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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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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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国振一愣,在六座堡垒建成、会安的陆上防御体系已经形成之后,他便离开了这里,只是留下了五百名新襄虎卫守护会安,因此并不知道这两个半月来发生的事情。

“才两个半月……为何就成了一百多对?”

对于劳工娶当地女子之事,俞国振是乐见其成的,他从安庐迁来的百姓,毕竟是以男子为主,全部女子加起来,也不足万人,这些人他的家卫未必看得上,因此俞国振并没有强制家卫娶之,而是又去寻好人家十五岁至十八岁的女儿,花钱买了一批,先供伤残老兵挑选迎娶。这其中颇有些不敬女子之意,但俞国振也只能报歉了,但是他相信,这些他教出来的家卫老兵,虽然手脚有些不灵便之处,可在生活上还是情感上,都不会亏待这些女子。

更何况此时的女子,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什么自由恋爱!至于男女平等……难度这么大的事情,俞国振还是准备留给后人去努力。

“那是自然的,咱们明人男子,个个踏实勤垦,公子待下又宽厚,才这么点功夫,他们中不少人手中都有了些铜钱,在咱们新襄不值几个钱的玻璃珠花子,拿到这里便可拐走一个黄花闺女!”胡静水说到这,也有些唏嘘:“不过,公子,这安南的女子和男人,简直就不是一个种,她们可吃苦耐劳得多!”

俞国振最初认为烧玻璃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结果他的炼钢技艺早就成功了,而烧玻璃直到现在也只是烧出一些不是很透明的玻璃,需要进一步改进配方和工艺。这些玻璃用来制镜子是不成,但做珠花、窗玻璃和装饰品,倒是没有问题。

“唔,既是如此,那自然是好事……咱们还得再订一条规矩,安这些嫁入的安南女子之心。这样吧,嫁与咱们明人的安南女子嫡亲,也就是她的父母兄弟,也可以有一户佃租咱们的田地,所纳地租,与明人相当,自然,须得将他们打乱,杂入会安城中居住,不可使之聚居。”

俞国振心念一转,此时安南人并无太多家国意识,既然只有百余位,那么最多就是百余户,在多达五千、并且越来越多的明人当中,掀不起多少浪来。相反,这种迎娶的方式,能加快对他们的同化。

“是,职下记得此事了。”

“另外,既是新人成亲,我也不能不表示,每对夫妻送酒一斤,肉五斤,鱼五斤,再送花布两匹。以后成亲者,也都循此例。”

这些东西,并不怎么珍贵,但能表达新襄的关爱这意,些许小利,能算得了什么。旁边的胡静水却拍了拍脑袋:“此事乃是职下疏忽,原该是职下向公子建议的。”

俞国振一笑,胡静水是个合适的大管家,但商人的精明也让他多少有些小气,这一点,他就要向那个倭人长宗我部学习了。

“倭人如今如何?”

“秦馆长倒是霹雳手段,上次杀了十一人之后,倭人现在都老实了,再无欺行霸市之举,也无佩刀上街者。”

会安在俞国振的定位中,一是粮食基地,二是南下跳板,三是商贸中心。会安的商贸,其中至少有一半是针对倭国,因此,驱逐杀尽会安的倭人,是完全不现实的事情。俞国振便实行以倭治倭的策略,在倭人居住的日本町建倭人会馆,任命长宗我部亲盛为馆长,而长宗我部亲盛这时也算了解一点俞国振的心思,将自己的姓改为华姓“秦”,故此胡静水称他为秦馆长。

“秦亲盛做事嘛,倒是极认真的,也很有气魄。”俞国振淡淡地道:“不过,还是盯紧他一些。”

胡静水看了俞国振一眼,然后肃容应是。

他是有些不明白,俞国振对诸国人都算宽和,华人与诸国人的婚姻,他也从不干涉,但为什么会对倭人,似乎有些另眼相看的味道。

不过想到传闻中,俞国振乃是抗倭名将俞龙俞大猷的同族,胡静水又释然,当初俞氏族人,不知多少战死在抗倭战场上,对倭人心怀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已经接近年底了,在六堡之外,准备再建十二座堡垒吧。”俞国振又道:“我带了雷家的人来,他们会设计好堡垒样式,另外会安排人修道路。水泥我会从新襄将之运来,但砖石就要这边自备了,将各堡垒之间通到会安来的路先修好,简易码头也建起来,务必保证,任何一个堡垒遇袭,都能在半日之内得到增援。到时我再拨五百虎卫至会安,另在会安建渔政分局,安排渔政船巡航。”

俞国振一一布置,胡静水都听了下来,他听出俞国振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回会安,在俞国振说完之后,忍不住问道:“公子莫非要离开一段时间?”

“年关来了,得去一趟南直隶,我与方家约定,明年二月成亲。”俞国振一笑:“你们不是都劝我早日成亲么?”

“那是自然,如今公子有若大家业,早日成亲,也可安下属之心。”胡静水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犹豫:“职下只求一事,职下有一子,年方二岁,今后可入新襄为小公子伴读。”

俞国振愣了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胡静水并不是俞国振在襄安培养出来的旧人,但如今却大权在握,几乎是文职之首,与罗九河、叶武崖等武职分庭抗礼,又是远处于海外。他提出以子为伴读,除了想要让自己的家族同俞家下一代结成亲近关系之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作为人质。

俞国振哑然一笑:“这一定是秦亲盛教你的。”

胡静水脸色微红:“职下愚驽,未曾为官,所思颇有不谨慎之处。”

“我用不着人质。”俞国振扬起了下巴,傲然说道:“胡先生,我胸中自有雄兵策略,故此能做到用人不疑。我让你盯住秦亲盛一些,并非我信不过他个人,我只是不大信得过倭人罢了。”

“是,是,职下定然与他保持距离。”胡静水心中暗暗叫苦,秦亲盛教他这一策,他还觉得确实是妙策,现在看来,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了。

“那倒不必,以前如何,今后也如何就是。若是秦亲盛问及此事,你就和他直说,倭人畏威而不怀德,可为狼而不能为犬,故此我时时盯着他,便是让他小心谨慎,免得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是我保全他之策,而不是真正多疑。”

胡静水只能唯唯。

第五卷二五九、一夜河洛朔风起(一)

“这船如何行到咱们金陵来了!”

当这艘三桅帆船出现在金陵码头时,码头上的苦力们都讶然而望,议论纷纷。

原因很简单,这种三桅帆船的样式,与如今大明境内任何一种帆船都不一样。它不是硬帆船,上面挂着的分明是软帆,而且外型狭长,看上去倒像是一片柳叶。最高的桅杆上挂着一面绣着不知是何种鱼类的旗帜,那鱼倒是可爱得紧。

若是熟悉南海的人,见到这旗帜便知道,那是新襄渔政局的旗帜。

方以智鲜衣怒马,正从码头经过,见到这艘船,便也凑过来看热闹。

随着年关的来临,他心中多少有郁闷。年初之时,安庐大战中俞国振可谓只手擎天,连带着跟他去与流贼交战的孙临都得了功劳,补了一个武职上任去了。眼见着身边的友人,或者建功,或者立业,方以智自己却蹉跎岁月,这让他心里相当不乐。

不乐的结果,就是纸醉金迷。托俞国振办刊办报的福,方以智现在不缺钱,甚至还可以用稿费补贴一下诸弟,他又不善营产,剩余的便扔进了秦淮河的销金窟中。像今日,便是带着一帮粉头酒友,到城外栖霞山“射猎”,此际才回来。

热闹散去之时,最为寂寞,故此,他才独骑沿江而行。

这艘船船身被刷成漂亮的白色,船头是内陷,尖削如刀。船身首尾长约是十五丈,而宽则不足三丈,狭长的船身,证明它是以速度见长,而并非以载量见长。

那帆船靠岸之后,一个个衣着怪异的水手上了岸,方以智一见,却是眼前发亮,他是与俞国振极熟的,当然看得出,这些身着白衣的水手穿的,却是俞国振家卫的制服!

“是济民回来了!”他顿时猜到,当下便驱马向前。

俞国振满意地拍着舷板,对着身边诸人笑道:“果然不错,统共只花了十四日,这还是逆风,你们回程,只要七八日就可以到了!”

罗九河也啧啧道:“小官人,这船真是了不起!”

俞大海却摇了摇头:“快则快,不过公子说了,今后之海战,跳舷接帮战越来越少,多的是炮战。船大炮多者胜船少炮寡者,炮快射远者胜炮慢射近者。这种帆船,装炮不多,炮战难胜,载货亦嫌不足,只能充作运输之船使用。”

俞国振哈哈大笑起来,飞剪船的快就是它最大的特点和优势,运量不足的问题,完全可以用速度来补。况且这第一艘飞剪船,是他与原刘香老的船匠、雷家兄弟先做出模型,然后再在来自雅加达的西班牙船匠协作下,完成了这一中西合璧的大作。

从他开拓新襄开始,就在注意收集适合造船的木料,而钦州附近大山中原本就产巨木,而击败刘香老后,又从刘香老的老巢那边拐来了不少木料,所以龙门岛的船坞里,造船用的木料可谓堆积如山,其中有不少已经风干,已经可以使用了。这次回新襄,他第一件事情便是造这艘飞剪船,前后花费了半年时间,总算造了出来。

在新襄与会安之间来回了一趟之后,这艘船便被用于送俞国振回金陵上。他手中有南京镇守司发出的勘合,加之船速又快,沿途几乎没有耽搁,即使是绝大多数时候逆风,他从广州到金陵,也只是花费了十四天的时间,较之福船,几乎快了两倍!

船上除了六十名水手,另载一百二十名家卫,还有一些新襄产的货物。俞国振估算了一下,这艘船的满载量,应该是三百到四百吨左右。在此时不算是大船,但也足够他用了。

“先不急,这船原本就是为方便往来于金陵和钦州之间,今后咱们来回方便,用不着在途中虚耗时间了。至于战舰,总会给你们造的!”

说到这,他迈步踏上舷板,上了金陵江岸。

然后他便听到了有人高呼:“济民,济民!”

俞国振惊讶地回过头,看到方以智驱马奔来,然后纵身下马,大笑着向他一揖:“好你个俞济民啊,这是你的船,可真漂亮!”

“密之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俞国振也是满脸讶然。

“正好从栖霞岭回来,沿江转转,没想到便看到你的船,啧啧,当真是艘好船,一定很快?”

“那是自然,乘此船自广州府来金陵,只需十余日即可。”俞国振也巴不得有人与他一起分享,因此大笑着道:“密之兄要不要随我这船去一趟广州府?”

方以智听得心中大动,眨了眨眼睛,但旋即垂头:“济民,你可是在耍我,马上年关了,我如何能去广州府!”

俞国振笑道:“年后去就是。”

方以智却皱着眉,摇了摇头,看着他道:“济民不是得到消息回来的?”

俞国振一怔:“什么消息?”

“流寇复至。”

这个消息让俞国振大吃一惊,年初才与流寇在安庐一带大战,张献忠、老回回受重挫,躲入了英霍山中,怎么这才到年底,流寇又复至了?

见俞国振这个模样,方以智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打着俞国振的肩膀:“我只道俞济民虎胆无双,根本不在乎流寇,没有想到也会闻流寇变色啊!”

原来他只是吓唬俞国振,见他这般模样,俞国振微微皱眉,方以智以前虽然就不够稳重,但也不至于轻浮至此。因此他正色道:“流贼我不惧,我只惧百姓遭受贼难,流离冻馁。”

方以智闻言哑然,然后郑重地拱了拱手:“大勇者必大仁,济民又有教于我了。”

“你以为我当真的?”俞国振突然哈哈大笑,拍着方以智的肩膀:“你吓我一跳,我自然要学着大老爷吓你一跳,如今咱们两清了。”

他方才那模样,倒真有些方孔炤风范,果然吓得方以智不得不正襟行礼。拍完方以智肩膀之后,俞国振笑着前行,方以智留在原来位上,看着他的背影,不禁也笑了起来。

这个俞济民,果然是不肯吃亏的,就像张天如评的那样,谁想占他便宜,必被他双倍占回来!

但是,他方才说的那句话,难道真只是玩笑,不是他内心中真正的想法么?

在安庐战役结束之后,方以智因为感激史可法守住了桐城,守住了方家的祖坟,故此还专门为之赋诗,写了一封信过去。史可法也有回信,其中便有讨论俞国振的内容。

方以智当时觉得,史可法的评论有些过了,后来又从张溥口中得知俞国振是如何将史可法耍得团团转的,心里又有些同情史可法。

当然,同情归同情,方以智在某种程度上认为,那也是史可法自找的。

“济民这次回来是过年?”

“是,先去拜谒大老爷,大老爷可有升迁?”

“你呀,往南一跑就是半年,难道没有收到家里的信?”

俞国振笑了笑,他不是没收到,事实上每半月,高二柱就会有一封长信送往新襄,但途中实在太远,这封信抵达,至少是四十天之后的事情。俞国振上次收到信,便是五十余天前。

“朝中没有实缺,老大人倒是想去地方上一任,也没有合适的位置。”方以智有些黯然,他父亲的仕途也不是很顺利,如今还在南京尚宝卿这个完全没有任何实权的位置上蹉跎。

“总会有的,大老爷眼光独到,胸中自有丘壑,迟早有锋芒毕露之时。”

方以智走了几步,想到自己还有马,去将马牵住,这个时候看到那船开始向岸上下货。一个又一个箱子被抬了出来,而早有家卫在岸上同力夫交涉,不一会儿,便是百余力夫围了上来,一人一口箱子挑走。方以智正想问箱子里是些什么,突然间又看到那船的船首处,用着宝蓝色的涂料涂着一排字,他字睛细看,那字竟然是“枕霞号”三个字。

“咦!”方以智见了这三个字,不由得愣了愣。

“密之兄长,快些快些,我要去见大老爷,你得替我带队!”俞国振回头望了他一眼道。

方以智笑着追了上去:“你这些箱子里,穿的是什么东西,莫非又是那些香皂之类的?”

俞国振去年回来时带的香皂,在金陵及周边城市大受欢迎,因为定价较低而且味道效果都不错的缘故,颇为畅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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