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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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 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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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当长江涨水之时,这并行之湖往往与江水连通,如今是秋天枯水之时,所以才会露出中间的道路来官兵一路上丢弃大车,便是要将他们从官道引到此路上来罗汝才意识到不对,他也果决,顿时下令:“回头”

但他的部队夹于江水与湖水之间,才待回头之时,在他们身后,突然发出呐喊之声只见江岸的芦苇之中,纷纷钻出一群又一群的官兵,他们上岸之后将一圈圈的线推了出来,然后迅后退,在罗汝才后路上放下长达二十余步的铁线圈这样密集的铁线圈,即使罗汝才他们凭借骑兵的优势要冲阵,也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个时候,铁线圈之后的明军,又开始布下枪阵罗汝才情知中计,心念一转,便想着要去冲车阵,与此同时,高大柱举起手,下令道:“射”

连片的火枪声,夹杂着弓弦的嗡嗡声响了起来湖广军并不是虎卫,甚至也不是俞国振大力支援的登莱军,因此他们的虎卫乙型火枪数量并不多,也就是五百多枝,全部集中在高大柱的部下手中多的官兵使用的还是明军的鸟枪,还有用弓箭者。

第七卷四零八、忽忽烽火连湘汉(六)

罗汝惊骇欲绝。

他知道现在自己面临着巨大的麻烦了,对方果然布有陷阱!

让他骇然的,是这里的地势环境,原本是极不适合布陷阱的,可是官兵只是用十余辆大车加上一堆铁丝圈,便布成了一个杀局!

那铁丝圈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若是军纪严明的部队,还可以不顾牺牲,以人力将之扯开,可是对于流寇来说,要他们做到这一点就太困难了。

发觉被伏击之后,流寇便乱成一团,罗汝能约束的,也不过是身边数十骑罢了。而火枪齐发中,流寇们惊恐地发觉,自己身边的同伴一排排倒下,转眼间便是百余人不能再起。

冷兵器时代军队,能伤亡百分之五而不动摇的部队,已经是极合格的了,只有精锐的、纪律为严明的部队,能在伤亡重大的情形下继续保持战斗力。故此,流寇在发觉了自己的同伴大量伤亡之后,顿时开始四散。虽然来去的路都被堵上了,但水边浅滩还可以趟过,顺着这浅滩,总是条出路!

“所有的流寇,都习惯于投降或者逃跑,从来没有坚定的反抗意愿。所以,在战斗中遇到困难时,他们很容易动摇,如果官府开出的条件合适,他们甚至愿意将刀对准过去的伙伴,为的就是搏一个‘招安’,《荡寇志》中的宋江,便是流寇的代表,虽然他们以梁山泊为基地,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关于秩序的建设,既不曾发展民生,又不曾关心生产。所以,当有人伸出招安的旗帜时,他就迫不及待地投降了……”

这一连串的文字在高大柱心头闪过,这些文字仍然是俞国振《流寇论》中的分析,而将之与眼前的罗汝等一对应,便觉得,俞国振所言,当真是真知灼见!

“幸而苍天有眼,为我华夏生出小官人这般人物!”高大柱心中的敬仰,当真是无以复加,从俞国振将他一家自死亡线中救出起,他便极是尊重俞国振,但那种尊重是因为救命之恩,此后则慢慢因为俞国振的能而生出敬仰,直到现在,发觉俞国振一言一语中都含有深意,便是崇拜至极了。

那些马一踏入浅滩,顿时嘶叫起来,不一会儿,一匹匹都倒入水中。看似较为安全的水下淤泥之中,早就埋有铁钉蒺篱,水半浅不深的根本看不清,故此避无可避,那些流寇纷纷只有下马,弃马泅水逃生。

深秋的长江之水,倒不是很凉,但岸上的火枪却要人命,罗汝眼见着自己身边一团团都是血圈,他身边忠心耿耿的护卫也被击杀得差不多了,顿时明白,今日只怕是脱不了身了。

“愿降,愿降!”他大声呼道。

“愿降,饶命,愿降,饶命!”

周围哭嚎声一片,虽然流寇也用火铳弓箭进行反击,也射伤射死了百十名官兵,但相对于他们自己的伤亡来说,对官兵的这点杀伤根本不值一提。

“果然,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投降……”

高大柱轻蔑地扫视了众贼一眼,然后下令道:“接受投降,喊话,不降者杀!”

战斗就如疾风骤雨一般,当白文选抵达战场时,除了尸体之外,就是一滩滩的血迹,战场被打扫得极干净,甚至连死去或者重伤的马都没有剩余。

“这是……”

白文选大惊失色,战败并不令他意外,令他意外的是几乎没有一人逃脱,他观察周围地形,实在想不出,在这种地形之下,官兵如何伏击全歼罗汝带领的几千骑兵!

就在他犹豫间,突然四周一片声起,无数火把、旗帜迎风展开,远远望去,似乎有千军万马从各处河汊、水渠中过来。白文选抬头望去,便看到一面巨大的旗帜,上书“大明南海伯俞”六个字!

俞国振!

白文选立刻明白,自己遇到的是什么对手,无论乎一声不响就将罗汝几千兵马吞了下来,原来是俞国振!

当初只凭几百骑,便让孙可望折戟、张献忠败北,只凭一千余骑,就将高迎祥生擒的俞国振!

流寇中识字的虽然不多,但只要识字者,无人不知这六个字的意思。

流寇中的核心是惯寇,而惯寇同时也是在南直隶被俞国振打怕了的,寇便是没挨过打,却也经常听同伴说起“俞幼虎”,见着这旗帜,又见了周围那声势,众贼哪能不心惊胆战!

而白文选是拨转马头,面色惨白,当先逃走。

他不要和孙可望一般的下场!

无怪乎罗汝败得如此彻底,无怪乎战场打扫得如此干净,这可都是俞幼虎的拿手好戏!

“献贼休走!献贼休走!”

听得四面八方全是这样的呼喊声,白文选知道对方将自己当成了张献忠,他是拼命扬鞭抽马,跑得了。

张献忠两次毁了俞国振在襄安的细柳别院,两人间可谓结成了死仇,对方既然认定他是张献忠,便不会轻易放过,他不加紧些逃命,必是死路一条!

他一带头退,周围的兵是鬼哭狼嚎一般逃命,相互间践踏踩倒者便数以千计。几万人在这狭长的地方,原本就容易出现踩踏事故,逃命之时,是顾不得那许多。

就是导演了这一幕的高大柱,看到这种情形,也呆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乌合之众!”

“咱们小官人威名竟然至此!”一个虎卫感慨地道。

众人听得分明,流寇逃跑时许多人都在喊“幼虎来了、幼虎来了”,简直可谓闻风丧胆。他们这边虚张声势出来,原本只是想吓退流寇,结果流寇不是退,而是大败了。

这样的机会,自然不可错过,高大柱便是不擅机变,也不会忘了下令追击。而且不灭他多说动员,官兵们自然兴高采烈地追了上去,痛打落水狗谁不会?

这一追就足足追了十里,高大柱出于谨慎,收兵回来。经此一战,流寇士气必然崩坏,接下来战守就都好办了。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却来了一军,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方军门来了!”

此时天色渐晚,高大柱已经下令择地扎营,听到方孔炤赶到,不免有些惊讶,他匆匆来迎,见着方孔炤,便发觉这位湖广巡抚的脸色相当难看。

“见过军门。”高大柱以为他是心忧战事,向他道:“我遣人向军门告捷——军门莫非未见到?”

“大柱,你做得好,生擒罗汝,这是大功……可惜,你的大功,却抵不过别人的犯蠢!”

高大柱愣了愣,这种突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不明就里:“军门之意?”

“我在公安城中,顺着江水飘来无数船只和死尸,后来又见到一艘败下的战船……熊总理、左良玉吃了个大败仗!”

“什么?”高大柱讶然。

熊文灿支使不了左良玉,左良玉甚至逼得熊文灿不得不将自己招募的擅使火枪的广东兵解回原境,又不得不向朝廷请调边军,像是陈洪范领的登莱兵,还将方孔炤辛苦练出的兵抽出了一万多。而左良玉骄横之名,高大柱也听说过,在安庆之时他与陈洪范合击击败了张献忠,张献忠挟众再入英霍山中,他不但不听史可法之令入山进剿,反而在驻地纵兵劫掠百姓,夺人财物淫人妻女,所作所为,与流寇别无二致!

就是这样的人,东林党还是视之为军事上的依靠,颇为优容,朝中便是有人弹劾,也被安抚下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东林党还真是只有党派利益,没有是非之分,就是其内部矛盾,也是以地域或者关系远近来决定立场,而不是国家利益!

正是在东林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左良玉几乎不将熊文灿放在眼中,名义上熊文灿为总理,实际上很难调得动左良玉。他们大军尾随张献忠等诸寇,在郧阳巡抚治下辗转了一圈,待得知流寇于荆州渡江之后,便跟着过江。左良玉自是当先,和张献忠想法一样,他想的就是湘楚境尚未被过兵火,定然有的是财货可供劫掠。但张献忠却早有准备,待他渡江到一半时猛然攻击,双方在江畔一场大战,左良玉兵力不足,惨败而回,而张献忠乘机杀了个回马枪,又在长江北岸与之大战,左良玉再败,溃兵带着熊文灿大营都崩盘,大量官兵降了流寇!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再也不能指望熊文灿与左良玉了。”说完情形之后,方孔炤恨恨地一击手:“军国之事,便是被此辈所误!”

高大柱默然。

如方孔炤所言,原本极为有利的局面,因为熊文灿的这次大败而完全改了。

张献忠还是低估了湖广兵的战斗力,方孔炤兵力虽少,但战斗意志顽强,高大柱擒获罗汝之战,将张献忠等诸寇可谓扼在了长江与虎渡河之间。若是熊文灿与左良玉不败,他们一方面以舟师断张献忠退路,另一方面主力绕道与方孔炤会合,完全可以在长江荆江段的这个大拐弯处彻底解决掉张献忠等巨寇,如此流寇几乎清去大半。但熊文灿一意招抚,战斗意志不坚决,左良玉贪图劫掠,轻军冒进,直接就导致这大好的局势被破坏了。

而且熊文灿所统大军溃散,也就意味着荆江南北,再无能正面与张献忠相抗衡的兵力!

如此危局,孰能横刀立马力挽狂澜?

第七卷四零九、皎皎明月耀荆楚(一)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崇祯十年实在是个尴尬的年份。在四月的时候,他又颁了一份罪己诏,当皇帝的动不动对着臣民认错道歉,就好比是有人总是说“我来晚了”一般,除了显得自己假惺惺的,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崇祯也有些习惯了这种尴尬,他登基之后,除了头一年弄倒了魏忠贤让他意气风发之外,似乎就没有怎么舒心过。

望着跪在面前的杨嗣昌,崇祯长长叹了口气。

“当真不可用南海伯?”他又问道,这已经是第三次问杨嗣昌此事了。

杨嗣昌应声道:“陛下不必担忧,熊文灿乃能臣,陛下慧眼识英,既是用了熊文灿,用人不疑,便由他施为。”

杨嗣昌说话很肯定,特别是“慧眼识英”四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误气。

崇祯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杨嗣昌的话还是让他挺高兴的。满朝都是些抢功推责之辈,而杨嗣昌这话说得勇于承担责任,至少比上一任的兵部尚书张凤翼要强得多了。

何况此人还是一个孝。

崇祯对于孝有一种近乎变态的近感,常说的话就是“欲访忠臣必于孝之门”,杨嗣昌愿代父受过,在崇祯看来就是大孝,既是大孝,必然会是大忠臣。崇祯这个人,当瞧一个人顺眼时,这个人身上的缺点都闪着金光。相反,若是瞧一个人不顺眼,这个人身上的优点也和不存在一样。

正是因此,他瞧着俞国振顺眼,所以朝中不是没有人弹劾俞国振的,但这些奏章都被他留中。而那些弹劾者则为他找了借口训斥。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他身边的人多少都收了俞国振的好处,所以会总有意无意给俞国振说好话。就连小坤兴公主,收了方仪送来的显微镜,也是欢喜得不得了,每天都忙着用它来看树叶树皮头发。

“总觉得。若是南海伯在,朕的心里就会踏实些……堂堂大明,名将只余南海伯一个啊?”

崇祯的自言自语让杨嗣昌垂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的光芒,他如今极得圣意,但正如史书所言,他与温体仁等一般,嫉贤妒能——虽然温体仁在今年的巨大纷争中终于被斥退,赶回老家休养去了。但如今的首辅张至发仍然是这种人。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若是国家仰赖一人,则国家危矣。南海伯年轻有为,陛下从保全功臣来说,也应该稍稍约束,免得小人嫉妒而生祸端。”

杨嗣昌此语说得仿佛极诚恳,是为了保护俞国振,而崇祯也深以为然地点头:“卿所言极是,确实如此。前些日俞国振将尚可喜的首绩送来,朝中有人便劾他捕获乱臣擅专杀伐……这些言臣,为何自己不去将乱逆擒来?”

杨嗣昌心中是嫉妒,擒杀尚可喜之事,可谓极为轰动,此前朝廷略有耳闻,知道二月份的时候南海伯辖下一艘船。在皮岛防御战中颇立功劳。甚至尚可喜座舰都为之搁浅,但尚可喜的下落,有说被擒的。有说沉海的,也有说当场格杀的。

到了六月,尚可喜的首绩被送至京师,朝中确认,这厮竟然是被生擒了。

问题是,尚可喜的首绩送至京师时尚保存完好。这有石灰的功劳,但也证明一件事情。尚可喜是被活捉的。而南海部麾下活捉了尚可喜,不将之生送京师明刑正典,却是私自杀戮,这其中是否另有缘故?

不过,杨嗣昌是极会揣摩崇祯意思的,虽然他也嫉妒俞国振又立下的功劳,却回避这个问题,并未攻击俞国振。而是巧妙地转移话题:“陛下圣明,南海伯对陛下的忠心自是没有话说的……此次欲增兵加饷,听闻南海伯献入内库十万两,当真是为陛下分忧。臣不敢说朝野再无南海伯这般名将,却敢说再无南海伯一般精通陶朱之道者。南海伯白手起家,至此有百万身家,端的是经营有方。”

崇祯没有听出这背后隐含的深意,他顿了顿,冷笑道:“是南海伯较旁人要忠心……朝中诸公,家中明里暗里与海商勾连的,难道朕真的一无所知么?一个个说朕征些税是与民争利,其实是怕朕与之争利罢了!”

俞国振献上的十万两银,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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