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明末风暴- 第16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阮福渶如今主要就依靠明人,因此他不可能将叶武崖等人灭口,既然如此,将自己的亲信杀了就毫无意义。而且阮福渶方才弑父之举,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向叶武崖表态,这样他就有把柄掌握在叶武崖手中,今后就不敢违背明国的意思。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有睡,各级官吏先后被召入正营之中,然后有的被扣住,有的则被当场处死,当然,大部分都神情异样地回到公廨,开始处理自己的事务。待到第二日天明之时,整个府中已经人尽皆知,昨夜阮有进谋反,刺伤了佛主,如今佛主伤情危重,随时可能不保。

但在天明之前,就有一艘船扬帆北上,疾驰日丽海门。

日丽海门,阮氏与郑氏的对峙依然,因此守备甚为森严。当这艘船赶到时,阮福澜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这怎么可能,阮有进是陶军师的女婿,又受佛主大恩信重,怎么可能会图谋不轨?”阮福澜失声惊呼:“这……莫非是哪儿弄错了?”

“佛主也觉得很奇怪,如今正在细细查问,目前得到的消息,似乎是与什么人有所勾结。”来使低头道:“但是,昨夜阮有进带兵威逼正营,堵住营门,却是小人亲眼见到的。他甚是跋扈,逼迫佛主将印信给他,授权他主持内外大事。”

“结果呢?”

“幸好像园宫吏见势不妙,以像兵冲阵,当场格杀了阮有进,这才平定了叛乱。只不过阮有进勾通了佛主身边内官,当佛主起来查问之际,竟然刺杀佛主,如今佛主伤势甚重,故此召少主回去。”

“佛主伤重,急召我回去?”

阮福澜瞪起了眼睛,一颗心完全悬了起来,他可是知道,父亲的身体原本就已经支撑不过今年了,如今又受了伤,那就更是朝不保夕!

“是,佛主旨意在此。”

来使正是守着王宫前门的那位内官,如今他算是彻底投靠了阮福渶,便受命前来传递消息。因为长途奔波的缘故,他显得甚为憔悴,这也很好地掩饰了他的惊慌。

但阮福澜身边,一双狐疑的眼睛,让内官更加不安。

他认得这个才三十余岁的将领,与阮有进一样,阮有镒,也是佛主刻意提拔起来的中年将领,陶维慈死后,奉命接递这位大军师,主持加固柴垒和长德垒这两道长墙。

如今阮有进还才能不显,可这位阮有镒则早已经名声在外了。

“既是有佛主旨意,那么我就不能耽搁了。”阮福澜此际心里有些慌乱,他很清楚,父亲这旨意是什么意思: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回到正营,然后接掌大位,以防止发生意外。

他也确实很担忧发生意外,虽然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三弟阮福渶人尚在广南,但是还有几位叔父与兄弟人在福安府。如果这其中任何一位,乘着佛主升天之际发动,对他来说都意味着大麻烦。

因此,他必须尽快赶回去!

那内官脸上微微露出喜色,阮福渶可是许了他内官之首的职位,只要大事能成,荣华富贵自然不会少了。阮福澜下定了决心,也不耽搁,唤来众将,将与郑氏对峙之事交给了阮有镒。

但就在他们要动身之际,阮有镒突然开口道:“且慢……这位内官,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内官浑身一抖,抬起眼来,看到的是阮有镒锋利的目光。

第五卷二五一、明修栈道暗陈仓(三)

“天气可真有些热。”俞国振环视四周,自言自语道。

这样热的天气里,长时间作战,即使是受训最多的家卫也吃不消。幸好,他们现在是缩在会安港的阴凉处,海风减轻了一些高温炽热,而且他们此前在钦州呆了两个多月,能被派到这儿来的,都是习惯了高温天气的。

“俞公子说得是,这里如此热,实在难耐。”他旁边,胡静水极不雅地蹲在地上,用毛巾抹了抹额间的汗:“俞公子经营新襄,为何还要来这里?”

这是他一直不解地问题,此前为俞国振重利所诱,加之觉得无论成与不成,自己都不会有任何损失,因此他往来奔走。现在眼见大事能成,终于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嘛……有几个理由。”俞国振轻轻摇了摇手中的蕉叶扇,胡静水自从被他救起之后,对于新襄的事情算是尽心尽力了。虽然限于眼光与能力,但胆大敢冒险,只要笼络得好,今后也能成为重要助臂。

因此,他伸出一根手指:“此次借着流寇祸乱南直隶的时机,我从安庐一带带来了四万人,我在钦州只有万亩土地,这四万人却养不活。”

他这话就过谦了,事实上这四万人是从五月初开始陆续抵达新襄的,最初一批是提前从内河走的王保宗他们,在高大柱沿途操演训练下,这两千五百人只损失了不到十人,其余人全部安全抵达。然后是郑家走海路送来的人,断断续续送了一个多月,到六月中才彻底完成。

一共四万多人,已经养了两个多月,并且新襄的存粮,足够支持他们到第二季粮食收获之时。

见胡静水流露出的不信之意,俞国振也笑了:“莫看我现在养得活他们,但我总不能只养闲人,况且买粮养他们也是一笔大支出,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我在他们身上花的衣食钱,少说也有十万两了。”

“而且,如今中原不靖,流寇未息,高闯回到陕地,献贼突入湖广,流民只会越来越多。我还想多积些粮食,到时再多收容些饥民,一昧靠买粮,哪里能成?只有别有用心之人,才会以为靠着买粮食,能够支撑众多人口!”

“俞公子何不在两广之地开荒种粮,两广荒地还是极多,钦州、灵山、廉州合浦,都是人口不多,颇有荒地。实际不行,还有琼崖之地,听闻临高便是一处宝地,可以开垦屯种。”胡静水不解地道。

“若只是安置一两万人,或许不必担心,但我这可是四万,而且今后会越来越多。如今是因为知州那边我有所打点,只道这些人是暂时居住,下半年必定会迁往大员,这才暂时容我。”俞国振道。

他这话可没有半点虚假成份,因为痴迷于实学之道,加之又有俞国振的帮衬,所以知州王传胪才会来钦州就任。但这并不意味着王传胪会无原则站在俞国振这一边,这么数万流民跑来,有个什么变故,都意味着王传胪全家老小都得掉脑袋!

两人关系再好,也没有好到王传胪能为俞国振冒掉脑袋风险的地步。

“难怪,可是既然有大员岛,俞公子何不送他们去那岛上?”

“那岛是郑家与红毛番的地盘,我送人上去容易,可送上去就护不住他们了。”俞国振道:“会安则不然,顺风而行,自新襄到会安,只是三日航程,便是逆风,也不过是十日航程。等我的新船造成,这时间还会更短,便是逆风,也只要六七日就可到。”

“会安虽是安南治下,但安南内乱已久,莫氏、郑氏、阮氏争斗不休,便是各家内部,诸子争位,也是乱成一团。郑氏实力最强,也不过五万六千兵甲,阮氏与之抗衡,所赖者一是地利,二是三万敢战之士。至于莫氏,苟延残喘,不值一提。这点兵力,还内斗不休,正是我乘虚而入的机会。可以说,此为我之天时也!”

“会安海运通达,与佛朗机人、西班牙人都可贸易,占据此地,也有利于我们新襄物产输出。莫说别的,仅税收所得,每年便能入数万两。而且会安居于河流之下,沃野数百里,安南人懒惰成性顽愚不堪,这些土地在他们手中,简直是浪费。可若是由我们开垦种植,大话不敢说,我只要在这安置五千户,那么每年粮食产量就在八十万石以上。”

“另外,自会安再向南,还有真腊国,其国蒙昧,其主暗弱,但其土肥沃广阔,更胜过会安。若是耕种其地,粮产量更是十倍百倍于会安。如此天府之地,是我的地利。”

“我手下既有忠心耿耿的家卫,也有新近加入希望能得到土地的罪民。我的盟友之中,既有能为我带来治疗虐疾药物的番人,也有胡先生这样有眼光的豪商。这是我的人和。”

说到这,俞国振向胡静水笑道:“如今中原动荡,内有流寇,外有东虏,朝堂之中党争不断,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我有一个愿望,就是如唐初之虬髯客,建功立业于海外。中原无事,则可将我华夏子民生息之地散布于绝疆,中原若是有事,也可保存我华夏衣冠文脉于域外。”

此语一出,胡静水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证实,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向着俞国振恭敬拜倒。

“小人身受公子救命之恩,理当竭力相报。”他稽首而拜:“小人也听说公子威名,流寇祸害安庐,南直隶之民得以幸存,仰赖于公子之威。那些罪民被迫从寇,也是因为公子才保全性命。公子大仁大义大勇,胡静水不才,愿为公子效力!”

若是换了以往,胡静水绝不会如此便纳诚效忠,他现在是见了俞国振的实力,也见了俞国振的手段,在他看来,俞国振此次行事,必然能成!

占了会安之地,移来数万明人,那么立足就稳了,再经营个十年八年,基业便可传承。而俞国振来到会安,正需要人手使用,他此时来投,或许还能得一个勋业旧臣的位置!

俞国振笑着将他扶了起来:“正需要胡先生大力相助,若是成了,胡先生家中的产业,还是选一兄弟子侄去经营,胡先生自己来我身边吧。”

“这个……是!”胡静水没有想到,俞国振会这么干脆地让他来相助,略一犹豫后便应答道。

“咦,那边似乎有些动静?”俞国振听得嘈杂声响起,他站起身来,慢慢向声音传来处行去。

叶武崖与齐牛都被派去协助阮福渶,此际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因此跟在俞国振身边的,是罗九河。他做了个手势,立刻有十多名家卫跟在俞国振身后,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吵闹声发生的地方。

却是一群倭人围着一个番佬,俞国振饶有兴趣地在旁听了听,那群倭人也不理睬他们,只是逼着那番佬,双方都在嘀嘀咕咕地说着鸟语,俞国振看了好一会儿热闹,也没有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这些倭人倒是挺霸道。”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从双方的态度上,俞国振便可以看出谁强势谁弱势了。

“公子说的是,倭人在会安,一直挺霸道,过去之时,会安该艚的该伯,都是由倭人充任。公子看到那边的桥么,那桥名为来远桥,便是倭人所建,桥这边是我大明人聚居之所,称为中国町,对岸则是倭人居所,称为日本町。”胡静水说到这又笑了起来:“不过,倭人敢欺凌番人,对咱们大明中国人,却是还很客气,提起戚爷爷,也一个个挑大拇指的。”

俞国振知道倭寇也侵扰过南海,所以直到现在,廉州府尚有备倭巡海大使。他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热闹的心却淡了。

“公子不喜倭人?”胡静水惯会察言观色,顿时就明白了。

“倭寇祸乱江南,虽然其中真倭少假倭多,但总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他们侵入朝鲜,先帝也不用援朝,白白耗费无数国力。另外,我听闻倭人此前有一酋首,名为丰臣秀吉,其人野心狂悖,竟然想着吞并我中华,以北京为倭国国王之地,以宁波为其养老之所。”俞国振说到这,也不由自主地啧啧了两声:“狂妄至此,自然是自取灭亡,后来被如今倭人德川幕府所灭啊。”

胡静水瞪大了眼睛,他在会安根基较深,因此与倭人没少打交道,对于那位猿秀吉,自然也有所耳闻。却不曾想到,从南直隶跑到钦州来的俞国振,竟然也知道其人其事。

但转念一想,若是不心怀宇内,俞国振也不会产生在海外创建基业的大志向,此时名声正盛的东林党人老祖师顾炎武,不就说过“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么,这天下事,当然是指大明之外的事情。

俞国振已经失了兴趣,正待离开,突然之间,那两伙人起了冲突,竟是番人不愤动手推了一个倭人一把,那群倭人顿时不干,纷纷拔出腰刀,还有人拿出鹰嘴铳的,指着那番人笔划。

俞国振眉头微微一皱。

他无意为番人出头,狗咬狗罢了,但看到倭人拔出武器如此顺手,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等他接收会安之后,要对倭人颁布“刀狩令”才是。

第五卷二五二、明修栈道暗陈仓(四)

小官人,他们来了!

俞国振看了会儿热闹,便觉得极是无趣,就在这时,在港口处了望的一个家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听得这个消息,俞国振懒得再理解倭人与番人之间的纷争,他快步来到港口。当他到这里的时候,港口外已经是帆影点点,足足有十余条船在靠近了。

“控制住港口。”俞国振下令道。

“这是……”胡静水在后头有些意外。

“我们的人,同样在占婆岛那边等子许久了。”俞国振咧嘴笑了笑:“我可没有只把希望放在阮福英身上,若是等他稳定了局面,反悔不肯交出会安当如何?”

“原来是这样!”胡静水此前便知道,俞国振设计,一般都是计中尚有计的。他连连点头,安南人多狡诈无信,而且贪心不足,阮福英也不会例外。俞国振这种求人不如求己的行事风格,他越发地敬佩了。

不一会儿,船队便靠上了港。原本会安戒备也是很严的,但阮福洪为方便俞国振行事,已经将这儿的控制权暂时交给了罗九河,故此罗九河的人极轻易就接管了整个港口防务。那些炮台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由新襄渔政局控制住了,而巡哨的海船,也被勒令停在港中不得擅出。

故此,船队上的人一个个下来时,整个港口都为之震动,原本泊在港中的二十余艘各国船只,此际也落入了俞国振的手中。

会安港中明国人与倭人数量大体相当,倭人略多一些,有一百五十余户,明人一百余户,而佛朗机人(葡萄牙)、红毛番(荷兰)、法人,也有一定的比例,其中法人最少红毛次之。港口突然来了三十余艘船,顿时引得全港之人都纷纷聚来观看,等看到船上下来的,并不是往常的货物,而是一个个兵甲鲜明的士兵,他们顿时愣住了。

俞国振此次来会安可谓倾巢而出,包括家卫与新卫水陆总共加起来动用了三千五百余人。其中有一千人随阮福洪去了福安府,其余人便都隐藏在占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