交人千余人示威交趾。李乾德听得,拜表奏请神宗制止,以维弱小民族的生存。神宗没得理由对答,只得把沈起免职,调知处州刘彝往代沈起的责任。不料刘彝抵任后,一面奏罢屯广南的军队,一面又遣枪杖手分戍边隘,大造戈船,仍想攻取交趾,遂实行与交人经济绝交,拒绝互市,并断绝交通,不准交人通奏朝廷,交人大愤,李乾德乃召集将兵,开紧急会议,以策划对付宋朝的方略。李乾德道:“我国服事宋朝,每年朝贡不绝,小国事大国,只好到这样了。
  前日沈起无故惨杀我国千余人,屯兵广南示威,奏请宋天子制止,虽蒙撤换沈起,罢除屯兵,而刘彝到来,又大修战备,实行经济绝交,且阻断交通,有冤无处告诉,这明明是要吞并我国土地,绝灭我祖血食了,还可忍得吗?古语一句:“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宋朝把我灭亡了,那么大家都成了亡国奴,还想能得像今日保全室家,作太平百姓吗?然而我国土地虽偏小,人民虽不多,要能大家一心为国,振奋威武,众志成城,未必不足与宋朝一战呢!处今日宋朝严重压迫之下,不战也要亡国,战而不胜,亦不过是亡国,与其坐而待亡,不如先发制人,兴兵去攻广南,轰轰烈烈战争一场。要是幸而战胜了,那么宋朝便不敢轻视我国人民,再这等无理惨杀我国了;就是不胜,大家为争国家生存而战死沙场,天下后世,亦不至笑我交人无勇气无爱国心了。愿尔诸将兵,戮力为国一战!”众将兵同声应道:“愿随大王与宋朝决一死战!请即日兴兵吧!”于是李乾德遂发令分兵三路攻广南,一路从广府攻入,一路从钦州攻入,一路从昆仑关攻入。真个是:莫道天朝能制胜,谁云小国独无人。
  交趾兵执殳敌忾,奋锐鼓勇,如雷如霆,一路攻杀进来,连破钦州、廉州,杀了土丁八千余人,直逼邕州。邕州知州苏缄,一面悉力拒守,一面四乞援兵。谁知附近州吏,竟各顾自己,袖手旁观,一个也不肯赴援。苏缄拒守多日,外援不至,孤城遂陷。苏缄命家属三十六人先死,然后举火自焚而死。城中的人民,感念苏缄忠义,一起揭竿执梃,奋臂张拳,抗拒交趾兵,无一个肯低首降顺的。交趾兵大怒,即逞恶屠城,城中人民五万八千余口,遂悉遭惨戮。警报到朝,神宗大惊,诏赠苏缄奉国节度使,赐谥做忠勇;再贬沈起,安置安州;刘彝削职除名;命宣徽使郭逵为安南招讨使,天章阁待制赵禹卨为副,率兵往讨交趾。交趾兵又传露布,谓宋朝宰相行“青苗”、“免役”等新法,穷困生民,交趾为吊民伐罪,故出兵援济中国人民。王安石见了,怒气冲天,命郭逵多带兵将而往,许他檄调鄜、延、河南诸旧部从征,并命召取占城、占腊两国兵夹击。
  郭逵遂召集将兵,即日南行。至长沙,郭逵分兵往攻钦、廉,自与赵卨向西进发。钦、廉两路,兵到即告恢复,郭逵大喜,进兵益急。至富良江,交趾兵乘坐大队战船,迎战宋军,阻住水路,宋军遂不能得渡,赵卨乃分遣兵将伐木,制造发石机,装设江边,攻打敌舰。当下安设停当,机中装满石头,一声号令,数百机一起发动,那石头就像急雨一般,向敌舰飞击。一霎时,打得敌舰帆折樯摧,七零八落,沉没无数。郭逵与赵卨遂用巨筏载兵,乘势进击,杀得交趾兵大败,把交趾王太子李洪贞亦射杀了。真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交趾兵见太子李洪贞已死,越发不能成军了,只得四散逃遁。宋军这一阵遂大获全胜,威声大振。于是郭逵、赵腐即分兵略定广源州、门州、思浪州、苏茂州、桄榔县诸地。但当时郭逵军八万余人,触犯瘴气,非死即病,因不敢再进,拜表奏报朝廷,停兵富良江边待命。李乾德也就遣使奉表纳款,请求和议。神宗因天讨已伸,不想重逼,赦李乾德罪,允许他的请求;诏郭逵、赵卨班师回朝;改广源州做顺州;复治沈起、刘彝开衅的罪,分别安置随、秀二州。一场外交,又算完结了,群臣免不得歌颂威德,称贺一番。不久,李乾德遣使入贡,并归所掠兵民。神宗因他悔罪修好,乃赐还顺州,并其余二州六县土地。李乾德感激神宗恩德,拜表申谢,交趾遂不复叛了。交趾事件平息。
  忽守陈州吕惠卿因被王雱构陷过甚,上讼王安石尽弃所学尧、舜之道,专尚纵横末路,求取功利,不惜方命矫令,罔上要君。因附陈王安石私书,有“无使上知,勿令齐年知”等语,并王雱力谋构陷的情状。神宗乃大不悦,取状给王安石,问果否如此,王安石悚然谢罪,奏称无有此事。退归私第,大骂儿子做得不好,逼使吕惠卿出于上告,而今弄得全无颜面。王雱不服气,父子争斗了一场,王雱就一气疽发背死了。王安石真是个肝肠寸裂,遂上表请求去位。御史中丞邓绾恐王安石一去,自己的禄位也不保了,上表请神宗慰王安石。
  神宗竟谓邓绾为国司直,乃为大臣乞恩,有伤国体,把邓绾贬知虢州。王安石见神宗这样,更觉得惭愧,乃力请解除职务,这正是:新法不行滋怨毒,时穷势蹙失君心。
  要知神宗毕竟把王安石怎样安置,挽留他呢,罢免他呢,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曹后怜才免兴冤狱  神宗尽孝谨守遗言
  神宗至是也大不满意王安石了,遂准他解职,命以使相出判江宁府,不久,改为集禧观使。王安石出居金陵后,往往写“福建子”三字,福建子是指吕惠卿,因为是深悔被吕惠卿所误,这且不提。王安石既去,神宗乃擢吴充、王珪同平章事,冯京知枢密院事,蔡确参知政事。吴充与王安石为儿女亲家,吴充素不赞成王安石所为,每向神宗奏陈新法不良,神宗至是喜他不党附王安石,擢为宰相。冯京与王安石乃是同年,王安石致吕惠卿私书中“勿令齐年知”一语,就是指冯京,所以神宗此时便认冯京为贤者,召他知枢密院事。
  吴充意想将新法变革一二,自顾才学谫陋,乃奏请神宗召还司马光、吕公著、韩维、苏颂等,又举荐孙觉、李常、程颢等数十人。神宗乃召吕公著同知枢密院事,进程颢判武学。程颢自扶沟县入京,任职才数日,李定、何正臣便劾他学术迂阔,趋向僻易,神宗仍命他还任原官去了。吕公著上疏谏阻,竟不得请。司马光在洛听得吴充颇有更正弊政的心志,乃致书吴充,陈述救济时弊的方法。司马光书云:自新法之行,中外汹汹,民困于烦苛,迫于诛敛,愁怨流离,转死沟壑,日夜引领,冀朝廷觉悟,一变敝法。今日救天下之急,当罢“青苗”、“免役”、“保甲”、“市易”,而息征伐之谋。欲去此五者,必先别利害,开言路以悟人主之心。
  今病虽已深,犹未至膏肓,失今不治,遂为痼疾矣。
  吴充得书,颇想照司马光的意见,请神宗罢除“青苗”、“免役”、“保甲、”市易“诸新法,广开言路以征求多士意见。蔡确听得,暗吃一惊,若是罢免了这些新法,引进忠良,他便要像化子没了蛇弄,不能再有饱饭吃,忙向吴充道:”这些新法怎能变更得呢?皇上费了多少勤劳,才得到今日的成绩,我辈好意思请求他废掉吗?而今只有萧规曹随,遵守前制,才是继往开来的善策。若一更变,便惹万代骂名了!“吴充听了,惧怕起来,不敢采用司马光的建议,仍旧履行新法。因此,王安石虽然罢了相位,新法却是一点也没有变更什么。
  忽一日,中丞李定,御史舒亶,劾奏知湖州苏轼,怨望朝廷,毁谤君父,交通戚里,诚属大不敬,请严格究治。神宗大怒,降诏逮苏轼入都,下付台狱。原来苏轼前因论新法不便,谪贬杭州后,再徙于徐州,不久又徙湖州。他一路游山玩水,放情诗酒,消磨他郁郁不得志的烦恼岁月,也尝借着吟咏讥讽朝政。摘句如次:咏青苗云: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
  咏水利云: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
  咏课吏云: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终无术。
  咏盐禁云:岂是闻韶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
  像这一类的诗歌,不胜枚举,原不过诗人一时感触,发为吟咏,并不是真个存着什么大不敬的心思,怨谤君父。李定、舒亶一班小人,便把这个指作苏轼怨谤君父的证据,硬加他大不敬的罪名,要把他处死。神宗一时也被谗言所蔽,以为苏轼真个是逆臣。可巧被曹太皇太后知道了,召神宗进去问道:“听得现在诏逮苏轼下付台狱,苏轼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案啦?”
  神宗对答道:“苏轼怨望朝廷,毁谤君父,犯着大不敬的罪名。”曹太皇太后惊道:“果然吗?苏轼何至于是呢?有证据么?”神宗对道:“有的。”即把苏轼作的诗歌,像前面摘出的,举诵数首作证。曹太皇太后听了,侧然道:“这个可作证据么?
  就这种无理的证据,就可认定苏轼是大不敬,要将他处死么?
  须知文人制作诗歌,乃是一时的感触,并非有什么成见;就是有一二讽刺朝政处,这乃是诗人应有的态度。诗三百篇,不多是含着讽刺的吗?人君不能因而嘉念诗人忠君爱国的苦心,改善一切,反要罗织成罪,处以极刑,岂是人君慎狱怜才的道理?
  当初苏轼兄弟初入制科,仁宗皇帝便重视他二人的才学,欣慰道:“朕为子孙得到两个好宰相了!‘而今诸人之指控苏轼,不是忌才,便是挟仇,不可不加熟察!”神宗恍然,唯唯受教而退。吴充及同修起居注王安礼,亦上奏替苏轼解辩,神宗遂决意宽贷苏轼。王珪听得神宗要赦苏轼,忙再举苏轼的《咏桧》诗二句入奏。诗句云: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
  王珪奏道:“苏轼这两句诗,显然是不臣的表证,若不严行谴责,将来把什么儆示后人呢?”神宗道:“卿何吹毛求疵一至于此!苏轼这诗,他自咏桧,何干朕躬呢?”王珪又奏道:“苏轼确系不臣,陛下必当重处才是。”神宗怫然道:“卿想使后世讥议朕不能容才么?”王珪才吓得不敢再奏了。舒亶又奏附马都尉王诜辈,与苏轼交通声气,朋比为奸;司马光、张方平、范镇、陈襄、刘挚等,亦与苏轼隐相联络,同一举动,都非严办不可。神宗不听,但从轻发付,谪苏轼为黄州团练使,本州安置;苏辙、王诜连坐削职;张方平、司马光、范镇等二十二人,罚锾而已。一场文字狱,总算因曹太皇太后几句话,未曾小题大做,便轻轻地解决了。
  苏轼奉旨出狱,即赴黄州治所。到了黄州,苏轼还是豪放如昔,常手策行杖,足登芒鞋,与田父野老,徜徉山水,载酒携琴,引朋挟妓,优游取乐。就东坡建筑一小室,满贮图书,作为居住的地方,自号做东坡居士。这所房子,虽系竹篱茅舍,却是精雅绝伦,净几明窗,古香古色。他常到人家饮酒,半夜才归。他的家僮都睡着了,他敲了半日门还是敲不开,便站在门前听听江流的自然音调,停一会再敲。怎见得?有《临江仙》为证。词曰:夜饮东城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僮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苏轼此时,还喜欢听人讲鬼,遇到人家没得说了,便道:“你只瞎说一回就是。”这是何等有趣的事啊!他的职位虽然是在官,而行径却异常浪漫,好像无拘无束的一般;每遇宴集,谈笑终日,一无倦容;间若醉后挥毫,真行参半,闳幽粲落,峻厉绝世。原来他的书法,少时习兰亭,后来又学颜鲁公,所以越加超妙了。当时那些营妓,见他不甚惜墨,争着跑来索题索书,拿回去增光斋壁。因此,苏轼的文名,益加洋溢起来。
  神宗后来也爱他多才,想起用他作史馆修撰,终被王珪等多方阻扰,未果实行,只将他移徙于常州。这是后话。
  神宗在十一年时,改元作元丰,此时已是三年了。忽曹太皇太后违豫,神宗乃与曹太皇太后弟曹佾同进慈寿宫省问病状。坐了一刻,神宗先起告退,意思想使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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