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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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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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大破西夏十万大军,夺了磨移隘,乘胜追赶西夏军向灵州去了。”高遵裕一惊。正行进间,又有红旗飞报:“刘将军已追到灵州城下,把灵州城围住了!”高遵裕又一惊,传令三军,兼程进行。红旗连接报:“刘将军就要攻破灵州了!”“刘将军就要攻破灵州了!”高遵裕大惊,想道:攻破灵州是件绝大的功劳,若被刘昌祚得去了,我再建什么功劳去呢?想了一会,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策,任你是张子房、诸葛亮,莫想象得出。
  即高遵裕当时坐在马上,亦是十分喜悦,以为这计策,他生平头一遭想出的。他自语道:“呵,有了!命令刘昌祚即刻停止攻打,待我到了再战,这件大功劳不依然留着归了我吗?”说罢,即遣飞骑,驰往令刘昌祚停止攻打。刘昌祚看看要打破城池了,忽高遵裕使者驰到,传令道:“经略使有令,刘将军着即停止攻打,等待大军到来再战!”刘昌祚听了,不敢不遵,叹了口气,即传令停战,按甲息兵以待高遵裕大军。过了三日,高遵裕大军才到。高遵裕到了,见刘昌祚果然遵令停了战,没有把灵州破了,五脏六腑都觉得异常舒畅,以为这件功劳,好好放在那里,只要把它拾了起来就是。于是传令两路士卒,一齐攻城。不料偏偏不如他所预料的,这座城池竟变坚固了,围攻十八日,还是攻它不下。这是什么缘故呢?原来高遵裕的大军,是赶路累得疲乏了,刘昌祚的部众,是锐气已经降落了,灵州城里,是得着三日的空隙,一切已布置周备了;以丧失了锐气的军队,攻守备完固的坚城,所以便攻不下。一鼓既不能有功,于是士卒益敝,锐气益落,越攻不能下。这日,高遵裕与刘昌祚两军正在继续攻城,忽然大水汹涌而至,顿时平地水深七八尺,把全部人马齐陷在水里。原来西夏守军见高遵裕、刘昌祚只顾指挥三军昼夜攻打城池,不提防别的,便遣人潜往灵州南面,决黄河七级渠,淹灌宋军。当下高遵裕、刘昌祚见四面八方大水骤至,白浪滔天,吓得打马就逃。两路十四万三千人马,随波逐浪地乱窜。会泅水的,或是得地利的,逃出生命,不会泅水的,与在洼地的,一命丧亡。及至逃出大水,计点人马,只剩得六万四千,溺毙了过半数。这时候又入严冬,天气奇冷,这些幸得不死于水的人马,因衣服被水湿透,此地复为寒迫,冻得一片声号寒,浑身儿打战,于是又冻死两万多。
  其余不死于水而又不死于寒冷的,满想可以保全了,不料正溃走间,蓦地听得后面人喊马嘶,西夏追兵又到。高遵裕、刘昌祚连忙指挥残兵迎敌。那些残兵竟都不听指挥,只管奔逃。高遵裕呼道:“刘将军,这怎么是好呢?”刘昌祚应道:“此时还有什么迟疑的呢?逃呀!军心已经到这样,粮道又被敌兵抄绝,不逃何待?”高遵裕听了,不自觉早把鞭儿在马身上连打了数鞭,那马已勉竭疲驽奔跑起来。那些残兵,毫无抵抗地任西夏军砍瓜切菜般地追杀了一阵,可怜又杀死了大半。等到高遵裕一路奔回庆州,刘昌祚一路奔回泾原,所剩存的军马,只得一万三千了。
  还有三路军马,李宪统领熙秦七军,并及吐蕃首领董毡兵三万,杀入西夏境内,破西市、新城,袭取女遮谷,收复古兰州,一路连捷,好不威风!种谔率鄜延兵九万三千,出绥德城攻米脂,一战克捷,遂破米脂,从米脂再进,又破石堡城,直指夏州,驻军于索家坪。方要进战,忽然一夜北风,万里彤云,漫天大雪,已是四望皎然,成了一片琉璃世界,而空中还在搓棉扯絮地飘个不住。种谔与大校刘归仁,率领数骑,且登山赏雪。登土阜高处,极目一望,但见远远的青松翠竹,就像装在纯洁晶莹的玻璃盆里,益显得青翠可爱。间或有一株两株红梅,飘落三五朵花儿,掉在雪上,又如大块素色的吴绫,洒了几点胭脂,又鲜艳又美观,分外精神,分外夺目。种谔道:“要不是有王事在身,此时携三数友朋,煮酒烹茗,对雪联句,或是清谈,真是人生一件最惬意的赏心乐事。”刘归仁道:“可不是吗?而今只好让王恭独去做仙中人,把诗思留在灞桥驴子背上了。”说着,相对喟然,感慨系之。忽见一骑快马踏雪飞驰而来,种谔惊谓刘归仁道:“瞧!这不是蓝旗吗?”刘归仁望了望,答道:“正是。”又问道:“这蓝旗不过是来报事罢了,为何惊慌呢?”种谔道:“不然。蓝旗不过是来报事,这是不错的,但瞧他在风雪里这等没命地疾奔而来,定必不是件寻常的事哩!”话犹未了,蓝旗早到,报到:“后面粮饷辎重,尽被西夏军抄截去了!”刘归仁大惊道:“那么一军人都死了!而今军中正没有了粮饷,等待后面粮饷接济;而今被敌军截去,我军岂不要饿死吗?”也不顾种谔,即策马回营,带领所部士兵,先行溃退。种谔禁止不住,士兵听得又哗噪起来,只得亦随着溃走。可怜这些人马,又冷又饥,一路上死亡枕藉,退回汛地,只剩下三万人马了。王中正一路六万军马,杀入宥州,进至奈王井,亦因食尽粮绝,饿死三万多人,退还庆州。
  惟李宪的一路,因先时各路捷音奏报到朝,神宗大喜,诏命李宪总领五路直捣夏都。李宪奉诏,领兵东上,扎营于天都山下,焚烧了西夏的南牟内殿并仓库,杀败西夏统军新都喇不丹,进次葫芦河。忽接各路失败的消息,李宪便不再进,亦即班师。
  所以各路都到了灵州境地,李宪独没有到达,也就没有丧师。
  这正是:漫天风雪归无路,血染尸横胆已摧。
  要知各路军失败后,神宗又将如何措置,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  筑城永乐辱国丧师  奋战兰州斩关夺寨
  岁月匆匆,不觉又是五年正月。在此年矢已催腊去,晓筹初报春回的当儿,朝廷上面,君君臣臣,照例有一番热闹。这虽是种无谓的庆祝,但是君上既未能免俗,臣下自然也不好不随俗的。是日神宗御太和殿,受群臣庆贺,即设乐赐宴,与群臣同其欢畅。君臣们正在百壶共进,三雅齐飞,兴高采烈,忽西征军各道失败的奏报叠传到来。神宗登时落了兴头,群臣亦即相对不乐,把一团喜悦的空气,顿改冷淡了。神宗并谓群臣道:“朕遣兵西征的时候,孙固力谏不可,朕以为他是迂阔,不肯听他。太后也说是高遵裕不可使领兵、任攻取,朕亦不听,而今果遭此失败,追悔已迟了!”说罢,懊悔不已。次日早期,议处各路军失败的罪:贬高遵裕为郢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种谔、刘昌祚、王中正,并降官阶。李宪因他开兰州有功,独不加罪。孙固谏奏道:“按照军法,后期者斩。诸路都到了灵州,李宪独没有到,那么他的罪照军法是要问斩的,而今不但不斩,且竟不议处罚,怎么可以?”神宗不听,但降诏诘李宪何故擅自引兵退回。李宪复奏称因为粮运不接,军队无食用,故而退回;现在正筹办饷械,图谋再举。神宗遂一并赦免他擅自退兵的罪。过了两日,李宪奏上再举的策略,神宗便授他为泾原经略安抚制置使、兼知兰州,并命李浩为副。
  四月,李宪乃奏请再举西征。神宗即召辅臣询问意见。王珪奏道:“从前所以失败的缘故,是由于军用不足,以致中道溃退,功败垂成。现在既议出钞五百万缗,以供军食,当然够应用了,不致再有从前的失败的。”王安礼奏道:“虽然如是,但钞券不能当食物的,必要转换为现钱,由现钱再换为刍粟,才可以裨实用。而今离出兵的期限,只有两个月时日,这五百万缗的钞券,怎能得尽换作刍粟呢?”神宗道:“李宪奏称已有准备了,这个是不消虑的。李宪是一个宦者,尚能像这样尽心尽力,卿等为国家大臣,倒没有谋国的忠心么?当年唐宪宗削平淮蔡,独有裴度的谋议与宪宗相同。而今乃不出自公卿,反出自阉寺,朕很觉这是卿等的耻辱哩!”王安礼奏对道:“唐朝讨平淮西三州,相臣有裴度的谋划,将帅有李光颜、李愬的勇略,尚且竭尽天下的兵力,经年历岁,才能定局。而今西夏强盛,不是淮蔡可比得的;李宪的才能还不如裴度;诸将的武勇,又不及李光颜、李愬辈,臣恐怕不能副圣意!”神宗不答。
  这时候恰巧又有个知延州沈括,建议在横山筑城寨,取建瓴而下的形势,以俯瞰平复,使西夏不敢正视朝廷。种谔因为西征无功,遂把沈括的建议奏上朝廷,且主张从银州进兵征讨。
  神宗得奏,深以为然,即遣给事中徐禧与内使李舜举,往鄜延会议筑城事。李舜举领旨下来,因诣王珪,想要有所陈说。王珪迎着道:“朝廷而今把边事付托押班与李留后,皇上从此可以无西顾之忧了!”李舜举道:“四郊多垒,乃是卿大夫的耻辱!相公当国,岂可把边事付托两个内臣。内臣只宜供禁廷洒扫的职务,怎么可以当将帅的重任呢?”王珪笑道:“押班何必太自谦呢?押班与老朽,不同是一殿之臣吗?老朽无才能足以建树功业,正要借重押班绥靖边疆,使朝廷无忧,才好做个太平宰相哩!像押班与李留后大才槃槃,正该出将入相,说什么不可以呀!”李舜举听了,不觉叹了口气,想要陈说的话,竟不提起,就辞了出来。明日,遂与徐禧一同赴鄜延而去。非只一日,到了鄜延,徐禧相度地势,不赞成筑城横山,另要建城于永乐。种谔争道:“横山延袤千里,产良马,宜稼耕,人民复劲悍善战,且有盐铁的利益,城垒又都控扼险要,足以守御,怎么说这里不可筑城呢?而今建功立业,定要从银州开始,其次乃经营宥州、夏州。这三处鼎足峙立,那么横山的地方,便囊括在里面了。又其次修治盐州。于是横山强劲的兵马,与山林川泽的利益,尽归朝廷了。横山的地势,居于高处,俯视兴、灵,可以直捣西夏巢穴的,不议筑城便罢,若是要建议筑城,决不可舍了它,另取永乐。”徐禧反对道:“不然,不然。
  银州虽据着明堂川、无定河的交会地,但旧城东南面,已被河水淹没了,而西北又阻天堑,真不如永乐之形势险阻,所以应该先筑城于永乐。银、夏、宥三州陷没百年了,一旦能够复兴,固然是件伟大的事业,但是建州之始,这一项经费,实在不小,而今国家正值穷乏,到哪里去筹措此项巨款?故不如选择适当的地方,建置堡寨,名义上虽然不是州,实际上却拓开疆土,不比较好些吗?“种谔又争道:”不把银州作根本,另想用永乐去制银州,这是件何等失策的事?须知永乐距银州只二十五里地,又当银州的冲要,西夏有不力争的吗?筑了城不能有所裨益于国家,反惹起西夏的战争,岂非失策?“徐禧道:”筑城于西夏必争的地方,这才可表示上国威风,使他知惧哩!如果怕他来争战,还能坐镇边疆吗?“彼此争论,会议遂无结果,乃将两议奏达朝廷。神宗不明利害,竟从徐禧的建议,舍横山而筑城永乐,即诏命徐禧带领诸将前去兴筑,并命沈括为援应,陕西转运判官李稷司饷运。徐禧奉到诏命,因为与种谔意见不合,即奏请留种谔守延州而自率诸将往筑,只十四日便筑成了。
  神宗大喜,赐名做银川寨。徐禧与沈括、李舜举等,俱退回米脂,留鄜延副总管曲珍领兵万人居守。
  徐禧等去后不到十日,西夏便遣铁骑二千,来攻银川寨。
  曲珍忙报知徐禧。徐禧得报,即令沈括守米脂,自己与李舜举、李稷等统兵驰往援救。一路上探骑接连来报,说西夏已调集大兵三十万于泾原,要一齐来攻银川寨。徐禧反大喜道:“西夏军如果一齐到来,那么是我取功名富贵的日子到了!”高永亨道:“银川寨城小人少,又没有水泉,恐怕不可保守啦!未可太把西夏军看轻易了,还须及早策划万全才是!”徐禧怒道:“尔想扰乱军心吗?”便将高永亨械送延州监狱里,等待破敌后再行细议罪名处治。既抵银川寨,西夏竟发动倾国之兵来攻。
  大将高永能忙献策道:“西夏军先到的,尽是精兵劲卒,赶着他还未曾布阵,快快攻击,使他骇散,那么后面来的便不敢再来攻了。”徐禧叱道:“尔晓得什么!王师不鼓不成列,怎可乘人未曾布阵,便施攻击呢?”说罢,拔刀而出,指挥士卒上前拒战。只见西夏军越到越多了,就像蚂蚁出了洞似的,漫山寨野都是。这时曲珍布阵河边,见士卒都带着恐惧的脸色,因向徐禧道:“而今众人都怀着恐惧,是军心已不坚定了,必不可以作战的。如果要勉强作战,一定要失败的。请收兵入城,但谋守御,还可保全。”徐禧不答应,说道:“君为大将,奈何遇敌请退呢?像这等恇怯,不更惹敌人轻视吗?”乃传命把七万兵在城下布成阵势。西夏军便先遣铁骑渡河过来。曲珍见了,又向徐禧道:“这个是铁鹞子军!须要乘他半渡的时候攻击他,方可得胜,若等他渡过河来了,占着地步,那时他横冲直闯,便无人抵挡得住了!”徐禧道:“我正要他渡河来哪!
  若是半渡的时候便去击他,不能扫尽他了,定有许多要脱逃的,岂不留为后患,使他日又劳征战?“不听曲珍的话。西夏铁骑军既渡河,纵横驰骤,锐不可当。大兵复继续杀来,势力益大。
  曲珍部众不能抵御,纷纷向后退逃,自躧后阵,于是一齐溃散起来。徐禧见势头不好,早拨转马头,一溜烟逃入城中去了。
  还是曲珍有点本领,奋勇杀了一阵,西夏军稍稍退却一点,才得收拾余众,退入城中,保守孤城。西夏军见曲珍退入城去,分明是把一群犬豕赶进了囚笼,尽涌上前围住,兵厚数里,且据住宋军的水寨,断绝城里汲水的道路。曲珍督率士卒,昼夜守御,城急切不能破。无如城里无水可汲,掘井取水,又都不及泉,兵卒多半渴死。李宪与沈括等援兵及馈饷,都被西夏军阻隔住,不得入城。种谔又怨恨徐禧反对他的议案,不发救兵。
  至是城中大急,又值夜半大雨,西夏军环城猛攻,城遂攻陷。
  徐禧、李舜举、李稷、高永能等,都死于乱军中,独曲珍弃甲丢盔,赤着脚走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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