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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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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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一个管事忍不住埋怨道:“东家何必作声,惹得他们不快,一刀剁了去哪儿喊冤去?”

胡静水呜呜哭道:“虽知如此,却是忍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天边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他抹了抹泪,过了会儿,那影子变得清楚了些,他站起来,不顾身边海寇的喝斥,向着那边望去。

然后,他看到一支用三艘三百料以上大船和六艘小船组成的编队。那编队上挂着火焰一般的红色旗号,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不是大明水师的日月旗,不是刘香老手下哪员大旗的战旗,甚至不是西夷的蕃鬼旗……而且对方摆出的阵势,分明就是冲着夜莺岛来的!

“什么人,什么人?”周围的海寇们开始大叫起来。

说起他们,正是张大疤拉留下的残部。这夜莺岛,即被后世不肖子孙割给区区越南猴子的浮水洲岛。被法人命名为白龙尾者之是也。这也是张大疤拉在西海最重要的据点之一,他不仅在此躲避风浪,更将自己这些年劫掠所得中的一半,隐藏在此。

俞国振站在船头,才四百料的船,也就是后世一百多吨,实在太小了。这让曾经乘过十万吨级别油轮的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此时在欧洲,可是已经有千吨级别的战列舰了,这样的小船,如何与敌相抗?

发展自己的造船业,刻不容缓。其实现在东南沿海的一些船匠,已经开始模仿西洋战舰了,后来郑成功手中,便有一支由这样仿造舰船组成的舰队。

他看着岛上慌乱的海寇,还有一艘二百料的商船,嘴角浮起了微笑:“不急,我还有时间……”

“瞄准,瞄准,你们这些雏儿!”

俞大海大声咆哮喝斥着那些家卫少年,他明白俞国振的意思,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培养出一支最忠诚的海上力量,因此也不遗余力地教他们如何使用船上的佛朗机炮。

家卫少年对火铳不陌生,可对火炮这样的大家伙,他们就拿捏得不准了,虽然平时也训练过,时间毕竟还短,做起来手忙脚乱。

俞国振没有干涉这个,这方面,俞大海才是内行。

若以西洋时间计算,足足花费了十分钟,大炮才开始轰鸣,为了防止侧倾,船板上的两门炮并不是同时放的,饶是如此,佛朗机炮的后座力,还是令船剧烈摇晃起来,放出的那一炮,也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直到海面出现水柱,俞国振才判断出,这一炮偏离目标少说一里。

“校正,校正!”俞大海正吩咐家卫少年重新校炮,但看到夜莺岛上的海寇都已经上船,他们已经升好了帆,看上去是准备逃跑,他又下令道:“靠上,莫让他们跑了!”

在望楼上的水员迅速升起了战旗,其余几艘战船按战旗指示,开始满帆,向着敌舰就冲撞过去。两船逼近时,双方都没有怎么用火炮,此时船上火炮准确度太差,而且就这点距离,倒不如准备接舷战。

“是新襄潜龙……大伙拼了,为张大哥报仇!”

此时海寇已经认出了来船,就在不到二十天前,这几艘船还是他们的同伴,他们绝望地喊道。

如同“无为幼虎”一样,在钦州,俞国振也多了个绰号“新襄潜龙”,他破张大疤拉的招数,给人留下了一个诡计多端的印像,周围人多敬惧,特别是那些侥幸逃走的海寇,很短时间内就将他的名头传到了海上。

这些海寇目光较浅,只道俞国振虽胜,却没有海上力量,奈何不了他们,虽然受挫,但他们依然可以在西海逍遥,却不曾想到,俞国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扫平西海。

俞大海是勇将,他见两船逼近,自己这船又在上风,顿时下令:“火箭放,石灰准备!”

俞国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大明的海战了,每看一次,仍然不禁要嘲笑一番,有佛朗机炮却不能用,甚至连戚继光这位本朝兵法大家,继往开来的人物,对于火炮在海战中的应用,也只想到平时放在船上,战时吊到木排上用霰弹轰敌。

双方互射火箭的目的,不是直接杀伤敌人或者破坏船体,而是烧毁船帆,若是船帆被毁,船的机动性就会下降,主动权完全丧失。

但对于福船这种硬帆,火箭一时半会想引燃还真不太容易,而且俞国振他们占着上风,当双方的帆都开始燃起星星点点的火时,两船已经狠狠撞在了一起。

“石灰!”俞大海在两船对撞之前就已经怒吼。

随着一包包石灰撒出,浓烟与白灰夹在一起,让对方船上的海寇发出剧烈的咳嗽,不少人甚至睁不开眼。俞大海一手执刀,飞身就跳过船舷,直接就将一个满脸色灰的海寇砍翻。

俞国振虽然也看得热血澎湃,但他自己知道,这种战斗不怕他身手敏捷,不仅是他,就是家卫少年,也都只是在这边控船,而原本出身于海寇的水军则纷纷跳帮过去。

“弃械投降,饶尔等一命!”俞大海在船上勇不可当,连接着砍倒了几个海寇之后,厉声喝道。

就在这时,对方船上的帆因为着火而落下,这种中式福船之上用的是硬帆,其重量甚重,落下之后如果砸到人,几乎十有八九是砸死的结果。

呆在这边的罗九河看到了船帆似乎要坠落了,而站在帆下的俞大海却一无所觉,他大吼了一声,飞步跳了过去,将俞大海一把扯住便是疾退。

轰的一声响,那落下的帆砸在俞大海方才所立之处,将双方恰好隔开。

俞大海惊魂未定,他为了在俞国振面前有所表现,所以冲杀在前猛不可当,却没有注意头顶,若不是罗九河,今天只怕要把命送在这里了。

“罗兄弟……司局,大恩不言谢……”

“说什么呢,同舟共济,今后小官人就靠着咱们一起护卫,我如何能眼看着你挂掉?”罗九河有些不满地道:“若是我遇险,海哥你难道会不管?”

俞大海略一愕,然后大笑道:“正是,正是……先处置完这边,回去老哥我请你喝酒!”

他转身向着那些被压制到船头的海寇,数量倒不少,还有三十余人,他冷笑起来:“险些要了老子性命……再给你们最后机会,弃刃投降,可免一死,否则的话,这附近的鲨鱼可就要加餐了!”

此语一出,那些海寇面面相觑,如今他们已经被包围,他们只有不到四十人,而对手却是两百余人,此事是必败之局。对张大疤拉最为忠心的少数人,已经都被砍杀殆尽,他们为何还要为了一个死人送命?

“愿降,愿降!”他们纷纷叫嚷道。

俞大海收拾俘虏,罗九河在旁相助,一个熟悉附近的俞大海手下则随侍在俞国振身边,俞国振问明这便是夜莺岛之后,心中颇为感慨,向他吩咐道:“我们靠岸,将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船才靠岸,迎头便看到一群人担惊受怕地望过来,俞国振最初以为这是岛上的海寇同党,因此没有理睬他们,自有俞大海派人去收拾。他要做的,是寻找岛上最高地点。

这座夜莺岛并不大,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到头,很快他带着二十余人,扛桶的扛桶拎包的拎包,走向小岛的最高地点,船上还有四个壮汉,用挑棍挑出了一个长木箱,跟在他他们的身后。

第三卷一六零、昔为幼虎今潜龙(三)

海寇和渔民们借这座小岛避风雨暂歇息,自然不会有心情在岛上弄基建,所以他们爬上高点的路程还是挺艰难的,而且那高点被众多树木环绕,这让俞国振改了主意。

被树木环绕,也就意味着他想做的事情别人看不到,这可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是在这里偷偷摸摸的,而是光明正大。

因此他又看了看周围,然后觉得,那伙留在岛上之人身下的位置不错,他指了指那边:“还是将东西搬这边里,这里空阔,而且岸线适合登岛,大多数上岛之人都会选择这边……他们就能看到了。”

当俞国振他们上岛时,胡静水是有些发颤的,因为不知道来的究竟是哪一路人物,他们若是才离狼吻便入虎口,可没有一船货物来保性命了。

但看到俞国振像是个堪舆师一般指手画脚,胡静水奇道:“莫非是来寻龙点穴的?可这夜莺岛只是海中一孤岛,哪里有什么龙脉?”

这胡静水是个胆大且好奇的,否则也不会成为海商,他悄悄向这边移了两步,正想看个究竟,却被一个水兵一拳砸倒:“跪下,你要做什么?”

这水兵是俞大海二十多个老兄弟之一,他们对俞国振的安危之关切,可是不比家卫少年差。这一拳砸下去,胡静水在地上咕碌滚了滚,然后又爬了起来:“我,我只是想瞧瞧,那位少年英雄要做什么。”

“你现今要做的是跪下,老老实实待我等处置!”

“好汉……好汉是哪一路人手,我们只是海商,被方才那些人掠住。那艘船上,是我们的货物……”胡静水见到有几个穿这种白色制服的人登上了自己的船,忙不迭地道:“我船上置的可都是瓷器陶器还有上好的生丝绢绸,送到会安去。少说也是三万两的生意,各位好汉……”

“你是商人?”那俞大海的兄弟一愣。

他们的对话,也被不远处的俞国振听到了,俞国振相信,这个看上去有些二愣子的家伙,确实不是海寇同党。

“会安?”

这个词引起了俞国振的注意。胡静水说的是带着很浓广东布政司味的官话,但这个词俞国振还是听明白了。

他先没有理睬,而是开始让人挖坑。胡静水好奇心实在太重,忍不住在向这边探头探脑,当发现是在挖坑时,他先是吓了一大跳:“该……该不是要挖坑埋了我们吧?”

旋即一想,这可是在茫茫大海之中。要他们的性命岂不简单,杀了之后往海里一扔就是,自有鲨鱼会善后,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

他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很快恍然大悟:“原来是在此立碑……在此立什么碑,莫非真要将家中先人葬于此处?”

他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过了好一会儿,这石碑已经树起。他心中盘算着不知能不能近前去看看石碑上什么文字。就这时,见树碑的那少年人向这边招了招手,他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就被人推了一把:“快去,我家公子要见你!”

胡静水听到“公子”这个称呼,心中顿时一动,若是海寇,应该不会称什么“公子”而是称某某大王,再不济,也是某某将军吧。

他到了俞国振面前。先是瞄了一眼那石碑,然后“咦”了一声:“中华莺岛?”

那石碑上正面刻着一列大字,便是“中华莺岛”四字。然后,在碑的左侧又有几排小字,胡静水再仔细看去:“中华之寸土。亦祖宗之心血,不容有失。恐后世不肖子孙,不知祖宗拓疆之艰、破浪之险,铭碑以志。”

胡静水愕然:“公子是官府中人?”

“呵呵,阁下何出此言?”

“若非官府之人,如何立此碑?”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俞国振想起曹刿论战时的那句名言,顺口便说出来。

“呃,小人胡静水,泉州人士,乃是行商……公子贵姓大名?”胡静水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于是便又道。

“姓俞,俞国振,字济民。”俞国振笑道。

“俞……可是无为幼虎,新襄潜龙?”胡静水眼睛顿时睁得老大,那目光里射出来的,几乎就是崇拜了。

“咦,你听过我?”

俞国振也有些惊讶,知道他新近绰号新襄潜龙不足为怪,这个商人被海寇抓着,从他们的口中便可得知,但知道他原先的“无为幼虎”绰号,却不是一般人所能了。

“竟然真是俞公子?失敬失敬……俞公子,小人有一疑惑,还请俞公子为小人解之……《民生杂记》中《婴宁》之结局,究竟如何,小人只见了第一期,此后再未看到第二期,倒是得了第三、第四期……”

这厮絮絮叨叨说话,从他口中,俞国振倒是知道一个消息,就是《民生杂记》竟然也卖到了广州,第一期便造成了轰动,到第二期时,便很难买得到了,因为被一抢而空。第三期、第四期接踵而来,又是大卖,甚至广州的书局,也开始盗印,然后往周围诸府发卖,竟然所获颇丰。

第一期来时胡幽水恰好在广州城,买了一本在船上打发时间用,结果被其中《婴宁》故事所吸引,神魂颠倒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到广州之后千方百计寻找第二期,却怎么也买不到了,只看到后续的第三期,也就是介绍金陵秦淮八艳大比的那一期。

“对了,俞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秦淮河上第一风流人物。”说了一大堆之后,胡静水又开始夸赞俞国振,他挑起大拇指:“在《民生杂记》第四期中,我才知道,俞公了便是《婴宁》之作者……后来四方打听,才得知俞公子无为幼虎的勋绩!”

俞国振无声地笑了笑,看着胡静水的眼睛别有深意。

这个胡静水倒是个妙人,他想方设法,便是为了拉近关系。从一开始引俞国振注意,到现在拼命拍马屁,目的恐怕只有一个。

俞国振的目光让胡静水觉得心中发毛,他是一个出色的商人,而出色的商人绝对不会是蠢才,无论是对着海寇,还是对着俞国振,他都有自己的盘算。不过看起来,眼前这年轻的少年,比起那些凶残至极的海寇还要难对付。

“胡掌柜是行商,一向是走广州至会安线的?”俞国振问道。

“是……俞公子,广州府里如今都在传言,刘香老在俞公子这也吃了一个大亏,他手下大将张赋毙命,另一大将李虎三也受重伤……啧啧,了不起,俞公子当真是了不起,虽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可是像俞公子这般的,小人走南闯北也有十来年,却是从未听说过。在无为,俞公子除湖匪,在钦州,俞公子除海匪,保境安民,当真是英雄了得!”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俞国振的神情,却看到俞国振只是淡淡地笑着,也不知是否在听他说。

胡静水越说越干巴,终于不得不闭住了嘴。

俞国振见他终于安静下来,指了指那边的商船:“这艘船原本是你的?”

“是,小人还要多谢俞公子,为小人夺回此船。”胡静水大着胆子道。

然后他就看到俞国振脸上的讥嘲笑意:“为你压回此船……呵呵,这船是我们自海寇手中夺得的战利品,却不是为你夺的。”

胡静水脸色顿时惨白,他绕了半天弯子,拼命恭维俞国振,为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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