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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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大院-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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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态就是变化得这么快,搞到最后是张少伟来作决定,而戴天娇也接受了,似乎这样是合情合理的。
  西边村就在医院的附近,是一五八惟一的近邻。
  戴天娇给黄大妈带去了两把挂面和一包饼干。站在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的屋子里,戴天娇居然像这个家的人一样,能自如地走到老人做饭的地方,她揭开锅盖,低下头看锅里还有什么东西,她大声地和老人说话,她问老人还需要什么,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过了许久,张少伟才适应了屋里的亮度,这时才看清黄大妈是一个大约身高只有1米4的老人,感觉脸上的所有五官由于岁月的浸蚀,全都挤在了一起,她的眼睛就只是一条缝,而她对戴天娇给她提供的帮助,表现得也有些漠然,在她的身上,生活艰辛的痕迹太深。
  后来他们来到户外,戴天娇说:“你这个男子汉来得正好,可以帮大妈劈柴。”说完就把张少伟带到墙角的屋檐下。张少伟就抡起斧子劈了起来。戴天娇则从屋里挑着一对桶出来,说:“我挑水去了。”
  张少伟忙问:“在哪儿挑?”
  “山上。”
  “我去,你怎么挑得了?”说着就上去夺扁担。
  “又不是第一次,都挑过好几次了。”戴天娇没有让他夺。
  “那也不行,只要我在,我就不让你去。”
  戴天娇听了以后笑了,就点点头说:“好、好,让你去看看农民吃水的地方也好。”
  说完两个人就向山上走去,沿途一些看热闹的人在看着他们。戴天娇说,“每次都这样。”
  张少伟说:“她家的人呢?”
  “没人。本来就只有一个老伴,前年死了。”
  “真可怜。”张少伟说完就加快了步子向上走去。这时张少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是对这个孤寡老人,也是对戴天娇。
  两个年轻人挑了水回来,又劈了柴,戴天娇还帮大妈收拾了屋子,这时眼瞅着天又要黑了,黄大妈家里亮起了昏黄的灯,黄大妈坐在床上,用她那一双线一样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戴天娇走到大妈面前,侧身坐到了床沿,黄大妈拉着天娇的手,摩挲着,天娇对于这一双手已经熟悉极了,每次一触摸到这双手,她就会立即想到夏阿姨,这两双手几乎一模一样。天娇的心里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她想人与人有时觉得远得不得了,有时又近得不得了。
  告别了黄大妈,走在回医院的路上,张少伟动情地对戴天娇说:“天娇,你的心真是太好了。”
  37夏冰怎么也没有想到,钱兵会交给她这两件东西。钱兵是到她们宿舍来给她的,当时戴天娇和王萍平都不在,钱兵敲了敲门进来了,夏冰感到很意外,钱兵说:“我知道就你一个人在。”
  夏冰更奇怪了,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的?”
  钱兵说:“晚饭后我看到戴天娇向后山走了。刚才我看到王萍平在鱼塘边看书。”
  夏冰说:“那你就能断定,我会在宿舍?”
  钱兵说:“我有感觉,有第六感觉。”
  夏冰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忽然心跳得咚咚的。
  钱兵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了那两样东西,说:“我今天来是想交给你两件东西的。”
  夏冰一看,用纸包着,但能看出是一个本子的模样,“什么东西?”
  “你的东西。”钱兵紧紧盯着夏冰,目光复杂。
  夏冰懵了:“我的东西?”
  “对。但是,一直被我保存着,已经四年了,我想还是应该还给你。”
  “不……不……”夏冰有一种预感,那是一个女孩子对于男孩子特有的敏感,说不清的。
  钱兵走上前来,还要说什么,这时门外响起了掏钥匙的声音,两人怔了一下,都不约而同地装着没事的样子,各自坐了下来。
  进门的是王萍平,她看到钱兵在,就“哦”了一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这儿。”看了看他俩,说:“我走吧。”
  夏冰几乎是扑到王萍平面前,说:“没事。真的没事。班长正要走呢。”
  钱兵赶紧说:“对,对,我走了。”走到门口,又说了一句:“我走了。”看样子极想有人能留他。
  钱兵前脚走,王萍平就说:“夏冰,你着什么急嘛,好男人多着呢。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夏冰一听,急了:“你想到哪去了?”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医院的男人怎么感觉都这么好?好像谁都可以和女护士谈恋爱似的。”王萍平忿忿道。
  夏冰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都怪你,对什么人都这么好,一个志愿兵你用得着总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吗?你就是这样,老好人,让别人觉得你特别好办。”王萍平一副大姐样。
  夏冰委屈地瞅了瞅王萍平,“什么好不好的?他是我原来的班长嘛。”
  “什么班长?不就是个洗衣班吗?你现在是干部,知道吗?陆军一五八医院的军官。”
  夏冰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在想,也许真是怪自己,她用眼睛瞅着桌上的东西,愣得不敢打开看看。
  这时,戴天娇小鸟回巢一样进了门,脸上红光闪闪,掩饰不住的喜悦,看到两张严肃的脸,就问:“出什么事了?”
  夏冰悻悻地说:“刚才钱兵来过。”
  “哦,你的老班长啊,来向你求爱?”戴天娇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
  夏冰喊道:“怎么你也看出来了?”
  戴天娇:“看出什么来了?”显然是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忘了。
  夏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知道自己快乐,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
  戴天娇看看王萍平,王萍平点了点头,用目光扫了一眼桌上,说:“送情书来了。”
  戴天娇知道这是真的了,就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轻轻地问夏冰:“真的?”
  夏冰说:“你打开看看嘛。”
  “不,我怎么能看?人家是写给你的。”戴天娇说着,手已经摸到了那个纸包上。
  后来王萍平说:“打开吧,反正要打开。”
  纸包里是一本笔记本和一封贴了邮票的信,看上去已经有了旧的颜色。翻开笔记本,就看到扉页上的那一首小诗,戴天娇轻轻念了起来:“革命战友一年整,友谊之树发新芽,今送战友进军校,他日重逢在天涯。”
  “很革命嘛。”戴天娇念完以后说。
  王萍平摇了摇头,说:“千万千万不能要。”
  戴天娇坐到了床上,叹了口气,“爱情真不是这么简单。”她接着说:“为什么?为什么钱兵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最好不要伤害他。”
  王萍平说:“听说每一年医院来了年轻的护士,总有人追,可是我们这一批也太惨了,就说那个杨干事,已经把任歌搞惨了,怎么就没有一个好一点的男人来找我们这些姐妹呢?”
  戴天娇不开腔了,这时她心里刮着呢,在她的眼里,张少伟无疑是最最完美的男人。
  王萍平说完这句话以后,心里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觉得自己才是最不幸的人,夏冰不管怎么说还有选择的机会,可是自己呢?难道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吗?想到这儿,过去的一幕幕又晃动在眼前,越是不想去想、不想去看,越是清晰无比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使劲甩了甩头,看了看另一张床上的夏冰,夏冰满脸的沮丧;再看看戴天娇,满脸的红光,可以看出她心里有喜事,王萍平就感叹道,为什么命运总是青睐她呢?她难道永远不会倒楣?
  38这一天,戴天娇和张少伟又约好到烈士墓山去。
  张少伟的假期已经满了,第二天就是他起程的日子。到了山上一看,才发现两个人都来得很早,可以想象这一顿晚饭是怎么吃的。
  “你妈肯定说你了。”戴天娇说。
  “可不,她特地做了一些我喜欢吃的莱。”张少伟说,心里有一种惆怅的感觉。
  “那你应该好好陪他们吃完饭。”戴天娇嗔怪道。
  张少伟点点头,“我是这样想的。可是,可是我一口也吃不下去,我就想跑。”
  “你妈妈该难过了。”
  “是啊,可是我也很难过,连这个假期,我已经休过五次了,只有这一次不想走,而且一想到走就难过。”张少伟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男孩。
  “那是为什么呢?”戴天娇故意问道,心里像蜜一样的甜。
  “你还问,你不知道吗?”张少伟说完,就用眼睛直直的看着戴天娇。戴天娇却羞涩地把头扭了过去。
  张少伟又移动着步子,走到戴天娇的前面,对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就使劲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然后摸了摸头,弯腰拣起一块小石子,非常标准的一个扬手榴弹的动作。只听得“嗖”的一声,小石子飞得远远的。
  “你的投弹成绩是多少?”其实这已经是他们之间说过的话题,戴天娇因为心里也是乱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六十米,优秀。”张少伟说。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总觉得今天要说的不应该是这个话题,并且,他在家里就想好了要说的话,可是,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戴天娇也在心里打着小鼓,这一段时间来,她总在问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张少伟了?她总觉得无法口答,主要是不敢轻易回答,在她看的书或听到的恋爱故事里,两个人总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了解才谈到恋爱这样的话题,如果自己现在就承认已经爱上了他,不是有些太轻率了吗?可是,为什么一和他在一起就有一种幸福感,就老觉得时间过得快,离开以后还会在心里想他呢?
  戴天娇看了一眼天,觉得现在太阳离自己是这样的近,近得好像一抬脚就能走进去。所以在她看来太阳又很大很大,这时的太阳已经没有了那种刺人的光,看上去绒绒的一团,充满诱人的金黄色,想象着走进太阳,走到那鲜软温暖的金黄色上,那一定感觉很好。
  “我明天就走了。”张少伟莫明其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嗯。”戴天娇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心理。
  “我先坐医院的班车到崔家庄,再坐火车到省城。然后再坐火车到南京。”张少伟嘴里毫无感觉地说着,心里却一个劲地骂自己,怎么说出这些话来?
  “谁送你呢?”
  “没有人送,我从来不让爸爸妈妈去送。从我考上大学的第一年就是这样的,住了这么多年的校了,早就有独立生活能力了。”
  又是一阵沉默,似乎两人都觉得该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心里都有些沮丧。
  “你想家吗?”戴天娇话一出口,就觉得又说错了。
  张少伟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想家吗?”
  戴天娇把嘴一噘,“人家问你嘛。”
  “不是太想。想的时间已经过了,那是刚刚上中学的时候,住校极其不习惯,你知道一般大学生总是欺负小学生,明明知道他们是欺负我们,可又打不过他们,就很难过,这时就很想家。不好意思,我因为想家还哭过。”张少伟说,“上了大学就不太想了,尤其是上军校,总觉得自己是当兵走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家门口当兵;穿上了军装,就应该走得远远的,那才叫一个军人。”
  戴天娇静静地听着,说:“你觉得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吗?”
  “当然,这还用得着怀疑吗?”张少伟很自信地说。
  戴天娇似乎最想听到的就是这个。两个人又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些话,就看着天色又晚了。戴天娇说:“你快回去吧,今晚多和你爸爸妈妈待一待。”
  “你和我,块回家吧。”张少伟说。
  “我?”戴天娇很吃惊,“开什么玩笑。”
  “这有什么?你去看看科主任有什么嘛。”
  “我又没什么事,有事也在办公室谈,我要是到了你家,还不把你爸爸紧张一下,以为我们出什么事故了。”
  到了医院的那个小铁门门口,张少伟突然停住脚步,说:“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戴天娇似乎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心一下子缩了起来,“不,你别说。”
  “让我说吧,我好不容易有了勇气。”
  戴天娇就匆匆跑了几步,一条腿跨过了铁门,“不,我不听。”说完又把另一条腿跨了过去。
  “不,我要说。”张少伟紧追了两步。
  戴天娇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极其想听的那一句话,可以说是她最想听的话,最盼望听到的话;另一方面,她又怕听到,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爱情,她害怕没有基础的爱情会夭折得更快,她总觉得他们必须走过一个过程。
  戴天娇在铁门的那一边,转过身来,对张少伟说:“祝你一路平安。”说完用眼睛深情地看了一下他,转身飞快地跑了起来。
  第十章
  一天晚饭后,夏冰带回了一件东西,她进到宿舍,就把它放到了桌子上,你简直无法一下子说出它是一个什么形状的东西,说是方的又有四条腿,说是圆的又有点方,长不长,短不短。夏冰一进门就喊道:“你们都来看看。”
  刚好姑娘们都在夏冰她们宿舍聊天呢,大家一下子围了过来。
  “这是什么呀?”朱丽莎叫道。
  夏冰没有接她的话,满脸的兴奋。
  “想必这就是你的那个老班长的杰作?”任歌语气里含着她特有的刻薄。
  夏冰狠狠地瞅了她一眼,对于她这样的刻薄,夏冰已经习以为常了,懒得和她叫真。
  “他还真行。”这是王萍平的声音。
  “真够精致的,是能工巧匠的手艺。”戴天娇赞叹道。
  夏冰受到了鼓舞:“钱兵说了,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构思,就比如说是一个东西的壳,里面的内容才是主要的。”
  “他还说什么了?夏护士。”任歌又在逗夏冰。
  “闭上你的嘴。”夏冰故意说。
  “哦,这就是你们天天嚷嚷的静脉穿刺器啊……”朱丽莎恍然大悟。
  “对啊,我们就叫它静脉穿刺器吧。”戴天娇提议。
  “太直白。一点都不好听。”任歌嘟囔道,“再怎么也该叫一个什么女神啊、飞天啊的名字。”
  “得了,得了,快把你那酸溜溜的那一套收起来吧。”夏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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