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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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 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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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还屯,卓遣将军李说坚,欲与和亲,令坚疏子弟任刺史、郡守者,许表用之。坚曰:“卓逆天无道,今不夷汝三族,县示四海,则吾死不瞑目,岂将与乃和亲邪!”复进军大谷,距雒九十里。卓自出,与坚战于诸陵间,卓败走,却屯渑池,聚兵于陕。坚进至雒阳,击吕布,复破走。坚乃扫除宗庙,祠以太牢,得传国玺于城南甄官井中;分兵出新安、渑池间以要卓。
  孙坚回到驻地,董卓派将军李劝说孙坚,表示愿与孙坚结成儿女亲家,并要孙坚把他子弟中想做刺史、太守的,开列一个名单,由他推荐任用。孙坚说:“董卓逆天无道,我今天要是不能灭你三族,昭示天下,则我死不瞑目,怎会与你结亲!”孙坚继续进军,抵达距洛阳九十里的大谷。董卓亲自出击,与孙坚在诸陵园之间交战,董卓败逃,退守渑池,在陕县集结兵力。孙坚进入洛阳,进攻吕布,吕布也被打败,退走。于是孙坚打扫皇帝宗庙,用猪、牛、羊进行祭祀。在城南甄官署的水井中,找到了传国御玺。他又分兵到新安、渑池,以逼迫董卓。
  卓谓长史刘艾曰:“关东军败数矣,皆畏孤,无能为也。惟孙坚小戆,颇能用人,当语诸将,使知忌之。孤昔与周慎西征边、韩于金城,孤语张温,求引所将兵为慎作后驻,温不听。温又使孤讨先零叛羌,孤知其不克而不得止,遂行,留别部司马刘靖将步骑四千屯安定以为声势。叛羌欲截归道,孤小击辄开,畏安定有兵故也。虏谓安定当数万人,不知但靖也。而孙坚随周慎行,谓慎求先将万兵造金城,使慎以二万作后驻。边、韩畏慎大兵,不敢轻与坚战,而坚兵足以断其运道。儿曹用其言,凉州或能定也。温既不能用孤,慎又不能用坚,卒用败走。坚以佐军司马,所见略与人同,固自为可;但无故从诸袁儿,终亦死耳!”乃使东中郎将董越屯渑池,中郎将段煨屯华阴,中郎将牛辅屯安邑,其余诸将布在诸县,以御山东。辅,卓之婿也。卓引还长安。孙坚修塞诸陵,引军还鲁阳。
  董卓对长史刘艾说:“关东的叛军屡败,都畏惧我,不会有什么作为。只有孙坚有点不知死活,挺会用人,应该告诉诸将,让他们知道提防。我从前与周慎到金城郡西征边章、韩遂,我向张温请求率领部下做周慎的后援,张温不同意。张温又派我去讨伐先零的叛乱羌人,我知道不能取胜,但又不能不去,于是出发,留下别部司马刘靖率领四千步、骑兵驻在安定,作为呼应。羌军想切断我的归路,我只作轻微攻击就冲开了阻截,这是因为他们害怕安定的驻军。羌军以为安定会有数万大军,不知只有刘靖一支部队。孙坚随周慎作战,向周慎请求先率一万人前往金城,让周慎率二万人为后援。边章、韩遂害怕周慎的大军,不敢轻易与孙坚开战,而孙坚的军队足以切断他们的粮道。假如周慎那帮小子能用孙坚的计谋,凉州或许能够平安。而张温既不能听从我,周慎又不能听从孙坚,最后只能战败而退走。孙坚是个佐军司马,见解却与我大致相同,确实是可用之才。只是他无缘无故地跟随袁家的那些公子,最终还是会送命的!”于是,董卓派东中郎将董越驻守渑池,中郎将段煨驻守华阴,中郎将牛辅驻守安邑,其余的将领分布各县,以抵御山东联军的进攻。牛辅是董卓的女婿。董卓回到长安。孙坚在修复历代皇帝的陵墓后,率军回到鲁阳。
  '5'夏,四月,董卓至长安,公卿皆迎拜车下。卓抵手谓御史中丞皇甫嵩曰:“义真,怖未乎?”嵩曰:“明公以德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淫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卓党欲尊卓比太公,称尚父,卓以问蔡邕,邕曰:“明公威德,诚为巍巍,然此之太公,愚意以为未可,宜须开东平定,车驾还反旧京,然后议之。”卓乃止。
  '5'夏季,四月,董卓抵达长安。公卿都来迎接,在他车前参拜。董卓击掌对御史中丞皇甫嵩说:“皇甫义真,你害怕不害怕?”皇甫嵩回答说:“您以德辅佐朝廷,巨大的喜庆方才到来,我有什么害怕的!如果随意杀戮,滥施刑罚,则天下人人畏惧,岂只是我一个人呢!”董卓的党羽想依照周朝开国功臣羌子牙的先例,尊称董卓为“尚父”。董卓征求蔡邕的意见,蔡邕说:“您的威德,确实很高,但我觉得不可以与羌子牙相比。应该等到平定函谷关以东的叛乱,皇帝返回旧京洛阳,然后再商议此事。”于是董卓作罢。
  卓使司隶校尉刘嚣箱吏民有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者,皆身诛,财物没官。于是更相诬引,冤死者以千数。百姓嚣嚣,道路以目。
  董卓命令司隶校尉刘嚣,将官员与百姓中儿女不孝顺父母、臣属不忠于长官,官吏不清廉以及弟弟不尊敬兄长的人进行登记,一律处死,财物由官府没收。于是有许多人互相诬告,含冤而死的人数以千计。百姓惶恐不安,在路上相遇时,只敢用眼睛相互示意。
  '6'六月,丙戌,地震。
  '6'六月,丙戌(二十三日),发生地震。
  '7'秋,七月,司空种拂免;以光禄大夫济南淳于嘉为司空。太尉赵谦罢;以太常马日为太尉。
  '7'秋季,七月,司空种拂被免职,任命光禄大夫、济南人淳于嘉为司空。太尉赵谦被免职,任命太常马日为太尉。
  '8'初,何进遣云中张杨还并州募兵,会进败,杨留上党,有众数千人。袁绍在河内,杨往归之,与南单于于扶罗屯漳水。韩以豪杰多归心袁绍,忌之;阴贬节其军粮,欲使其众离散。会将曲义叛,与战而败,绍因与义相结。
  '8'起初,何进派遣云中人张杨回并州去召募兵马。恰赶上何进被杀,张杨就留在上党,有部众数千人。袁绍在河内,张杨前往归附,与南匈奴单于于扶罗共同在漳水岸边扎营。冀州刺史韩因为各地豪杰多拥戴袁绍,心中嫉妒,暗地里减少对袁绍的军粮供应,想使他的军队离散。正在这时,韩部将麴义叛变,韩进行讨伐,反被麴义战败。袁绍就乘此机会与麴义相互联合。
  绍客逢纪谓绍曰:“将军举大事而仰人资给,不据一州,无以自全。”绍曰:“冀州兵强,吾士饥乏,设不能办,无所容立。”纪曰:“韩庸才,可密要公孙瓒使取冀州,必骇惧,因遣辩士为陈祸福,迫于仓卒,必具逊让。”绍然之,即以书与瓒。瓒遂引兵而至,外托讨董卓而阴袭谋袭,与战不利。会董卓入关,绍还军廷津,使处甥陈留高干及所亲颖川辛评、荀谌、郭图等说曰:“公孙瓒将燕、代之卒乘胜来南,而诸郡应之,其锋不可当。袁车骑引军东向,其意未可量也,窃为将军危之!”惧,曰:“然则为之奈何?”谌曰:“君自料宽仁容众为天下所附,孰与袁氏?”曰:“不如也。”“临危吐决,智勇过人,又孰与袁氏?”曰:“不如也。”谌曰:“袁氏一时之杰,将军资三不如之势,久处其上,彼必不为将军下也。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彼若与公孙瓒并力取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为同盟,当今之计,若举冀州以让袁氏,彼必厚德将军,瓒亦不能与之争矣。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泰山也。”性怯,因然其计。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闻而谏曰:“冀州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欲以州与之!”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两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先是,从事赵浮、程涣将强弩万张屯孟津,闻之,率兵驰还。时绍在朝哥朝清水,浮等从后来,船数万艘,众万余人,整兵鼓,夜过绍营,绍甚恶之。浮等到,谓曰:“袁本初军无斗粮,各已离散,虽有张杨、于扶罗新附,未肯为用,不足敌也。小从事等请以见兵拒之,旬日之间,必土崩瓦解;明将军但当开阁高枕,何忧何惧!”又不听,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越忠故舍,遣子送印绶以让绍。绍将至,从事十人争弃去,独耿武、闵纯杖刀拒之,不能禁,乃止;绍皆杀之。绍遂领冀州牧,承制以为奋威将军,而无所将御,亦无官属。绍以广平沮授为奋武将军,使监护诸将,宠遇甚厚。魏郡审配、钜鹿田丰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绍以丰为别驾,配为治中,及南阳许攸、逄纪、颖川荀谌皆为谋主。
  袁绍的门客逢纪对袁绍说:“将军倡导大事,却要依靠别人供应粮草,如果不能占据一个州作为根据地,就不能保全自己。”袁绍说:“冀州兵强,而我的部下又饥又乏,假如不能成功,就没有立足之处了。”逢纪说:“韩是一个庸才,您可秘密联络公孙瓒,让他攻打冀州。韩必然惊慌恐惧,我们便乘机派遣有口才的使节去为他分析祸福,韩迫于突然发生的危机,必然肯把冀州出让给您。”袁绍觉得有理,就写信给公孙瓒。公孙瓒率军到冀州,表面上声称去讨伐董卓,而密谋袭击韩。韩与公孙瓒交战,失败。正好董卓进入函谷关,袁绍便率军返回延津,派外甥、陈留人高干与韩所亲信的颖川人辛评、荀谌、郭图等人去游说韩:“公孙瓒统率燕、代两地的军队乘胜南下,各郡纷纷响应,军锋锐不可当。袁绍又率军向东移动,意图不可估量,我们为将军担心。”韩心中恐慌,问他们说:“既然这样,那么该怎么办呢?”荀谌说:“您自己判断一下,宽厚仁义,能为天下豪杰所归附,比得上袁绍吗?”韩说:“比不上。”荀谌又问:“那么,临危不乱,遇事果断,智勇过人,比得上袁绍吗?”韩说:“比不上。”荀谌再问:“数世以来,广布恩德,使天下家家受惠,比得上袁绍吗?”韩说:“比不上。”荀谌说:“袁绍是这一时代的人中豪杰,将军以三方面都不如他的条件,却又长期在他之上,他必然不会屈居将军之下。冀州是天下物产丰富的重要地区,他要是与公孙瓒合力夺取冀州,将军立刻就会陷入危亡的困境。袁绍是将军的旧交,又曾结盟共讨董卓,现在办法是,如果把冀州让给袁绍,他必然感谢您的厚德,而公孙瓒也无力与他来争。这样,将军便有让贤的美名,而自身则比泰山还要安稳。”韩性情怯懦,于是同意了他们的计策。韩的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得到消息,劝阻韩说:“冀州地区可以集结起百万大军,所存粮食够吃十年。袁绍只是一支孤单而缺乏给养的客军,仰仗我们的鼻息,好像怀抱中的婴儿,不能他奶吃,立刻就会饿死,为什么要把冀州交给他呢!”韩说:“我本来是袁家的老部下,才干也不如袁绍,自知能力不足而让贤,是古人所称赞的行为,你们为什么偏要反对呢?”先前,韩派从事赵浮、程涣率领一万名弓弩手驻守孟泽,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率军火速赶回冀州。当时袁绍在朝歌清水口,赵浮等从后赶来,有战船数百艘,兵众一万余人,军容鼓声整齐,在夜里经过袁绍的军营,袁绍十分厌恶。赵浮等赶到冀州,对韩说:“袁绍军中没有一斗粮食,已经各自离散,虽然有张杨、于扶罗等新近归附,但不会为他效力,不足以为敌。我们这几个小从事,愿领现有部队抵御他,不过十天,袁军必然土崩瓦解。将军您只管打开房门,放心睡觉,既不用忧虑,也不必害怕!”韩仍不采纳,于是离开冀州牧官位,从官府中迁出,在中常侍赵忠的旧宪居住,派儿子把印绶送给袁绍,让出冀州。袁绍将要到达邺城,韩部下的十名从事争先恐后地离开韩,唯独耿武、闵纯挥刀阻拦,但禁止不了,只好作罢。袁绍来到后,将耿武、闵纯二人处死。袁绍于是兼任冀州牧,以皇帝的名义任命韩为奋威将军,但既没有兵,也没有官属。袁绍任命广平人沮授为奋武将军,派他临护所有将领,对他十分宠信。魏郡人审配、巨鹿人田丰都因为人正直,不为韩欣赏,袁绍任命田丰为别驾,审配为治中,与南阳人许攸、逢纪、颖川人荀谌都成为袁绍的主要谋士。
  绍以河内朱汉为都官从事。汉先为韩所不礼,且欲微迎绍意,擅发兵围守第,拔刃登屋,走上楼,收得大儿,槌折两脚;绍立收汉,杀之。犹忧怖,从绍索去,往依张邈。后绍遣使诣邈,有所计议,与邈耳语;在坐上,谓为见图,无何,起至溷,以书刀自杀。
  袁绍任命河内人朱汉为都官从事。朱汉原先曾被韩轻慢,这时又想迎合袁绍的心意,便擅自发兵包围韩的住宅,拔刀登屋。韩逃上楼去,朱汉捉到韩的大儿子,将他的两只脚打断。袁绍立即逮捕朱汉,将他处死。但是韩仍然优虑惊恐,请求袁绍让他离去,袁绍同意,于是韩就去投奔陈留郡太守张邈。后来,袁绍派使者去见张邈,商议机密时,使者在张邈耳边悄声细语。韩当时在座,以为是在算计自己。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进厕所,用刮削简牍的书刀自杀。
  鲍信谓曹操曰:“袁绍为盟主,因权专利,将自生乱,是复有一卓也。若抑之,则力不能制,祗以遘难。且可规大河之南以待其变。”操善之。会墨山、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众略东郡,王肱不能御。曹操引兵入东郡,击白绕于濮阳,破之。袁绍因表操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鲍信对曹操说:“袁绍身为盟主,却利用职权,专谋私利,将自行生乱,成为第二个董卓。如果抑制他,我们没有力量,只会树敌。我们可暂且先去黄河以南发展势力,等待形势变化。”曹操十分同意。正好黑山、于毒、白绕、眭固等下余万人进攻东郡,太守王肱不能抵御。曹操就率军进入东郡,在濮阳进攻白绕,将白绕打败。于是,袁绍便向朝廷举荐曹操为东郡太守,曹操将郡府设在东武阳。
  '9'南单于劫张杨以叛袁绍,屯于黎阳。董卓以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
  '9'南匈奴单于于抚罗动持张杨,背叛了袁绍,驻军黎阳。董卓任命张杨为建义将军,河内郡太守。
  '10'太史望气,言当有大臣戮死者;董卓使人诬卫张温与袁术交通,冬,十月,壬戌,笞杀温于市以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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